男女主角分别是姬雪君无罪的其他类型小说《恶女重生!战王妃在京城杀疯了姬雪君无罪》,由网络作家“姬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此话一出,四下陡静。最擅惹事的白十五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有姬雪若无其事,仿佛她的话很稀松平常。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姬雪越狂妄,忠勇侯越会担心她是不是有所倚仗。毕竟忠勇侯看着魁梧勇猛,但却额外胆小惜命。如今的忠勇侯陆勇,当年的忠勇侯世子,也曾匍匐姬雪脚下只求饶他不死。忠勇侯不是尚公主所以不得不远离战场,而是不敢再上战场。承勋“忠勇”二字的忠勇侯,竟是东楚叛敌第一人,也是那人在东楚的走狗。若不是姬雪亲自经手谁敢信呢。果真。忠勇侯眸光开始惊疑不定。但忠勇侯的手下却义愤填膺:“苏寄雪你找死!”有人一拥而上,想动手教训她。白十五带头把人拦住,短短几息,两方人马刀枪交击已过了几招。场面即将失控。“怎么,说不过就要打?”姬雪一挑眉,下巴...
《恶女重生!战王妃在京城杀疯了姬雪君无罪》精彩片段
此话一出,四下陡静。
最擅惹事的白十五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有姬雪若无其事,仿佛她的话很稀松平常。
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姬雪越狂妄,忠勇侯越会担心她是不是有所倚仗。
毕竟忠勇侯看着魁梧勇猛,但却额外胆小惜命。如今的忠勇侯陆勇,当年的忠勇侯世子,也曾匍匐姬雪脚下只求饶他不死。
忠勇侯不是尚公主所以不得不远离战场,而是不敢再上战场。
承勋“忠勇”二字的忠勇侯,竟是东楚叛敌第一人,也是那人在东楚的走狗。
若不是姬雪亲自经手谁敢信呢。
果真。
忠勇侯眸光开始惊疑不定。
但忠勇侯的手下却义愤填膺:“苏寄雪你找死!”
有人一拥而上,想动手教训她。
白十五带头把人拦住,短短几息,两方人马刀枪交击已过了几招。
场面即将失控。
“怎么,说不过就要打?”姬雪一挑眉,下巴高高扬起,大义凛然又傲气十足地继续拱火:“好呀,那就打呀!”
“京畿卫诸位大人好厉害,你们不敢仗剑守边疆,倒是敢对东楚保家卫国的好儿郎出手!”
“来呀!你们正好让全京城的百姓看看你们有多威风!让全天下的百姓让是怎么对待固安一战的大英雄,怎么对待拼死保卫东楚险死还生的战王!”
“也让全天下看看忠勇侯是怎么对待东楚柱石、国之脊梁的!”
姬雪一句奚落比一句更急。
一顶顶的大帽子直接扣了上去。
动手的人渐渐住手,脸色红了又白地看向忠勇侯。
忠勇侯顶着姬雪甩的一顶顶黑锅,双眸喷火:“苏寄雪,本侯说不过你,但你有什么资格在本侯面前叫嚣!”
他岂能容一个小丫头片子在他面前猖狂。
妥了。
姬雪就等着他说这句,刚才忠勇侯就用身份来压制白十五,现在想如法炮制,简直做梦。
她那双眼尾上翘的眸子霎时星河流泻,光芒湛湛:“虽然我没资格,但我们王爷有资格呀!”
“论爵位,忠勇侯只是普通的一等侯,但战王却是超品的亲王。”
“论官衔,忠勇侯只是携领京畿卫和御林军,但战王统管西北三军掌边疆虎符。”
“论实权,忠勇侯既已尚公主,顶多也就是驸马都尉,没有实权、没有薪俸,也不能到朝中任职;但战王如何想必大家也清楚得很。”
“所以,忠勇侯你区区一个一等侯怎么有脸来拦我们战王的车驾?”
忠勇侯之前训斥白十五的话,姬雪此刻加倍奉还。
毫不客气。
也没给忠勇侯丝毫脸面。
“你!”忠勇侯的手下脸憋得通红,却不知道要如何反驳。
姬雪眸光睥睨,上下打量了一下出声的手下,刁难意味十足:“你是京畿卫统领吧,我很好奇,忠勇侯只是携领京畿卫挂衔而已,怎么也有资格调动人马了?”
“祖皇曾曰:京畿卫戍卫京师,非京城叛乱圣上传召不得入京。”
“你们京畿卫这次入京可有调兵虎符,圣上口谕?”
姬雪在车顶上之时看得分明,忠勇侯可不是只带了亲厚的兵将,绝对动用了京畿卫调兵令。
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多人。
对面沉默。
姬雪心底冷笑,东楚龙椅上那位最喜欢出阴招的伎俩,调兵虎符想必是没有的,那是把柄。
也许有口谕,但忠勇侯一定不敢说。不然,这次也不会是以私怨来出面。
既然藏头露尾,就别怪姬雪怼的他们无话可说。
“那就是没有,啧啧,难道如今这京畿卫和御林军姓陆不姓君了?”
“不然这一条东长街、十四道南北巷、五千兵马是准备逼宫还是要谋反啊?”
姬雪似笑非笑,一字一句杀气腾腾,句句直切要害。
一片静默。
所有目光望向站在马车之上的女子。
午后的阳光正是耀眼,姬雪本就娇艳模样此刻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尊贵傲慢,像是在发着光。
她一个人,一番话,镇住了在场所有人。
一人可抵千万军。
“愣着干嘛,走啊,也不知战王府的桂花开了没有。”姬雪斜睨了一眼马车旁的墨初一熟稔下令,示意他赶快趁机走人。
她越强势,越理直气壮,忠勇侯越摸不清状况。
趁他们没反应过来快走。
“麻烦侯爷让让!我家王爷脾气可不太好!”白十五也察觉此刻时机,顿时气势大盛驱马上前。
姬雪对墨初一使了个眼色,振臂高呼:“战王回府,闲杂人等避让!
墨初一立刻跟着喊起:“战王回府,闲杂人等避让!”
有他起头,战王麾下也反应迅速,跟着齐声呐喊。
“战王回府,闲杂人等避让!威武!”
东长街喊声震天。
气势逼人。
忠勇侯面色难看,抓紧了手中缰绳,还在琢磨战王到底是不是真的醒了。
不然苏寄雪一个闺阁千金怎么能有底气说出这些话来。
姬雪当机立断,抢过驭手的鞭子狠狠一抽:“冲!”
马车向前冲去。
白十五咬牙,带头上前狠狠冲撞开忠勇侯的马匹,手执护盾的前锋们也跟着架盾,驱马上前。
骏马疾驰。
京畿卫一时反应不急被迫向两旁避让。
不过瞬息,战王一行生生在前方阻拦的人墙中破开通行之路。
“拦截!给我拦截住他们!”终于反应过来的忠勇侯调转马头气急败坏地传令。
然而,已经晚了。
姬雪站在战王马车前端,大氅艳艳,驾马扬鞭狠声放话:“战王回府,阻拦者,杀无赦!”
白十五一马当先,傲然扬声:“给我冲!阻拦者,杀无赦!”
哒哒哒!
战王一行气势如虹,京畿卫纷纷避开,聚不成军。
一时间,竟让他们直接冲到战王府前。
此时,战王府大门早已洞开。
姬雪那张纸条已做好安排,刚才那些慷慨激昂的话也是为了拖时间。
他们人手不足,只能在其他方面补齐。
顷刻间,礼炮齐鸣,锣鼓喧天。
更有列阵好的王府侍卫齐齐呐喊:“恭迎战王回府!”
这响动比过年还要热闹。
顿时惊动至少半个京城。
“刚才那边在吵什么,战王回府了?”
“是不是战王没死啊!”
“战王还活着?”
“战王回来了?!”
……
大街小巷,无数议论纷纷响起。
固安一战是东楚的骄傲。
而战王就是百姓心里的守护神。
东楚权贵有多恨他,东楚百姓就有多爱戴他。
毕竟,战王剑下,不斩无罪之人。
他们东楚的战王还活着。
战王回来了!
无数百姓闻讯向东长街涌来。
姬雪缓步走下马车,身后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忠勇侯此时已掉头追了过来。
而京畿卫也再度集结列阵。
姬雪站在战王府的阶前挑衅回头,勾唇一笑:“谢侯爷护送!”
这一笑,艳光四射,倾国倾城。
兵力比不过。
但民心呢。
忠勇侯可敢当着京城百姓的面痛下杀手?!
沈氏不是自己来的,这次带了七八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显然已经做好了可能要动粗的准备。
“娘!”
苏明月委屈巴巴望向沈氏,刚才虐打青团气到姬雪的高兴已经不翼而飞。她没想到苏寄雪在苏家竟然也敢当众打她,一点脸也没给她留。
“母亲这是在怪寄雪?”姬雪看也没看沈氏一眼,拿出个帕子轻擦着匕首上的血。
王嬷嬷恨毒地瞥了姬雪一眼,脸色惨白地跪倒在沈氏面前:“夫人给老奴做主啊,老奴尽心尽力照顾二小姐未曾有一丝行差踏错,如今就却被大小姐这样对待!老奴断手事小,但大小姐这样横行霸道欺负嫡妹事大!”
“夫人您可要为二小姐做主啊!”
王嬷嬷这一开头,满院子的下人见到主母到来,胆子终于壮了起来跟着喊冤。
“是啊夫人,大小姐简直欺人太甚!”
“明明是我们二小姐院里的事,大小姐偏偏借机挑事,还要发落我们呢!”
“就是,昨天二小姐教训大小姐院里的人就吃了亏,现在大小姐这样是不是也该和受到教训!”
……
他们齐齐给姬雪上着眼药,怕等下大小姐清算一个都跑不了。
姬雪却专注地擦着匕首,置若罔闻。
“苏寄雪!”沈氏没想到姬雪事到临头还这样无动于衷,不由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这次明显是苏寄雪理亏,沈氏想看看她还想怎么翻天。
“我想说,我刚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姬雪眸光冷冷在院里的人面前一一扫过:“那本小姐刚才说的话呢?”
“你们自己领罚,还是我来动手?”
匕首在姬雪的指间旋转,锋芒凛凛,让人心颤。
“还有你!”姬雪一脚踏在王嬷嬷肩头,把她跪着的方向移了个位置,对准了青团,手中的匕首轻搭在王嬷嬷颈上:“你该对着这里跪,求她看看会不会原谅你。”
“求不到青团原谅,你就下去陪她。”
姬雪话音很轻,却让人不寒而栗。
王嬷嬷身子一抖,竟吓尿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姬雪嫌弃地收脚:“胆子真小。”
“苏寄雪,你简直是个疯子!”苏明月也吓得尖叫,眼前的苏寄雪就像是被厉鬼附身,散发一种阴冷吓人的气势。
说话的语气也格外阴森恐怖。
“所以我不是说了,别真惹我生气。”姬雪手中的刀对着苏明月一甩,她吓得向后一退,衣裙却被匕首钉在地上,人一下子跌坐在地。
“后果,你承担不起。”
姬雪说着,一步步向苏明月走来。
苏明月尖叫连连,她怕了,她这次真的怕了。姬雪的眼神就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冷光渗人。
姬雪却只是把匕首拔了出来,重新拿在手中。
沈氏捂着心口:“反了天了,反了天了,快去叫老爷来,让他看看他这个好女儿都做了什么!”
姬雪这样子,沈氏心里都有点发毛,这简直比在公主府的时候还更加疯癫。
此刻,吴嬷嬷刚好已经把苏俭请来,苏俭看到这一幕不由火冒三丈:“胡闹!简直是胡闹!苏寄雪,把刀收起来!”
姬雪缓缓转头,看到院门口走进来的高大身影,却是冷冷一笑:“父亲,你这是在命令我?”
苏俭,如今的东楚右相。多年前,也不过是东楚使团中一个最不起眼的小吏,由于身份卑微所以被使团推出来受气。
漫天大雪,苏俭曾被那些勋贵子弟当人形雪人来打;也曾头顶果蔬,给他们当靶子玩,最后吓得屁滚尿流。
当年抱着姬雪小腿哭求的落难小使,此刻,倒是可是高高在上地命令她了。
姬雪的这句父亲,他可当得起么?!
“寄雪,别忘了你的身份。”苏俭被姬雪的眸光看的心头一惊,明明长相不同,气质有异,可那一瞬间的冷眸,却让他如见故人:“未来的战王妃可不能有丑闻传出。”
他在试图以理服人。
“未来战王妃的人就能被生生打死了?”姬雪却不买账,她看着浑身是血的青团:“父亲,我的脾气没那么好。”
“什么你的人,青团明明是明月这里的二等丫鬟!”沈氏不由气急。
“是啊,姐姐你休想颠倒黑白!什么时候妹妹教训自己的丫鬟也要姐姐出面干涉了!”苏明月咬牙切齿。
“你的人?”姬雪直接拿出一张纸来,当众甩开:“那她的卖身契怎么在我这儿?”
姬雪手里,是青团的卖身契,白纸黑字明明白白。
“不可能!她的卖身契我明明给了……”苏明月倏地住嘴,心一沉,苏寄雪该不会是有备而来吧。
她狠狠瞪着青团的爹娘,这卖身契怎么回事。
“大小姐怎么会拿着这卖身契,这死丫头的卖身契明明被放在家里!”青团娘也有些慌,她恍然大悟:“昨晚家里遭了贼,该不会是大小姐……”
青团娘脱口而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俭打断:“大胆!你这刁民竟敢在我相府污蔑本相的女儿,来人,掌嘴!”
立刻有人对着青团娘打了起来,直到她说不出话才停手。
“妹妹,你可看清楚,这可是青团的卖身契。”姬雪手拿卖身契走到苏明月面前:“明明是你亲手把卖身契转交,口口声声说放青团自由,让她跟着我。”
“如今,却因为昨天的事怀恨在心,蓄意报复!是你让人动手打死青团,这笔账不会就这么算了!”
“我没有!我没有!”苏明月慌了神,使劲的摇着头。她压根没有想到苏寄雪竟然倒打一耙,理亏的反而变成了自己:“父亲,你相信明月,明月没有蓄意报复,青团就是女儿的人!”
“明月没有把青团卖身契交给姐姐,明月没有!”
“是姐姐说谎!是苏寄雪她在说谎!”
一时间,苏寄雪曾在公主府声嘶力竭说她没推苏明月落水,青团被苏明月污蔑与人私通,被堵住嘴百口莫辩的心情,苏明月此刻终于体会。
只是,如今受冤屈的人,变成了苏明月自己。
“嘘!”
庄氏一惊,四下看了看,这才对着沈氏说道:“除非她死了,不然她的名字也是能轻易提的?!”
“哼,那女人已经两三年没消息了,有没有可能已经……”沈氏终究没敢把那句诅咒说出来,只是与庄氏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下。
“其实这很有可能,相爷也是如此猜测的,不然也不能任我安排了明月顶替侯府恩情的事。”沈氏十分了解苏俭,如果他不想放任,就凭沈氏自己是不可能成事的。
很可能,那女人已经死了。
“可这种事哪能这么冒失,要么不做,要做就要不留后患。”庄氏摇了摇头:“你呀就是心软,怎么还能让那丫头跑到长公主府上?!”
昨天公主府的事可都闹开了,今天苏俭没少被御史弹劾内帏不修、家宅不宁。
沈氏懊恼不已,也怪她太由着明月,想让明月多踩苏寄雪几脚,出一出那些年被迫离府的气,没想到最后失控了。
“母亲,反正这次明月的事肯定不能这样算了,大缸游街,战王这是把苏家还有沈家的脸往地上踩,甚至连外祖父也没放在眼里!”
“也亏得路人没见到缸里的样子,不然明月怕是这辈子都抬不了头了!”
庄氏白了一眼自己女儿,眼底有狠意一闪而过:“早干嘛了,反正不管怎样苏寄雪不能再留了!咱们家的孩子说换就给换了,凭白让苏寄雪享受这么多年的恩宠,她还要反了天了!”
“相爷现在想着苏寄雪能当战王妃的美梦,惯她惯的厉害!”沈氏提到这个就有点肝疼,明明苏寄雪就是一个野种,竟在相府耍起了威风。
“就她还想当战王妃,做梦!”庄氏冷笑,眸中狠光划过:“半月后的你外祖家的赏菊宴,到时候让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那现在明月怎么办,怎么偏巧被苏墨那个混球凑上了这事!”沈氏一脸懊恼,对于十多年前让她丢脸的苏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那件事虽然没有在外面传开,可沈氏多少算名声有瑕。相府的丽夫人可就是这事之后苏俭纳的,沈氏有点理亏所以只能认了。
“应该不是凑巧。”庄氏脸色一沉,如果这都是苏寄雪那个死丫头算好的,那想除掉她这件事就得妥善安排。
“都是苏寄雪那个小贱人,五城兵马司狱那种地方,明月怎么受得了!”沈氏急的抹泪。
“别哭了,哭有什么用,赶快想办法!”庄氏没好气地说道,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去找长公主,她一定能把明月救出来。”
苏墨肯定不会卖苏家和沈家的面子,就连庄家都未必管用。
但长公主却与当年事无关,又足够尊贵,苏墨能当上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也不是目下无尘之辈,他总不能把长公主和忠勇侯也给得罪了。
母女俩又嘀咕起来。
*
姬雪此时累觉不爱地躺在床上,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长这么大,姬雪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小小的发热就能把一个人打倒,这股难受劲简直不亚于之前受刑的时候。
她怎么能这么弱!
呼吸好像都变得勉强起来,头疼的像要裂开,整个身体像是被放在了蒸屉上,烫得厉害又毫无力气。
早有战王府安排的服侍丫鬟去给姬雪煎药,还有各自忙碌的丫鬟帮她换着额头的帕子,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十指与耳后。
这照顾人的细致活桂小草不会,她只能去帮煎药的丫头照看。
姬雪不喜人近身,还从未体会过这种被人贴身照顾的感觉,以前得她,纵使受伤病弱都能驰马百里追击杀人。
这种手脚无力只能任人施为的无力感,让姬雪宛若回到了幼年,那些以为早就遗忘的画面交错浮现。
上百根长明灯加持,亮如白昼的洞穴内,又瘦又小的姬雪浑身插满管子,四肢和腰部被玄铁禁锢着,明明全身动弹不得,但头脑却无比清醒。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带着狰狞面具的黑袍人给自己放血,又输血。
每个月,她都会被抓到这里几天。
经脉血肉被割开,插满枝桠抽空做的管子,任那些幽灵一样的黑袍人做些什么,再把血肉进行缝合。
周而复始。
直到,与他结识。
是他告诉姬雪,你是人,不是动物。
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傻子”,却会一遍遍耐心教她开口说话,而不是像动物一样嗷呜唧哇。
姬雪再被抓来,他总会隐于暗处,等那些人走了尝试救她,被抓到了受刑也不改初衷。
那个冷血阴森的组织,人和人之间的信任比帝王陵的空气还要稀薄。
可她却和他,并肩创造了神话。
无数次的反抗未果。
他们曾约定,不管谁能逃走,绝不回头。
可到最后,却都食言了。
宗魁十岁逃出大荒山,本该永不回头;姬雪及笄那年面对“开苞礼”,大开杀戒后本该决然离开。
可那一年,漫山遍野都是死人的大荒山,血腥味铺天盖地,前所未有的暴雪遮盖了一切。
她一身浴血坐在雪山之上,等了三天三夜,最终却等来了他。
从此。
她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姬雪,而不再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里最顶尖的杀人姬——零。
他教会她说话。
教她做人。
他给了她名字。
她扶他凌云志,助他成为南庆最权势滔天的摄政王,甚至将皇室都踩在脚下。
最后,他却,杀了她。
姬雪全身的意识都被高热蒸腾着模糊不清,但那人的名字却在脑中格外清晰,宗魁!
她无父无母,从小猛兽为伴,他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亲近与信任之人。
他救过她,护过她,教她爱己爱人。
但也,杀了她!
姬雪欠宗魁的,上辈子早就还的清清楚楚;但宗魁欠姬雪的一条命,也一定要用命来还!
姬雪的手紧握成拳,却被丫鬟们一点点掰开,从指尖到指腹、指根,手心、手背被温凉适中的绢帕小心擦拭着。
“苏大小姐,您别用力,小心伤了自己。”
昏昏沉沉中,温声软语传入姬雪耳中,把她从仿佛无法摆脱的暗沉情绪中拉了出来。
没错,她现在是苏大小姐,苏寄雪。
姬雪是宗魁为她取的名字,姬雪,已经死了。结局不堪,却是自作自受。
别回望。
重生如新生,她今后,就是苏寄雪。
有笔旧债要讨。
战王府,苏寄雪所住的小院。
邬老看到战王直接吹胡子瞪眼:“喂,你当老夫是什么,前脚看完后脚又让老夫来看!”
“邬老,您喝茶。”
战王修长的手指讨好地端了一杯茶奉给了面前气不打一处来的怪脾气神医。
邬老有些狐疑地看着战王,总觉得他有哪里不对劲。
还是那张冰块脸,还是那双死人眼,只是一向高山积雪般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中却夹杂了一种说不出的意味。
似乎在荒无人烟的冰雪之地,有一块小小的地方冰雪消融,悄悄长出了一枝嫩芽。
“你又想让老夫看什么?!”邬老接过那杯茶,语气已经缓和许多,战王奉茶,他可以吹一辈子。
“平安脉。”战王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么?!”邬老掏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让老夫像宫里那帮庸医伺候人一样给那个丫头诊平安脉?!”
这平安脉类似于体检,看看身体有什么暗疾,这段时日体质如何。
战王把他这个江湖赫赫有名的神医煞星当什么?!
战王眼皮微抬,狭长的深眸之中带了一分不容抗拒的威压:不然呢?!
“认识你老夫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邬老气呼呼把茶水一饮而尽,让丫鬟带着他走进了苏寄雪房中。
苏寄雪此时正在无聊地玩手指,听到邬老进来眼眸都未转一下:“你告诉外面那位,最迟明日本小姐就好了,诊脉这种事就不必了!”
外间的对话苏寄雪可听的清清楚楚,不管灌她药也好,还是现在让人诊脉,都是怕她病着不干事呗。
万恶的君扒皮!
外间的战王站在苏寄雪房间门口,刚才还居高临下压制邬老的神情此时一滞,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他此时才反应过来,之前和苏寄雪的关系似乎有点微妙,尤其是刚才冷酷灌药。
现在剁手来得及么?
内室里,邬老听了苏寄雪的话却被气笑了:“明日就好?苏大小姐,这可不是变戏法!”
“你又不吃药,老夫只施了一套针法,怎么可能明天就好!”
她以为发热是在开玩笑?
要是处理不好也是会死人的。
“本小姐又不是你这种庸医,你施的针法不行,本小姐可以自己治自己!”苏寄雪说着向邬老伸手:“借套金针用下。”
“呵!小丫头别乱吹牛,自己给扎针小心扎错穴道半身不遂了!”邬老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对着苏寄雪吹胡子瞪眼睛道。
“那是您老该担心的事!”苏寄雪此时虽然还是病恹恹,但却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为了避免被这些庸医越治身体越差,也不想再被灌药,她决定赶快把自己治好。
邬老被她气的直接丢给她自己珍藏的一套金针:“你要真能自己治好自己,老夫这套针就送给你了!”
“咦,天医无缝针!”苏寄雪眼前一亮,这套针是百年前一位惊才绝艳的女医仙所制,用了天外陨铁和玄冰铁还有其他珍稀材料,做了一套七彩针,针尖细如毛发,颜色好看韧性十足。
她早就想要,但这套针甲子前就消失了踪迹,没想到竟会在战王府这个庸医手中。
“刚认识就送这么大礼,真让人有点过意不去。”苏寄雪爱不释手地看着这套颜色绚烂的天医无缝针。
有这个,还要什么金针啊!
“去去去,老夫说的是你能治好自己!”邬老有点肉疼地看着自己这套宝贝,他擅长的不是针法,之前战王让他帮苏小姐施针,他才带上了这套压箱底的宝贝。
该不会要被这个看着有点贪财的丫头昧了吧!
“既然您这么慷慨解囊,本小姐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针法!”苏寄雪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兴冲冲地拿出天医无缝针在自己身上比划着。
原本,她想的是私下给自己治疗。
但现在看在这套针的份上,得让邬老送的心服口服。
战王站在苏寄雪的门口,看着床上的少女盘膝而坐,像是变了另一个人,手中的针多如牛毛,却手法又快又准地在在的脑顶额前扎了下去。
邬老越看眼睛瞪得越大,最后不由屏息。
咚咚!
咚咚咚!
静谧中,战王能清晰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是她!
无需再确认,战王看着眼前这一幕,向来冰雪凝聚的眸中多了一分湿意。他一向认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总是在一点点夺去他在意的人和物。
可在这一刻,战王突然感谢上天对他不薄,把姬雪还给了他!
那个因为无法喝药所以开始研究针法的女孩,曾追了战王整座山,就是为了在他身上实验下每个穴道不同的反馈。
从开始的技法生疏,到后来的动作熟稔。
也曾有过战王被姬雪扎的眼歪嘴斜,提刀追着姬雪砍了她半座山。
战王的手指在门框边缘死死扣着,生生把门框扣出了五个指洞,他深吸口气,转身就走。
他走出了苏寄雪房间,走出了小院,走出了后院,走到了前院,来到了演武场上。
正在一一对练的王府将士不由一愣。
“来!今天天气不错,本王陪你们练练!”战王一甩身上披着的大氅,赤如火焰的火狐大氅被甩到了愣神的将士手中。
他们齐齐抬头望去,只见天上乌云蔽日,天地间一片暗沉。
天气不错?
战王却冰眸盎然,随手拿起一柄长枪,站在演武场的中央。月白色的长袍被秋风吹得猎猎作响,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孔倨傲昂扬。
“一起来吧,让本王看看你们的斤两!”
一声令下,演武场上众人嗷的一声冲了上来。
平时黑白无常将军能与他们对练都属于白赚,现在战王亲自下场,更是难得!
能挨到战王就算赚到,冲!
抱着战王大氅的小将凑到本来就在一旁观望演武场操练的墨初一身旁,开口问道:“墨将军,王爷这是……?”
可话还没说完,墨初一早已解下身上的披风往他手里一丢,拿过小将佩戴的长刀也冲进演武场。
小将嘴巴一扁,他也想上。
鸦雀无声。
任谁都没想到事态会这样发展。
一言不合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忠勇侯府世子直接被毒倒了。
“苏寄雪,你疯了!”沈氏脸色都吓白了。
这可是公主府!
刚才从前厅赶来的可不只是她,长公主也起身了。
那可是不讲理的主儿,唯一的儿子被当众下毒,很难不牵连相府。
“那也是你们逼的,这个结果,你们可满意?”姬雪深深地看了沈氏和苏明月一眼,洒然转身准备离开。
了结了苏寄雪的恩怨,姬雪要去做她该做的事了。
属于姬雪的恩怨不在东楚。
她的战场,在南庆。
陆景此时已经疼的弓起了身子,他捂着眼睛惨叫出声:“啊,我的眼!神射营,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姬雪回眸嗤笑:“你刚才没能指挥动神射营,以为现在就可以?陆景,让神射营箭指无辜,你还不够格!”
说完,她抬脚走人。
陆景回京的时候双目失明,躺在担架上宛如活死人。
当初如何,现在就如何。
这是陆景应得的。
“什么时候我的公主府也成了随便什么阿猫阿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了?!”侧后方,一个带着威严的女声清冷传来。
伴随着这句话,立刻有人围住了姬雪。
长公主,到了。
“娘!我要杀了她,给我杀了她!”陆景惨叫道。
“你说我儿不够格,不知道我够不够格!”长公主冷睨姬雪,鎏金描红的眼尾华丽阴冷,盛气凌人。
东楚皇族以紫为贵,长公主今日装扮格外隆重,身穿重紫的公主冕服,身后有奴婢撑着金黄缎曲柄绣宝相花伞华盖,显然很看重今天的盛宴。
这次蟹宴没定在忠勇侯府而是选在了公主府,就是为了帮苏明月抬一抬脸面,并且彰显陆景身份的尊贵与普通世子不同。
可现在,这一切都被苏寄雪给搞砸了。
所有人屏息。
看长公主这意思,苏寄雪完了!
“你?”姬雪与气势逼人的长公主遥遥对视,话音里没有一丝惧意,上挑的尾音怎么听都透着挑衅的味道。
“苏寄雪!你不要命了,还不快跪下给长公主磕头认错!”沈氏吓得赶快怒斥苏寄雪,长公主发起脾气来可没人能挡得住,很可能会殃及池鱼。
磕头认错?
姬雪缓缓勾唇,她怕折了对方的寿啊。
当初笑着帮姬雪擦鞋上明珠的可不就是眼前不可一世的长公主嘛。
而苏夫人沈氏,连为姬雪提鞋都不配。
只不过换个身份,这些人就狗胆包天了。
见她没反应,苏明月噗通一声率先跪下,楚楚可怜地看向长公主:“长公主殿下,千错万错都是明月姐妹的错,长公主您消消气。”
她说着重重一个头就磕了下去。
苏明月内心无比惊惧,她也没想到苏寄雪会不管不顾地闹成这样,要真追究起来她们一个都跑不了。
磕完头,苏明月死死看向苏寄雪,眼中满是恨意:“姐姐,长公主是什么人,你还不快跪下给公主磕头认错!”
今天这一闹,她和世子的婚事,应该是悬了。
“我为何要跪?”姬雪漫不经心地开口:“我何错之有?”
她只是以牙还牙而已。
“何错之有?”长公主怒极反笑:“以本公主的身份,你跪地拜见本属应当,你有什么资格在本公主面前口出不逊。”
她气势全开地冷睨苏寄雪:“说吧,你想怎么死。”
此话一出,沈氏与苏明月互相对视一眼长舒口气,苏寄雪这次死定了。
姬雪却好像没听到长公主的话,她正心不在焉地试图去捕捉身体内的内力或者灵力去运行经脉。不知为何,刚才拼尽全力制服陆景之后,她现在的身子越发沉重,举手投足似乎都僵硬起来。
很难靠武力离开。
得想办法。
“苏、寄、雪!”长公主皱眉,这三个字从她齿缝溢出,像是有千斤之重。
“您想要我死?”姬雪此时身子都快僵掉,面上却不显分毫,她眉头微挑:“长公主求医若渴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长公主转眸看向沈氏,又瞥了一眼苏明月,此时已经怀疑起当时救陆景的究竟是谁。
“要是没记错,今天应该是公主府兼忠勇侯府对救命恩人的答谢宴。”姬雪身体僵硬,脊背却挺的更加笔直,尽显倨傲:“今天我来了,却被诸多算计,现在这个救命恩人我不稀罕当了!”
“怎么,长公主要为这个杀人么?”
姬雪凛然不惧地与长公主对视着。
众人屏息。
今天热闹一波接着一波,从落水事件到现在救人真相,公主府今天的戏份不止管饱,都让人吃瓜吃撑了。
“什么救命恩人,长公主千万别被我姐姐给骗了!”苏明月抬头,这件事绝对不能认,陆景的救命之恩,苏寄雪可以她也一定可以。苏寄雪当初救人用的方子她都知道,而且为了能顶替早就背的滚瓜乱熟:“明月能救世子一次,就能救第二次!”
她自信满满说道。
要知道救陆景这件事全程都是沈氏安排,所以苏寄雪每天做了什么,怎么救人的细节她全部都知道。
“你确定?”长公主眸光在苏明月和苏寄雪之间来回游移着,像是在衡量着到底谁真谁假。
“我确定!”苏明月信誓旦旦保证。
沈氏也跟着佐证:“臣妇也可以作证,世子绝对是明月所救。”
“事关我儿性命,你们可知道骗人的下场?”长公主的眸光落在沈氏身上,苏明月年少也许不知轻重,但沈氏却一定知晓欺骗她的下场。
“长公主放心,明月绝对能让世子恢复如初!”苏明月郑重说道。
“神射营何在?”长公主忽然抬眼看向陆景之前带来那队弩手。
被陆景调来的神射营队长应声。
姬雪眉头一动,知道长公主已经下了决心。但现在,她半边身子已经木然,完全不能动手。
当下她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告诉长公主救陆景的关键沈氏与苏明月并不知道,方子上的药需要用苏寄雪的血来和。但这就暴露了苏寄雪血能解百毒的秘密,后患无穷。
还有一个就是用秘法来强行激发身体极限,这样有一拼之力强行突围离开。可要是姬雪以前的身体,她能估算出身体可能要付出的代价。但现在她是苏寄雪,对于原主身体的承受极限在哪里并不清楚。
两个选择都是下策。
长公主居高临下地看着神射营:“刚才你们不听世子号令,像是还没认清谁是你们的主子。以本公主的脾气不听话的狗就该直接杀了,但念你们固安之战活下来不易,本公主愿意再给你们一个机会。”
长公主说着一指姬雪,毫不掩饰眸中的杀气。
“你们现在把那个敢不敬我的女人射成筛子,她要是全尸,你们提头来见!”
她下了射杀令。
气氛凝滞。
姬雪眸光流动,在抉择要用什么来破局。
不管哪个,都代价极大。
那队神射营抬臂举弩,一片静默,似乎也在抉择到底要不要出手。
一人一队对峙间,众人连呼吸都不敢呼吸。
危险一触即发。
千钧一发。
“呵。”
一声冷嗤清晰传入所有人耳中。
接着,冰冷尊贵的男声骤然响起,气势慑人:“不过一个没实封的公主,什么时候也能号令本王的神射营了。”
走?
不存在的。
姬雪眸中的戾气已经快压不住了。
那些下人还在嚷嚷个不停,春芽机警地护在姬雪身前,怕这些人万一激动起来伤到大小姐。
“呀,姐姐,我院里人不懂事,姐姐不会生气吧,生气了不会把妹妹院里的人也都发卖了吧?”苏明月做出害怕的样子:“妹妹好怕呀。”
“苏明月,你白天看过星星么?”姬雪神情平静得吓人。
苏明月一怔。
“姐姐请你看星星。”
话音未落,姬雪伸臂、后撤、扭腰、回转,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的狠狠巴掌掴向苏明月。
苏明月直接被打着旋扇飞,重重倒地。
满头金星。
“二小姐,二小姐!”王嬷嬷丢下木杖直接赶快去扶苏明月。
“你敢打我!”苏明月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她气的七窍生烟,说话都有点大舌头。
“我敢。”姬雪倨傲点头,毫不避嫌地走到了青团身边,俯身探手按上了她的脉搏:“别怕,我来了。”
青团眼睛一热,心头酸涩难忍,她压根不敢想昨天大小姐护着墨兰那一幕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大小姐,青团……和墨兰不一样……别费力气了……会连累……”
青团的话还没说完,嘴中就被姬雪偷偷塞进一颗药丸:“咽下去。”
姬雪态度太过理所当然,青团条件反射一咽,咽完这才感觉浪费,她活不下去的。
“青团,你的确和墨兰不一样。”姬雪看她把药咽下,这才淡淡开口。
青团眸光一暗,她知道,她不配。
“你是本小姐第一个主动救的人,无前人,无先例,独一无二。所以,很珍贵,要珍惜。”姬雪缓缓起身,转身再面对苏明月院子里的人时神情已经冷如冰霜。
“苏明月,我只问你,青团今早有没有告诉你,她要跟着我了?”姬雪冷声问道。
苏明月脸肿胀的厉害,她咬牙切齿:“姐姐就算是想要妹妹的丫鬟给你就是,可这种不要脸的贱婢姐姐也要?”
“别让我说第二遍,有,还是没有?”姬雪抬脚上前,苏明月吓得往后一退。
“有,她有说可以了吧!”苏明月心中暗恨:“该不会这贱婢的丑事姐姐也知道吧!”
“还是说,这贱婢的丑事与姐姐有关!”
苏明月不顾一切往姬雪身上泼着脏水。
只要这些传出去,到时候看苏寄雪怎么做人,苏寄雪想嫁给战王,简直做梦!
“没有!青团的事与大小姐无关……二小姐你别血口喷人!”青团激动分辨,说完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别急。”姬雪拍拍青团,让她安心:“你要跟着我,可不是为了来受罪的!”
“青团,且看着。”
不必自辩,冤枉你的人比你更清楚你是不是冤枉。
青团娘见事情要出意外,立刻待不住了,伸手指着青团:“大小姐你该不会被这死丫头骗了吧,这种不要脸的小贱货就该活活打死!”
话音刚落,青团娘那根指着青团的手指直接被姬雪掰断。
“咔嚓”一声清晰可闻。
青团娘惨叫出声。
“我的人,亲爹亲娘不护着,我来护。”姬雪话语淡淡开口,一身红衣站在那里,让人感觉莫名的飒爽与挺拔。
“如果我护不住,那是我无能!”
“青团,懂了么?”姬雪清冷转眸,看向已经热泪盈眶的青团。
青团哽咽点头,这是第一次有人毫不犹豫挺身而出,就是为了要护住她。
可惜,太晚了。
青团口中大口大口的血止不住地涌出,她能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失,她遇到大小姐太晚太晚了。
“下……下辈子……做牛做马……”青团挣扎着想要说话,到最后话没说完就直接断了气。
姬雪深吸口气,收回了目光。
青团娘见青团终于死掉,虽然惨叫但脸上却爬满笑容,她不敢再招惹姬雪,却跑到了苏明月身边:“二小姐,这安家费可记得给,还有受伤要治病的银钱。”
“滚!你的事等下说。”苏明月此时眸中也满是戾气,在公主府丢脸也就罢了,现在这是她的地盘,院子里都是她的下人,她却被苏寄雪当众打了,这脸都丢尽了。
“你们都是死人么?!”苏明月恶狠狠瞪着自己院里的人,废物,都是废物。
苏明月院里下人看到二小姐生气,纷纷开口指责。
“大小姐你疯了,居然来我们二小姐院里找事!”
“大小姐太过分了!”
“大小姐欺人太甚!”
“大小姐你简直是令人发指!”
……
他们看着义愤填膺,怒气满面,但在姬雪让人心寒的眸光下,也就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没人上前。
春芽依然贴身守在姬雪身边,双眸异彩连连,此时却不是怕大小姐受欺负,而是怕大小姐疯起来在这院子里大开杀戒。
大小姐身上的杀气遮都遮不住了。
姬雪冷笑,斜睨已经快要气炸的苏明月:“苏明月,这是你的院子,还是老规矩——”
“谁提的议,谁填的油加的醋,谁押的人,谁动的手,谁幸灾乐祸,谁见死不救,谁落井下石?”
“你最好把名单给我。”
“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跑!”
姬雪眸光在满院的下人身上一一扫过,她话语淡淡,却有一股嗜血的凶狠扑面而来。
众人心头一寒,竟有一种他们满院子人被大小姐一人包围的感觉。
“大小姐你疯了吧!”王嬷嬷此时再也忍不住,伸手指着姬雪:“先不说这青团大小姐有没有资格来管,今天大小姐敢打二小姐这一出简直就是岂有此理!老奴一定要找老爷夫人评评理!”
姬雪唇角冷勾。
众人只见寒光一闪,王嬷嬷惨叫凄厉响起,比刚才青团娘声音还大。
地上,王嬷嬷刚才指着姬雪的手直接被一刀削断。
“第一个。”
姬雪看向其他人:“谁是第二个?”
鸦雀无声。
“好好好,苏寄雪你简直是疯了,好好一个千金大小姐,现在为了一个贱婢在自己妹妹院里动刀动枪的!”沈氏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你看你可还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大小姐说谎!那死丫头根本就没嫁人,她就是偷情生子!”青团娘见大小姐指责二小姐,一急之下张口反驳,到手的安家费可不能飞了。
“是啊,大小姐可不能乱说,嫁人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媒苟合就是通奸!”青团爹紧跟着说道。
两人死死咬定青团没有嫁人。
此时,刚赶到偏院的桂小草心头一紧,大小姐真能帮青团逆天改命?大小姐之前的吩咐是不是太过异想天开。
姬雪与小草眼神交汇,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面容沉静地开口:“青团爹娘,你们可明白,自己女儿是英烈遗孀还是通奸有孕的区别?”
“这还用大小姐说,那死丫头就是没皮没脸地下贱玩意,打死活该!”青团娘边说边看苏明月,她这么卖力二小姐到时候应该不会赖账。
“什么英烈遗孀,那死丫头不配!”青团爹跟着表态。
苏明月挑衅地对着姬雪勾唇,有青团亲爹亲娘认证,看她还能怎么翻天。
“本小姐最后再问一次,你们当真明白你们所说之话对女儿的影响?”姬雪不厌其烦再次追问。
苏墨到场,小草已至,那想必其他也在如期进行。
她不妨再拖下时间。
“大小姐别废话了,就算到天王老子那我们也是这句,那死丫头就是与人私通、未婚先孕!”青团娘按着自己的手咬牙切齿说道。
“真恨不得没有这种不要脸的闺女!”青团爹气冲冲接道。
“好!”姬雪深深看了这两人一眼:“本小姐今日就如你们所愿!”
“春芽,拿笔墨纸砚!”
姬雪让春芽在门廊的几案那边摆好笔墨纸砚,左手挥笔写了一封断亲的义绝书。
“生而不养,断指可还,生而养之,断头可还。”姬雪一脸严肃,把义绝书举在空中:“今日青团一尸两命,也算偿还生养之恩。”
“青团一家不事生产,全靠青团供养。而今青团家人既不感恩也不戴德,恨不得钉死青团罪名。”
“既如此,这种爹娘不要也罢。”
“愿请苏大人做个见证。”
“大小姐这是说不出旁的就拿青团孝敬我们夫妻说事,孝敬老子天经地义!”青团爹理直气壮说道:“不就是断亲义绝,就算大小姐不说我们夫妻也会把这死丫头在家里除名,免得提起来丢人!”
“就是!那死丫头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到时候肯定会影响她妹妹婚事!”青团娘喜出望外:“断亲更好!”
苏墨深深看了一眼青团爹娘,掩去了心底的厌恶,点了点头:“好,本官这次就为已死之人做这个见证。”
青团爹娘当场在义绝书上按了手印,苏墨作为证人也签了名。
姬雪认真把义绝书叠好,交给春芽:“到时候记得去官府备案。”
“姐姐你有完没完,怕不是现在没证据所以想转移大家注意吧。”苏明月嗤笑说道。
“是啊,要都是自家人等也就等了,现在还劳烦五城兵马司的大人在这里干等着可不太好吧。”沈氏冷笑着说道。
姬雪此时帮青团永绝后患,再也没有顾忌,她漫不经心开口:“母亲和妹妹别急啊,害死英烈遗孀,还一尸两命,这牢饭妹妹迟早能吃上的。”
这话太耸人听闻,苏俭此时忍不住开口警告道:“寄雪,人命关天,兹事体大,可不要胡言乱语。”
“是啊雪姐儿,英烈遗孀这种话可不是随便说的。”沈氏冷笑,有青团爹娘在场,苏寄雪还想怎么翻盘。她这真是为了害明月出了昏招。
“确实不能随便说说,何为英烈,保家卫国英勇殉国。”姬雪淡淡开口,平静和缓的语气带着郑重意味。
“青团所嫁之人,乃固安一战生还英烈,重伤将死。身为相府小姐身边婢女,这并不是最好的夫婿选择。也因此,遭到青团爹娘反对。”
“青团爹娘受我那好妹妹所赐金银,想把女儿卖了帮这相府的二小姐攀附好处。”
“这也是这出婚事不得爹娘祝福的原因。”
“大小姐说谎!什么收了二小姐好处,我们可没有!”青团娘大声反驳。
“闭嘴!先让大小姐说完!”苏墨厉声说道,使了个眼色,顿时有手下制住了青团爹娘。
“有没有只要苏大人去查,定有收获,昨晚青团家遭了难,那些不翼而飞的财物就是证据!”姬雪不紧不慢说道:“他家的人见利忘义,必不是坚毅之辈,动个刑什么都会招的。”
“青团的夫君家里一脉单传,青团为节妇烈女,为了给英烈留后,悄悄嫁人。”
“她夫君已经重伤而死,现在她们母子也被害死,这简直令人发指。”
“我妹妹打杀的是一个青团么,不,她打杀的是边关将士保家卫国之心,打杀的是边关英烈之妻为心中英雄留后的期盼。”
“她毁掉的是一家的未来,是烈士爹娘家族垂老的希望。”
“必须严惩!”
满院肃然。
一片安静。
之前在指责青团,谩骂青团的人,都低下了头。大小姐说的话,不像假的。
只有苏明月心中恐惧到了极点,苏寄雪怎么敢的,怎么敢撒下如此弥天大谎。
一片沉寂中,却是沈氏先开了口:“女儿你说的很好,可根本不是事实!你说青团夫君是边关英烈,那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那年迈的双亲又在何处?!”
“婚姻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爹娘不允,就算说破天也是私奔,怎算正经夫妻。”
沈氏字字句句直切要害。
“爹娘不允,那本王赐婚呢,可算正经夫妻?”
倏地,一个磁冷慑人的男声在偏院响起。
众人回眸,只见战王裹着火狐大氅,于众目睽睽下坐着轮椅缓缓而来,那份骨子里流露的尊贵威势不用刻意展示瞬间碾压在场所有人。
偏院陡然一静。
沈氏不敢置信地看向姬雪,原来,这才是她的底牌。
“苏夫人,您想知道的那些信息都在这个匣子里!”桂小草迎着众人目光,双手托着木匣一步一步走到了沈氏面前:“青团姐的婚书、官府备案、还有她夫君所有信息证明都在这里。”
墨初一推着战王的轮椅,脸沉如冰:“我战王府,要为英烈遗孀来讨个公道!”
战王话虽这样问着,可那双冰冷的狭眸之中,却只有浓浓淡漠。
桂小草刚才就已经跟着跪下,她的目光却落在金环身上,刚才,就是她派人去通知战王的吧。
“都下去!”
战王手中拿着药碗,对着在场人淡淡吩咐。
金环一个眼色,刚才伺候苏寄雪的丫鬟们全部退下,连瑶光也被她们带走安排去了。
房间内只剩下苏寄雪与战王,还有坚持守在门口不肯离开的桂小草。
没人搀着,“苏寄雪”眼前阵阵发黑,刚才救下青团说了那几句话,就已经耗完了她全身的力气。
眼看人就要委顿于地,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着手臂一个使力,苏寄雪直接被丢到床上,摔得七荤八素,险些直接晕倒。
小草猛地冲了进来,却在战王回眸冷冷一瞥之后停在原地。
“喝!”
战王直接把药碗递到了苏寄雪面前,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意思。
药味扑鼻,苏寄雪腹中翻江倒海。等苏寄雪病好了,到时候一定要魔鬼训练一下,不然这小身板只有受欺负的份。
她凶巴巴看向战王,倔强地摇了摇头。
战王却直接掐住苏寄雪的脸颊,抬起她的小脸,居高临下地冷漠开口:“本王请你来可不是让你摆大小姐架子的。”
手指下的脸蛋十分烫手,苏寄雪扬起的小脸绯红如霞,眼尾更是红的厉害,看上去比平时更加靡艳。
可战王却视若无睹,他在她脸颊上一个使力,苏寄雪嘴唇被迫张开。
药碗直接灌了下去。
一口入腹,苏寄雪的五脏六腑顿时翻搅起来,她条件反射地抓着战王手臂,直接对着战王哇哇狂吐起来。
直到把胃中所有东西全部清空,苏寄雪这才停止了呕吐,刚才艳红的脸色苍白如雪。
战王月白色的长衫此时五颜六色,全是秽物。
房间内静得吓人。
桂小草想也不想跪在了战王面前:“王爷息怒,大小姐说了她对喝药过敏。”
只是,刚才没人当真。
战王敛眸,手指还掐着苏寄雪的脸颊,但刚才还滚烫的小脸此时凉的冰手。
苏寄雪奄奄一息,眸光却故意挑衅地看向战王,是他非要喂她药的,所以被吐一身也是活该。
她幼年被那些人抓着实验时,不只是在血肉里埋管,更是不断地灌药观察反应,她不喝就被直接卸了下巴灌进去。
所以,苏寄雪后来不能喝药,一喝就吐。
也因此,她才研究了一手金针神技。
战王脸色难看的吓人,深眸中像有飓风呼啸而来,能把眼前的人齑成粉末。
苏寄雪不闪不避,狠狠瞪了回去。
“王爷,大小姐是真的过敏,这个是身体反应,真的没有办法!”桂小草虽然害怕战王的威势,但还是撑着胆子为苏寄雪辩解,她看着战王脸色还是十分难看,壮起胆子对外面喊道:“快来人,帮王爷更衣!”
刚才退下的金环等人闻声又走了进来,见到这一幕大气也不敢出,立刻帮战王脱下了那件脏污的外衫。
刚才苏寄雪结结实实全吐在战王身上,没有一丝漏在地上,半分都没有浪费。
这看着实在不像是无意。
战王松手,苏寄雪直接软倒在床上,整个人陷入黑暗,眼皮再也睁不开了。
“大小姐!大小姐!”桂小草慌了神,整个人扑到床前,手足无措地叫着,苏寄雪却一动不动。
原本对苏寄雪高热漠不关心,似乎只想她赶快病好做事的战王,此时却神色复杂。
“金环,叫邬老来为苏寄雪施针。”
*
五城兵马司官衙门口——
蓬头垢面的苏明月披着一件披风,被公主府的丫鬟们搀扶着,上了停在门口的长公主马车。
马车内的沈氏一见苏明月双眼乌青,脸颊红肿的样子眼圈立刻红了。
“什么味道?!”马车中的长公主却不由掩鼻,嫌弃地看着苏明月:“怎么弄成这样!”
才短短半天而已,苏明月就像是被泡进了泔水桶里全身都是馊味。
苏明月此时人有些呆滞,但看到长公主却回过神来,在马车内跪伏于地:“谢长公主搭救之恩。”
苏明月在五城兵马司狱的监牢里被教训的狠了,此刻出来如获新生。
苏墨的面子谁也没卖,不管是苏家还是沈家,连庄家出头都没用。当初所谓的欺侮兄嫂事件,明明苏墨早已定亲,心有所属,怎可能对沈氏做下那种事来。那晚的丫鬟、下人、还有他歇脚厢房疑点重重。
可就因为沈家的介入,还有老夫人一锤定音,最后定了苏墨的罪名。庄家更是以势逼人革了苏墨的功名,并且绝了他科举入仕之路。
如果不是苏墨另辟蹊径,现在只怕还是被苏家、庄家踩在脚下的一团烂泥。
可长公主亲自前往,苏墨却不能不卖这个面子,终究还是让长公主带走了苏明月。
不过他也不亏,那运缸回衙的一路上,足够让满京城传出这苏家二小姐被拘的议论。
这沈氏最疼的女儿,名声已经臭了。
“本公主也不是为你,苏明月,你说的能救承恩不会是诳本公主的吧?!”长公主一脸不耐地看着此时一身狼狈的苏明月,她现在哪还有什么高门贵女的样子,狼狈的就像是下九流的阶下囚一般。
“怎么可能,忠勇侯世子如今这样子我们苏家也要负责的,明月一定能把世子治好!”沈氏赶快接话说道,她还想着能继续两家的婚约。
“最好是这样!”长公主眸光阴狠地看向沈氏:“本公主这次就信了你的话,你求我救苏明月现在人已经救出来了!走吧,现在该去医治我儿了!”
“长公主殿下,容明月回去拾掇一番取过药方,一定会让世子恢复如初的!”苏明月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
“苏明月,你该知道要是你救不了承恩的后果。”长公主冷笑:“到时候你待的可不是五城兵马司,而是刑部的大牢了!”
苏明月一抖,身子深深伏了下去,如堕冰窟。
苏墨眸中光芒一闪,这苏家大小姐有点意思:“苏大小姐,请问府上发生何事?”
姬雪还没开口,沈氏就已经忍不住发飙:“苏寄雪!你又不是不知道相府和苏墨之间的过节,你竟然吃里扒外去找他告状?!”
姬雪一脸无辜:“论理,寄雪也该叫苏大人一声堂叔,寄雪只记得十年前堂叔被苏家除了族,但具体过节实在不知。如今家里有事,找堂叔自然比找外人强。”
其实,她是知道的。
苏墨是苏俭的堂弟,当年也曾惊才绝艳,连中三元。可人生最高光时,却闹出酒后调戏堂嫂的丑事。说是调戏,其实更严重些,也因此被除族。
那个被调戏的堂嫂,就是沈氏。
京城为官眼皮子都活,丞相府里命案,说着耸人听闻,但不管是告到京兆尹还是刑部都不会受理。可偏偏苏墨现在任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他这些年弃文从武,专门和苏俭作对,这事他是一定会管的。
“堂叔?!他也配当堂叔?!”沈氏气的浑身发抖,她狠狠瞪着苏墨:“滚!你给我从苏家滚出去!”
“苏夫人,慎言!阻碍朝廷办案,辱骂官员可是能论罪的。”苏墨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眸光却冷了下来:“请问,贵府可有发生命案?”
“苏大人慎言!”苏俭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不咸不淡地回敬道:“只不过打死了一个家奴而已。”
家奴,身家性命为主家所有,包括生死。打死家奴,不入罪。
“父亲您弄错了,死的不是家奴,妹妹打死的,是良家子。”姬雪说着拿出青团的卖身契,直接当场撕成碎片。
“杀良家子,需偿命!”
姬雪眸光冷淡地看着苏明月,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这样啊,那府上的二小姐恐怕要和我们走一趟了。”苏墨深深看了一眼苏寄雪,皮笑肉不笑地对着苏明月说道。
“不要!我不要!”苏明月一直都在后宅逞能,还是第一次见到外官,看着那些侍卫不由害怕。
“明月安心,没人能带的走你。”沈氏摆出一幅相府夫人的派头,她看向了苏墨:“苏大人,若是良家被打杀肯定是杀人偿命。可告官需要苦主,苏寄雪与青团非亲非故,甚至连主仆都不是,算不得苦主。”
“如今青团的爹娘就在这里,苏大人可以问问她家人的意思。”
沈氏说着看向青团娘和青团爹:“你们要告么?”
两人猛摇着头。
“那死丫头死了也活该,就算二小姐不打死她,回去也是要被浸猪笼的!”
“我们不告!”
沈氏冷笑地瞥向姬雪,现在师出无名,她要看看苏寄雪还能怎么告。
老爷有多厌恶苏墨沈氏是知道的,这次苏寄雪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她要是失去了老爷的庇护,在后宅还不是任她拿捏。
苏墨有些遗憾地看了眼姬雪,看来这次要无功而返了:“苏大小姐,您没办法代死者状告的。”
“我不能,但有人能。”姬雪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
“苏寄雪,你是铁了心要害死你妹妹是吧?!”沈氏眸中几乎喷出火来。
“母亲说反了。”姬雪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明明是我这妹妹心术不正,先蓄意抢夺姐姐救下世子的功劳,又在公主府落水来陷害嫡姐,如今更是无法无天肆意杀人。”
“母亲,溺子如杀子,您可别本末倒置,她现在这样只能算是咎由自取!”
姬雪嘴边带笑,可眼底却是一片冷意,毫不避讳地与沈氏对视着。
在遇到桂小草之前,姬雪对沈氏当年是否知道自己的孩子被掉包其实抱着怀疑态度。但如果苏明月是养在桂家,那么沈氏从一开始就知道苏寄雪不是自己的孩子。
沈氏把苏明月放在桂家寄养,从小奶娘、丫鬟、婆子全配齐了,琴棋书画也没少教养,所以才会有苏明月被认回的一鸣惊人。
苏寄雪对苏明月一直都很内疚,觉得自己鸠占鹊巢,害苏明月流落在外。可苏寄雪压根就没去打探过苏明月在哪流落,当年的孩子又如何会抱错。她对苏明月一让再让,也任由苏明月有意无意抹黑自己。
可如果,从一开始沈氏就知道真相,对苏寄雪没有过半点真情,只为了捧杀和让苏寄雪当垫脚石。苏明月也早早知道自己是相府女儿,还凭这一点拿捏苏寄雪。
那这一笔笔旧账,如今也该清算了。
“好好好!那我就看看你能怎么告!”沈氏咬牙切齿。
“苏大人,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青团的夫家总可以为他们母子出头的吧。”姬雪看向苏墨,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夫家?青团嫁人了?”
“什么情况?我们怎么不知道?”
“她这难道不是奸生子,是婚生子?”
……
议论四起。
“什么夫家,青团可从未嫁人!”青团娘此时脸色惨白,愤愤的眼神看向姬雪。
“是啊,姐姐,你该不会为了陷害妹妹还想给青团找个莫须有的夫家吧?!”苏明月此时放下心来,她就怕苏寄雪有什么她想不到的花招,但她总不能硬生生给青团变出一个夫家来。
“很好笑?”姬雪抬眸,清冷的眸光带着沉沉的威压,在众人面前一一扫过:“给一个清清白白好生生的女儿家冠上私通生子的污名,对你们来说,有这么好笑?”
她的神情过于严肃和理所当然,让在场那些不明真相的下人都忍不住有种难道他们错怪青团的感觉。
“苏明月,就因为你一己之私,就让英烈遗孀一尸两命,如今你还笑得出来?!”
能帮苏明月作弊,青团的才学定然不差。甚至,青团最后来和苏明月秉明去向也是为了全主仆之义。
才智、机敏、果敢、忠诚,青团一样不差。
可他们偏偏要如此作践青团。
不就是名声嘛。
他们能肆无忌惮给青团泼脏水,姬雪就能让他们把那些脏水一点点跪着擦干净。
青团在意的名声,姬雪要帮她全部拿回来,而且送她更上一层楼。
苏明月对着沈氏和苏俭高声喊冤,但姬雪却是一脸不屑,随手把青团的卖身契折好收起:“区区一个二等丫头,我有必要说谎?”
“父亲,妹妹这样胡乱攀咬,可是徒惹笑柄。”
“明月!”苏俭的脸一沉。
“青团真的是我的人啊,我没给姐姐!”苏明月说着立刻去要摇醒昏过去的王嬷嬷:“你快说,青团是不是本小姐的人,她的卖身契我没给姐姐对不随?”
王嬷嬷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只是习惯性点头。
“王嬷嬷是你的人,当然会向着你说话。”姬雪眸光讥诮,她看了眼春芽:“就像我要问春芽,春芽也一定会向着我说话。”
“春芽,二小姐是不是把青团的卖身契送到了漱芳院?”
春芽毫不犹豫点头。
“所以,口说无凭,卖身契才是证明。”姬雪看向苏俭:“苏明月先假意送我二等丫头,又故意让人打死她,简直就是把我这个姐姐当猴耍。”
“她既然敢做,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此事,休想善了。
苏俭眸光望向苏明月,似乎在沉吟这件事究竟如何处理。
苏明月心底一凉,不再和苏寄雪纠缠青团归属问题,现在要扭转父亲的印象,只能死咬苏寄雪破坏相府名声这一条:“姐姐你说要让明月付出代价,你该不会为了青团这种丫头想要让你的嫡亲妹妹以命来偿吧!”
苏明月故意把嫡亲这两个字说的极重,就是想让苏寄雪还记得自己身份,更是委屈地看了眼沈氏和苏俭,让他们记得自己才是真正的相府千金。
“就算青团是你的丫头,这种贱婢死了也是活该,你该不会以为私通外男的丫鬟不用受到任何惩罚吧?!”
“姐姐确定要为这种下贱货出头么?!”
“是啊老爷,要知道这府里的名声可不止关乎雪姐儿一个,这苏家全族的女儿家可都要受了牵连。”沈氏开口帮腔:“人家外人只会笑话苏府的女儿没有家教,才不会管青团究竟是大小姐丫鬟还是二小姐的。”
苏俭看向姬雪,当机立断道:“王嬷嬷杖毙,这事到此为止了。”
“老爷,此事与老奴无关啊,老奴已经受大小姐罚了,老爷饶命啊!”王嬷嬷没想到刚醒过来就会丧命,她吓得赶快磕头求饶。
可很快,王嬷嬷直接被堵上嘴带走,先前打在青团身上的板子,加倍回到了她自己身上。
远处打板子与惨叫声交杂,很快,归于安静。
苏明月脸色苍白,父亲终究还是偏向苏寄雪。可恶,她身边的嬷嬷几乎不剩几个了。
沈氏垂眸,暗暗咬牙。她没想到即使到如此地步,老爷还是偏着苏寄雪这个贱人。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个贱人当上战王妃。
按理,处理完王嬷嬷事就该算了。
苏俭正要吩咐这院子聚着的人散掉,姬雪却再度开口:“父亲,寄雪觉得,这事还不算完。”
这话一出,一语惊人。
在相府,就算是沈氏都不敢违背苏俭的意思。一向唯命是从的大小姐,此刻像是转了性,居然当众反驳苏俭。
“苏寄雪,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沈氏瞟了一眼苏俭,忍不住呵斥。一个假千金居然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母亲指的什么?寄雪书读的不好,请明说。”姬雪却是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寄雪是什么身份?”
“难道以寄雪的身份,还不能给自己的丫鬟讨个公道?”
“还是说,咱们家与别家不同,可以无视王法草菅人命?”
“苏寄雪!”苏俭脸上乌云密布,他算是看出来了,要是不让苏寄雪满意,她是什么抄家灭族的话都敢往外说:“那你心中对此事处理可有何章程?”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父亲,您说对么?”姬雪一句话,石破天惊。
整个院子一静。
大小姐的意思,该不会是要二小姐偿命吧?!
苏明月脸色十分难看:“你说什么?!”
“我说,姐姐就是想教会你一个道理,做错事一定要付出代价!”姬雪唇角扬起一个煞气的弧度:“你刚才说的没错,姐姐就是想你以命来偿。”
从苏寄雪到青团,苏明月该付出代价了。
“你疯了!”苏明月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苏寄雪竟当着苏明月爹娘的的面说想让她以命来偿?!
她怎么敢的!
“国有法度,则礼乐不崩,法令所以导民也,刑罚所以禁奸也。法不阿贵,绳不绕曲。”姬雪居高临下地冷睨苏明月,肃然开口:“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妹妹为何觉得自己不用付出代价?”
不好意思,除了会动手,她还长嘴了。
被姬雪讲经论道气吐血过的大儒们,现在可还都卧床不起羞于见人呢。
“苏大小姐说的好,不愧是苏相家的嫡长女。”一个陌生的男声倏地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院门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穿着武官官服的男子,和一队带刀侍卫。
“苏墨,你怎么进来的?!”苏俭一见来人,脸色更加阴沉。
“接到报官说这里出现命案,本指挥使职责所在,当然要赶来就来看看。”苏墨耸耸肩,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什么报官,什么命案,本相是问你如何入我相府的!”苏俭气炸。
“走进来的啊!”苏墨理所当然:“不然怎么进来。”
“来人,给我把他赶出去!”苏俭怒容满面。
“本官说了,本官办案,就算你是丞相也不能干扰办案吧!”苏墨不但不走,一挥手,身后的侍卫直接把门堵上:“在场所有人都不得随意出入。”
“这里没有案子,也没人报官,你给我滚!”苏俭气急败坏。
“没有?本官可是闻到血腥味了,难道苏相要阻碍办案?就算您是相爷本官也会参您一本!”苏墨油盐不进说道:“事主呢?是谁报的官?”
“苏墨你不过一个六品官居然敢到相府撒野,像你这种人就合该被除族!”沈氏咬牙切齿。
“那也多谢相爷除族之恩,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五城兵马司总指挥,官职虽小,却刚好能接相府的案子。”苏墨笑眯眯开口,气死人不偿命地说道。
“谁报的官吱个声,免得本官在这里唱独角戏。”
“吱。”
姬雪迎着满院不可思议的目光,吱了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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