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银子开了副祛邪固元的汤药,熬好灌下去直到傍晚左右才稍稍好转。
沈令央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上下左右都没有着力点,整个人轻飘飘的,好似随时都要飞起来。
“你醒啦?”司玫端过来一碗温热白粥,“一天多没吃饭,先喝点粥吧。”
沈令央揉揉额角坐起来,“谢谢你小玫。”
司玫叹了叹,她也是今天晚膳时才知道,与小央交好的马场小太监,前日被太后赐死了。
“人各有命,咱们活着的人总要看开些。”
沈令央沉默着慢慢喝粥。
她此次病来如山倒,一是因为在慎刑司受苦受罪拖垮身子,二是因为小严子离世伤心以及愧疚。
那晚她有意隐瞒白猿藏身之处,却导致小严子被无端牵连。
三是对太后怨怼的和担忧。
怨怼在于,白猿明明藏身檐角阴影,早就身在此处,与楼下院中看门的太监有何关系?太后想要为儿子报仇就去找白猿、找使臣!迁怒他们这群无辜的太监宫女作甚!
而担忧在于,权力、地位、丈夫、儿子都没了,她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变成皇帝不是自己亲生的,还得和庄妃一起并称东西太后的后宫吉祥物。
这落差感,太后恐怕恨得后槽牙出血,真的会在新皇的几句劝导下放过他们这群蝼蚁吗?
最后,便是她对自己的警醒。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有玉灵在侧,又有大气运护体,总能逢凶化吉心想事成,只消笼络好萧庭非这一棵大树,旁得管它作甚。
却没想世事难料,身边仍有让她不如意之事,却并非她是大气运者可以化解。
沈令央狠狠闭上眼。
往后时时事事,不可一味莽撞,还是要尽力谋划,以确保万无一失。
“不过小央,你的额头……”司玫看着她的上半张脸,欲言又止。
她因为坐起来,额头上的湿帕子落下,露出脏兮兮的肤色,和下半张匀称的黑黄显出极大差别。
“嘘!”
沈令央拿帕子擦了擦,“后宫里是非多,我不想那么出挑。”
额头上的脏污擦掉,露出原本莹润嫩白的肤色。
司玫小声惊呼,望着小央本就出挑的五官,理解地点点头,“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把看病的银子还给司玫,沈令央从枕头下拿出快要见底的眉粉盒,熟练的给自己补上妆,然后合衣躺下。
本还想说循序渐进,可现在有把夺命尖刀悬在头顶,离开崇文馆的计划就变得刻不容缓。
这次劫难,若没有萧庭非一力阻拦,恐怕她也跟着小严子一道踏上黄泉路,说是死里逃生也不为过。
昏昏欲睡之际,沈令央忽然想起,他好似又救了自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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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府。
万寿节寿宴大乱,官眷们死命逃生,幸而晋王府的侍卫们训练有素,王妃侧妃并三个孩子,都安然无事被送回府里。
随后,晋王府被自家府兵围守,任何人不得进出。
当日情况混乱,大家都不知道事情到底怎么回事,苏沐禾焦头烂额在府里等了半个月,也出不了府门。
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捅破天的大事,谁知道转眼间接到宫里的通知。
——晋王继位,她成为新朝皇后,七日之内搬去临华宫!
“什么!”
苏沐禾噌得站起来,“你确定,是晋王殿下登基!?”
寻柳激动地难以自持,“千真万确啊王妃、不!是皇后娘娘!奴婢参见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