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瞳孔微征,眼底泛起一丝寒意,与此同时心念一动,娇躯上的寒气涌出,化作一股无形的伤害,蔓延至禅言玉的全身,令其痛不欲生。
禅言玉怒目横视,死死紧咬牙关,脸色越发苍白,瞳孔之中血丝逐渐显现。这一刻,他就仿佛再次深陷冰窟,任凭他怎样挣扎,可身体四肢全然失去了控制。寒气侵蚀他的身体,也在腐蚀他的意志,若是闭上了眼睛,怕是要永远都睁不开了,所以在这一刻,他迫切地寻求一丝温暖。
即便在寒风中度过了十多年,可现在的他,身体机能仿佛已经达到了极限,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但其意志仍旧宛如篝火,即便是受到了影响,但仍旧留有一丝火苗。
就在此时,禅言玉心头一震,身上泛起一层金光,丹田处传来一股暖意,那块被炼化的石头仿佛听到了呼唤,奋力运转丹田,从中渐渐流露出一丝精纯的元气,散于全身的静脉。那禅言玉缓缓抬起头,瞳孔之中也一同泛起金光,顿时气势大涨,身体内流淌着一股温热,替他化解了那大半摄人心魄的寒气。
女人当即察觉出一丝不对,看到禅言玉的气势,眉头微皱,眼底泛起一丝涟漪,似有三分好奇,和七分杀意。当机立断之下,长袖一挥,这手掌高高抬起,欲要将其斩于麾下。
这时,禅言玉神情肃然,目光望着女人,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哦!?”女子心头一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被禅言玉点燃了好奇,目光打量着对方的装扮,和着那双坚毅的眼神,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神情,莫名的有股威压、让她有些心悸。她心神敏锐,素来对危险有着灵敏的直觉,正因如此,才有了如今的实力以及地位。但放眼整个北州,能与自己匹敌之人屈指可数,这小小青阳城的一个毛头小子,竟然能让她感到心悸,当真是怪异,倒是不免好奇的道:“说说看,兴许可以放过你。”
“我是禅府的少爷,禅言玉!!!”禅言玉自认为实力不及,哪怕有破石头的帮助,也是无法抹去这实力的鸿沟、无奈之下,只能吸取先人的经验,出此下策,殊死一搏。
当听到禅府二字,女人竟放下了手掌,扫了眼禅言玉,一阵沉思下,问道:“禅言河是你什么人?”
禅言玉心头一颤,难不成真的有效!?可当听到父亲的名字,禅言玉有些不知所措,这人认识父亲?但他不知道对方的心思,都说女人是善变的,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但眼下还有别的选择吗?禅言玉请叹了口气,强稳住了心神,道:“家父禅言河。”
女子手一抖,听到禅言玉说,禅言河是他的父亲,身子微微一愣,道:“难怪这么废物,果然名不虚传。”
说罢,女子松开了手,大手一挥,将禅言玉甩到了一旁。接着仙袖轻抚,将那受伤的女子搂入怀中,细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并无大碍,只是将表皮划破,便是松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半手大小的圆形玉器皿。接着纤手没入皿内,沾染上一块白浆,随即轻轻抹到女子的脖颈上,顿时那道伤痕,泛起微弱的亮光,只是眨眼间,便已经是恢复如初,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的伤痕,就犹如那玉器皿般温润。
女子长呼了口气,星眸微转,轻轻抬起头来,看到女人的身形,顿时心若温泉,眼中泛起泪光点点,轻声呢喃了声,“师父。”
女人点了点头,抬手轻抚女子纤发,那斗笠微微一动,目之见其无碍,便也是松了口气,柔声道:“没事啦。”
禅言玉也很快的回过神来,根本来不及喘息,便目光望向安妮,撑起寒气还未完全消退的身子,拼尽全力的来到其身旁。目光看到安妮脸色苍白,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浑身散发着一股逼人的寒气,就如昨日一样的症状。整个北州的气候,哪怕是青石峰的山顶,都不及安妮身旁彻骨铭心。
安妮身子微微颤抖,就连呼出的气都是寒气,即便如此,那嘴边依旧不忘禅言玉。
“阿哥,阿哥,阿哥不要走,安妮好冷,好冷,不要走......”
听到安妮的呼唤,禅言玉实在心如刀绞,抬手便将安妮搂进怀里,试着用自己的体温替其分担些痛苦,可即便如此,对安妮来说,这依旧是杯水车薪,甚至都不及。
那日,有着破石头的帮助,安妮的寒气才有所缓解,可现在那破石头已经被自己不小心炼化了。如今没了破石头的帮助,他只能在旁观望,任凭寒气侵蚀安妮的身体。
禅言玉剑眉怒目,望向女人,怒道:“你到底是谁?你对安妮做了什么!?”
女子听到禅言玉对自己的师傅不敬,再着刚刚禅言玉那般对他,不禁对她不敬,还险些取了她的性命,那还未消散的怒气顿时点燃了。莲步位移,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戾气,手掌紧握并将长剑拔起,指向禅言玉,喝声道:“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敢这么跟我师傅说话!”
女人见女子如此模样,无奈轻摇了摇头,先前走了两步,打量着禅言玉的模样,诧异道:“你真是禅言河的儿子!?”
听着女人的话还有些怀疑和震惊,禅言玉感觉得出,这女人的身份非凡,如此恐怖的实力,竟然认识父亲,这其中的关系,实在有些捉摸不透,他日有机会,定当面询问父亲,这其中的原有。
“如假包换。”禅言玉也不隐瞒。
终于再三确认,女子神情稍微柔和了不少,开口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禅言玉是吧?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说着,女人抬起手来,接着纤手一抹,从袖中抖出一块温玉,抛到了禅言玉面前,“我先前施展寒气,并不是有意之举,只是为了威慑你,但不料这女娃身怀与我相近的体制,这种体质产生了共鸣,所以被激发而出。而这女娃的修为尚浅,而且没有合适的功法相辅,定然承受不住本身的寒气,方才被这般反噬。”
禅言玉接过女人的温玉,女人接着道:“这是我们玄寒宫独有的寒晶玉,可暂时压制那女娃的寒气,但却治标不治本,要想将其彻底解决,唯有修炼我玄寒宫的功法,方才可以将这寒气根本去除。”
目光打量着手里的这块寒晶玉,禅言玉有些犹豫不决,害怕这莫名的东西会害了安妮,但观望四周,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此时的安妮仍在痛苦反抗,那痛苦难言的表情,让他实在无地自容。身为阿哥竟如此无能,禅言玉目光望向女人,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这个东西该怎么使用?”
女人注意着禅言玉的神情,不禁有些赞叹,这小小年纪竟如此沉稳,这传言中的废物少爷,还真是不简单,“贴在那那女娃的身上即可。”
禅言玉没在犹豫,若是这女人骗了自己,那他就跟对方拼了。如此决心下,禅言玉迅疾抬起手来,耽搁的每一秒都是折磨,随即呼了口气,将那寒晶玉安抚到了安妮的身上。
只见,那寒晶玉映起一丝微弱的亮光,安妮身上的寒气仿佛听到了呼唤,渐渐凝聚到一起,形成了一股螺旋,一齐流入寒晶玉之中。随着寒气的注入,那寒晶玉越发明亮,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生命。见状,一旁的女人瞳孔一睁,目光死死地盯着安妮和那块寒晶玉,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不可思议的喃喃道:“竟是九转玲珑冰心,和纯正的极寒体质!”
原本她只是单纯的以为,安妮身怀些许寒气。玄寒宫招收弟子苛刻。这两年玄新入弟子大不如以前,很少有符合资质的弟子,即为却少新鲜的血液流入。而今日看到安妮,对方体质和资质都还尚可,便想着收入麾下,却不成想竟是千年不遇的绝世血脉。哪怕就连玄寒宫的创始人,也只是极寒体质,却未曾拥有这传说中的九转玲珑冰心,他日若是培养得当,定将是玄寒宫的顶梁柱。女子眼底一闪厉光,如此惊人的女子,决不能就此埋没,为了玄寒宫将来的地位,这女娃她要定了。
看着安妮的脸色逐渐好转,那温润的神色渐渐恢复,眼底含情凝睇,道:“阿哥。”听到安妮的声音,禅言玉终于是轻舒了口气,轻轻抚摸了番安妮的脑袋,眼神里布满了血丝和温情,生怕又发生什么意外,但安妮的呼唤,让他这心头慢慢的平复了下来,嘴角随之舒展开来,一抹淡笑道:“辛苦啦丫头!阿哥在!永远都在!”
安妮这才刚清醒过来,意识还不太清晰,身体也有些乏力,但看到阿哥还在身边,这心里便是安稳了下来,随之就放松了许多。双目似喜非喜含情而立,依靠在禅言玉的肩上,犹如弱柳扶风,轻轻点了点头,还了声嗯呢,“嗯。”
看到安妮终于无恙,禅言玉也安下了神来,情深由悲化喜,整顿了番情绪,沉声道:“先前的鲁莽行为,确实是无意之举,我禅言玉由衷的向姑娘道歉。”说着,禅言玉目光黯然的望向女子,那纤手握着长剑,神情愤然指向与他。禅言玉没有急于理会,而是缓缓地双手将安妮抱起,低声道到了一句:“我们回家。”
安妮此时身子虚弱,已经晕睡了过去,正靠在禅言玉的肩上,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这嘴角不禁微微扬起,好一个梦笑娇颜,亦如绝代佳人。
禅言玉神情忧郁,身子俨然站起,这时候雪恰巧随风飘落,一声叹息落下,淡淡的道:“我们这也算是两清了。”说罢,禅言玉便不再回头,抱着安妮朝着禅府走去。
“哎!你!禅言玉是吧!你给我等着!本小姐我叫柳如烟,明媚如烟,你逃不掉的!”女子看着禅言玉远去,却是无可奈何。俏脸焦急,直跺金莲,唯有挥舞长剑,对着那道背影大声谩骂,扬天泄愤。
女子嘴角微微颤动,嘴半张着,胸脯一起一伏,瞪圆的两只眼睛仿佛要射出火焰似的。耸了耸鼻子,便是浸湿了眼眶,把头向侧面一甩,嘴巴一努,抱起女人的手臂,委屈的哭诉了声,“师傅!”
女人抬手轻抚女子,轻轻勾了下女子的鼻尖,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为师已经帮你教训过他了,总不能真的取了他的性命吧?还有,正如你说的,他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