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离婚手续,从民政局回到家中,李玉刚心情极度郁闷。
扫视四周,都是李敏的影子,浓情蜜意已经成了往事烟云,但李敏的痕迹却是总也抹不去。阳台上挂着李敏的胸罩和裤衩,随着风飘来荡去。
卧室里床头上挂着的二人结婚合影,自己是意气风发,满眼的憧憬。李敏则是含羞带笑,一脸的幸福。
李玉刚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寂寞和讽刺,于是掏出了手机,打给了自己的发小杨晓峰。
“喂,晓峰吗?晚上没事儿陪哥喝两杯吧!”
“咋的啦刚哥?遇到啥不开心的事儿了?不给嫂子做饭,不怕她整你?”听筒里传出了杨晓峰一连串的问号。
“哥哥解放了,心里高兴,想找人聚聚。还去咱母校对面的天启酒楼,晚上六点半,不见不散!”
“好好好,你说还约谁?我帮你约!”
“还是咱几个吧,丁勇、白洁、陶雅丽。若是王老师没事我来约约他。”
初春的傍晚,五彩缤纷的草木瑟瑟地在凉风中抖动;明净的天空中,有寒鸦驰去。大街上车水马龙,接孩子的电动车在车流和人流中穿梭而过,个别勤快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无论是穷的还是富裕的人们,都急匆匆地往家中赶去,期盼着享受那全家人聚在一起的欢乐时光!
湖东师院对面街道的拐角处,开着一家天启酒楼,三层小楼共六个包间。老板娘三十来岁,个子不高,皮肤白皙,瓜子脸一笑俩酒窝,待人热情,饭菜价格也不高,所以师院里的老师和同学们时常光顾这里。
二楼的一个包间里,王子建和几个学生围坐在圆桌旁。
丁勇、白洁、陶雅丽、杨晓峰、李玉刚,他们五个人是同班同学。
虽说都是从师范院校毕业的,可是只有李玉刚一人当了教师。
杨晓峰和陶雅丽报考了公务员,杨晓峰在淮西市纪律检查委员会工作,而陶雅丽则考入了淮西市检察院。
丁勇是淮源建筑公司老总丁其三的儿子,考不上公务员也不愿意去教书,只好子承父业,接班当了建筑商。他性格豪爽,乐善好施,倒也混得风生水起。
白洁没有考上公务员,也不乐意当老师,自己找了一份工作,在淮西市恒大酒店当上了执行经理,里里外外打理着宾馆、饭店的各项事务。
几个人一见面,便聊起了当初大学校园里的幸福时光。那时人们之间的友谊既单纯又纯洁,那时的学生生活既丰富又多彩,校园中间的莫愁湖畔、西北角处的明德山坡,处处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
“你们几个怎么又聚在一起了?”王子建笑眯眯地问道。
杨晓峰接口回答道:“刚哥说他解放了,心里高兴,约哥几个庆祝一下。我们几个也想您了,就把您也请了过来!”
“什么解放了?”王子建不解地问道。
李玉刚苦涩地笑了笑,“今天我和李敏到民政局办了离婚,挣脱了婚姻的枷锁,逃出了不幸的牢笼,还不值得庆贺吗?”
王子建道:“终于还是分手了!”
白洁说道:“分了也好,李敏本来就不是一个本分女人,经常有人带她到宾馆里开房间,她不认识我,我可是认识她。我喝喜酒时见过她,就她那妖媚的样子,整个淮西市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丁勇说道:“见到她和别的男人开房间,你咋不告诉刚哥一声?”
白洁白了丁勇一眼,“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凑合着过一家人不容易,我可不去给刚哥添堵。”
杨晓峰给王子建递了一支烟,一边帮他点着火,一边说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刚哥快刀斩乱麻,斩断了这一段孽缘,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丁勇接口说:“红颜祸水,偏偏有的当官的就爱这一口,喝饱了喝足了,推说头晕了回不了家,安排住了宾馆,还得找个美女陪着,否则就让你办不成事!”
陶雅丽转头问他,“丁总这说的是谁呀?”
丁勇打着哈哈说:“社会现象,社会现象!咱淮西市哪有这种人呀!”
李玉刚笑道:“雅丽又犯了职业病了!勇子要是说出名字,以后不是砸了自己的饭碗吗?”
“唉!人心不古,世风日下!难得一聚,别聊那些丑恶的事儿了。师娘的身体还好吧?”杨晓峰问王子建。
王子建抽了一口烟,“她还是那样,高血压,心脏病,每天断不了药。从早晨睁眼,到夜晚躺在床上,没见她闲着过,洗衣做饭,买菜拖地,像个机器人似的。”
白洁说道:“师娘待人可好了!上学时每次去你家玩,师娘又倒茶又拿糖果瓜子的,热情得很,总是让人忍不住多坐一会儿。”
陶雅丽也说道:“可不是吗,师娘心还细,上学时候有一次我胃疼,师娘一天两顿给我熬粥喝,还打电话催我过去呢!”
李玉刚说道:“前儿我见师娘,从二中门前过,满脸的憔悴,是不是遇见什么烦心的事儿了?”
王子建长叹一声:“唉!还不是儿子给闹的。女人家胆小心又细,欠人家债总搁在心里压着,可不就憔悴了!”
丁勇问道:“一共欠了多少债?上次你不是刚从我这里借走了十万吗?怎么,还不够还账的?”
王子建苦笑道:“连你那10万一共是80多万呢!”
陶雅丽问道:“这王飞都干什么呢?欠下那么多债务!”
“他呀,谎话连篇!我也搞不清楚,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杨晓峰问道:“欠了80多万?用你那点退休金要还到哪年哪月去了!”
王子建说道:“欠债总是要还的,还一点儿是一点儿吧!”
白洁问道:“老师,你不是会炒股吗?我听住店的客人说,现在炒股可赚钱了。”
丁勇说道:“你可拉倒吧!炒股赚钱?那是骗鬼呢。都说股市里是七亏二平一个赢,你就是那赢家了?”
陶雅丽说:“那可说不定?王老师心地善良,说不定好人有好报,偏就他赢了呢?”
王子建说:“十年前,我倒是跟着经管系的王文老师学过一段炒股。后来他亏了100多万,吓得我也不敢炒了。账户名也忘了,密码也忘了,我记得当年是买了什么茅台,十年了,我也没看一眼。”
丁勇问道:“是不是现在经管系的系文任王文教授?上学时我还修过他的课呢,用的课本《股市.股票》,就是他写的,他怎么炒股也亏了呢?〞
王子建说:“就是王文教授,后来当了经管系的系主任。他现在也退休在家,一句也不提炒股的事儿了。”
丁勇问道:“当年你买的买的是贵州茅台?当时可是70多一股?你买了多少?”
王子健答道:“我也记不清楚了,可能是两百股吧。对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股票池里还有一万多块钱的股票呢?回头把它取出来也能还上一笔账!”
丁勇打开手机,查了查当日贵州茅台的股价,惊喜地说:“王老师你来看看,今天茅台的股价是1619呢!”
王子健一边伸头去看,一边说道:“现在手机也能炒股了吗?〞
几个同学都笑了起来,丁勇说道:“早都可以用手机炒股了。可见老师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教圣贤书!”
李玉刚在心里算了算,说道:“老师这下不用发愁了,200股可以值30多万呢!”
陶雅丽说道:“你们看看我说的对吧,好心人自有天照应!”
王子建只觉得心脏咚咚的跳动着,原来自己竟然还有30万元钱,可以还上三分之一的债务了,总算可以长出一口气了!
李玉刚说:“老师,你领着我们炒股吧?”
丁勇笑道:“你没有本钱,拿什么来炒股?”
李玉刚说道:“我想把我住的那套房子给卖了,然后租房子住去。”
杨晓峰问道:“买套房子可是难事,咋能随便卖掉呢?”
“唉!触目伤情,我真不想在那伤心地儿住了,换个环境,换个心情,活得更快乐一些。”
丁勇说道:“你若真的打定主意要卖,我这边倒有一个急于买房子的朋友,两室一厅,八十平米,若是连着家具家电一起卖,估计他可以出到50万,要比经过中介可以多卖点钱。”
李玉刚说道:“确定要卖!你就给你那朋友说一声,考虑好了领他来看看房子。就一个要求,钱款一次性付清。钱到手了,我就跟着王老师学炒股。”
王子建忙摆手说:“我可不懂什么炒股,别把你那媳妇本儿给亏进去了!”
“股市上谁懂得多谁亏得多!”丁勇说道,“王老师运气好,说不定跟着王老师,真的能赚大钱呢!我也投二十万进去,王老师帮着我一块儿炒吧!”
杨晓峰说:“我也要投五万进去,赚了是老师的,亏了我认了。”
陶雅丽说:“我也和杨晓峰一样。”
白洁说:“我可没那么多钱,我只投两万进去,跟着老师学炒股。〞
想着当年自己只投了一万多块钱进的股市,如今已经翻到了30多万,王子建不由得动了心。
李玉刚说:“我干脆辞了职,将卖房子的钱投进去30万,做一个专职股民,每天跟王老师一起学习炒股。”
杨晓峰说道:“刚哥不要辞职,先写个病假条请个长假,若是股票做得顺手了,再说辞职不晚。若是不顺手,回头还有个着落不是!”
王子建说道:“小峰说的对,凡事都留个退步。”
丁勇说道:“老师,你就决定了吧,反正你退休在家又没事儿,我们都相信你!算上你的贵州茅台股票市值30多万,现在已经共有了八九十万了呢。就拿这个做本钱,凭着你的慈悲仁善,好运一定会降在你的头上。”
李玉刚说:“我明天就到校园里看一看,有那对外出租的房子先租上一套,装上两台电脑,就可以开业了!〞
王子建说:“找什么找?我对门儿付教授老两口被女儿接到到深圳去了,房子在空着呢,钥匙就在我这儿,委托我帮他租出去,我这一段心情也不好,就没有去办。两室一厅,每个月只需租金450块钱呢。”
白洁笑着说:“开业是要请客的哟,我们给你送一块匾额挂在门上,上面写着‘散户工作室’。”
一句话说得众人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