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杨一木林芳的女频言情小说《重生1981:开局坟头挖宝!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末名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想着晚市要不要再来一趟,杨一木抄近道,就旅社那边走。走到一个巷子口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叫声还有骂声。杨一木起步朝声音的方向过去,一个留着中分发式的麻脸男靠着巷口抽烟,脚下放着一篓子小龙虾,远一些的巷里还有两个人围着躺在地上的一个人又骂又打。那人用手护着耳朵和头,但依然被脚踹的发出一阵痛苦的闷叫。抽烟的麻脸男看着杨一木不耐烦的摆手嚷道:“赶紧走,看什么看,不然连你一块揍!”杨一木本就着急上火,正不知道怎么消消火呢,见这几人还上杆子来消遣自己,哪能高兴,还能怕这些不上道的小流氓。杨一木二话没说,也不管对错,上去一脚踹向麻脸男,麻脸男后仰着重重摔在地上,直接躺地上捂着肚子龇牙咧嘴。不等另外两个反应过来,杨一木已经一脚踹向左边那个矮胖的家伙。...
《重生1981:开局坟头挖宝!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想着晚市要不要再来一趟,杨一木抄近道,就旅社那边走。
走到一个巷子口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叫声还有骂声。
杨一木起步朝声音的方向过去,一个留着中分发式的麻脸男靠着巷口抽烟,脚下放着一篓子小龙虾,远一些的巷里还有两个人围着躺在地上的一个人又骂又打。
那人用手护着耳朵和头,但依然被脚踹的发出一阵痛苦的闷叫。
抽烟的麻脸男看着杨一木不耐烦的摆手嚷道:“赶紧走,看什么看,不然连你一块揍!”
杨一木本就着急上火,正不知道怎么消消火呢,见这几人还上杆子来消遣自己,哪能高兴,还能怕这些不上道的小流氓。
杨一木二话没说,也不管对错,上去一脚踹向麻脸男,麻脸男后仰着重重摔在地上,直接躺地上捂着肚子龇牙咧嘴。
不等另外两个反应过来,杨一木已经一脚踹向左边那个矮胖的家伙。对方根本来不及躲闪,被踹了一个踉跄,重重摔倒在地。剩下的就更简单了,个子矮一头,杨一木直接锁住后颈,行云流水,直接放地上了。
杨一木看了地上躺着的那个年轻人,说道:“起来吧,还趴地上干嘛?”
年轻人摇摇晃晃站起来用腕子搓了下鼻血,说:“谢谢啊!”
“你小子混哪块的,懂不懂规矩,晓不晓得我是谁?你活腻歪了吧!”杨一木还没说话,地上的麻脸男捂着肚子站起来对着他骂骂咧咧。
“你老妈,王麻子,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你家住城东迈成桥那边,你为什么要诓我?”年轻人对着麻脸男骂道,又把腕子伸到他跟前说:“你看这血流的,什么时候才能补得回来?”
杨一木听了这话就明白了,这几个混得不入台面的,为了一篮子小龙虾打架,这才几个钱,也是混的没谁了。
以前也听过,一些城里顽劣青年,常常扮做有粮票的样子,引着小贩到巷子里,劈头盖脸收拾一顿,之后带着战利品扬长而去,留下小贩在巷子里呼天抢地。
只不过,这几位今天碰上了硬茬。
对于这路货色,杨一木本就瞧不上眼,自然也不怵:“扯什么犊子,怎么的?忽悠了人家,还想跟我较劲?来来,要不继续,要么赶紧滚蛋!”
麻脸男跟两个同伙心虚她对视一眼,知道碰上练家子了,打群架也讨不到好,一边灰溜溜往后退,一边话里找场子:“小子,你有种,下次别让我看见你,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死鸭子嘴硬,杨一木也懒得搭理,嗤笑一声,看看几人走远。
看他们走了,年轻人转身递给杨一木一支烟,笑道:“哥,谢谢你了,救我老命了。”
又擦了下鼻子,忿忿不服道:“妈的,这些孙子,下手真他妈狠啊......”
杨一木认真看了一眼,长方脸,头发乱蓬蓬的,怎么看都不像好相与的,精瘦的中等个子,年龄怎么看也不比他小,拍了下他笑道:“哎,哥们,我虚岁才二十一,你别乱喊,不定你比我大呢。你怎么惹着他们了?”
那年轻人叹了口气:“哥,出来混的,哪有什么按年龄排辈分的说法?谁能耐,谁就是哥!你今天救了我,那就是我哥,没二话!刚才那几个说有粮票,结果是想诓我虾子的。我能乐意吗,一直追到这边,就干起来了。这不,幸亏遇到哥你了。”
杨一木好奇的问道:“你是做什么的,粮票贩子?”
那年轻人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说了,只得低头道:“我哪有那本钱,就自己捣腾些鱼虾啥,补贴家用。”
又抬头看了一眼,怕被杨一木看低,急忙说:“我是知青,去年返城的,街道一直没安排上工作,不找点事做不就饿死了吗?”
“那这些东西你往哪儿卖,公家也允许?”杨一木倒是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怎么会不允许,小龙虾现在正上市,每人每月就那七八两肉票,肚子缺油水,不少人要呢。“
又压低声音说:“再说,这年头啥都短缺,只要能弄到东西,谁还管你?”
杨一木突然觉着开了一扇新大门,忙说:“哥们,前面街上有个饭馆,我请你喝一杯。对这个行当,我蛮感兴趣的,你也给我好好说说。”
“哎,多大个事啊,没问题,我姓方,方强,你喊我小强就行了。”说完,方强也不废话,跟着杨一木过了巷口,又走了一二百米,进了一个小饭馆。
里面摆了四张桌子,此时也挨中午,正是饭点,已坐了两桌人,杯盘交错,笑声阵阵,倒挺热闹。
看着油腻腻的桌椅,杨一木也懒得计较,就直接坐椅子了。
这年头都是蓝白灰,出门走一圈,谁不是沾一身灰?谁又比谁干净!
杨一木把十块钱大团结拍桌面上,对着招呼过来的老板道:“上两个硬菜,再炒几个,按这钱来,再来一瓶洋河。”
倒不是故意显摆,只是这年头做生意的都是小本经营,讲究个实在。你要是光动嘴皮子不掏钱,人家老板还真以为你充大尾巴狼的,说不定还拿话挤兑你几句,弄得你下不来台。
老板系个围裙,看到杨一木面前的钱,也就笑眯眯的说道:“早上送来几只野鸭,昨晚西郊柴滩上网张到的,我给你做个酱焖野鸭子肉,给你算便宜。”
”这个好,多放点辣。”杨一木被这样一提,有点口馋了。
又问方强:“你想吃啥,自己点个。”
方强本来就觉得不好意思了,人家救了自己还吃人家的,颇觉得不仗义:“哥,这顿本就应该我请......”
杨一木朝他肩膀上一拍,笑道:“没事,认识了以后就是朋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不大会儿,一大盆的野鸭子肉就端上来了,老板道:“早上送过来我就炖了,慢火煨的,绝对又香又滑。”
“谢了,老板。”杨一木闻着倒是香喷喷的,捡了只野鸭腿直接扔到方强碗里,道:“尝尝,咋样?”
方强也开了酒瓶,先给杨一木倒满一杯,又给自己倒满,举起来说:“来,哥,我敬你一个。”
两人一边喝一边聊,杨一木被一口一口哥叫着,倒也不反驳了,越觉着这年轻人勤快踏实,靠本事赚钱,怕也不是个坏的。
自己在老家也就这几天,时间紧巴巴的,有些事顾不过来,真缺个使唤人搭把手呢!
富平汽车站规模不大,每天仅有两班车发往市区。
杨一木原本打算乘船,但考虑汽车快一些,如果办事顺利,说不定赶上回程车。
上车之后找到自己座位,结果被一个女孩子给占着了,杨一木直接从口袋掏出票,递到女孩子眼前晃了晃。
女孩子一愣,娇气的说道:“同志,我晕车,你看我一个女孩子,能不能发扬下风格让我靠窗?”
杨一木没吱声,把票在女孩子眼前又晃荡了两下。
女孩子气嘟嘟的,跺了下脚,站起来,小声嘀咕:“是不是男人?一点不知道谦让!”
杨一木一屁股坐下,鸟都没鸟,又不是你啥人,真没必要惯着你。
女孩子就这样坐在旁边靠过道的座上,一路倒是相安无事,只不过时不时用凶巴巴的眼睛瞪他一下。
杨一木觉着这姑娘脑子有坑,也不想了,直接朝窗外看了。
这时候的老亚星客车,没空调,车厢空气也流通差,那个酸爽混合味道无法形容,就靠窗口这点风了。
开车没事儿,坐车他也晕。
上午九点发车,中午十二点抵达安州东站。杨一木满怀期待地下车,直奔公交站台。
然而,在公交站牌上,他找不到记忆中的公交线路了,毕竟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
他只得问旁边的人:“大姐,请问去市水产公司怎么走?”
旁边的人见杨一木穿着洗得发白的解放鞋、发黄的衬衫,知道他是乡下人,但仍和气地回答:“你说的是市里的水产供销公司吧?”
杨一木一听,连忙点头:“对,对,麻烦您指下路。”
“从这儿坐二路车到解放桥,在那儿下车,上十七路车到了盐阜路和汶河路交叉口下车,到那边再问人吧,就在那附近。”
“谢谢大姐!”杨一木的记忆一下子被唤醒了。
安州是古城,虽然后世新城扩建变动很大,但路名基本没变。
公交车背着大气包在马路上跑,充满了天然气,看上去有些危险。
这时候一站两分钱,转了两路车坐九站路,一共花了一毛八分钱。
水产供销公司满地水渍,都是下面往来的车辆过来拉货,空气中的腥臭味杨一木也懒得理会了。
他绕了一圈,好不容易在秤站后面看见一幢二层小楼,估摸着经理应该在二楼办公。
还没进小门,就被人拦了下来。
“哎,说你呢,东张西望的干啥呢?”
杨一木扭头一看,一个穿着灰色布衫的老头老神在在地站在他面前。
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杨一木咧嘴笑了笑,但这讨好的笑容让他自己都觉得不自在:“你好,师傅,我就是来找个人,经理在吗?”
老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
杨一木心想,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他这身打扮在县里再正常不过,可到了市里难免被人看低。
“您老受累,来,抽根烟。”下车的时候,杨一木附近花了五毛八分钱买了两包飞马。
八十年代,姜苏烟民界有句顺口溜叫:骑“飞马”上“大桥”去“长江游泳”,赶“公鸡”去“万山”看“城乡联盟”。
前面几种烟基本上只有城里人抽得起,后半段都是一毛钱以下的烟,主要市场在农村。
飞马香烟在市里价格二毛九一包,算比较高档,也符合杨一木现在身份,不掉架子,又显得对人重视。
杨一木二十七岁以后就成了老烟枪,重生过来把这个恶习又带到了这一辈子。
老头接了杨一木的飞马,拆开抽了一根。
杨一木笑嘻嘻地问:“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前世杨一木在学校呆了六七年,后来自己又做了近二十年生意,什么样的人打眼一瞧,心里就有数了。
这老头可不是什么清高派头的人,所谓小鬼难缠,指的就是这类人。
给包烟一点都不突兀,人家也不会给你安个什么收卖行贿的话头。
这类人说难缠也对,但也是当下最实惠的一类人。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老头吐了口烟圈,嘿嘿笑了两声,抬手指了指杨一木道:“小伙子,你找经理有啥事?”
杨一木笑着说:“我是富平过来的,您老也知道,现在天气暖和,小龙虾出来了,这玩意儿在地里沟里到处打洞,田地就蓄不了水,严重影响粮食产量。所以村里组织劳力除害,抓了不少。不过您老也知道,小龙虾叫小螃蟹,黄多,肉肥,有营养,扔了可惜,本着提高人民物质生活水平的目的,想问问你们水产公司收不收?”
“我当什么事呢,不过你也算来对了,年头刚来了文件,正收呢。经理在二楼,你跟我来吧!”
杨一木大腿一拍:“不管成不成,我都承你老的情!”
他屁颠屁颠地跟着老头直接上了二楼。
老头扭过头说:“在这等着,不要乱走,我先进去问问。”
杨一木赶忙应了声好。
不一会儿,老头出来了,冲杨一木招招手:“赶紧进来,这是我们赵经理。”
老头把杨一木领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跟前。
这人身材魁梧,额头宽阔,下巴方正,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理,显得特别精神抖擞。
老头把人领进来后就走了。
经理打量了他一下,笑眯眯地问道:“你们村就让你这么个小年轻过来?”
杨一木可不敢说这是自己私人做的,只能顺着话说,然后装傻卖呆:“赵经理,马上入夏了,地里活忙,谁来都一样,我岁数小、脚力好,多跑跑算不了啥,还长个呢。再说来回车票三毛钱,多来一个人多花一张来回票钱呢。”
赵经理看着杨一木这样有点好笑:“你能做得了主不?我也跟你说实话,鱼也要,主要还是收这小龙虾,这玩意在以前那根本没人在乎,也没人愿意吃,可这两年行情涨了,我们也基本供到省城、苏南、沪市、安浙一带,供需都特别大,要不然也不会来政策。你们什么量?要是量少,我们也不稀罕。”
杨一木一听这话,只能把兴奋憋在心里,鼓足了劲,先往大了吹:“赵经理,这事我做得了主,保证每天至少有一千斤以上的量,绝对不让领导失望。”
赵经理皱了皱眉头:“小伙子,这个量有点少哇。不说了,不说了,既然人都来了,那行吧,你们来多少我要多少,死的不要,小的不要,要个大饱满的,不能以次充好。”
杨一木慌忙用愣头青般坚定夸张的口气说道:“领导,您放心,坚决不能让公家利益受损,否则就让我吃枪子。”
赵经理呵呵一笑,随手抓过来纸笔,刷刷写好,点头说道:“农村上来的,来一趟也不容易。来送货时把这个带上,当天送当天结。”
杨一木小心折好,塞进裤兜,告别赵经理,就得得地下了楼。
出门的时候,刚才带自己进门的老头提醒道:“别忘记你们生产队的介绍信。”
他慌忙说了声谢谢,又把口袋里最后一包烟塞给了老头。
出了水产公司,杨一木心里最满意的就是收购价格,花链青混草鱼一斤向上的三毛一,小龙虾一毛九,严重超出了预期。
他收别人的小龙虾一毛三,大鱼二毛三。也就是说,小龙虾有六分差价赚,鱼有八分差价赚。虽然看起来少,可加上用粮票收的另外又加了五成以上的利,小龙虾一斤粮票换四斤更是暴利。
这年头,小龙虾在地里都快成精了,只要花点心思,把收购网铺下去,那量还能少?
看来信息差什么时候都适用。
吃完晚饭,杨一木看了下小本子,今天比昨天多了三千多斤呢。
一三说:“不光南郊这边,就是西郊那几个村子都开始朝这边送了,瞅这形势,收个七八千斤一点问题都没有。”
方强一听,有点急了,拉着杨一木说:“哥,就我们几个人、四架车可是不够啊,估计后面还有更多呢。”
杨一木一想可不是吗,就这四辆板车,算上夏师傅一共才4个人,一架车拉五百斤,八千斤来就要送四趟,来回几十里地,光靠这几个人手不累垮才怪。以后收的量再多了,可咋办?于是道:“今天先这样,你和竹竿看看再借两架车,多找两个人跟着,大不了我们多跑两趟。后面再想办法。”
方强跟他爸说了这事,让他帮衬找人找车,连人带车一趟给十块。
一听说要给十块钱,方老头扑哧扑哧猛抽了两口烟,有心帮衬在乡下的妹夫家,可又有点犯难,毕竟这事儿是人家杨一木投的本钱,就走过去对杨一木说道:“小杨,这事儿不用找别人,强子他姑夫、表哥闲着了,他家在南闸公社,船正好路过,到了地方靠一下过去打声招呼就行。不用多给,就拿个五块钱就行。”
方强扭头看向杨一木。
人家开口了,又是他家亲戚,给五块钱就不合适了,杨一木索性人情做足:“方伯,到市里要走几趟路,路上也坑坑洼洼,受老罪了。我和强子肯定有的赚,就给十块吧,你不用操心。”
方老头道:“你这孩子仁义,这么帮衬强子,还想着你伯,感谢话我就不多说了,那我今晚跟你们一起,也拉一辆。既然你喊我声伯,那我做什么都应当应分的,你什么也不用给我。到时我再跟强子他姑夫说声,让他们在乡下帮你收!”
这话一讲,杨一木倒是眼睛一亮,南闸公社在富平的最南端,跟邻县高平搭界,又刚才靠着运河,在那边开了收鱼虾的点再合适不过了。
院子里乱哄哄的,一会来人,一会走人。
杨一木索性定了一个时间段,下面再收每天只在下午时间十二点到六点这个时间段收,过了这个时间段就不收了。
强子几人一听,也觉得有道理。
夏师傅今晚也来得早,也比昨天勤快,船一靠码头,也跟着收袋码货,往船上装,毕竟八千多斤的鱼虾呢。
方老头今年五十三了,却自认老当益壮,非要自己单独扛一袋上船。
方强老娘一拍大腿,跟在后面急得嚷嚷:“哎哟喂,我说老头子,别闪着你那老腰,我跟你抬着来。”
方老头脾气也倔得很,将袋子往肩一扔,边走边不服气地嘟哝:“想当年我年轻那会,一百多斤的氧气瓶,从厂门口搬到灯工车间一里多地,提着就跑,不带歇的。”
到了南闸靠岸,此时已是深夜,沿河两岸静悄悄的。
这会儿的农村,没电视没手机没网络没电脑......也没啥娱乐活动,农村人太阳一落山就吃晚饭,天一黑就关门上床睡觉。
直观的讲这也是农村娃多的原因。
还能干嘛,人嘛说来说去就这点乐趣。
当然还有一层原因,农村穷,老思想重。
财富不够,靠娃来凑,多子多福嘛!
杨一木他妈怀着幺弟杨八同的时候,其实农村已经实行独生子女政策,大队、公社计划生育站的人都上门做过工作,只不过杨胜利那货坚决不同意。
倒不是他多么有儿女心肠,而他认为那是他的种,谁敢带张兰英去医院,他就和谁拼命。
杨姓是杨家河主姓,大队支书又是杨家这边的人,加上计划生育政策还没抓得那么严,所以杨一木就多了一个幺弟。
不过,也不是没有后果,结果就是杨胜利公社的八大员之一的放映员工作丢了,还罚了五百块青砖。
当然,这倒便宜了杨胜利这货。
他本来还有点顾忌,虽然没有编制,可好歹也是一份工作,这下好了,彻底放飞自我了,当晚收拾了一个小包裹,就走了。
船往市里开的时候就利索多了,安排一人轮流往袋子上浇水,给龙虾子加水分,其他人都猫进船舱睡觉。
路上杨一木做了个决定,鱼以后不收了,只收小龙虾子。鱼离水不行,全用木桶装,占地方不光,这年头没有制氧设备,路上还要换水,运输非常麻烦。
利润上也不占优势,一斤粮票可以换四斤小龙虾,换鱼只有一斤半,一斤粮票有三毛钱的差价呢。
这五吨的船装一万三四千斤,已经是极限了,全部用来运小龙虾子,能多出不少利润呢。
到市里的时候,时间比昨天稍微早点,水产公司最忙就是凌晨,所以一送过去就不怕找不到人。
虽然多了四千多斤,可今天多了三架车三个人,方强姑父和他表哥,都是实在人,方强他爸也舍得费力气,所以等货全部秤完,时间反而比昨天还提前了一些。
算完账,拿到单据,杨一木直接让方强去财务室那边拿钱,他们几个人在水池边用自来水龙头洗了脸。
到底是进了夏天,又走了这么多的路,干了这么多活儿,几人衣服早已经湿透,直接脱下来,在水里搅一遍,又把水壶灌满水,至于干净不干净,也没那么多讲究了。
等天亮了,几人在水产公司门口吃过早饭,杨一木就让他们先回去,自己准备去市里运输公司看看,能不能找辆卡车,为下面铺路子。
按照杨一木想法,如果下面收的量大了,就要继续找板车,继续雇人,那就招摇得不像话了。如果能与运输公司那边谈下来,以后富平那边专门收货,安州负责驳运,中间只要安排一个人跟船过来负责结帐就行,人不累还轻松。
临分手的时候,杨一木又交待方强:“你爸说的那个在南闸设收货的主意不错,具体操作你跟你表哥谈,尽快弄起来。还有还是那句话,谨慎一些,只要有人问,都说是替市里水产公司收的。”
方强欢快地不停点头,他姑家人口多,表哥也有二十五六了,到现在对象还没着落,如果在那边设立收货点,等于给他们一个赚钱的机会,这事儿能不高兴吗?
交待完,杨一木就径直走到了十七号公交站,事先他已经问了水产公司的人。
等了近十五分钟,公交车终于晃晃悠悠来了。
“到运输公司。”杨一木上车说了句。
“一站到底,来,三分钱!”女售票员说着,撒下了票。
杨一木接过小票,就往后面走,车里人不多,随便找个靠车门的位置坐下,就闭眼眯着。
一路上公交车开开停停,有人上,有人下,上比下多,不一会儿车里人满了。
走到盐阜路,车子靠站台停了下来,有人从后门挤了上来,嘴里不停嚷嚷着:”让一让,我到市运输公司......”
然后那人停在了杨一木身边。
杨一木半眯半醒之中,不由地用余光瞄了一下,感觉那人凶巴巴地瞪着他。
抬头一看,是个女孩。
只觉得面熟,又记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大概鸡叫三遍的时候,杨一木便起了床。
他随手扯了张旧报纸,包了几沓粮票,用袋子裹好揣进怀里,准备进城。
出门的时候,又特意叮嘱老板娘,这几天他会一直住在这里,房间不用打扫,等晚上回来再一起结账。
这家旅社位于城郊结合部,属于“三不管”扯皮地带,反倒比城里安全些。老家暂时不想回,来回也不便。虽然这两年开放多了,但是做生意还是要小心,何况他这种生意......搞不好得挨枪子。
进了城,杨一木直奔城南菜场,那里有一个自发形成的地下粮票交易市场,又称“粮票黑市”。
到了那里,天色尚未大亮,朦胧的光线将周围的矮屋景物映得影影绰绰。
早到的小贩已经摆好了摊,叫卖声是肯定不会有的,毕竟这还是个“投机倒把打游击”的年代!
杨一木花了二斤粮票,在包子铺换了三两包子,匆匆吃完,又要了一杯开水喝了一点,就赶紧占好位置。
后世香港电影那句“如果那个人做事不专心,又看着你的话,他就是警察!”
如果换到杨一木的身上,那就是“如果那个人摊子前啥也没有,又看着你的话,他就是粮票贩子。”
这年头,粮票是硬通货,没有它,出门寸步难行。要是赶上红白喜事,还得去粮管所申请“周转粮证”,借粮食应急。
可借了粮食,怎么还呢?
总不能日子不过了,全家喝西北风去。于是,黑市成了唯一的出路。
天慢慢地放亮,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买菜的人也多了。
他转了一圈,看到不远处有个小伙子老神在在蹲在那儿,一声不吭,光是抽烟,看样子像是同行。
走过去一问,果然如此,又问了下价格,心里有了底。
“大姐,您是出差还是办事?我这儿有全国票和省票。”好不容易看到一位大姐在他摊前驻足不走,现在不卖瓜,要等到什么时候。
“什么价?”大姐问。
“全国票二毛三,省票一毛八。”杨一木笑着回道。
“这也太贵了!我家里头五一给儿子办喜事,要得多,一毛六行不行?行的话,给我200斤。”大姐讨价还价。
杨一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他都做起了二分钱的算计,越想越没劲。
上辈子自己回老家后,先在乡中教课,教了一年,据说误了不少弟子,被发配到校办厂,半死不活拿份工资。
校办厂主要生产粉笔套这类小玩意儿,用废纸卷成的圆筒,套在粉笔上,防止粉笔灰弄脏老师的手。
整天和一堆老娘们打交道,杨一木满心失落,整天无精打采。
生活还得继续,浑浑噩噩一直混到一九八七年。
那年他弟杨二力相了门亲,家里原指望他给出把力,可他连一千钱都拿不出,最后全靠老娘觍着脸四处求人。
为这个,二力一直抱怨他这个做大哥的不帮衬弟弟。
杨一木苦恼了好一阵子,后来才想明白了。
这年头端公家饭碗的瞧不起小商小贩,实不知此时不过都在囚笼里跳舞而已,自己那点工资根本不靠谱,别说家里就连他自己也指望不上。
用后世的眼光再回头看,没啥意思,死熬死守着这份旱涝保收的工作,却错过了这个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年代。不甩掉铁饭碗这个包袱,根本不可能赚更多的钱。
直至那时,他才大彻大悟,发誓不再胡混。
先是办了停薪辞职,找校长承包了校办厂,改做起了包装生意,接着涉足食品加工,将产品卖到了棒子国、矮子国。
一九九二年,他开始涉足供应链管理,生意越做越大,后来进入餐饮行业,凭借独特的菜品和优质的服务,将分店开到了省城和沪市。新千年后,他试水连锁经营领域,不久就形成了覆盖多个城市的餐饮网络。
想不到一场非典,击垮了他所有的梦想。苦苦维持了几年,还没翻身,又是一场金融危机,他的资金链断了,终于撑不住了。
想他一生风光过,也落魄过......
“大姐,还没开张,赚个一两分的跑腿辛苦钱,真不赚你钱,就图个顺当。”
杨一木麻溜地数了200斤省票,用橡皮筋捆好,又额外拿了四张五两粮票递过去,说:“大姐,这是200斤省票,一共三十六块钱,我这多给你几张,就送你了。你要是有熟人出差办事,回头帮我介绍介绍。”
“你这小伙子生得文绉绉的,倒是个做生意的料,说话也中听。”大姐接过粮票,数了数,满意地付了钱,转身离开。
第一单生意成交了,杨一木绷着的神经也松了下来。
后面的买家大部分零碎过来的,几分几毛、鸡零狗碎的没什么劲,人家多要了一张两张,杨一木也不跟人家计较,大大方方就给了。
做生意嘛,都是上赶子的。
这边人一多,那边原本在谈生意的人也凑了过来,哪怕让个一分二分,也装作没听见,直奔杨一木这边。
偶尔会围过来几个农民模样的,提着鸡蛋或者自己抓的河蚌、鱼虾要来换,都是鲜活的。
农民是没有粮票的,按照参加集体劳动的工分,可以分得口粮。
改开后,安州这地界农村经历了联产到组,包产到户,一九八三年才实行大包干,也就是后来所说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真正的包干到户。
眼下,富平这边还处于联产到组和包产到户的过渡期,一季麦子,一季稻,两稀一干搭点红薯干,粮食勉强够吃,但孩子多、壮劳力少的家庭粮食就不够吃的,还得另外想办法。
有些聪明又胆子大些的就拿着家里舍不得吃的鸡蛋或者自捕的鱼虾,跟城里人换吃不完的粮票,再用粮票加钱去买细粮拿回农村改善生活。
日上三竿时,杨一木手里的两千斤粮票还剩不少。
但他不敢卖了,像在富平这种小县城倒卖二十四类并不多见,但倒卖粮票就在抓与不抓,毕竟还没有法律明确这种行为是否合法。
何况,他的粮票数量这么大,又是来路不正,从坟洞里扒出来的。
别给打草搂了兔子!
他也不敢在大街上明目张胆,细数卖了多少钱,匆匆收拾好东西,赶紧往回赶。
走到半道,又热又渴,找了个没人的树荫下坐着,从怀里取出钱袋,掏出一大把钞票,还有粮票。等一张张理好,又过了个大数,粮票还剩不到八百斤,手里多了二百二十九块三毛。
才二百三不到?
杨一木心里不免有些捉急!
杨一木也懒得去想,一路处于假寐状态。
到了下一站,又是吵闹了一番,不时钻进来人,跟泥鳅一样。
杨一木不得不打起精神,直起了身子,看着那女孩脸色苍白,在那儿打摆子,站又站不稳,双手紧紧拉着吊环,终于不忍心了:“这位同志,你坐我座位吧。”
女孩听了一愣,笑着道:“那谢谢了啊!”
两人换了个,杨一木倒难受了,只得带着一颗煎熬的心,过了一站,又一站,心里不停念叨“快到了,到了就好”。
也许是因为无聊,或者纯粹好奇,那女孩主动搭起了话:“喂,同志,你在哪儿的下车?”
杨一木懒趴趴地答道:“跟你一个地!”
女孩子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下的?我又没告诉过你?”
杨一木指了指售票员道:“你刚才跟她讲了!”
女孩子笑着说:“你倒是蛮有心的呢。”
又道:“你还没回富平呀?”
这时,杨一木才想起了,她不就是前天坐他旁边的那个女孩吗,只得继续礼貌的应付道:“是,来市运输公司办点事儿,下午就回。那天我晕车,不好意思呀?”
“没事,这回蛮好。”女孩说道。
后面无非聊着聊着,就聊成了查户口,最后就差要联系方式了。
杨一木恨不得直接一口气说完,因为查户口式的开场白讲完了,下面就没有话题了。
这年头真没有可聊的,两辈子杨一木也不擅长聊天。
男女之间无非就那么点话题嘛。
再往深处聊,这年代,被旁人听到,会被当做流氓打死的啊!
真的会被打死!
公交车进站的时候,杨一木感觉解脱了,感谢天感谢地,终于到地方了。
出了公交站大门,日头正盛,天又热了些。
满大街只是自行车和公交车在路上来来往往。偶尔也有人骑摩托车的,呼啸而过,比后来开奔驰宝马还拉风。
这会儿小汽车就比较少见了,象安州这地界路上跑的基本都是上海牌的,也有一些苏联产的比如伏尔加、切诺基,那是富贵阶层才开得起。
杨一木深吸了一口气,晕车感好了许多,随便找了个石阶,坐着点了根烟,冷不丁的被人从后面拍了肩膀,扭头瞅了一眼,还是那女孩。
那女孩讪讪一笑道:“这一带路不熟吧?我带你去。”
杨一木说:“没事,我抽口烟,你先走吧。过会儿我问人,就这么个小地方,又不是没嘴。”
那女孩听杨一木这样说,倒也没走,笑道:“那我等你抽完烟,我去那儿采访过,说不定帮上忙。再说你一路让座给我,我还没谢谢你呢。”
杨一木听她这样说,也不矫情了,直接掐了烟头道:“走吧。”
那女孩看着杨一木眼睛到处看,觉着乡下人进城,笑道:“你第一次来吧?告诉你吧,运输公司还有好长一截子路,那边岔道口多,瞅着都费脑子,真不好找呢。”
说的时候,她不由地把背脊挺得更直了一点,满满的自豪感。
杨一木点了点头,跟在女孩屁股后面往前走。
一路走,那女孩一路问,基本她问他答。
不好回答的,杨一木就编瞎故事。
那女孩不停点头:“这事儿好......你有心了......”
又时不时还要找人打听几句,绕路,多次这种情况,在一条道上反复折腾,掉头,再掉头。
杨一木又不能撵人,把人家好心当驴肝肺,又不能跟人家说:“你这是耽误我时间,说起来我比你还熟一些呢,上辈子我好歹来过几回。姑娘啊,搞半天你是路痴啊,人家指路往东,你往西去干吗?”
哎,这姑娘真是个实在人。
两人走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到了运输公司。
女孩一指运输公司大门道:“杨一木,看,到地方了,这儿呢。”
又得瑟地对杨一木道:“我说吧,这地儿不好找。让你来,肯定得犯迷糊。”
杨一木不得不点头称是:“这肯定的,肯定的。”
肯定个屁,你真是我姑奶奶哎!
那女孩说:“帮人帮到底,杨一木,走,我领你进去,我跟这边经理熟。”
杨一木也是折腾怕了,一听这姑娘还不走,虽然心里感激,可在这个牵手都算耍流氓的年代,又不能随意送人姑娘礼物,也不能随意请人姑娘吃饭,更不能请人家看电影,这只得小心翼翼:“张蓉蓉,今天真是太谢谢了。要不,你忙你的吧?”
张蓉蓉莫名其妙地恼了:“既然你是我老乡,就不能让你一个人进去,万一你说错了,不是丢了我们富平人的脸?”
突然被扣上丢富平老家人脸的大帽子,杨一木被惊得外焦里嫩,又不好计较,无奈的道:“行吧,麻烦你了,那一起去。”
杨一木只得随着张蓉蓉后面,蹬蹬上楼。
上到三楼,到一间办公室门口,上面写着“经理室”,没上锁,两人直接就推开进去了。
一个面容瘦削、线条分明的中年男人正低头坐在桌后看报。
杨一木一看乐了,这不是陆平吗,虽说只打过两次交道,可喝过一顿大酒。
陆平见有人进来了,漫不经心问:“你们有啥事?”
张蓉蓉开口就道:“陆经理,我是市日报社的......”
陆平愣了下,就笑着从桌子后走出来道:“哦哦,你是张记者吧,上次让你费心了,区里领导特别还表扬我们来着。今天这是......?”
张蓉蓉笑道:“这是我老乡,来联系运货车子。”
杨一木跟了过来,从口袋里拆开一包烟,递了根上去介绍道:“陆经理你好,我叫杨一木。”
陆平接过烟,一指沙发道:“坐下说吧。你要多大的车?用多久?”
杨一木道:“能用到九月,吨位越大越好,租金多少?”
陆平说:“其他大吨位车辆都出去了,只有刚进了两辆苏联产的嘎斯51,说是载重三点五吨,其实可以装到四吨,一辆二十五,两辆一起的话,给四十五吧?”
“四十五?”
这两台车一起能装八吨,正好合适。但杨一木不了解现在的市场行情,推测对方报的这个价格,一定还有一定的水分。所以想论论价,蚊子再小也是肉。
正待开口,张蓉蓉在一旁扯白脸问道:“陆经理,记得上次采访时你说过,这两台车是市农业局下属农场借给你们运输公司使用的,说什么磨合期,你这借鸡下蛋,要四十五合适吗?”
陆平脸红一阵白一阵,片刻后,他哈哈一笑道:“瞒不过你张记者,实话就讲了吧,这车确实是市农业局下属农场的,他们又暂时用不上,交由我们磨合磨合,到秋收的时候运粮食用的。人家也特别讲了,这车不能跑长途货运,可市里又用不上,所以我们空耗油钱。这样吧,不要钱不合适,毕竟这是集体企业。不过张记者面子要给的,那就每台车十五,两台车全要就二十五。你们县里过来人手也不方便,到时哥哥再出三五个人,费用算我的。”
杨一木觉得差不多了,还图以后合作,便道:“那行,租金十天一结。
陆平沉默片刻,点头道:“行。一会儿,你稍等下,我让人过来签个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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