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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的掌中娇重生了 番外

银桑桑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盛京入冬后,便开始冷了起来,吸一口气进去,仿佛都能冷到人的五脏六腑。今日是镇国大将军府老太君的八十大寿,正所谓,人生七十古来稀,能活到八十更是不容易。这寿宴自然是办得极为热闹,而大将军府内的下人还会给附近的百姓送些吃食,百姓们也乐意出来凑热闹,讨个喜气。而这通往大将军府的南街上,时不时出现的都是前往去赴宴的车马。马车慢慢驶过长街,马蹄嘚嘚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沙雾,与马车驶过时车轮辘辘的声音相互交错,成了今日南街出现最多的声音。一辆朱红色,车舆的四周施帷的马车混于其中,和诸多奢华的马车相比,看起来比较普通,但也并非是普通人家的马车。舒久安端坐在马车内,借着车窗的一点缝隙看着外面,惨白的脸上神情些让人难以捉摸。似怀念,又似感慨,还有些迷...

主角:舒久安舒久宁   更新:2025-04-24 20: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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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舒久安舒久宁的其他类型小说《摄政王的掌中娇重生了 番外》,由网络作家“银桑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盛京入冬后,便开始冷了起来,吸一口气进去,仿佛都能冷到人的五脏六腑。今日是镇国大将军府老太君的八十大寿,正所谓,人生七十古来稀,能活到八十更是不容易。这寿宴自然是办得极为热闹,而大将军府内的下人还会给附近的百姓送些吃食,百姓们也乐意出来凑热闹,讨个喜气。而这通往大将军府的南街上,时不时出现的都是前往去赴宴的车马。马车慢慢驶过长街,马蹄嘚嘚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沙雾,与马车驶过时车轮辘辘的声音相互交错,成了今日南街出现最多的声音。一辆朱红色,车舆的四周施帷的马车混于其中,和诸多奢华的马车相比,看起来比较普通,但也并非是普通人家的马车。舒久安端坐在马车内,借着车窗的一点缝隙看着外面,惨白的脸上神情些让人难以捉摸。似怀念,又似感慨,还有些迷...

《摄政王的掌中娇重生了 番外》精彩片段


盛京入冬后,便开始冷了起来,吸一口气进去,仿佛都能冷到人的五脏六腑。

今日是镇国大将军府老太君的八十大寿,正所谓,人生七十古来稀,能活到八十更是不容易。

这寿宴自然是办得极为热闹,而大将军府内的下人还会给附近的百姓送些吃食,百姓们也乐意出来凑热闹,讨个喜气。

而这通往大将军府的南街上,时不时出现的都是前往去赴宴的车马。

马车慢慢驶过长街,马蹄嘚嘚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沙雾,与马车驶过时车轮辘辘的声音相互交错,成了今日南街出现最多的声音。

一辆朱红色,车舆的四周施帷的马车混于其中,和诸多奢华的马车相比,看起来比较普通,但也并非是普通人家的马车。

舒久安端坐在马车内,借着车窗的一点缝隙看着外面,惨白的脸上神情些让人难以捉摸。

似怀念,又似感慨,还有些迷茫和不可置信,像是遇到了什么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的事情一般。

而她的眉宇间又好像是笼罩着一层抹不去的哀愁和着急,加上她此时白得没有血色的脸,唇上抹的红色口脂也遮不住的乌青。

以及她时不时的咳嗽声,看起来虚弱无比,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的样子,这个样子,谁见了不是心头猛颤!

可即便如此,这也未损其美貌,反倒因她这病容,让人心生怜惜。

一旁的两个侍女见她这虚弱的样子,一颗心都是提着的,生怕她出什么事。

她们不明白,小姐明明病得那么重,怎么就突然说要去参加寿宴呢?

舒久安没理会侍女的担忧和疑惑,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从醒来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可她还是没从自己重生的这事上缓过来。

她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会活着?

眼前的这一切这般真实,早已死去的侍女如今都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眼前,街道的一切都和她记忆中的一样,一点儿也不像是梦。

这事对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对舒久安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回到一切悲剧还没开始之前,来得让她开心欢喜。

但她也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她死前的幻境。

所以,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时间没有缓过来。

“咳咳咳....”

想着想着,舒久安又忍不住咳嗽了。

侍女叶心见状,便连忙倒了一杯热水给她,然后给她顺气。

而一旁的春琴则将舒久安的暗红刺绣花罗毛领披风拢紧一点,不让她被一点冷风侵袭。

待舒久安的情况有所缓和后,叶心这才不解的开口问道。

“小姐,老太君都说了让您好好养病,等好了再去给老太君磕个头就是了,您为什么非要挣扎着起来去大将军府呢?”

前些日子,小姐不小心掉进了池塘,救起来之后便一直高烧不断,病情反反复复不见好,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躺在床上养病。

大夫说了,她寒气入体,得静养,不能再受一点寒。

为了她的病着想,老太君和可是特地嘱咐了,让她好生修养,不用特地去参加寿宴,以免再受寒。

大小姐也答应得好好的,可是今日不知怎么的,午睡醒来后,说了一会儿子的胡话,便挣扎从床上起来,着急忙慌的要去大将军府参加寿宴,怎么劝都劝不动。

而舒府里能做主的人都去参加寿宴了,叶心等人找不到人来劝她、也拦不住,不得已这才套了马车,心惊胆战,小心翼翼的陪着她去参加寿宴。

“咳咳…”

舒久安又咳嗽了几声,勉强止住了咳嗽后,这才开口。

“今日是外曾祖母的八十大寿,一生也就这么一次,若是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不去,外曾祖母会失望的,而我也会后悔一辈子。”

上一世,镇国大将军府会在这一场寿宴上,因为她那天真的弟弟而牵扯到一场谋逆罪上。

虽然最后平息了,但镇国大将军府多年根基受损,引得圣上猜忌,同时也给五年后的满门抄斩留下祸根。

而她也是因为这次寿宴的事情,为了保大将军府的平安,才会嫁给穆清朗,从此被家人利用算计。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重生回十七岁的时候,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场梦?

但不管怎么样,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事再次发生,她得把这场劫难从根源上杜绝,阻止上一世的惨剧发生。

而上一世害得大将军府满门抄斩、害得穆清朗惨死、害得自己悲惨一生的人,她也绝对不会放过。

想到这里,舒久安垂下眼眸,遮住眼里汹涌的恨意。

叶心和春琴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这八十大寿也就这么一次,说句不好听的,老太君都这个年岁了,也没多久了,活一天少一天,若是错过了,确实会很后悔的。

只是,她们很担心舒久安的身体,舒久安久病未愈,若是再受寒,只怕是会落下病根儿的。

她们希望能快点到达将军府,这样也能给舒久安暖一暖,避免舒久安受冷。

舒久安也希望能快点到,虽然按照前世的记忆,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那弟弟还没有开始动手。

但是她还是希望能早一点到,早一点将祸根除掉,她也就能早一点放心。

可每当一个人有急事的时候,总是会横生波折。

在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外面突然变得嘈杂混乱起来,仿佛发生了什么凶险的事。

“闪开,快闪开,马失控了!”

马嘶吼的声音和行人惊恐的惨叫声,还有路人大声提醒周围人小心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这热闹的南街瞬间炸锅。

叶心刚想询问马车外的马夫发生什么事,但还没开口,便听到马夫惊恐的声音。

“大...大小姐,那失控的马朝我们来了,我们躲不开啊。”

听到这话,舒久安的心瞬间紧绷了起来,叶心和春琴也一下子慌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舒久安起身大声喊道:“快下马车!”

“哦...好!”

叶心瞬间反应过来,连忙和春琴一起扶着舒久安快速的下马车。

可是来不及了,那失控的马已经近在咫尺,下一秒就会撞上来。

听着那就在耳边的马儿嘶吼声,借着窗口的一点缝隙,舒久安看到那近在咫尺的马儿,她的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这根本躲不掉,难不成她要再死一回?

就在舒久安绝望的时候,马儿凄厉的嘶吼声响彻上空,震得人耳朵疼,让人短暂的失去了听觉,也让舒久安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

而叶心和春琴以为那马儿要撞上来了,便逼着眼睛齐齐将舒久安护在身下,希望这样能保舒久安的安全。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突然安静了下来,她们预想中的疼痛和事情都没有发生,这才疑惑的睁开眼睛。

这时,外面传来百姓的欢呼声,以及马夫那满是劫后余生的欣喜声。

“大小姐,摄政王殿下制服了那匹失控的马儿,我们安全了。”

闻言,叶心和春琴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太好了,我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舒久安的脸上没有半分喜色,只是呆愣着瘫坐在原地,满脑子都只是马夫说的那个称呼。

摄政王殿下....

上一世,满身伤口,鲜血淋漓死在她怀中的人,她的丈夫,穆清朗,此刻就在外面。

她只要出去,就能再次见到他。

想到这儿,舒久安瞬间红了眼眶,也回过神来,神情激动的看向外面,想要立刻出去。

可是她现在的身体太过虚弱,浑身没多少力气,又受到这般惊吓,根本没办法靠自己出去。

叶心注意到她的异常,“小姐,您怎么了,有没有事?”

舒久安摇摇头,道:“我没事,扶我下去。”

“可是您的身子?”

舒久安低声说道:“没什么可是,摄政王殿下救了我们一命,我们理应道谢,不该失了礼数,扶我下去!”

见舒久安态度坚决,叶心也不好再劝,毕竟那是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她们得罪不起。

于是,叶心和春琴想办法将舒久安捂严实了,给她带上了面纱,确保她不会受寒,这才扶着她下了马车。

马车外,一身靛蓝色常服的男子翻身下马后,就一边吩咐属下料理后续事情,一边不着痕迹的往马车方向瞥,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配上他冷冽强大的气势,看着有些吓人。

一旁的百姓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猛然一抖,难不成他这是发怒了。

他们心中有些畏惧和害怕,但又不敢擅自离开,直到摄政王的属下开口让他们离开,这才各自散去。

一个个走得飞快,活像是后面有鬼在追着一般。


舒久安咳血昏迷后,当夜便发起了高热,意识一直不清醒。

浑浑噩噩中,上一世的记忆,不断的缠绕着她,让她不得安宁。

她分不清楚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

父亲的利欲熏心、舒久宁的冷酷绝情、舒久珵的天真愚蠢、大将军一府被满门抄斩的场景,以及浑身是血,死在她怀中的穆清朗……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个个带刺的藤蔓死死的缠绕着她,将她拖入深渊,让她疼到无法呼吸。

她疼得在睡梦中哭了几次,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沾湿她的发丝和枕头。

有好几次,她在迷迷糊糊间看到了去世多年的母亲。

母亲温暖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手,还温柔的拂去她眼角的泪水。

她分不清楚现实还是梦境,只知道紧紧的抱着母亲,委屈的哭诉着,“娘...疼....我好疼...好难受啊....”

在床榻前坐着的将军夫人陈素看着她这个样子,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陈素摸着她的脸,将她眼角的泪水擦掉,不断的安抚着,“安安,不疼,外祖母在呢,别怕啊。”

听着这熟悉且慈爱的声音,舒久安慢慢的平息下来,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久安的意识才慢慢清醒。

她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头顶陌生的木架子,和如云如烟般似有似无的帷幕,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过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

她撑着床榻,想坐起来,但身子很沉重无力,才刚刚起来一点,就摔了回去。

这动静,惊动了一旁伺候的叶心。

叶心提着裙摆,凑到床前,见她醒来了,顿时惊喜不已,“小姐,小姐醒来了。”

叶心惊喜的声音,将外面伺候的婢女都招了进来,她们见舒久安真的醒来了,眼里都是惊喜。

随后,她们便去禀告大将军府里的各个主子,以及去请留在府内的刘御医过来诊脉。

没多久,舒久安的床前,便围满了人。

外祖父、外祖母、三个舅母,还有几个表哥、表弟,除了三个舅舅和老太君没在,这大将军府的人差不多都来齐了....

隔着帘子给舒久安诊脉的刘御医,看着这么多人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气得山羊胡子都抖了抖。

“你们稍微离远一点,她才刚醒,你们围得这般近,会让她发闷,气喘!”

闻言,赵宏阔等人连忙退离好几步。

陈素也在这时想起了一件事,便赵宏阔便带着其他人退离到屋外,屋里只留下女眷。

毕竟舒久安还未议亲,他们即便是舒久安的父兄,在她房里待着也不合适。

方才着急之下,没想起这件事,现在想起来了,就不能放任。

刘御医凝神为舒久安诊脉,时不时的摸一下自己的山羊胡子,然后皱一了皱眉头。

这让一旁的心一直高高悬着,紧张不已,但又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打扰刘御医。

过了一会儿,刘御医收起枕垫,一边起身走向一旁的桌前,一边说道:“贵府千金的高热已退,余毒已尽数清除,也渡过了危险。”

听到这里,陈素等人都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未喘匀,刘御医的话锋就是一转,让她们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但是,她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她之前寒气入体,又吃了不干净东西,导致其久病不愈,这身子十分虚弱,加之肝气郁结,气急攻心,咳了血,这病情加重,若不仔细养着,今后恐怕会留下病根儿。”

听着刘御医的这番话,陈素一下子就慌了,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情,“我可怜的孩子,怎么会这样?”

对于这个事实,舒久安面色平静,很坦然的就接受了,还劝说陈素不要太难过。

“外祖母,不用太担心,这情况也算太糟,以后慢慢养着便是了。”

因为久睡,舒久安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但从她的语气里可以听得出来,她对这事真的不担心,不是在故作坚强。

因为这情况她上一世经历过,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以后慢慢养回来便是了。

至少她还活着,上一世一切悲剧的开端也被她给掐断了。

而且在上一世她的身体最后是养回来的,是穆清朗费尽心思帮她调养身体,所以这一世她也用不着太担心。

但这一点,旁人又不知道。

陈素见舒久安都这样了,还安慰她,这心都要疼死了。

刘御医也微微愣了一下,心中甚是感慨,这般豁达孝顺的女子,也难怪殿下会对其魂牵梦绕,然后再三叮嘱自己要治好她。

只是她的运气不太好,遭此一劫。

也不知道给她吃了这不干净药物的人有什么仇什么怨,竟还是在她病中,这是要毁了她身体。

这后宅阴私,当真是在哪里都一样。

想到这里,刘御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道:“贵府千金是个豁达孝顺之人,老天爷不会太为难她,老夫也会尽自己所能帮其调养。”

陈素连忙道谢,“多谢刘御医!”

“医者仁心,老夫也是尽力而为。”刘御医罢了罢手,开了药方,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

在屋外守着的赵宏阔等人,也在丫鬟的转述中知道了舒久安现在的身体情况。

对于这个事实,他们也一样的难以接受,这让他们既心疼又愤怒。

然后,他们纷纷把目光射向那在台阶下跪着的少年,那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舒久珵。

舒久安咳血昏迷的当晚,刘御医来诊治的时候,便查出舒久安病情反复不见好的缘故。

并不是因为舒久安落水,寒气入体,而是有人给她下了一些寒凉的药,导致她的病情反复,一直不见好

而给舒久安吃了那些不干净药物的人,正是舒久珵。

而他下药的原因,就只是不想让舒久安参加寿宴,他怕舒久安来了寿宴后,会发现他去偷令牌的事情。

所以他就给舒久安下了一些药,让舒久安病情加重,无法参加寿宴。

同时,赵宏阔他们也弄清楚了,舒久安会咳血,也是被舒久珵说的那些话给气的。

虽然当晚他们都收拾舒久珵一顿,但此时得知舒久安的身体情况,他们又恨不得再揍他一顿。

赵宏阔等人那愤怒的目光,让舒久珵害怕得低下了头,他身上被打的地方痛的不行。

同时愧疚也如同潮水般袭来,将他淹没,整个人十分的慌乱无措。

他只是不想让长姐来参加寿宴,没想过要把长姐害成这样。

赵明威看着他这躲避的样子,当下就忍不住了。

赵明威冲上去,双手揪着舒久珵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安妹妹那么疼你、宠你,什么都护着你,你怎么就为了一个外人将她害成这样,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对不起,长姐,对不起....”

舒久珵被愧疚和害怕占据了心神,后背的伤也火辣辣的疼,让他什么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哭着道歉。

而舒久珵这个懦弱的样子,更是让赵明威的怒火蹭蹭的往上涨。

他用力的揍了舒久珵一拳,刚想揍第二拳的时候,赵宏阔大声的阻止了他,“够了明威!”

赵明辉也上前制止,“事已至此,打他也没什么用,别吵着安妹妹休息!”

于是,赵明威这才不甘心松手,将舒久珵扔到地上,气呼呼的走到一旁去。

外面的动静闹得有些大,在屋里的舒久安也听到了一些,她侧头看向外面,“外祖母,外祖父他们怎么了?”

一旁的侍女去看了几眼后回来,把外面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舒久珵知道自己错了,所以在得知舒久安醒来后,就便拖着受伤的身体特地过来负荆请罪。

舒久安一听舒久珵跪在了外面,顿时便没了兴趣,也收回了目光。

见状,陈素犹豫了一下,便开口说道:“你弟弟年纪小,又太单纯,这才做下这等错事,他已经知道错了,你也别再为了他生气,眼下你的身体重要。”

虽然陈素也很气舒久珵的所作所为,但舒久珵也是她的外孙,她这心里也挺不落忍的。

更何况,舒久安也一直疼舒久珵,她也不想他们姐弟俩就此结仇。

舒久安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


大景朝

胜元七年,中秋夜

中秋灯会,盛京的大街小巷都挂着暖黄明亮的灯笼,各种各样,将这黑夜点亮,恍若白昼。

街上繁华又热闹,随处可见一家出来逛灯会的人,他们开心而满足,脸上都是笑容,看着平凡而简单。

这样热闹的场景,宫里也不会少,只是宫里的热闹充满杀戮与血腥,冰冷与无情。

城墙上的禁卫军举起弓箭,一箭箭无情地射向底下的人,让那一队没有过多防护的卫军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

为首的玄衣男子虽然身上多处中箭,但目光却始终坚定,以一己之力对抗诸多禁卫军,努力地朝着不远处那被禁卫军围着、被宫人禁锢起来的貌美青衣女子靠近。

此刻,那女子满脸泪痕,不停地大声哭喊着:“穆清朗,你快走啊,你走啊....”

穆清朗明明知道今日这中秋宫宴是个局,而她是一个引他入宫、趁机将其铲除的诱饵,他心里都清楚,为什么还要来?

他们的夫妻情分已断,穆清朗不该回来,不该顾忌她。

下一秒舒久安的哭喊声便卡在喉咙里,因为她看见一支利箭从她的旁边射出去,直直的射向了穆清朗的心口。

霎时间,她什么声音的都听不到,眼前的一切也都变成了慢动作,只看得到穆清朗,满脸痛苦的捂着心口的位置,然后吐了一大口的血。

可穆清朗并未倒下,坚定的目光也没有丝毫的改变,而是用剑撑着地面努力地稳定身形,一步步的朝她靠近。

禁锢着舒久安的宫人见穆清朗已经中了致命一箭,没了多少威胁,便松开了对舒久安的禁锢。

舒久安得到自由,便跌跌撞撞的跑向穆清朗。

穆清朗见她靠近,也支撑不住,身体一歪,便倒在了一旁的石阶上,鲜血流了一地。

舒久安捂着他的心口处,想要他少流点血,可是那血怎么都摁不住,一直不停的流出来,很快便将舒久安的手给染红了。

他抬起手,想要将舒久安的眼泪擦干净,可看了看自己满手血污,便改用自己还算干净的衣袖。

“久安,我娶你从来不是因为别的东西,皆因你是我心之所向,所以我使了手段,逼迫你嫁给我,可我也没有害过你外祖一家,我想要救他们,可是我还是没能救下他们……对不起。”

舒久安抓着他的手,满眼的惶恐,不停的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一直都在牵连你,如果没有我,你不会这样,你不应该回来的,更加不应该管我。”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父亲、妹妹伙同新帝做的,与穆清朗无关,自始至终穆清朗都是无辜的。

穆清朗见舒久安相信自己,嘴角努力的扯出了一抹笑容,想要再多说些什么。

可他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一般,一直不停的往下掉,身上的力气也在快速的抽离,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

“久安,你是我的明媒正娶的妻,是我的王妃,无论如何,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要带你回去,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他一边说一边大口的呕血,让舒久安的眼里一点点的涌上绝望。

“我一直以为我有很多时间,能等到和你琴瑟和鸣的那一天,可惜世事无常,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只希望下辈子,我们都是普通人...”

如果我们都是普通人,没有那么多的皇权争斗和阴谋算计横在我们中间,那们应该能够白头偕老。

最后这话,穆清朗没有机会说出来了,他的生机已经消散,他想要再看舒久安一眼,想伸手抹去舒久安的眼泪,可最后都是徒劳无功。

舒久安看着他闭上的双眼,紧紧的搂着他,绝望无助的喊着他的名字,希望他睁开眼睛。

“穆清朗,你别死,我一直都愿意跟你在一起,我想和你相伴一生,我求你别死,你死了,我怎么办,谁带我回家?”

舒久安的凄厉哭喊声久久回荡在这个皇城里,让人听了都于心不忍。

只是在这偌大的皇城里,无论舒久安的绝望和悲伤都不值一提。

很快,禁卫军便整齐划一的开始清理这一地的尸体和血迹,然后摆上鲜花。

而舒久安也在几个宫人的强硬拉扯下,被迫与穆清朗分开,被拖到一个偏殿。

里面的贵妃椅上坐着一个身着朱红色宫装、佩戴九尾凤簪,雍容华贵的女子。

“长姐,如今叛军已除,害得外祖一家满门抄斩的罪魁祸首已死了,你应该开心,而不是为了仇人哭泣。”

听着这话,趴在地上的舒久安嘲讽的笑了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害得外祖一家满门抄斩的罪魁祸首是谁,你心里很清楚,是你的丈夫穆宸、我们的父亲、还有你。”

先帝平庸,却能稳坐帝位二十多年,皆因镇国大将军和摄政王。

穆宸想要夺得皇位,只能是想办法离间他们与先帝,让先帝猜忌他们,或者是除掉他们,这才能成功。

于是,舒久宁便借着看望她的由头,经常出入摄政王府,然后偷去令牌和重要文书,最后再伪造一些穆清朗疑似通敌叛国的信件,引得先帝猜忌,收了兵权,被贬去边境。

而她则被父亲和舒久宁打着为她好的名头扣在盛京,用来牵制穆清朗。

接着,父亲便借着穆清朗不在盛京的时候,利用自己是大理寺卿的职务之便,掏出许多陈年往事和证据,和穆宸一起陷害镇国大将军,让大将军府背上了谋逆罪,被满门抄斩。

因为那些大部分证据都是从摄政王府里拿出来的,而舒久宁和父亲都欺骗她,让她以为是穆清朗陷害大将军府。

所以她才会在一气之下,答应穆宸和父亲,按照他们说的稳住穆清朗,隔断穆清朗与盛京的联系,不让穆清朗知道盛京的事情。

趁着这个时候,穆宸便逼宫造反,轻而易举的夺得了皇位。

也是那时,舒久安才意识到自己被利用了。

七年前穆宸夺得了皇位,最大的威胁也就只剩下远在边境的摄政王,而舒久安便是他们用来对付穆清朗的棋子,所以才会有今日这么一出。

舒久宁下懿旨让她与穆清朗和离,又大张旗鼓的为她寻觅夫婿,为的便是将在边境的穆清朗引回来,彻底铲除。

从她嫁给穆清朗的这十年来,就一直被自己的父亲和妹妹利用算计。

这世上最让人痛心的莫过于自己的亲人背叛、利用、算计。

舒久宁和父亲踩着大将军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命,踩着她的一生,坐上了一国之母、坐上了丞相的位置,权倾朝野。

现在,他们却将自己的做过的罪孽全部都推给最无辜的人,好让自己心安理得,当真是可笑至极。

舒久安抬头看着眼前穿着雍容华贵的舒久宁,眼神冰冷。

看着她这眼神,舒久宁心虚不已,然后便恼羞成怒的说道:“你胡说八道,这一切都是穆清朗所做,与本宫何干。”

舒久安:“皇后娘娘,您可真是会自欺欺人,大将军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命,换您的皇后之位,也不知道您晚上睡得可安稳。”

“你...”

舒久宁被气得浑身发抖,但很快便平息了下来。

“长姐,一切皆成定局,多说无用,你我姐妹一场,切不可为了外人伤了情分。”

舒久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出了声。

“哈哈哈,姐妹,真是好笑,你利用我到这个地步,也好意思说这个词,收起你那假惺惺的嘴脸,你如今这般好言好语,不过是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被拆穿了想法的舒久宁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索性也不装了,“既然如此,那本宫便直说了,你若想活下去,便将穆清朗的旧部和余下势力交代清楚。”

穆清朗当摄政王这么多年,手握兵权,权势滔天,就算是死,余下的旧部和势力也不是旁人可收复的,只能是铲除,不然后患无穷。

“不可能!”

舒久宁不满的看着她,“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舒久安嗤笑道:“你当真以为坐上了皇后之位,以后便可高枕无忧了,我告诉你,妄想,这世上多得是因果报应。”

“他今日能为了皇位陷害忠良,铲除异己,来日必定会为了稳固权势而除掉你,他谋权篡位,陷害忠良,终有一日,必尝恶果,今日他的皇位怎么得来的,来日必将怎么失去,你亦如此。”

“你和他这辈子都别想睡得安稳,将永远陷入阴谋算计的深渊,身边无一可信,无一可亲近。”

说完,舒久安便拿出藏在袖中的发簪,发狠的朝舒久宁刺去。

但她才刚刚划伤舒久宁的脸,便被侍卫一脚踢翻,被摁着跪在了地上,而舒久宁则捂着自己受伤的脸大喊大叫。

“我的脸,快叫御医!”

大景朝的皇后可不是毁容之人可做,无论舒久宁的脸能不能治好,以后都会被人诟病。

更何况这宫里还有一个对皇后之位虎视眈眈的舒玉璃,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希望她能好好把握自己交给她的东西。

舒久安看着惊慌不已的舒久宁,满意的笑了出来,然后便奋力的撞向一旁侍卫手里拿着的刀。

顷刻间,她的脖颈处便涌出了大量的鲜血。

她不会让舒久宁和穆宸等人好过的,穆清朗的势力早就被她安顿好,等她死后,舒久宁等人将永无安宁。

舒久安躺在血泊之中,目光森冷,一直死死的盯着舒久宁,让人打从心底的发冷。

“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马车内,赵明威欲言又止的看着舒久安,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舒久安知道他想说什么,“三表哥可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背后另有人算计?”

见她都点明了,赵明威也不再遮遮掩掩。

“这件事并无疑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赵明威把这件事的经过,仔细的梳理了一遍又一遍,可却也没有想到什么可疑的地方,舒久安怎么会想到李红伊的侍女有问题,又怎么会想到这件事背后另有人算计?

舒久安摇摇头,道:“三表哥,这件事并不是天衣无缝,这当中有一个最大的疑点。”

闻言,赵明威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舒久安身上,等待她的下文。

“从发现江婕妤给圣上用那种下作的药,到查出那药是李御医提供的,这期间只用了不到两日的功夫,一查出来,李御医一家不到两个时辰就被关进了刑部大牢。”

“李御医的家人们被关起来的时候,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李红伊是怎么提前知道这消息,然后跑来找久珵哭诉,撺掇久珵去偷令牌?”

一听这话,赵明威恍然大悟,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这必定是有人特意告诉李红伊,而那人的目的,就是借着李红伊,把大将军府拖下水,将其牵扯进这件事。

这的确是个算计大将军府的好机会!

李红伊和舒久珵关系亲近,只要去查,便能查得出来,而舒久珵又是大将军的外孙。

若是想要对付大将军府,从他们身上入手,是最合适,也最不容易让人察觉。

一想到这里,赵明威的冷汗就下来了,心里有些后怕。

今日若不是舒久安,只怕大将军府真的是要被算计了。

他祖父、父亲、还有叔伯在朝为官多年,政敌颇多,这要是被牵扯进去,那就算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一想到有一个藏在暗中,对他们虎视眈眈的敌人,赵明威整个人都淡定不下来。

同时,他也惊讶于舒久安的心智聪慧,竟这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关节。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或是许久不见舒久安了,赵明威总感觉舒久安变了好多。

他感觉舒久安好像经历了很多事情一般,而那些事情又被舒久安压在心里,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谁也不说。

赵明威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去想了。

“安妹妹,你不是想要教训李红伊的吗,为什么却放过了她,还有,你最后和李红伊说了什么,让她那么感激你?”

最后那些话,舒久安是在李红伊的耳边说的,在门外的赵明威什么也没听到。

舒久安笑了笑,随意的说道:“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三表哥很快就会知道的。”

赵明威听得一头雾水,没听明白。

但他见舒久安不想多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看着舒久安的目光有些许复杂。

舒久安本该是被他们保护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现在却是舒久安拖着病体来保护他们,还沾染那些阴谋算计。

她原不该接触这些的....

赵明威觉得很愧疚,是他们不够强大,是他们疏忽大意...

舒久安也大概猜得出他心里的想法,所以也没有出声阻止,任由他看下去。

但一旁的叶心可看不下去,虽然他们是表兄妹,可赵明威这样一直看着舒久安也不太好。

叶心故意的咳嗽了一声,道:“马上就到大将军府了。”

她的声音将赵明威从思绪中抽离出来,也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于是,他便快速的转移视线。

“眼下寿宴应该还未结束,我们赶得上给曾祖母贺寿,曾祖母一直念叨着安妹妹,她若是看到你,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舒久安想起一向疼爱她的外曾祖母,脸上便不由自主的带上笑容,周身的冰冷也渐渐散去。

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这笑意很快便消下去了。

“今日出门来得匆忙,忘记把外曾祖母准备的寿礼给落下了。”

她一醒来,便发现自己重生了,接着想起大将军府的祸端,一心只想解决这个祸端,所以就简单的梳洗一下,然后急匆匆的赶来寿宴,别的什么都没顾得上。

现在才突然想起来,她没有带给外曾祖母的寿礼。

为了外曾祖母八十大寿,她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绣了一幅百寿图,没想到两世,她都没能把这寿礼及时的送出给外曾祖母。

上一世,她让舒久宁帮忙自己送过去,可舒久宁却忘记了,这一世,是她自己也没能想起来。

正失落时,一旁的叶心却笑道:“大小姐,您别担心,给老太君寿礼奴婢带了。”

今日虽然走得很匆忙,但叶心记得今日是老太君的寿辰,所以没忘记把寿礼给带上。

叶心一边说,一边把身后的盒子给拿了出来。

舒久安接过盒子,脸上再次浮现出笑意,这一世总算可以在外曾祖寿宴当日把寿礼亲手送上,不留遗憾。

到大将军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寿宴也差不多到了尾声。

老太君年事已高,经不起折腾,现如今已经回房间歇息了。

所以舒久安和赵明威就直接去了老太君的福荣院,但在院门口是,他们却碰到了大舅舅的长子,她的大表哥赵明辉。

“大哥!”

“大表哥!”

赵明辉见到舒久安,没有过多的惊讶,只是说道:“安妹妹来了,快进去吧,曾祖母等着你呢。”

看着赵明辉这个样子,舒久安心下了然,看来外祖父他们都知晓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

也是,赵明威那么大一个人,在寿宴时无缘无故的消失了一个下午,怎么可能会不让外祖父他们起疑。

更何况舒久珵和那侍女都被关进了大将军府,稍一查就知道了。

刚想到这儿,又听着赵明辉说,“安妹妹,我和明威在这儿等你,一会儿我们一起去见祖父。”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外祖父他们想要问清楚也是正常的,大表哥让三表哥留下,应该也是想问清楚情况。

所以,舒久安并没有异议,只是福了福身,乖巧的应下。

随后,她便和赵明威进去。

一进去,便瞧见一个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支着脑袋靠在软榻上。

身旁的婢女还未开口,她便睁开了眼睛。

在看到舒久安的那一刻,被岁月刻满皱纹的脸上立刻便扬起了温又慈祥的笑容。

老太君在婢女的搀扶下,撑着拐杖站了起来,然后对舒久安招了招手,“安安,快过来,让外曾祖母看看。”

听着这熟悉的称呼,舒久安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很久没听到这样的称呼了。

上一世,大将军一府被牵连进李御医一事后,外曾祖母便病倒了,没撑多久就撒手人寰,舒久安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舒久安想要扑进外曾祖母的怀中,想和她诉说自己的委屈和难过,但理智让她停住了脚步。

她压住心里的情绪,深吸一口气,道:“外曾祖母,我就在这儿给您磕个头吧,就不过去了,我现在生着病呢,怕过了病气给您。”

说着,舒久安便跪了下来,给老太君磕头,“外曾祖母,愿您寿比南山,四季常青,笑在眉头喜在心头,福寿绵绵,长命百岁。”

舒久安的头刚磕下去,老太君便走上前来,将她扶起。

“好孩子,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怕什么病气,倒是你,病还未痊愈,怎么这般不听话跑来呢?”

老太君仔细的打量舒久安的模样,然后便一脸心疼说道:“我可怜的安安,受苦了,这都瘦成什么样了。”

舒久安扶着老太君回软榻上坐下,“外曾祖母,今日是您的八十大寿,您一向最疼我,我怎么能不来!”

“而且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不碍事的,过几日就养胖了...咳咳...”

这话刚说完,舒久安就忍不住咳嗽起来,喉咙里再一次涌上腥甜,幸好她面纱还未摘下,可以遮掩一下。

只是老太君见她咳嗽,担忧不已,连忙让身旁的婢女去请大夫。

舒久安阻止道:“外曾祖母,我没事,就是喉咙有些痒,喝点水就好,您别担心,您来看看我给您的寿礼。”

她安抚了几句后,便快速的转移话题。

老太君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


舒久安下了马车后,便下意识的去寻找穆清朗的身影。

但她用不着去找,因为她感觉得到对方在哪里,她一抬眼便能看到。

穆清朗着一袭靛蓝色常服,站在不远处,接过一旁侍卫递上来的同色系大氅披上,一举一动干净利落,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简单的动作,却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看着十分的赏心悦目,旁人无法与之相比。

也是,穆清朗是皇族,天资俊逸,贵气斐然,自是与常人不同。

他什么都不用做,光是站在那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皇族中人,没一个人长得差的,穆清朗却是个中翘楚,长得尤为出众,又是正好的年纪,理应受到更多的瞩目。

只是,他常年征战沙场,身上带着血腥的肃杀之气,尤为可怖,有时候只是轻飘飘的的一个眼神,都能让人吓破了胆。

此刻他神情漠然,眼神比这寒冬腊月的天还要冷,让人打从心里的畏惧。

上一世,舒久安很怕他这个样子,不敢靠近他,直到后来他们相处久了,他也有意收敛自己的气势,舒久安心里的害怕才散去。

现在看着穆清朗这个样子,舒久安觉得既陌生又熟悉,既怀念又胆怯,让她有些不太敢靠近。

曾经鲜血淋漓死在她怀中的人,此刻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让她觉得不真实,她怕这一切都是泡影,顷刻间便会消失不见。

对着穆清朗这张年轻的面容,舒久安的脑海里浮现出前世穆清朗的惨状,这她的眼眶再一次红了,眼泪也落了下来。

她的心里满是难过,失而复得的喜悦,同样也是在宣泄重生回来前的委屈难过,以及痛苦。

见状,穆清朗的眉皱得更深了。

之前他是看到这马车的标志是大理寺卿府的,而这马车又是妇人小姐所用,这才亲自来制服这失控的马儿。

待看到马车里的人出来后,他很庆幸自己亲自来制服这失控的马儿,这要是换做旁人,指定得出什么事。

虽然舒久安此刻带着面纱,裹着披风,整个人都被裹的严严实实的,只有眉眼露出来,但他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这人是舒久安。

她的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清澈透底,能让人浮躁的心情瞬间平静下来。

她的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高贵清雅,不经意间的眼波流转,便能将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只是,这双好看的眼眸,此刻却红了眼眶,蓄满了泪,仿佛受尽了委屈和磨难,让人见了心都揪了起来。

穆清朗拧着眉,眼里有些疑惑。

这是....被他吓哭了,还是因为受到了惊吓?

他有这么可怕吗?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属下很应景地低声提醒他,“殿下,您别摆出这幅要吃人的表情出来啊,都把人吓哭了,快把表情收一收。”

一瞬间,穆清朗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他当真这么吓人?

而扶着舒久安的叶心和春琴看着他这个样子,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脸上都带上了惧色和退意。

春琴哆哆嗦嗦地小声问道:“小姐,怎么办啊,摄政王殿下好像发怒了。”

都说摄政王喜怒无常,杀人如麻,惹他生气的人,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她们不会刚逃过一劫,就要交代在这里吧?

春琴的声音将舒久安从思绪中抽离了出来,这才发现自己脸上湿漉漉的。

她连忙低下头,用手帕抹去眼角的泪,努力的平复情绪。

随后,她便向前走几步,给穆清朗行了礼。

“见过摄政王殿下,多谢殿下相救,臣女感激不尽,方才受了惊,有失礼之处,还请殿下海涵....咳咳..”

舒久安想要多说些什么,但是在说完这几句完整的话后,便克制不住喉咙的痒意,猛地咳嗽了出来。

“咳咳咳.....”

舒久安努力的想要止住咳嗽,但怎么都止不住,一直在咳,就连刚刚止住的眼泪,也咳了出来。

穆清朗的脸立马沉了下来,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出来晃悠,不把身体当回事吗?

“不过是举手之劳,舒大小姐不必在意,你身体不适,还是莫要在外吹风受寒,本王还有事,就先行一步。”

他的语气有些生冷,听起来像是不高兴,但熟悉他的人会知道,他并没有生气,只不过是担心,不想让她在外面受寒,想让她早些回去。

穆清朗说完,便翻身上马,不再理会舒久安,径直离去,而他的两个属下也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见他们离开,叶心和春琴齐齐松了一口气,心里都有些后怕。

而舒久安则有些失望,若是她身体没有这般虚弱,身体争气一点,也不至于才和穆清朗说了这么几句话。

舒久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便示意叶心和春琴扶她回马车,继续前往大将军府。

随着马车开始移动,春琴左右看了一眼,便小声地嘀咕着。

“摄政王殿下长得是真好看,但是他好可怕啊,方才他冷着一张脸的时候,奴婢感觉都要喘不过气来,都说摄政王殿下喜怒无常,浑身煞气,能把人吓破了胆,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叶心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来,她对春琴的话深表赞同。

舒久安皱了皱眉,“春琴慎言,摄政王殿下如何,都不是我们可以议论的,这样的话以后别说了,当心被旁人抓住了话柄。”

舒久安的语气有点重,把春琴吓了一跳,然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不妥。

春琴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连忙点头应道:“是,奴婢再也不敢了。”

见状,舒久安便收回了目光。

叶心和春琴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对她很忠心。

叶心一向沉稳,做事稳重有条理,基本上不会出什么差错,让她很放心,也很倚重,但是叶心太闷,很多事情都喜欢闷在心里,又重感情。

而春琴就欢脱了些,做事也认真,但就有些胆小和口无遮拦。

上一世,她们两个都是因为这些小缺点,遭到旁人算计而丧命。

这一世,舒久安得想办法让她们改掉这些,以免再次被旁人算计。

不过这事以后再说,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马车行驶了一会儿后,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有些急切的马蹄声。

随后,马夫的声音响起,“大小姐,是大将军府的三少爷。”

是舒久安二舅舅赵景珹的长子,赵明威,在大将军府孙子辈中排行三,是她的三表哥。

几年前,二舅舅因任职安北上都护府正都护,一家都去北境,如今因外曾祖母寿辰,这才特地赶来。

“三表哥?”舒久安有些疑惑,他怎么会来?

话音刚落,马车上多了些重量,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马夫的旁边响起,接着马车开始移动。

“安妹妹,不是说好了,让你在府里好好的养病吗,你怎么这般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就跑出来呢?你就算是要来参加寿宴,也该提前说一声,让我来接你呀。”

舒久安没有回答赵明威的话,只是问道:“三表哥是如何知道我要去参加寿宴?”

她心里有一个大概的猜测,但是还不确定。

赵明威道:“是摄政王到府里贺寿的时候,同我提了一嘴,我这才骑马跑来找你,对了,你方才遇到摄政王,是出了什么事吗?”

果然和舒久安猜得一样,是穆清朗告诉三表哥的,穆清朗大抵是担心她,但又不能表现出来,所以这才拐了个弯了。

对于方才的事情,舒久安简单的略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出了一点小意外,我来参加寿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咳咳...”

说着,舒久安又咳嗽了几声。

赵明威一听,眼里便带上了些担忧。

他回过头来,对着车门,语气十分不赞同,“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非得拖着病体跑来跑去,你差人下人跑一趟不就行了吗?”

舒久安平复了一下,便往前凑了一点,压低了声音说:“三表哥,这事关将军府的安危,我不得不亲自跑一趟。”

赵明威听出了舒久安语气里的认真和凝重,当下心里就是一咯噔,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了解舒久安的性子,她并非什么大惊小怪之人,估计真的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然她也不会拖着病体亲自跑来。

想到这里,赵明威一时间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打开车门便钻了进去。

......

另一边,镇国大将军府内,穆清朗端坐在正厅,和大将军赵宏阔,喝茶聊天。

虽说他们身份有别,年龄也相差很多,他们应该也聊不上。

但他们都是军中之人,常年征战沙场、抵御外敌,他们有相同的话题,所以多少还是能聊得上一些的。

他们才聊了一会儿,穆清朗的属下,便上前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穆清朗一愣,便对赵宏阔说道:“大将军,本王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先失陪一下。”

说完,穆清朗便起身离开。

他一离开,正厅里的人都默契松了一口气,停顿了一会儿后,便开始闲聊起来。

只有赵宏阔看着穆清朗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穆清朗来到院中一安静无人的角落站定后,一黑色身影刷地一下便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低头跪下:“主子!”

“如何?”

穆清朗神情一如既往的冰冷淡漠,语气也甚情绪,但那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里却带着些情绪。

黑影上前一点,低语了几声,把赵明威接到舒久安,以及他们之间的谈话与穆清朗说了。

穆清朗听完后,便挥手让黑影离开,让他继续盯着。

“事关大将军府安危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穆清朗摸着自己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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