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宴宋婉清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恶毒女配后,被男主求着生崽林宴宋婉清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别来春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山洞内的温度,很快就热了起来,几个孩子换上干净的衣服,小脸红扑扑的挤在一起逗着三丫。孩子们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笑声,短暂的驱散了张伯与宋婉清心头的愁绪。用过晚饭后,石头和几个孩子都睡下了,宋婉清坐在洞口守夜。暴雨还是没停,反而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树叶被雨冲刷的簌簌而落,在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忠伯坐到了宋婉清身侧,吧嗒着空烟管,“三丫他娘,你今日受累了,快去睡会吧,我来守夜。”宋婉清摇头,她是很累,但是她也睡不着。纠结再三,她还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忠伯,现在大伙儿都急着出山去永安县,但你我清楚,到了那里不过是开启新一轮的逃难罢了。趁着山中深处还能打到猎物,争抢的人又少,我们倒不如在此逗留几日,我与石头打猎,你带着孩子们采摘山中野菜,...
《穿成恶毒女配后,被男主求着生崽林宴宋婉清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山洞内的温度,很快就热了起来,几个孩子换上干净的衣服,小脸红扑扑的挤在一起逗着三丫。
孩子们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笑声,短暂的驱散了张伯与宋婉清心头的愁绪。
用过晚饭后,石头和几个孩子都睡下了,宋婉清坐在洞口守夜。
暴雨还是没停,反而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树叶被雨冲刷的簌簌而落,在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
忠伯坐到了宋婉清身侧,吧嗒着空烟管,“三丫他娘,你今日受累了,快去睡会吧,我来守夜。”
宋婉清摇头,她是很累,但是她也睡不着。
纠结再三,她还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忠伯,现在大伙儿都急着出山去永安县,但你我清楚,到了那里不过是开启新一轮的逃难罢了。趁着山中深处还能打到猎物,争抢的人又少,我们倒不如在此逗留几日,我与石头打猎,你带着孩子们采摘山中野菜,为日后多做一些准备。”
她虽然打算将三个孩子交给书中女主照看,但在这之后,她也依旧是逃荒的一员。
去往衢州的前半程多是受灾之地,山上能被果腹的早就被前人洗劫一空,逃荒队伍中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在这个时候寻不到吃食,被活活饿死的。
更何况,她也不能保证一路上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有备无患,总是好事。
张伯的背更弯了,眉头也皱的紧,“好是好,只是,若是赶不上大部队了可怎么办?”
出了山,若是赶不上大部队,遇上了流匪,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张伯思虑的在理。
宋婉清早已想到这点,“京城距离永安县,少说也有七日的路程,在加上雨路难走,政令不会这么快颁布下来,在此之前,所有的难民都会被拒之城外苦等消息,我们只需要在五日后出山,一切便都来得及。”
他们如今有了盐,可以腌制肉。
书中女主又不在下羊村的逃荒队伍中,她们实在没有必要急着出山。
听到这缜密的分析,张伯不由得心生震撼。
他的直觉告诉他,只要他跟紧眼前这名女子,他就能在三千里的逃荒路上活下来。
甚至,还能活的很好。
张伯不假思索的点头,“就按照三丫她娘你说的办,明早我砍一些树枝,做几个捕兽陷阱,你和石头带上。”
宋婉清点头,“等出了山,我们可以用肉换一些地瓜土豆,还可以换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
张伯感慨自己确实是老了,连脑袋都没有年轻人好使。
“那张伯你守前半夜,后半夜我再守。”
宋婉清打了个哈气,刚站起身,山洞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张伯与宋婉清对视一眼,立刻动了起来。
宋婉清抽出腰间从大麻子身上搜刮来的软刀,隐在了石壁后。
张伯捂着石头的嘴,将他晃醒。
石头一醒,便察觉到了不对,手脚麻利和张伯一起将孩子们依次抱进了山洞深处。
林书勇是最后一个,轮到他时,他听到动静已经醒了。
张伯捂着他的嘴,将他往里面推。
林书勇满眼担忧的看了一眼宋婉清,又看了一眼山洞深处的弟弟妹妹,最后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
他瘸了腿,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反而还会碍手碍脚。
张伯与石头手拿斧头匕首,躲在了宋婉清旁边的石壁后。
三人神情紧绷,如临大敌。
“站住!”
宋婉清手中的软刀一递,精准的横在了来人的脖颈前,张伯与石头也举着武器冲了出来,对准来人。
男人急忙举起一只手,哀求道:“老伯,我是永建村的李雷,我姑娘淋了雨,发了高热,你行行好,让我带她进去躲会雨,等雨停了,我立刻就走。”
张伯拧眉,他并不认识此人,可看见男人单手抱在怀中的虚弱女娃,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他扭头看向了宋婉清,询问她的意见。
“除了你们二人,可还有其他人?”宋婉清沉声问道。
李雷很快意识到这里拿主意的并不是老者,而是眼前这名执刀的年轻女子,他忙道:“没有谁了,我们村是第一个遭灾的,大半的人都被洪水冲跑了,娃他娘也不幸遇了难。
我原本与娃在南边的山洞躲着,但菘瓜村的人来了,把我们父女二人赶了出来,天黑雨急,我实在是无处可去,这才找到这里来,求求你们了,行行好吧。”
一番话,把张伯听得心惊肉跳。
没想到菘瓜村的人竟如此蛮横,强占了有人的山洞不说,还要将人赶出来。
若是当时跟着他们一起走,怕是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李雷见宋婉清不松口,从身上取下来一个包裹,恳求道:“这里面是我所有的家伙事,只要你们肯收留我一晚,东西任你们挑。”
宋婉清视线上下打量着李雷。
个子不高,虎口有茧,是个练家子。
她内心不愿让此人进来,但他怀中的女娃确实发着发热。
且张伯和石头对父女二人生出了不忍之心,她若是拒绝,只怕是会影响队伍中的和气。
她沉默片刻,收回了软刀,“进来吧。”
李雷如蒙大赦,忙不迭的点头哈腰道谢。
宋婉清回头看他一眼,“洞里霉味重,你孩子染了风寒,发了高热,你们父女二人还是待在洞口的通风处为好。”
说完,她从李雷的包裹中翻出两个汗巾扔了过去,“遮住口鼻,风寒会传染。”
“诶”,李雷连连应下,寻了个离洞口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又用汗巾绑在了自己与女娃的脸上,“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了”,宋婉清点头,将他的包裹扔了回去。
李雷检查一番,神情有些错愕。
他是最早上山的一批人,包裹里的野菜不少,还有半只野兔肉。
他本想着用这些东西,换他与病重的女儿避一晚上雨,却未料到除了调料以外,其他的都被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倒不是宋婉清心善,而是他的这些东西,宋婉清实在是看不上。
张伯抱来一堆干柴,分别生了两堆火,洞内被火光照亮,人影绰绰的映在墙壁上。
林书勇抱着三丫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睡眼惺忪的林书元和张昌平,见到陌生人,两个孩子的睡意顿时消散。
张昌平连忙跑到了张伯身后。
林书元则紧张的拉紧林书勇的衣袖,不敢抬头。
李雷这才发现洞内还有四个孩子,他笑道:“别怕,叔叔就是带着妹妹在这躲躲雨,等雨停了就走,朵儿,快叫哥哥。”
他晃了晃怀中的女娃,没有反应。
汹涌的江水猛地就冲了进来,只不过眨眼之间,下羊村就变成了一片汪洋。
除了轰鸣声,隐隐的还能听到人的哭声喊声。
奔腾的洪水,吞噬的除了田地,房屋,还有人。
宋婉清呆怔了半晌,这还是她第一次面对面感受天灾的恐怖,是发自内心的感到一阵恐惧。
她咽了下口水,脚步有些慌乱的往回走。
在天灾面前,人类实在是太过渺小了,她不敢想,若是在耽搁一点时间,会不会她此刻就死在了奔腾的洪水里。
她走到刚刚休憩的半山腰,就见张伯正掀开油布的一角,目光沉沉的看向山脚下,见到她回来了,连忙道:“三丫她娘,你回来了,没吓到吧?”
虽然宋婉清已经嫁人生子,但在张伯眼里,她也只不过是个年纪大一点的孩子罢了。
宋婉清摇了摇头,压住内心的翻涌,钻进了油布里,将木耳和草药放在了推车上。
张伯跟了进来,有些好奇,“这个黑色的东西有毒,不能吃,三丫她娘,你捡它干啥?”
“毒?”宋婉清皱了眉头,这才意识到,张伯说的是她采回来的木耳,怪不得树上长了那么多,没有人摘,原来是他们认为这木耳有毒。
“张伯,这个东西没毒,只不过在吃之前需要用水过一下,或者晒干了之后在泡发在吃,否则就会感觉舌头麻嗓子肿”,宋婉清耐心的解释着。
张伯有些存疑,“这东西真的能吃?”
“真的”,宋婉清笃定,“张伯,咱们先收拾东西在往上走走吧,然后找个地方歇一晚上在上山顶,若是晚上水涨上来了,可就麻烦了。”
“走,我正要跟你商量这个事情呢,孩子们,快点上车”,张伯招呼着。
林书勇坡着脚走到宋婉清面前,道:“娘,三丫就我来抱着吧。”
“行”,宋婉清一手拎着他,一手拎着林书元,将他们都放在推车上,又回过头,把张昌平给拎了上去,这才绕到后面推车。
张伯依旧在前面领路。
林书元回头小心翼翼的瞥了宋婉清一眼,而后用极小的声音,对着林书勇道:“大哥,娘真的没走,没有丢下我们,她是不是变好了,就像爹爹还在的时候对我们一样好。”
林书勇攥着他的小手,点头,“会,我们要相信娘,她会保护我们。”
刚刚他真的很害怕宋婉清一走了之,任他们自生自灭,但她却回来了,这就说明,她不会走,否则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林书勇鼻头微微发酸,在爹爹没有去世之前,养母对他们是顶顶好的,不仅给他们做新衣服穿,还每日给他们做各种各样的好吃的。
那时候村里的孩子们,人人都很羡慕他们。
是养母让他感受到了母爱,所以就算后来的养母在怎么心狠,他也始终念着她的好。
如果养母真的能一直保持现在的样子,就好了。
“你在想什么?”宋婉清推着车,见到他脸上凝重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林书勇一滞,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连忙摇了摇头。
宋婉清看着他,道:“是不是见到发洪水害怕了,没事,咱们上山了,这水是冲不到咱们的。”
“知道了,娘。”
张伯和宋婉清大约又走了一个时辰,天就黑了下来,天上满是阴云,半点月色都没有,漆黑的夜里山路实在是太难走,便选了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准备暂时落脚。
值得庆幸的是,下来一整天的暴雨终于停了。
张伯随身带了火折子,升起了一个火堆,几个孩子围在旁边烤火。
宋婉清从推车上找出来一个小锅,另升了一堆火,开始烧水,水烧开之后,她就将木耳扔进了锅中,用木铲子扒拉着。
张伯蹲在她旁边,始终不敢相信,这木耳能吃。
宋婉清也懒得解释了,毕竟说的再多也不如直接做给他看更有信服力。
木耳煮好以后,宋婉清就在锅中倒了一点仅剩的油,因为没有其他的食材,所以只能单独炒了木耳,加了点为数不多的调料之后,木耳的香味就散发了出来。
几个孩子围在一旁,满眼放光,就连张伯肚子都咕咕的叫了起来。
张伯拿来盘子递给宋婉清,将木耳盛出来后,她又将家里的馍馍用剩下的油热了热,馍馍沾了菜味,好歹能入口了。
“张伯,你把你家的锅贴也拿来热一下吧”,宋婉清说道。
“那就多谢了,我家还剩点油,等下一回用我家的”,张伯将锅贴拿出来递给了宋婉清,热好之后,一群人就围在一起准备吃饭了。
“宋婶婶,这个木耳真的能吃吗?”张昌平坐在木墩上,语气有些担忧的问道。
“放心吧”,宋婉清莞尔一笑,率先夹了一块子放到嘴里,又咬了一口馍馍,虽然味道依旧比较单一,但对比早上已经好了非常多了。
现在事态紧迫,这样已经算很好了。
见她吃了,几个孩子在也忍不住了,狼吞虎咽起来。
张伯也夹了一口,目光惊喜,“三丫他娘,你别说,这木耳的味道还真不赖,脆脆的,而且有一股清香的味道。”
“可惜没有鸡蛋,若是能和鸡蛋一起炒,会更好吃”,宋婉清有些遗憾的道。
“没事,等洪水过去了,咱们的日子肯定越过越好,想吃什么都能吃到”,说道这,张伯的脸上漏出一抹期盼的神情。
宋婉清心中苦笑,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大灾后必有瘟疫的事情说出来。
人,总归是要有个盼头的。
吃完晚饭之后,宋婉清又烧了一锅热水,将采来的草药清洗过后,放在锅里煮沸,然后分给孩子们一人一碗喝了下去,最后还剩了一些,她和张伯两个人喝了。
“三丫他娘,你别说,这草药煮的水喝下去后,身体都热热的,都不觉得冷了”,张伯躺在油布上,有些感慨的说道。
宋婉清抱着三丫躺在推车上,听到这话,笑了笑,“当然了,这草药可以预防风寒的,这雨天最容易生病了,等明日我再去采一些,这几日咱们每天都要喝。”
“那就多谢你了”,张伯语气里染上了倦意,不一会,就响起了呼噜声。
林书勇和林书元几个孩子也睡着了,宋婉清看着漫天的星辰,第一次感到失眠,翻来覆去到凌晨,她才睡着。
翌日,宋婉清是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
“知道了,我这就去,娘,妹妹给你”,林书元嗓音怯懦,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女娃递到宋婉清手里,随后用袖子擦干眼泪,抽噎着进了里屋。
女娃名叫三丫,是原主随便起的名字。
许是因为到底是自己亲身的,她是三个孩子中唯一有点肉的,但看她菜色的脸,就知道她也是很久没有吃过营养的食物了。
三丫此刻歪着头,口水流了宋婉清一手。
她忍不住微微蹙眉,林书勇见状,忙不迭的用自己还在滴水的袖口给口水擦干净,“娘,你不要怪妹妹,她还小,控制不住自己。”
宋婉清叹气,这哪里是年纪小,分明就是被摔傻了,从炕上到地下那么高的距离,就算是成年人都得摔个好歹,更别说是个婴儿了。
她心疼的抱着女娃,想到自己身上也是湿的,便站起身往东屋走去,她记得今天早上灶里烧了火,应该还是热的。
“书勇你去里屋换一身干的衣服,在整理几件你和书元三丫的衣服带着,一会我们就上山,这村子里待不了多久了”,宋婉清吩咐着。
涨水冲击堤坝的声音越来越响,时间已经迫在眉睫。
林书勇神情一滞,不可置信的开口,“娘,你要带我们一起走?”
“当然了,你们还想让谁带你们走?”
“没有,我们想跟娘走”,林书勇生怕她反悔,连忙补充。
宋婉清催促,“还不快去。”
林书勇脸上一片喜意,走进里屋开始收拾起来。
这边,宋婉清也没有闲着,她将三丫放在炕上,用棉被固定住免得她乱滚掉下去,这才翻找出来一身衣服给自己换上。
她来到了厨房,在看见地面上摆放着的葫芦时,眸色一喜,拿起菜板上的刀,将葫芦加以修整,在用木棍做成一个简易的瓶塞,就算是一个简单的盛水工具。
她掀开锅盖,将锅里的热水尽数灌了进去。
涝灾虽然不缺水,但是却缺无污染的淡水,她没有带太多,总共灌了五个葫芦,以备应急用。
她又在橱柜里面翻找出来一些调料、硬邦邦的馍馍、半袋子糙米,她一股脑的全都装了起来,最后将菜刀别再自己腰间,整个厨房能用上的几乎一个都没有放过。
宋婉清回到屋内,翻找出来极快结实的布料,飞快的制作了一个背带,正好能将三丫背在胸前,又拿了两床棉被,这才大包小包的来到了门口。
林书勇和林书元也收拾好衣服,背着两个比他们都大的包裹走了出来。
宋婉清的目光在几个人身上转了一圈,有些上火,山路本就不好走,下过雨后更加的泥泞,更别提三个孩子中,一个需要抱着,一个坡脚,一个瘦弱无力了。
但转念一想,既然书中女主都能做到,她也未尝不可。
“家里有没有推车和雨布?”宋婉清想了想,出声问道。
“雨布有,推车没有”,林书勇从怀中掏出油布,递给宋婉清,懂事的道:“娘和妹妹用雨布就行,我们两个不用。”
“那怎么行”,宋婉清一口拒绝,将油布抖露开来,发现这油布很大一块。若是能有个推车,她就可以让两个孩子都坐在上面,用一块雨布将他们都罩住。
否则这样淋一天,就算是华佗来了都得交代在这。
“三丫他娘,你们怎么还没走呢?村子里就剩咱们两家了,得赶紧了,若是洪水涌进来,那瞬间就会要人命的呀!可耽误不得了!”
屋外传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宋婉清的沉思。
雨幕中,缓缓走进来一位老者,他用力推着车子,车子上面坐着个六岁的孩童以及堆放着逃难的包裹,但他们的油布却不够大,老者的大半个身子都在外面,被浇的湿淋淋的。
宋婉清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张伯,不如我们一起结伴上山如何?你让我的两个孩子坐在推车上,我帮你一起推,在罩上我家的油布,咱们就都不用淋雨了。”
这张伯是村子的老好人,只可惜命却不好,三个儿子两个被拉去充壮丁,全都战死了,仅剩下的一个还在前年病逝,留下一个四岁的儿子。
家里又穷又苦,儿媳妇受不住也跑了。
自己的老伴早早的就去世了,张伯便只能一个人辛辛苦苦的拉扯孙子。
可惜,又遇到这档子事。
他家之所以拖着这么晚上山,是因为张伯年纪大了,不管是上山还是逃难,他都有点力不从心,如今宋婉清主动开口,简直正中他的心意,他立刻就答应下来。
宋婉清赶紧披着油布将包裹全都放在推车上,又将三个孩子抱了上去,没让他们身上沾一点雨水。
张伯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惊讶,村子里家家户户都知道,宋婉清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怎么今日瞧着跟变了个人儿似的。
宋婉清忽略他的目光,将油布一一盖好,这才道:“张伯,你在前面拉,我在后面推,这样咱们都能省力,我不认识路,你正好也能带着我走。”
“好,快走吧”,张伯收回心思,专注赶路,他们要到达的地方是山中心,
这地方因为村里人盖房,所以砍了不少的树木,在加上村里人上山都走的这条路,野草树杈几乎都被清理掉了,张伯和宋婉清互相配合着,不算费劲。
但可惜雨下的实在是太大,在加上罩着油布,视线几乎看不出去多远,虽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力气,但为了求稳,速度只能慢了下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半山中央。
张伯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脸色憋得通红,裤腿上满是泥泞,宋婉清见状,便道:“张伯,这里地势不算低了,咱们就在这里歇一会吧,就算一会洪水进村,咱们在往上赶也来得及。”
张伯点头,知道是自己拖累了行程,幽幽叹了一口气,“老了,不中用了,若不是半路遇到你,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根本到不了这。”
“张伯,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逃难一起出力是应该的,再说我家不也借了你家的推车吗?若是没有你,我们可能也到不了这”,宋婉清宽慰着。
张伯目光闪动,虽觉得宋婉清性格大变,但转念一想,逃难的时候哪里还能顾得了那么多,性格转变也实属正常,他点了点头,招呼几个孩子下了推车,“你们下来,我这里还有今早上刚烙的锅贴,都先对付一口吧。”
今日一番折腾,几人都累了,石头自告奋勇要守夜。
一夜无话,宋婉清难得的睡了一个囫囵觉。
张伯年岁已高,天一亮就醒了,石头见他醒了,打了个哈气,倒头就睡。
宋婉清听到动静,也醒了过来,起身淘米煮菜。
张伯便给她打下手,捡柴火生火。
一顿饭,在二人的合力下,很快便做好了。
闻到香味,孩子们都起来了,石头虽然困,但也抵不住饭菜的诱惑。
糙米搭配野猪肉做成的瘦肉粥,出乎意料的味道极好,一锅的粥全都喝完了,几个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见孩子们这么喜欢吃,宋婉清大手一挥,答应他们下一顿还做瘦肉粥。
吃过早饭后,张伯便带着几人出发了。
雨停了后,林间的路好走,但蚊虫反而多了起来,林书元嘴唇上被盯了一个大包,肿成了香肠嘴,让人又好笑又心疼。
宋婉清趁着休息的功夫,寻了一些驱蚊的草药,让几人带在身上。
在太阳落山之前,一行人终于出了山,来到了永安县。
永安县是十里八乡内,人口最多的大城,县令清正廉洁,治理有方,百姓们靠着贩卖山货,都过得十分滋润。
哪怕三年大旱,也未曾受到太多的影响。
所以,在洪水冲垮村落后,逃难的难民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来此。
但,眼下城门紧闭,任凭聚集起来的难民们如何苦苦哀求,镇守在门口的官兵都未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只说要等上面的命令,若是等不了的,可以改路去别的地方。
难民们没了办法,只好席地而坐,苦苦干耗着。
张伯扫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么多的人,朝廷竟真的说不救就不救了。
宋婉清路上还想着在这寻书中女主,但现在却是半点心思都没有了。
难民实在是太多了。
她粗略估计,少说也有七八千人。
她没有本事,能在这么多人,这么混乱的情况下寻到书中女主。
“你们若是再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就要硬闯了,在等下去,真的要死人了!”
前方,已经有人忍不住闹了起来。
他们来得早,等得也久,手里的粮食几乎都要吃完了,实在是等不起了。
一旁的灾民纷纷附和,一传十,十传百,叫嚷声越来越大。
宋婉清心中一慌,忙道:“忠伯,石头,我们快走,到队伍最外缘去,离这里越远越好。”
“三丫他娘,是不是要出事了?”张伯也察觉到危机感了。
宋婉清边走边道:“朝廷的政令怕是已经下来了,难民们恰在此时闹事,你说,永安县县令为了平息动乱,会怎么做?”
张伯白了脸,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
一行人,在难民群中艰难的逆向而行。
有人不解,有人咒骂,也有人跟着他们一起往外走。
身后的叫嚷声越来越大,宋婉清忍不住催促,“快点。”
张伯与石头都使出了浑身力气。
马车上的孩子们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都感到不安,林书勇抱着三丫,林书元和张昌平则都挤在他的身边,四处张望着。
林书元不知看到了什么,身子一抖,将头埋在了林书勇身上,声音颤抖,“哥,墙上,好多火。”
听到声音,几人忍不住回头看去。
天色已深,城墙上却被火光映若白昼,烧红了一片天,一排排官兵们手持弓箭,带火的箭矢蓄势待发。
城墙下,带头闹事的难民早已安静了下来,不受控制的就往后退去。
随着他的动作,前方的其他人,也不自觉的往后退,然而,后面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继续朝前挤。
“朝廷有令,所有难民只能去衢州乞食,期间不得进入任何州城,否则,以谋反之罪处死!”
“所有人,速速离开,否则,便是谋乱,杀无赦!”
城墙上,数十名官兵齐声喊道,声音震耳。
难民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衢州,三千里之外的衢州?
这和要了他们的命有什么区别?
所有人都乱成一团,有人壮着胆子喊道:“官爷,我们缺衣少食,怎么能逃得了这么远的路,求求你行行好,就放我们进去吧,或者,给我们点粮食也行啊!”
不少人心存侥幸,不相信朝廷竟会放弃如此多的难民,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永安县县令徐平恩看着城墙下,吵吵嚷嚷的众人,闭了闭眼,手一抬。
下一秒,带火的箭矢如火雨般落下。
此刻,宋婉清一行人一刻也不敢停歇,终于在火雨追上他们之前,逃到了山脚下的土坡上。
张伯大汗淋漓,身子一歪,瘫坐在了地上。
张昌平扑到了他怀中,捂着嘴,不敢发出哭声。
石头整个人则是呆住了般,直愣愣的看着前方逐渐扩大的火海,随后捂着嘴,大口大口的吐了出来。
宋婉清反应的最快,遮住了林书勇和林书平的眼睛,三丫被远处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惊醒,在林书勇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远处,火雨落在人身上,很快便起了火,眨眼之间,城墙下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在外围的人群四散逃离,数不尽的老人孩子被推倒在地,被无数人的大脚活生生踏死。
死去的人们瞪着不甘的双眼,他们一路翻山越岭来到永安县,满心期待的以为会得到救助,然而等着他们的却是噩耗和火雨。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放眼望去,满目火红,尸横遍野,宛若世界末日。
宋婉清脸色发白,当初她看书的时候,因为女主带孩子们逃荒的这段剧情太苦了,直接就跳过了,却未想到竟如此的残酷。
张伯浑身打着哆嗦。
若非宋婉清。
他早就是火雨下的亡魂了。
“三丫她娘,现在咱们怎么办?”
天上阴云逐渐汇聚,地上灰烬被风高高卷起。
宋婉清心中了然。
永安县背靠大山,县令之所以敢放火羽箭赶人,想必早已经料到不久后会下雨。
“一会怕是要下雨,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躲”,宋婉清说完,便将几个孩子放在推车上,“快走吧,死了这么多人,怕是等火灭了,会起乱子。”
毕竟,发死人财是最容易的。
三人沿着山脚下搜寻,一连找到的几个山洞都有了人,看附近的脚印,怕是都在这里住了好些日子。
风越来越大,有细细密密的雨水落了下来。
她似是想起来了什么,“林猎户呢,怎么不见他人影?”
“对啊,姐夫呢?”宋白青放下推车,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林宴的身影,也出声询问道。
张伯和石头担忧的看向宋婉清,却见她一脸平静,淡淡开口,“死了。”
“什么?”
沈春芽一下急了,上前拉着她的手,急道:“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没了?”
“别拉去充军,死在战场上了。”
“啥时候的事?”沈春芽都快急哭了。
“已经有一年多了吧,记不清了”,宋婉清从林书勇手中接过三丫,伸手逗了逗她,温声道:“三丫还没见过外祖母吧,快让外祖母抱抱。”
说完,她便将三丫塞到了沈春芽怀里。
“这,这是你和林猎户的孩子?”沈春芽垂眸看了一眼,又抬眸看着宋婉清,一双眼里满是心疼,很快便蓄满了泪水。
当初,他们是看中林宴的人品,相信宋婉清跟着他不会受苦,这才放心搬到了北平村。
到了那里之后,宋喜歌挨揍越来越严重,越来越频繁,久而久之,他们就将重心都放在了大女儿身上。
却未料到,林宴竟然成亲不到一年人就没了,算算时间,他没的时候,宋婉清才刚怀上孕。
独自生产,独自拉扯着三个孩子。
没有丈夫陪伴,没有两边父母扶持。
她不敢想,宋婉清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看着宋婉清,眼泪就那么一颗一颗从脸颊上滑落,洇湿了三丫的衣襟。
张伯见状,连忙把三丫接到了他怀里。
“你咋不和我和你爹说,离得远,你写信也行,你一个人是咋过的啊……”沈春芽哭的不行。
宋婉清挠了挠头,她该怎么告诉原主母亲,原主不仅没吃到苦,反而过的那叫一个潇洒自在。
真正受苦的应该是林书勇。
自己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就要独自拉扯弟弟和妹妹。
宋喜歌满眼愧疚,也悄悄红了眼眶,若不是因为她,爹娘不会搬去北平村,宋婉清不会吃这么多的苦。
都是因为她。
怪不得,宋婉清方才要劝她打掉腹中的孩子,必定是吃了其中的苦楚才好言相劝。
可她非但不领情,还暗自埋怨她不能理解自己。
“娘,都过去了”,宋婉清真怕沈春芽在继续哭下去,会把眼睛哭坏,连忙开口宽慰,“我有书勇帮我,日子并不难过,再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快别哭了,一会赶路都没力气了。”
“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和三丫,让你们吃了这么多苦”,沈春芽摇头,愧疚难当。
天底下哪有像他们这样失职的父母?
宋婉清见劝不动,只好求助的看向宋白青和宋喜歌。
“娘,别哭了,今日是咱们一家团聚的日子,该高兴才是,小心身子”,宋喜歌扶着她,轻声安慰。
三丫听见哭声,扁了扁嘴,也跟着哭了起来。
见到许是自己吓到了孙女儿,沈春芽顿时收了泪水,“不哭,不哭,娘不哭了。”
往后日子还长,现在一家人在一起,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弥补女儿。
虽然她心里清楚,无论往后如何弥补,都无法抹去自己身为一个母亲的失职。
但好在她还有尽职的机会。
“把孩子给我吧,我来哄”,沈春芽收拾好心情,就急着去抱外孙女。
“诶”,张伯正愁不知该如何哄孩子,连忙把三丫交到了她手里。
神奇的是,三丫一到沈春芽怀中,就停止了哭闹,裹着手指睡着了。
“她很喜欢你呢,娘”,宋喜歌笑着说完,又不自觉的抚摸了一下小腹,漏出了一抹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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