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听见衣料摩擦桌面的节奏。
房间依然没有灯,光靠门缝下透进来的一点灰光。
他写了很久,然后撕下那页纸,折好,放进外套内兜。
十一点零六。
有人打开了楼下的走廊灯。
不是打开,是灯自己亮了。
先是一闪,接着稳定。
光一出,照见柜台后椅子的位置空着,登记簿还开着,只是那一页换了。
写着名字的那一页被翻过去了,下一页空白。
笔还在地上。
椅子向后推了一点,后脚压在地毯边上,留下两道新痕。
桌面上的水壶还在原地,蒸汽口干涸,但底座是热的。
四号房的门没响过。
但就在十一点零七,房门下露出了一点光。
那是旅馆大厅的灯光,从某个角落反射进来的一束,像被什么打磨过的玻璃折射而来,照在门板最下端,只有两个指节宽。
六号房的女人睁开了眼。
她坐起来,盯着门。
她没出声,只是坐着。
十一点零九。
走廊上响起了一串脚步声。
有人在走动。
走得不急,但声音踩得实。
像是刚穿上鞋,又像是在拖着脚跟。
没有人开门。
但有三扇门的猫眼,几乎在同时,从里面被遮住了。
晚上十一点十三。
灯光仍亮着,但光的颜色又浅了一些。
那不是灯变了,而是空气变浓了。
灰尘像是浮在光里,照得光变浊。
走廊的尽头没有风,灯罩边沿却轻轻晃动了一下。
六号房的女人坐在床边,没穿鞋。
她站起来,从衣架上拿下一件外套披上。
她开门的动作极轻,门锁弹簧没响。
她把门带上,没完全关死。
门缝开着,她没有回头。
她往楼下走。
脚步声在三号房门口停了一秒。
三号房没响。
她走下楼,在楼梯转角停住了,身体靠在栏杆边,视线越过拐角,望向前台。
灯光照着空椅子。
桌上没有水杯,也没有纸。
水壶还在那里,但那块抹布不见了。
登记簿还开着,是空白那一页。
她站了很久。
十一点十五。
三号房的男人打开了门。
他没穿外套,只是光脚踩在门口,眼睛眯着,看了楼下那一眼。
他和她对视了不到一秒。
她收回视线,走了过去,绕到柜台后。
她没有喊人,也没有敲桌子。
她只是伸手去摸椅背。
手指碰到的那一下,她收了回来,像是碰到热的东西。
她看着椅子的位置,又扫了一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