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6我离开了那个吞噬了我所有希望的小镇,踏上了去往大城市的汽车。
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装着一万一千块钱的布包,这是我仅有的依靠,也是奶奶留下的最后念想。
城市很大,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可这一切的繁华,都与我无关。
我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飘落在冰冷的钢铁森林里。
没有学历,没有背景,我很快就尝到了现实的残酷。
我只能找到最底层的工作。
在餐馆后厨洗堆积如山的油腻碗碟,手指被洗洁精泡得发白起皱。
在建筑工地搬运沉重的砖块和水泥,肩膀被磨得红肿脱皮。
在拥挤的批发市场做廉价的搬运工,汗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工资微薄得可怜,仅仅够我勉强糊口。
为了省钱,我租住在城中村最偏僻角落里的一间小隔断房,阴暗潮湿,终日不见阳光。
房租几乎花掉了我收入的一半。
我从来不吃早饭。
午饭,就是最便宜的白米饭,拌上一点点水煮的青菜,没有任何油水。
晚饭,通常是一个水煮土豆,或者一个红薯。
能填饱肚子,就已经是一种奢侈。
为了节省几块钱的公交费,无论去哪里,我都是步行。
有时要走一两个小时,走到脚底磨出血泡。
夏天,出租屋里像个蒸笼,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舍不得买风扇,更别提空调。
只能用捡来的破扇子不停地扇,或者用冷水一遍遍擦拭身体。
冬天,屋子里和冰窖一样冷。
我没有钱交取暖费。
只能把所有能找到的旧衣服都裹在身上,晚上抱着热水袋才能勉强入睡。
工作中,欺凌和骚扰也从未远离。
工地上,那些粗鲁的男人会对着我吹口哨,讲下流的笑话。
餐馆里,总有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
有人会借着递东西的机会,故意揩我的油。
我不敢反抗,甚至不敢怒视。
我害怕失去这仅有的、能让我活下去的工作。
我只能像在学校时一样,选择沉默和躲避。
尽量往人多的地方靠,尽量低着头,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每天,我都像一个陀螺一样不停地旋转,为了生存而奔波。
日子麻木而沉重,看不到一丝光亮。
生活好像一个巨大的泥潭,我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无数个深夜,我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黑暗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