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消毒水的气味像一把生锈的刀,狠狠插进鼻腔。
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重新响起,我低头看见自己瘦骨嶙峋的手,针管正扎进布满淤青的血管。
病房的白炽灯惨白得刺眼,床边坐着的爸妈早已没了刚刚的笑意,妈妈红肿的眼睛盯着地面,爸爸正在给主治医生打电话,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好...... 我们准备吧......”门被轻轻推开,爸妈端着一个插着蜡烛的蛋糕走了进来。
蛋糕小得可怜,上面孤零零插着一根蜡烛,火苗在冷风中摇晃,随时都可能熄灭。
妈妈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儿子,再许个愿吧......”我看着蛋糕上那根奄奄一息的蜡烛,突然想起在神秘建筑里最后看到的画面 —— 少年用带血的指甲刻下的字条:“活下去,替我们看日出”。
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我艰难地深吸一口气,缓缓凑近蜡烛。
火焰的温度灼烧着皮肤,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神秘的建筑,少年站在烛火的光墙后对我微笑。
“呼 ——”随着气息吐出,蜡烛应声而灭。
病房陷入一片黑暗,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像是命运最后的倒计时。
原来,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间病房,那些冒险、那些伙伴、那些重获新生的喜悦,都不过是濒死之际大脑编织的美梦。
而现在,梦该醒了。
黑暗中,我努力牵动嘴角,想给父母一个安慰的笑容,却发现脸上早已满是泪水。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我终于明白,活着或许是奇迹,但比死亡更残忍的,是让一个人短暂地触摸到希望,再亲手将它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