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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夫兼祧两房后,重生原配不伺候了沈栖月秦世清

梦幻阳光1 著

女频言情连载

秦刚顿了顿,缓缓说道:“你也知道,你的祖母一直在后院吃斋念佛,从来没有唠叨过我们这些晚辈,只是,今日患了风寒,我们做小辈的,就不能忽略了她老人家。”沈栖月点头:“父亲说的是,祖母在乡下多年,落下了一身病根,能支撑到现在,实属不易,我们做晚辈的,理应尽孝。”秦刚去边城赴任之时,只带了秦夫人和秦世清,老夫人一个人留在乡下,吃尽了苦头,直到三年前秦刚从边城回到京城,才把老夫人接来。当时,老夫人看上去已经风烛残年,怕老夫人一去,秦刚和秦世清需丁忧三年,刚刚在仕途上起步的父子俩,根本经不起三年丁忧的耽搁。为此,沈思达出面,请了宫中太医,给老夫人开了温养的方子,上好的药材流水似的供着,这才熬了三年。老夫人喜静,平常时候不让人打搅,除了过年过节,...

主角:沈栖月秦世清   更新:2025-04-28 20: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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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栖月秦世清的女频言情小说《渣夫兼祧两房后,重生原配不伺候了沈栖月秦世清》,由网络作家“梦幻阳光1”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秦刚顿了顿,缓缓说道:“你也知道,你的祖母一直在后院吃斋念佛,从来没有唠叨过我们这些晚辈,只是,今日患了风寒,我们做小辈的,就不能忽略了她老人家。”沈栖月点头:“父亲说的是,祖母在乡下多年,落下了一身病根,能支撑到现在,实属不易,我们做晚辈的,理应尽孝。”秦刚去边城赴任之时,只带了秦夫人和秦世清,老夫人一个人留在乡下,吃尽了苦头,直到三年前秦刚从边城回到京城,才把老夫人接来。当时,老夫人看上去已经风烛残年,怕老夫人一去,秦刚和秦世清需丁忧三年,刚刚在仕途上起步的父子俩,根本经不起三年丁忧的耽搁。为此,沈思达出面,请了宫中太医,给老夫人开了温养的方子,上好的药材流水似的供着,这才熬了三年。老夫人喜静,平常时候不让人打搅,除了过年过节,...

《渣夫兼祧两房后,重生原配不伺候了沈栖月秦世清》精彩片段


秦刚顿了顿,缓缓说道:“你也知道,你的祖母一直在后院吃斋念佛,从来没有唠叨过我们这些晚辈,只是,今日患了风寒,我们做小辈的,就不能忽略了她老人家。”

沈栖月点头:“父亲说的是,祖母在乡下多年,落下了一身病根,能支撑到现在,实属不易,我们做晚辈的,理应尽孝。”

秦刚去边城赴任之时,只带了秦夫人和秦世清,老夫人一个人留在乡下,吃尽了苦头,直到三年前秦刚从边城回到京城,才把老夫人接来。

当时,老夫人看上去已经风烛残年,怕老夫人一去,秦刚和秦世清需丁忧三年,刚刚在仕途上起步的父子俩,根本经不起三年丁忧的耽搁。

为此,沈思达出面,请了宫中太医,给老夫人开了温养的方子,上好的药材流水似的供着,这才熬了三年。

老夫人喜静,平常时候不让人打搅,除了过年过节,从不出来。

沈栖月觉得,尽孝是人之常情,既然老夫人病了,秦刚守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就是,和她说这些干什么?

她和老夫人并未见过几次,虽然喊一声祖母,实际上和路人没什么两样。

饶是这样,前世这个时候,她也是被秦夫人安排去给老夫人侍疾。

她就像是尊敬自己的亲祖母一般孝敬老夫人,岂知老夫人并不领情,想着法地磋磨她也就算了,等沈家获罪之后,老夫人嘴里说着晦气,命人把恭桶里面的浊物,兜头盖脸泼了沈栖月一身,美其名曰去晦气。

现在,还想她去伺候那个老东西。

她嫌晦气。

见沈栖月神色平淡,秦刚咳了两声,道:“我和清儿都有职责在身,影儿她刚来,对府上的一切都不熟悉,宓儿年幼,并不懂得如何照顾老人,你母亲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府上现在也只有你能挑得起这副担子,从明天起,你就搬去福贵院,在你祖母身边侍疾。”

“不行,”沈栖月尚未应声,容疏影站了起来。

沈栖月暗笑。

这容疏影倒是个通透的。

她要是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侍疾,谁来主持容疏影和秦世清的婚事?

虽然前世里也是这样的剧情,但她还是把侍疾和主持婚礼的事一并担起来。

沈栖月静静坐着,一声不吭。

秦刚没想到,反对沈栖月侍疾的不应该是沈栖月,怎么容疏影跳了出来?

“影儿,你说什么?”

秦刚倒是不解了。

容疏影几步到了秦刚面前,手上还牵着秦世清。

“爹爹,既然定下三日后举办婚礼,弟妹想必有很多事要忙,怎能让弟妹去给祖母侍疾?”

容疏影缓缓转过头,看着秦夫人,道:“娘亲,您说呢?”

秦夫人猛地抬起头。

沈栖月若不去侍疾,那她就得去侍疾,总不能让容疏影大着肚子去给老夫人端屎端尿。

即便是容疏影不嫌弃老夫人,她也不能让她的小孙孙没出世,就去做端屎端尿的活。

“婚礼我来操办。”

这是她和秦刚商议好的。

“这怎么能行。”

这次说话的是秦世清。

别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几斤几两?

能认识几个字,出门不至于被别人给骗了,都是因为他的外祖是秀才,平常没事的时候,也会教授自己的儿女认识几个字。

也仅此而已。

自从进了秦家之后,就在田里忙碌,小时候认识的那几个字,恐怕早就生疏了,以至于沈栖月过门之后,就把秦家的管理权如数交到沈栖月的手上。

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母亲看不懂账目。

他和影儿的婚事,不是小事,不是宴请宾客,几张桌子就能解决的。

更何况,母亲主持婚事,谁来请六部尚书和朝中官员前来贺喜?

他又怎么能趁此机会结交朝中官员?

秦夫人听到儿子的话,顿时愣住了,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她没想到,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如此不信任她,仿佛她是个无用之人。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指紧紧攥住衣袖,指尖微微发颤。

“世清,你……你怎么能这么说?”秦夫人的声音有些发抖,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

“我是你娘,难道连你的婚事都不能操办吗?难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无能?”

她的心中充满了不甘和委屈。

这些年,她为这个家操劳了大半辈子,虽然不怎么识字,但田里的事、家里的琐事,哪一样不是她亲力亲为?

如今儿子长大了,娶了媳妇,却连一点信任都不肯给她。

她觉得自己仿佛被所有人抛弃了,连最亲近的儿子都不愿站在她这边。

秦夫人低下头,眼眶微微发红,声音哽咽。

“我知道我没本事,比不上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可我也是为了这个家……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娘……”秦世清立马松开容疏影,到了秦夫人面前。

“我这不是怕你操心,让您和祖母一起去后院养身子,婚礼的事,还是交给月比较合适。”

秦世清转过脸,看着秦刚:“父亲,您说呢。”

原本说好的,让沈栖月主持婚事,把朝中一二品的官员全都请来。

若是母亲主持婚事,叫沈栖月去后院侍疾,那沈栖月不只是躲了清闲,宴请朝中大臣的事,恐怕沈栖月也不会上心。

这怎么行?

虽然不让母亲插手婚礼的事,对母亲来说,的确非常伤心,可为了将来成就大事,母亲怎么就不能忍受一点委屈?

秦刚看着儿子,顿了顿说道:“侍疾和主持婚事并不矛盾。”

他看向沈栖月,道:“我知道月月是个能干的孩子,一边在后院侍疾的同时,也能把婚事办得漂漂亮亮,是不是?月月?”

秦世清松了一口气,原来父亲没忘记他们事先商议好的。

还是父亲思虑周到,像沈栖月这样,能上战场,能做主母的女子,就该能者多劳。

容疏影也把一颗心放在肚子里,只是,沈栖月有没有兼管两件事的能力,别因为要给老夫人侍疾,把她和秦世清的婚事办得一团糟就好。

站在窗外的问梅,听到秦刚的打算,恨不得冲进去,把秦刚的脑袋揪下来,掰开秦刚的脑子看看他是怎么想的。

他们一家子坐着享清福,所有的事情,全都让小姐扛着,真当小姐是他们秦家雇来的牲口,愿意怎么使唤就这么使唤了?

秦宓这时候仿佛对什么事感了兴趣,眼珠子亮晶晶的看着沈栖月。

活该,侍疾主持婚事,最好累死你,谁让你连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两银子都舍不得呢?

沈栖月抿了一口茶,站起身拍了拍袖子上没有的尘土,缓缓说道:“父亲,您可真是高看我了。”

沈栖月神情不变,站在屋子中间,环视一眼众人,道:“父亲,母亲说了,她来主持婚事,我去后院侍疾,这原本就挺好的,为何您非要夺了母亲这位当家主母的权利,硬要塞在我的手上?”

“知道的,是您高看我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母亲目不识丁,连一场婚事都主持不了。”

闻言,秦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

可不就是因为她识字不多,才把管家权交到沈栖月的手上?

现在,唯一给儿子主持婚事的权利,也要被剥夺了,感觉胸腔里面的什么东西被人挖走,身子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月月,你怎么说话呢?”

秦世清见秦夫人脸色难看,连忙喝住沈栖月,“母亲怎么就不能主持婚事了?你没见母亲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弯腰凑近秦夫人身前,轻声说道:“娘,您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母亲,谁都比不上您。”

秦夫人缓过一口气,伸手在秦世清的脸上摸了摸:“清儿,还是你最懂我。”

沈栖月看着眼前的母子情深,淡淡的说道:“父亲母亲不妨再考虑一下府上的安排,等商议好了,让人通知我就行,不必征求我的意见。”

言罢,转身出了房间。


沈栖月噗嗤笑了,道:“你去告诉折兰,命她转告沈掌柜,香皂肥皂可以在大燕帝国境内售卖了,明日我要在京城各店铺最显眼的位置,看到这两样东西。”

明日容疏影就要回来了,她要给容疏影送上一份不大不小的礼物。

因平时都是折兰和沈掌柜交接,沈栖月并没有命问梅直接去找沈掌柜。

“是,奴婢尊令。”

问梅转身就走,姜嬷嬷端着绿豆桂花糕走进来,和问梅擦肩而过,差点把姜嬷嬷手上的羊脂玉盘撞翻,惊得姜嬷嬷倒退几步。

“这疯丫头,火急火燎的,像是身后镰刀逼着。”

进了房间,姜嬷嬷就笑着,说道:“在国公府的时候,厨房里的小食花样繁多,每天都不重样子,害得老奴想要给小姐做点拿手的,都没机会。现在老奴终于又可以一展身手,可以亲手给小姐做喜欢的小食。”

把羊脂玉盘摆在沈栖月近前:“小姐,快尝尝,看老奴的手艺是不是退步了。”

沈栖月伸手捻了一块放在嘴里,细腻的绿豆沙在舌尖化开,桂花的清香随之在唇齿间蔓延。

她微微闭眼,仿佛回到了儿时在祖母膝下吃糕点的时光。

“嬷嬷的手艺,比从前更好了。”她睁开眼,唇角噙着一丝怀念的笑意,“这绿豆磨得极细,桂花蜜也调得恰到好处,甜而不腻,清香悠长。”

揽月院内,沈栖月倚在窗边慢条斯理地品着茶,指尖捻着半块桂花绿豆糕,神色闲适。

窗外夕阳西下,为庭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连带着她清冷的眉眼也染上几分暖意。

而此时的秦府正院却乱作一团。

秦宓捂着脸在厅中哭闹不止,发髻散乱,珠钗歪斜:“爹!您居然为了那个贱人打我!她沈栖月算什么东西!”

被打也就算了,连心爱的碧玉手镯也被沈栖月那个贱女人收走了。

收走也就算了,还当着她的面前赏赐给一个丫鬟。

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但碧玉手镯是她不要的,她现在拿碧玉手镯说事,显得她不上台面,也只能拿秦刚打了她撒泼。

“闭嘴!”秦刚额头青筋暴起,一把将茶盏摔在地上。

好好的碧玉手镯不要,简直是活该。

“不长脑子的蠢东西,我秦刚怎么就生了你这头蠢猪!”

这些年,府上都是化用沈栖月的银子,现在还不是得罪沈栖月的时候。

但这些话,他不能冠冕堂皇地说出口,更不能当着胡巧珍的面前说出来。

毕竟胡巧珍的父亲在朝为官,万一传到朝堂上,他化用儿媳妇的银子,即便是沈思达不在京城,没有人为难他,百官的嘲讽,他也受不了。

使用儿媳妇的银子可以,但不能明着说出来。

更何况,他养外室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他该怎样平息谣言。

这个节骨眼上,这个蠢女儿还来添堵,连他宝妞的一个脚指头都比不上。

秦夫人心疼女儿,但也明白,秦刚现在心中窝着火,女儿闹下去没有任何好处,只得低声劝道:“宓儿,快别闹了。。。。。。”

再闹下去,沈栖月手上的银子,就更不好拿出来了。

胡巧珍站在角落,眼珠滴溜溜转着。

她突然柔声道:“父亲息怒,妹妹也是一时情急。只是。。。。。。”她欲言又止,“嫂子突然做出这种事,这府中上下怕是。。。。。。”

“你住口!”秦刚猛地转头,目光如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又一头蠢猪。

不声不响地花沈栖月的银子不香吗?非要跳出来搞事情。

以为他不知道小儿子两口子在南疆赔了酒楼的事,他这几天忙的屁股不着地,还没有腾出手来收拾这两口子。

现在又想秦家的掌家权,就胡巧珍那点小心思,浸淫官场多年的秦刚,只一眼,就看透了胡巧珍的打算。

连个酒楼都管不好,还想秦家的掌家权,一穷二白的秦家,放在胡巧珍的手上,用不了三个月,秦家所有人都得去街上讨饭。

胡巧珍脸色一白,慌忙低下头。

秦世昌闻讯赶来,见状立刻护在妻子身前:“爹!巧珍她。。。。。。”

“滚!都给我滚出去!”秦刚暴怒地拍案而起,桌上的茶具震得哗啦作响。

眼里只有拳头大方圆的小儿子,除了知道吃喝玩乐之外,狗屁不是。

沈栖月手上经营得好好的两座酒楼,交给小儿子半年不到,就把身上的裤子都赔了进去。

秦刚一肚子的怒气,感觉无处发泄。

夜色渐浓,揽月院的烛火温暖如常,沈栖月和折兰几个正在用膳,接替银杏把门的婆子站在门外禀报。

“小姐,外院来人了。”

折兰站起身走了出去。

没一会,折兰回来,小声说道:“门房那边报来,说是二少爷和容姑娘回来了,这会怕是已经进了荣兴院。”

沈栖月放下手上的茶盏,锁紧眉头。

“命李勇和郑雄盯紧落樱院和荣兴院,重点是落樱院,事无巨细。”

李勇和郑雄都是军中斥候,虽然落樱院和荣兴院不少是沈栖月的人,但有些事情,还是打听不到。

前世里,容疏影从外面查案归来,就开始‘请’沈栖月帮她制造肥皂,接着是香皂洗衣粉牙膏雪花膏,接下来,制造玻璃,制造价廉物美的纸张,帮助朝廷锻造钢铁,提炼食盐,最后还造出火药。

沈栖月想要弄明白,容疏影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制造方法。

若是容疏影自己本身就知道这些法子,一开始,就该找个富有的人,做出这些东西,然后获得利润。

而不是配合秦世清兼祧两房,从她这里拿银子。

毕竟兼祧两房,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算她落了二房,容疏影名义上是嫁给一个死人,是秦家长子的未亡人,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

即便容疏影是因为她手上的银子,那直接找她合作,不是能获得更大的利润?

为什么要经过秦世清?

若说容疏影喜欢秦世清,在沈栖月看来,容疏影对秦世清并没有多少感情,这是一个女人的直觉。

可容疏影为何要帮助秦世清破案,还要配合秦世清兼祧两房?

凭着容疏影的手段,即便是嫁给大理寺任何一位四品以下的官员,恐怕都是香饽饽。

想不通,自然是要弄明白。

“是,”折兰应声,转身走了出去。

翌日。

沈栖月刚刚醒来,尚未洗漱,银杏就到了门外。

“小姐,容姑娘来了,说是要见小姐。”

沈栖月转过头说道:“把人带到偏厅,我洗漱好了就过去。”

“是。”

容疏影走进偏厅,立马有丫鬟送了茶水,然后轻轻退出去,紧接着,两个体面的婆子走进来。

“容姑娘,我家小姐正在洗漱,还请容姑娘稍等,您若是有什么吩咐,直接吩咐婆子即可。”

容疏影伸手把玩着茶盏,微微一笑,说道:“我看你们荣辱不惊,进退有度,想必都是经过特意培训的吧?”

“容姑娘过誉了,婆子是孤儿,是老夫人当年捡了婆子回来养着,才有了今天的体面,哪里谈得上培训,都是老夫人教得好。”

容疏影点头。

怪不得揽月院固若金汤,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原来沈栖月身边都是自己人。

正要接着探听揽月院的虚实,沈栖月走了进来。

容疏影抬眸望去,只见沈栖月着一袭月白色绣银丝暗纹的广袖长裙,腰间系着一条浅碧色织锦束带,衬得腰肢纤细如柳。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恍若谪仙临世。

最令容疏影心惊的是沈栖月通身的气度——明明只是缓步走来,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双眼眸清冷如寒潭,眼尾微微上挑,明明含着三分笑意,却让人无端感到一丝寒意。

容疏影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她注意到沈栖月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兰花簪,素净典雅,却衬得那张不施粉黛的脸愈发清丽脱俗。

更让她心惊的是沈栖月腕间那只碧玉镯——水头极好,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珍品,偏生戴在她腕上竟丝毫不显得张扬,反倒像是再寻常不过的饰物。

“容姑娘久等了。”沈栖月开口,声音清冷如玉磬。


大厅里静了一会,秦世清没事人似的,把圈椅放好,搀扶容疏影坐下。

秦世清不在乎那些银子去了哪里,反正沈栖月是他的妻子,沈栖月手上有的是银子,他想法拿到自己手上即可。

此时,他只关心容疏影肚子里的孩子。

秦世昌一把抓过马先生手上的欠条,怒道:“这些欠条是不是你自己弄出来的?……”

马先生刚刚站起身,接着扑通跪下:“三少爷明鉴!老奴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作假啊!这些欠条都有老爷、夫人或者二爷您的手印。。。”

他早就看透了这一家人,幸亏他早做了防范,不然的话,今天可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秦老夫人冷哼一声:“把那些欠条拿来我看。”

“是,”秦世昌看一眼马先生,再看沈栖月一眼,把所有的欠条,全部放在老夫人面前的桌案上。

秦老夫人一把抓过欠条,眯着眼仔细查看。

厅内静得可怕,只听见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突然,秦老夫人手一顿,抽出一张欠条:“这一万两,借款人是胡氏?”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转向胡巧珍。

胡巧珍脸上厚厚的脂粉也遮不住突然褪去的血色。

“这。。。这。。。”胡巧珍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秦世昌一把抢过欠条,脸色铁青:“胡氏!这是去年的欠条,你什么时候借的钱?我怎么不知道?快说,是贴补了你娘家,还是贴补了野汉子?”

胡巧珍慌乱地看向秦夫人,眼中满是求救之色。

秦夫人却别过脸去,假装没看见。

沈栖月轻叹一声:“想必是为了贴补娘家吧?听说胡家舅爷在赌坊输了不少。。。”

“你血口喷人!”胡巧珍尖声叫道,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直指沈栖月,“是你!一定是你栽赃陷害!”

沈栖月不慌不忙从账册中翻出一页:“口说无凭,这里有钱庄的借据副本,上面确实是你按的手印。日期是去年腊月初八,担保人是。。。”

她故意顿了顿,“母亲。”

秦夫人猛地抬头,脸色瞬间惨白。

秦老夫人眼中怒火更盛:“好啊!你们一个个。。。”话未说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秦世清连忙上前扶住老夫人,转头对沈栖月厉声道:“够了!你是要气死祖母吗?”

沈栖月垂眸,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夫君误会了。妾身只是实话实说,不想祖母被蒙在鼓里。。。”

秦家化用她这么多银子,若没有皇上的这两笔赏银,她的银子就打了水漂。

而现在,秦家人得知他们的银子没了,就像是割了他们身上的肉。

秦家一个个的算计她,诬陷她父兄投敌叛国,她就是要看着秦家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她就是故意的,怎么了?

秦世昌猛地仰起头,大叫:“沈栖月,难道你就没有欠账?这些欠账,怎么都是我们秦家的……”

沈栖月不在乎被秦世昌排除在秦家之外,不紧不慢道:“三弟若不信,可以亲自核对。绸缎庄的欠款是三弟三年前刚来京城,为讨好兵部侍郎家庶子,私自挪用公款购置蜀锦所致;米行的债务则是去年投资江南米市失败留下的。”

沈栖月唇角挂着笑,眼神却掩饰不住的轻蔑。

秦世昌也只配讨好一个庶子,但就是庶子,在收了他的重礼之后,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那么多银子打了水漂,当时有她的陪嫁在里面,秦家人不觉得心疼,现在她把陪嫁拿出来了,就心疼肉痛了。

秦老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拐杖重重敲地:“世昌!世清!她说的是真的?”

秦世清面色苍白,额上渗出细密汗珠:“祖母,三弟他确实在米市上亏了些银子,但绝没有十五万两那么多。。。”

“夫君说得对,”沈栖月突然接口,“确切地说是十七万八千两。我为了保全秦家颜面,亲自登门,请人家米行掌柜的免了两万八千两的利息,代价是我陪嫁的一个米铺,送给了人家才算是罢休。”

容疏影闻言,猛地抬头看向沈栖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个沈栖月还真是个傻白甜,恋爱脑。

秦世清连和她圆房都不肯,却把大把的银子砸在秦家。

那她从沈栖月的手上拿银子,想必更加容易。

秦世清也不再淡定。

那米铺赚来的银子,若是用在大事上,得网罗多少朝中官员。

就这样被沈栖月转手送人。

个败家子。

事前怎么就不和他商量。

秦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栖月,这些事你为何不早说?”

沈栖月垂眸,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孙媳每月都将账目呈给母亲过目,只是。。。”

她抬眼看向秦夫人,“母亲总说家中事务繁忙,让我自行处理。”

秦夫人脸色一变,手中的帕子绞得死紧:"我。。。我实在太忙了。。。"

让她看账目,她看得懂吗?她若是看得懂,何必把管家权交在沈栖月手上。

“够了!”秦老夫人厉声打断,“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栖月,既然账上已经没钱了,接下来府中开支怎么办?”

沈栖月早有准备:“祖母,我只是个后宅女子,家中的大事,还得祖母和父亲母亲做主。”

问她怎么办,还想要她拿出陪嫁养着秦家?

这又不是前世。

一直没说话的秦刚,手指轻轻扣了扣桌沿,道:“银子虽然没了,但我们人还在。”

顿了顿,扫了一眼众人,道:“我和清儿的俸禄马上就到了,影儿的任命书用不了多久就会下来,到时候,我们家三位朝廷官员,还养不活大家了?”

只要沈栖月还在秦家,那沈栖月手上的银子,迟早得拿出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秦刚的话音刚落,厅内众人神色各异。

秦老夫人紧绷的面色稍霁,手指在拐杖上轻轻摩挲着。

秦世昌却突然冷笑一声:“父亲说得轻巧,若不是有人管家不利,何至于让秦家落到这般田地?”

胡巧珍立刻会意,捏着嗓子道:“可不是嘛!嫂子出身开国公府,大手大脚习惯了,才三年的时光,就让这么多银子像是流水一般没了。要我说啊,这管家权还是该交还给母亲才是。”

她斜眼瞥向沈栖月,涂着艳红口脂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够了!”秦老夫人突然打断,浑浊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栖月虽有不当之处,但你们一个个的。。。”

她指着那叠欠条,“这些窟窿难道都是她捅出来的?”

她看着一屋子的蠢猪,不让沈栖月管家,怎么花费沈栖月手上的银子?

秦世清眼中精光一闪,突然上前一步,拱手道:“祖母明鉴。月月虽然年轻,但这三年来将府中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些欠账没有她一点,与她何干?”

他转向沈栖月,脸上竟浮现出难得的温和:“况且月月为秦家付出良多,连陪嫁的米铺都舍了出去。这份心意,谁都不能抹去。”

容疏影扶着腰缓缓起身,柔声道:“世清说得极是。如今我即将入仕,正需要弟妹这样能干的人帮着打理府务呢。”

秦刚捋着胡须,点头附和:“清儿和影儿说得不错。月月,你且安心继续管家。至于银钱上的事。。。”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困难,大家共同分担便是。”

沈栖月垂眸掩去眼底的讥讽。

前世他们便是这般,先哄着她管家,再一步步蚕食她的嫁妆。

她福了福身:“父亲和夫君如此信任,儿媳自当尽心。只是。。。”

她故作犹豫地抬眼:“方才三弟和弟媳说得也有理。儿媳确实不善理财,不如。。。”

“不必推辞了。”秦世清突然来拉她的手,“为夫信你。”

沈栖月不动声色躲开,目光扫过秦世清虚伪的笑脸。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此刻他眼中闪烁的,分明是对银子的贪婪。

秦世清闹了个没趣,但他一点都不在乎。

只要沈栖月能拿出手上的银子,即便是给他甩脸子,他都能忍。

容疏影轻声言道:“弟妹,你出身开国公府上,见识深远,府里的事还得多劳你费心。”

秦老夫人冷眼旁观,突然重重咳了一声:“栖月继续管家,但每旬需将账目报与我过目。”她锐利的目光刺向秦世昌,“至于你们,都给我安分些!”


婆子应声,这才想起来,府上的马车都不在。

秦夫人一肚子的气,见婆子愣着不动,怒道:“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了?”

婆子一哆嗦,连忙回话:“……夫人,您也知道,我们府上的马车……都……”

“蠢货,活人还能叫尿憋死?不能到街上雇个马车或者轿子?”

真是气死她了。

“是!”

婆子应声往外走,要的就是这句话。

秦夫人吩咐另外一个婆子:“你去把府上所有的丫鬟婆子小厮护院都叫上,跟我去捉奸。”

“捉奸?……”婆子一哆嗦。

夫人这是去捉谁的奸?

下一瞬,婆子额头上的冷汗就顺着眼角流下来。

自然是捉老爷的奸。

老爷自命清高,连花街柳巷都不去,能和人通奸?

这若是当场捉住,老爷还不得把她们这些下人的眼珠子给挖了?

不去,眼前的夫人,也不好交差。

婆子豁出去了,立马应声:“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秦夫人也没闲着,把头上的白布条扯下来,捣鼓一阵子,换了一身行头,带着两个得力的丫鬟,走出荣兴院。

到了大门处,婆子正好雇了马车过来,调转车头,等在大门口。

秦夫人带着两个丫鬟登上马车,命身后的丫鬟婆子下人护院,带好家伙式,一路直奔西城柳树巷。

此时,听竹和问梅已经到了柳树巷,站在柳娘的院子外面敲门。

‘邦邦邦’

“谁呀?”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我们是秦大人派来的,快开门。”

‘吱嘎……’

大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姑娘探出脑袋:“我家老爷让你们来做什么?”

小姑娘眼珠子忽闪忽闪的,看着听竹。

听竹笑道:“这得见到你家娘子,才能说出来。”

“我家夫人刚躺下……”

品菊不耐道:“赶紧去把你家夫人叫起来,就说她和秦大人的事,秦夫人知道了,已经带人在来的路上,若是晚了,被人堵在这里,一尸两命,别怪我们这些下面办事的没办好!”

小姑娘听不明白是秦大人说的,还是眼前这位大姐姐说的,愣了愣,说道:“你们等会,我去问问……”

品菊伸手推开门:“你是不是想要害死你家夫人?”

品菊想不明白,自家小姐把秦刚养外室的事,让人通知秦夫人,秦夫人前去捉奸不好吗,为何要把秦刚的外室保护起来。

品菊大步往里走,小姑娘见拦不住,着急忙慌地跑进去,一边大喊:“不好了,秦夫人来捉奸了……”

偏房走出一婆子,手上拿着菜刀,见到品菊气势汹汹的模样,举起切菜刀,大声喊道:“你们是谁,青天白日的,我们可是官宦人家……”

品菊冷笑:“亏你还敢说出官宦人家,敢不敢和我去公堂上自证清白?”

随后跟来的听竹,差点笑出来。

她们是来帮助柳夫人的,又不是来捉奸。

连忙笑道:“别误会,我们是秦大人的人,秦夫人得知你们住在这里,已经带人在来这里的路上,才派我们来接你们的。”

婆子疑疑惑惑,听竹接着说道:“你们不信的话,可以不用离开,只需坐在巷子口的马车上,看秦夫人是不是会带人来即可。”

婆子点头,几步进了里面:“柳娘,我们……”

柳娘已经扶着腰肢走出来:“我怎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信,我们是拿了秦大人的银子办事,你不走,出了什么事,你自己担着。”

说着,听竹从身上拿出一块绢帛,另一只手拿着一盒印泥:“请夫人签字画押,证明我们来过这里,我们好回去秦大人面前拿雇佣金。”

“夫人若是迟疑,秦夫人到了,我们不敢保证夫人还能安全离开。”

“抓紧时间,”外面一个男子在影壁墙那边探头说道,“秦夫人的马车距离这里只有一盏茶的功夫了。”

柳娘想了想,说道:“这样好了,我可以跟你们走,我得看到秦夫人带人到了,我才甘心情愿离开。”

“明白,”听竹连忙说道,“我们和夫人素不相识,不相信我们也是应该的,在秦夫人到达之前,我们绝对不会强迫夫人离开。”

品菊连忙吩咐身后的两个婆子:“快把夫人扶出去。”

几个人簇拥着柳娘和婆子小姑娘三人,到了外面的马车上。

听竹和品菊跟着上去,小声说道:“大人已经在城东给你们安置了更好的住处,这里的东西,我们也需要搬走。”

柳娘犹豫一下,点点头,道:“等秦夫人到了,再说这些。”

说着话,秦夫人的马车已经到了巷子口。

跟在马车后面的婆子,受了秦夫人的吩咐,走到听竹她们乘坐的马车跟前问车夫:“这位大哥,敢问这里的柳树巷在哪里?”

车夫朝着巷子努努嘴:“这就是。”

“多谢大哥。”婆子一扭一扭离开。

不一会,秦夫人从马车上下来。

柳娘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紧紧攥着衣襟。

跟着柳娘的婆子和小姑娘,脸色已经发白。

听竹掀开车帘一角,柳娘正好看到秦夫人气得发青的脸。

“大家冲进去,见到贱人,给我往死里打!谁能打死小贱人,回去重重有赏!”

马车里的柳娘,脸色白得可怕,生怕秦夫人过来,掀开车帘,把她揪出去。

跟在柳娘身边的婆子,更是吓得面无血色。

品菊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没有欺骗你们吧?再晚一步,你们就成了秦夫人的刀下之鬼。”

柳娘和婆子嘴唇哆嗦着,连一句正常的话,都说不出来,倒是那小姑娘,害怕倒是害怕,并没有哆嗦地像是见到了吃人的野兽。

没一会,秦夫人就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大骂小贱人,手上死死地攥着秦刚的一幅汗巾。

钻进马车,车夫就扬起鞭子,把马车赶得飞快,没一会,这群人就走得一个不剩。

柳娘揪着衣襟的手指这才松开。

此时,马车外面有人禀报:“院子里的家具,都被秦夫人带去的人砸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闻言,柳娘猛地抓住听竹的手腕:“姑娘,你们拿了秦大人的银子,可不能不管我们……”

听竹不动声色抽出手,笑道:“放心,秦大人一切都安置好了,从此之后,绝对不让秦夫人找到你们。”

听竹掀开车帘,吩咐一声:“既然这里的家具都被秦夫人砸了,那就赶紧去购置新家具,摆放在新院子里,夫人到的时候,要布置妥当。”

“是。”外面人应声离开。

“夫人,现在该相信,我们说的都是真的了吧?”

婆子和柳娘狠狠点头:“多谢姑娘今日的救命之恩,等见到我家老爷,一定请我家老爷多给你一些银子。”

品菊在一旁撇撇嘴。

好大的口气,一个外室,恐怕不知道一个京城六品官员能拿多少俸禄。

养家已经捉襟见肘,需要化用儿媳妇的陪嫁,还养着外室。

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听竹点头应下:“多谢夫人了。”

晌午的时候,马车到了东城区,再不能往前走的一个巷子里。

听竹跳下马车笑道:“夫人,我们到了。”

柳娘走出马车,阳光有点晃眼,但她还是看到了不远处的城墙。

这里是东城区,却也是最边缘的东城区,并不是贵人们居住的城中心,甚至是外城。

事已至此,柳娘在婆子和小姑娘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那是祖母在世的时候亲手设计,请墨家匠人给沈栖月打造的马车,外表看上去朴实平淡,里面却是装潢奢华,只四个角上镶嵌的夜明珠就价值连城,更别说马车上一个个精致的小物件,大到盛衣服的柜子,小到暖手的暖炉,无一不是这个世界上最金贵的。

就连马车里铺的垫子,都是漠北上好的驼绒制作。

只为他们不在沈栖月的身边,盼着沈栖月不管是在家还是外出,都能平安。

自从嫁到秦家,这辆马车就成了秦世清的专用马车,而现在,马车里面是秦世清和穿越女。

眼见那辆马车已经被秦世清和女仵作玷污,沈栖月心中的仇恨就像是浪潮汹涌而出。

想到下一步的计划,沈栖月攥紧了双拳,提醒自己,要稳住。

这一世,一定要把上一世失去的夺回来,更要把仇人一刀刀凌迟。

马车停在秦府大门外,秦世清走出马车。

“清儿。”

“世清。”

“大哥。”

“少爷。”

“……”

秦家所有人,带着丫鬟仆妇小厮迎了上去。

秦世清一一应声,眼神中透着欣喜,等把双眸定格在沈栖月身上的时候,一闪而过的心虚,不经意间被沈栖月捕捉到。

沈栖月装着满脸欢喜迎上去,忍着满腹的恶心:“夫君……”

毫无意外的,就见秦世清的手上,牵着另外一个女人。

一身火红的服饰,热烈而张扬。

前世里,穿越女举手投足期间潇洒肆意,热情奔放,只一眼,沈栖月就对穿越女心生羡慕,世界上,怎会有如此狂放不羁的女子。

接下来,秦世清的话,给了沈栖月兜头一瓢凉水。

沈栖月很期待,这一世,秦世清会怎么说。

果然,秦世清在沈栖月疑疑惑惑的眼神中,只有一瞬的愧疚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不卑不亢的语调。

“爹,娘,月月,这是影儿。”

“这次出门若没有影儿相助,恐怕不会这么快就破了案子。”

“皇上对影儿欣赏有加,赏赐影儿不少宝物,且准许影儿随我去大理寺协助破案。”

前世里的沈栖月,立马两眼放光。

身为女子,居然可以进入大理寺,当真是令人艳羡。

秦世清接下来的话,马上令沈栖月如坠冰窟。

“我已经禀明皇上,要兼祧两房,替死去的大哥娶影儿为正妻。”

兼祧两房?

前一世沈栖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院子,懵懵懂懂的时候被通知,三天后,秦世清和容疏影举行婚礼。

然后秦家和穿越女容疏影联手,开始算计她的陪嫁。

不对,应该是秦刚结识父亲的时候,就开始了对沈家的算计。

此时,沈栖月的脸上波澜不惊,这一世,定不能让秦世清以及秦家人和穿越女得逞。

等秦世清说出兼祧两房之后,眼神里带着意味不明的情愫看着沈栖月。

秦家所有人,都在等着沈栖月表态。

亏她把秦家所有人当成是亲人,掏心掏肺地维护,原来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好恨啊。

沈栖月压住心中汹涌的恨意,缓缓上前,说道,“你是容疏影?做我家死去大哥的妻子,委屈你了。”

死去的大哥的妻子,那是未亡人。

沈栖月看一眼容疏影,她要看看这位穿越女,如何对待未亡人这个身份。

容疏影神情一滞,立马说道,“没关系,毕竟是和世清拜堂,只要你不介意,我无所谓委屈不委屈。”

没关系吗?

那一滞分明还是在乎的。

沈栖月非常期待接下来容疏影会怎样。

在秦世清的搀扶下,容疏影下了马车,朝着秦夫人和秦刚施礼。

“见过父亲,母亲。”

上一世,因为沈栖月对容疏影态度‘恶劣’,致使秦父和秦母都很尴尬,也就没有了容疏影拜见一说。

现在,沈栖月莫名的配合,倒让秦夫人和秦刚无所适从,连回复容疏影都忘了。

还是秦世清拉起容疏影,说道,“自家人,没有这么多讲究。”

“爹,娘,一路上舟车劳顿,影儿需要休息,我们进去吧。”

“哎!”秦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声说道,“你们瞧瞧我这脑子,人还没老,就成浆糊了。”

连忙伸手拉了沈栖月的手,说道,“要说还得是我家月月知书达理,处处替丈夫和公婆着想。”

前世里,沈栖月并不知道秦夫人是不是说过这些话,现在无缘无故说出这些,无非是要她在秦世清和容疏影举行婚礼的时候出银子。

事实上,不管上辈子秦夫人有没有说过这些话,秦世清和容疏影的婚礼,不只是沈栖月出了银子,还是沈栖月一手操办的。

这一世,绝对不再当冤大头。

“母亲言重了。”沈栖月默默跟在后面。

到了客厅,一家人落座。

见沈栖月一点都没有表现出不妥,秦世清准备了一路的说辞,此时也只能憋在肚子里。

秦家其他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沈栖月当然不会上杆子的打破僵局。

过了半晌,秦世清呐呐道,“因为大理寺很多积压的案子,都需要我前去勘破,所以,兼祧两房的事,我想尽快举行……”

沈栖月冷哼一声,不是因为大理寺积压的案件,而是因为容疏影已经怀孕三个月,再拖下去,宽大的衣裙,也掩盖不住凸起的小腹。

就算容疏影身为穿越女,不在乎未婚先孕,秦家自从秦刚中了秀才开始,就一直以书香门第自称,绝对不会允许容疏影这个时候暴露怀孕的事。

无媒苟合,未婚先孕,这可是书香门第最忌讳的事。

亏得上一世沈栖月还羡慕容疏影一身火红衣裙潇洒肆意,却并不知道,宽大的红裙下,是见不得光的小腹。

沈栖月缓缓站起来,温言道,“夫君,大理寺那么多人,为何非要逮着夫君一个人压榨?婚姻大事,历来都要慎重三思,更何况是给已故兄长娶妻,更要慎重才行,怎可匆忙间,率性而为?”

“是啊,嫂嫂说得对,就算是大哥早就不在了,婚姻大事,绝对不可马虎,更不可慢待了新嫂嫂。”

秦宓立马附和。

沈栖月看了一眼,觉得秦宓极可能只知道容疏影的存在,并不知道容疏影怀孕的事。

果然,秦世清仰脸瞪过来:“小孩子家家的,大人的事,少搀和。”

秦宓:“……”

她都到了议亲的年龄,怎么就小孩子家家了?

“哼……!”

秦宓转过脸,气哼哼不再说话。

秦夫人立马说道:“月月说的没错,婚姻大事,马虎不得。只不过,大理寺的确离不开清儿,这也是事实。

不如,清儿和影儿的婚事,就交给月月打理。

这些年,月月把秦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交给月月,我最放心了。”

上一世,沈栖月被告知容疏影和秦世清三天后举行婚礼,因秦夫人亲自出面,请沈栖月主持一切,并且告知沈栖月,容疏影已经怀了秦世清的孩子,请沈栖月以大局为重,万不可坏了秦世清和秦家的名声。

沈栖月是真的害怕秦世清被世人嘲讽无媒苟合,丢了秦家的脸,连带着,沈家上下脸上也无光,强撑着为那场盛大的婚礼出钱出力。

既然这么想她做这个冤大头,沈栖月当然不能让别人抢了这份好差事。

沈栖月缓缓站起身,言道:“既然母亲信得过我,那我一定会替已故兄长办好这场婚礼。”

已故兄长的婚礼?

大厅里,立马沉静下来。

秦世清的一张脸,更像是霜打的茄子,青一块紫一块。

想要反驳的话,到了嘴边,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沈栖月说得没错,的确是替已故兄长娶妻,他能反驳什么?

容疏影也是一时尴尬,顿了顿开口,“那就多谢月月了。”

沈栖月清冷的眼中看不出意味,面对容疏影:“容姑娘,你现在还不是秦家人,且我们并不熟悉,你还是叫我沈栖月的好。

另外,即便是进了秦家,你应该称呼我弟妹,不是吗?大嫂?”

她得时时处处提醒容疏影,她是秦家长子的未亡人。

她也要秦世清时时记着,他睡的是他大哥的未亡人。

一时间,大厅里又是一阵尴尬。

沈栖月好心打破尴尬:“母亲,既然我来负责举办已故大哥的婚礼,请母亲把大哥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告知,也好请人确定婚礼的日期。

还有大哥亡故时候的年龄,日期,现在葬身之处,我们也好去请回大哥的亡魂,让他亲眼见证这场为他举行的婚礼。

还有,容姑娘家住哪里,家中父母的情况也请告知,方便派人去府上纳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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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梅磨着后槽牙,暗搓搓道:“小姐,我这就把秦世清打出去!”

“且慢,”沈栖月慢腾腾道,“来都来了,切看他所为何事。”

转头吩咐:“你们不用紧张,就按平常时候对待秦世清的态度即可。”

秦世清现在还有用,被这几个丫鬟吓住了,指不定接下来的计划就泡汤了。

“是,谨遵小姐吩咐。”

沈栖月接过问梅递过来的杭绸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青葱一般的手指。

问梅打开了房门。

“见过姑爷。”

秦世清迈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容疏影。

秦世清一身淡青色长袍,一根墨色束腰,整个人精神抖擞。

就容颜来说,秦世清虽然算不上拔尖,在京城也算是上等的样貌。

当初沈栖月见到秦世清的时候,也是看上了秦世清的这张脸,加上秦世清许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保证,鬼使神差的,她就答应了秦世清的求婚。

此时再看这张脸,仿佛揭开面皮,看到了面皮下面的阴谋与算计。

沈栖月笑盈盈站起身:“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二少爷和容姑娘。”

二少爷?

秦世清顿时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他是秦家唯一的继承人,他什么时候成了二少爷?

这沈栖月就是故意的。

眸子中闪过一丝狠戾,随即立刻就恢复常态,笑道:“月月说笑了……”

沈栖月正色道:“这可不是说笑,以前不知道我们秦家还有一位长子,所以怠慢了大哥。”

“现在既然知道了,你怎么还能占着大哥的位置?”

沈栖月转身吩咐折兰几个:“吩咐下去,以后称呼姑爷二少爷,违者家法处置!”

“是,奴婢这就去办。”

问梅抬脚走了出去。

秦世清:“……”

平白无故的,他怎么就成了二少爷?

“……不用这么麻烦吧?”秦世清呐呐一句。

沈栖月依然笑盈盈道:“二少爷和容姑娘不在自己院子里准备婚礼的事,来我这揽月院所为何事?”

秦世清微微出了一口气,依然清风明月般道:“我把大哥的生辰八字,连同影……容姑娘的生辰八字送过来,方便你找人核算日期。”

折兰上前,接过秦世清手上的两张纸,拿到沈栖月面前。

沈栖月瞥了一眼,上面的墨迹尚未干透,纸张也是崭新的。

随口道:“收着吧。”

并未揭破这生辰八字分明是刚刚写好,就迫不及待地送了过来,沈栖月轻笑:“来者是客,上茶。”

指着刚才吃绿豆桂花糕的桌案旁:“二少爷,容姑娘,请坐。”

既然来了,就绝对不只是送生辰八字这么简单,索性,大大方方让他们坐下,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世清瞥了一眼吃剩下的绿豆桂花糕,心中暗恨,这沈栖月可真会享受,这一盘子糕点,光是用料,恐怕就得浪费不少银子。

掐了掐手掌心,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今日前来,还要和你解释一件事情。”

见秦世清和容疏影站着,沈栖月自己坐下,脸上的笑容不变,道:“二少爷请讲。”

顿了顿,秦世清把身后的容疏影让到前面。

容疏影笑意嫣然,款款道:“等我进了秦家的门,虽为长房长媳,弟妹无需与我行礼,希望我们姐俩能共同扶持秦家,走向繁荣昌盛。”

秦世清也忙着道:“影儿大度,不似那等子后宅夫人,每天也就后宅的那一亩三分地。影儿志向高远,不会抢了你的管家权,这你放心。”

折兰几个早就气红了眼。

什么叫大度?

抢了她家小姐的丈夫,自然大度。

什么不纠结于后宅?

说得好像她们小姐只是一个专注于后宅钩心斗角的怨妇。

岂不知,小姐上战场的时候,容疏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喝西北风呢。

沈栖月轻笑一声:“不用解释,容姑娘将来会是我们的大嫂,毋庸置疑,我也自然会为了秦家,做出该做的。”

容疏影大概没想到沈栖月这么好说话,上前一步就来拉沈栖月的手,被沈栖月不动声色闪开。

容疏影尴尬道:“我觉得弟妹还是没理解我,我只是想在秦家找个容身之地,真的不会与你争抢什么,就连二弟的感情,我都不会争抢。”

“没关系的,”沈栖月云淡风轻,“二少爷替秦家大哥娶妻,就要替他大哥照顾好妻子,把他的心给你,也是应当的。”

秦世清看着沈栖月,感觉他成了一块抹布,被沈栖月给扔了出去。

她难道一点都不在乎他和影儿在一起?

这不可能。

她的父母家人远在边关,京城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他和秦家,她不可能松手才是。

“咳咳……”秦世清咳嗽一声,朗声说道:“月月,等大哥这一房有了孩子,我们就圆房好不好?”

沈栖月抬起头:“好。”

只有一个字,且沈栖月脸上意味不明。

难道沈栖月真的不在乎他了?

这让秦世清心有不甘。

这怎么可以?

他可以不喜欢沈栖月,像是对待一碗凉茶一般冷着沈栖月,沈栖月怎么可以不在乎他?

这绝对不可能。

“不然,我们今晚就圆房?”

沈栖月神情不变,看着秦世清:“二少爷说笑了,你刚刚要替死去的兄长娶妻生子延续香火,在大哥尚未圆房之前,却要顾及自己的妻子,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你让阴曹地府的兄长失望了,就不怕夜深人静的时候,兄长从棺材里面爬出来,指着你的鼻子骂你言而无信?”

秦世清:“???”

他言而无信?

容疏影转头看着秦世清,明明发誓要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了,转眼就要和沈栖月圆房,幸亏沈栖月念着死人,没有应下,不然的话,接下来,她和秦世清之间的感情,岂不是有了裂痕?

“弟妹说得对,想必二弟对弟妹感情深厚,情难自禁,忘记了目前要做的事情,幸亏弟妹提醒得及时,才没有令二弟犯下大错。”

沈栖月神情依然,淡淡道:“二少爷和容姑娘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回吧,我还要去找人核算日子,接下来要忙的事情很多,就不陪着二位谈天说地了。”

浅淡的笑容,说不上喜悦,也说不上冷淡,着实令秦世清摸不着头脑。

“行……那就辛苦月月了……”秦世清留下一句话,带着容疏影离去。

“简直欺人太甚!”问梅立马跳了起来:“小姐,我不忍了,看到这对贱男女我就想杀人!”

沈栖月放下手上的茶盏,轻声道:“今天是谁看守院门,拖下去杖毙!”

“是!”

折兰二话不说,转身走了出去。

没一会,院子里就传来杀猪般的叫声。


刚到府门前,来不及下车下马,府门前就像是炸了锅。

“将军回来了!”老赵瘸着腿却跑得飞快,“我就说今早喜鹊叫得欢!将军一定会到家的!”

厨娘张婶慌得连锅铲都忘了放下,从厨房冲出来时差点被门槛绊倒:“夫人,您可算到了,老奴炖了整日的羊肉汤!”

蒋昌顺带着十几个老兵列队站好,这些曾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汉子,此刻却像毛头小子似的搓着手傻笑。

有个独眼老兵偷偷用袖子擦眼角,嘴里还嘟囔着"风沙迷了眼"。

沈思达拍了拍老部下的肩膀,铠甲发出熟悉的铿锵声:“都挺精神的嘛!”

谢云舒笑着命身后女兵解开随身包袱:“带了漠北的肉干给大家尝尝。”

“娘亲,爹爹,我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呵,瞧我,都高兴得找不到自家门槛了。”

沈思达大声笑着,簇拥着妻女登上台阶。

蒋昌顺带领老兵们紧紧跟着。

进了大门,蒋昌顺就命人把大门关上:“快点,今天我们陪着将军,好好乐呵乐呵。”

他们多久没见到将军了,都三年了吧?

酒宴很快摆开,分作两个大桌,更衣后的沈思达和老兵们在一桌,沈栖月和母亲在另外一桌,有折兰她们几个陪着,还有府上老兵们的女眷都在。

用完膳,沈栖月陪着爹爹娘亲去了他们的院子。

沈思达坐在上手,接过问梅递过来的茶盏,浅浅地抿了一口,问道:“说说吧,秦世清这狗东西,还想不想要项上那颗人头了?”

谢云舒也说道:“阿月,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爹爹娘亲给你做主,大不了和他和离就是。”

沈栖月看了问梅一眼,问梅连忙转身出去。

虽然开国公府上都是自己人,但沈栖月现在要做的事,不只是不能让旁的人知道,就连自己的身边人,也不能泄露。

倒不是怕他们背叛了她,而是怕消息万一被流露出去,她之前的努力就泡汤了,就连后面的筹谋,恐怕也要重新来过。

“爹爹,娘亲。”沈栖月一脸郑重。

“秦刚父子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他敢欺骗我们沈家在先,我们就能置秦家于万劫不复之地在后,我要的从来不是和离,而是要秦家这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

把沈家所有人都算计进去,连带着死了多少无辜之人,怎是一个和离就能算了的。

就算是杀了秦家所有人,也换不回沈家一个人的手指头,她要秦家所有人都活着,活得像是一条狗。

“哦?”

见女儿胸有成竹的样子,沈思达不由得神情放松,就连语气都轻松不少。

“说说看。”

“秦家父子图谋甚大,且他们身边的容疏影,并不只是女仵作那么简单,所以,我们要步步为营,最终让他们的美梦化作泡影。”

关于容疏影穿越女的身份,沈栖月没有告诉爹娘知道。

她不知道如何给爹娘解释她知道容疏影穿越女身份的,更不能让爹娘知道她重生的事情。

沈栖月压低了声音,把自己的筹谋和计划,能说的部分,全都说了出来。

谢云舒知道女儿从小养在婆母身边,婆母是个有主见且目光长远的人,女儿也被养得很好。

虽然在归来的路上,收到秦世清兼祧两房的消息时,确实心急如焚,此时见女儿胸有成竹,也就释然。

“既然阿月有自己的打算,我们就不掺和其中,但阿月要知道,你是有娘家的人,父母兄长都是你的靠山,还有你的外祖家,都是你的依仗,别说一个小小的秦家,即便是……”

谢云舒常年和丈夫驻守边关,早就习惯潇洒自在的军中生活,说话的时候,也从来不藏着掖着。

她想说,即便是皇孙贵族,想要欺负她家阿月,她也会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别说一个秦家。

虽然她想不明白秦家哪里来的胆子,敢做出令她女儿蒙羞的事,下面的话,她还是没说出来。

沈栖月笑道:“娘亲不用着急,你们只管做你们的事,秦家的事,就当我拿来练手了。”

沈思达默默点头,道:“当初和秦家联姻,完全是因为秦刚为人正直,加上他府上人口简单,你到了秦家,不用守规矩,可以活得随心如意。”

“再加上秦家这辈子都不可能官居三品以上,这也就避免了皇帝猜忌我们沈家会生出不臣之心,谁知道秦刚除了秦世清和秦世杰,还有一个死去的秦世廉。”

见爹爹说到秦家的事,又开始冒火,沈栖月连忙说道:“爹爹,说说这几年边关的事,说说我的兄长嫂子和小侄子们。”

“哦,你看看,我是越老越糊涂了,说了不说秦家的事,我这是管不住这张嘴了。”

三个人聊到深夜,期间沈栖月几次提出要爹爹娘亲早些歇着,谢云舒拉着沈栖月就是不松手,到了最后,还是沈栖月说她累了,这才松开沈栖月,放了沈栖月回去自己的院子,夫妻俩招呼下人洗漱歇下。

躺在床上,沈思达并没有睡着。

如珠似宝的女儿,嫁进秦家,秦家人不只是没有善待,居然搞出兼祧两房,这让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他不介意秦家花他的银子,只要女儿活得开心快乐,即便是沈家的银子都给秦家,他都愿意。

眼下秦家做的事,明显就是惹女儿不开心了,况且,兼祧两房,这是人干的事?

沈思达睁着两眼,一夜未眠,天未亮,就和谢云舒起床去进宫面圣。

秦刚虽然没有从沈栖月这里得到沈思达回京的消息,却也从他派到城门口的小厮嘴里得知沈思达已经回京,是以,一大早就等在皇宫门口。

秦刚远远望见沈思达夫妇的马车驶来,连忙整了整衣冠,堆起笑脸迎上前去:“亲家公!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话音未落,沈思达凌厉的目光如刀锋般扫来,冷哼一声:“秦大人认错人了吧,我沈思达可没有养个儿子要兼祧两房的亲家公。”

说罢竟径直越过他,连个正眼都未给。

秦刚脸上笑容一僵,又转向谢云舒拱手:“谢夫人……”

谢云舒目不斜视,仿佛眼前只是一团空气,裙裾翩跹间已随丈夫踏上宫阶。

周围等候上朝的官员们纷纷侧目,有人掩袖窃笑。

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原本秦刚也只是因为沈思达亲家的身份,才让众位同僚对他和颜悦色,现在,沈思达连个好脸色都没给他,众人当然不会再看在沈思达的面子上,高看他一眼。

秦刚伸出的手悬在半空,面皮涨得通红,正在尴尬,就听到身后有人故意压低了声音,却又让他听得到。

“哟,秦大人这声‘亲家公’叫得可真亲热,可惜人家沈国公不认啊!”

工部侍郎赵大人捋着胡须,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让周围人都听得清楚。

旁边立刻有人接话:“可不是嘛,听说秦世清秦寺丞要兼祧两房?啧啧,沈家千金何等尊贵,竟被这般作践,难怪沈国公动怒。”

秦刚额角青筋直跳,强撑着笑道:“诸位误会了,此事另有隐情。。。。。。”

“隐情?”兵部主事王大人冷笑打断,”莫非秦大人要说,令郎兼祧两房是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逼的?”


马车到了聚德楼前,璇玑县主的丫鬟红袖就迎了上来。

红袖见到沈栖月,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连忙上前行礼,柔声说道:“沈小姐,可算等到您了!我家县主这些日子总是念叨您,说您许久没来府上陪她说话了。”

“前几日县主相邀沈小姐,还特意让人备了您爱吃的点心,可惜您没来。”

红袖絮絮叨叨,却语气轻柔,带着几分恳切,“我们县主今日见到折兰姐姐,便请折兰姐姐给您捎信,但心里总觉得您不一定能出门,说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又不是卖给谁了,怎么连人身自由都没了。”

“她早早让奴婢在这儿候着,说今天若是见不到您,就带着我们打去秦家,就是抢,也得把您抢出来。沈小姐,您快随奴婢进去吧,县主见到您,定会欢喜得不得了。”

沈栖月听到红袖的话,忍不住噗嗤一笑,心中既感动又无奈。

她早知璇玑县主性子直爽,加上护国长公主女儿的身份,行事不拘小节,却没想到她竟能说出“打上秦家”这样的话来。

想到璇玑县主为了见自己如此费心,沈栖月心中涌起一阵暖意,连忙提起裙摆,随着红袖快步走进聚德楼。

雅间内布置雅致,花香隐隐,璇玑县主正倚在窗边,手中把玩着一枝新折的海棠,神情有些落寞。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来,见是沈栖月,眼中顿时亮了起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真被秦家拘住了,连门都不让出呢!”

沈栖月上前行礼,笑道:“县主说笑了,我这不是来了吗?只是近日家中事务繁杂,才耽搁了些时日。”

璇玑县主拉过她的手,嗔怪道:“什么事务能比见我更重要?快坐下,我让人备了你爱吃的点心,咱们好好说说话。”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无忧无虑的时光。

璇玑县主拉着沈栖月坐下,亲手为她斟了一杯茶,语气关切地问道:“阿月,你近来可好?我听说秦家那边……。”

沈栖月低头抿了一口茶,神色淡然,轻声道:“多谢县主关心,我一切都好。”

璇玑县主见她神色平静,心中却愈发不安,皱眉道:“你别瞒我,我都听说了。秦世清那厮竟敢兼祧两房,这是把你置于何地?他是不是觉得你父母兄长远在边关,沈家无人撑腰,才敢如此放肆?”

她越说越气,声音也高了几分,“你哪里配不上他?论家世、才貌、品行,你哪一样不是出类拔萃?他秦世清凭什么如此羞辱你?简直欺人太甚!”

沈栖月见璇玑县主气得脸色发红,连忙拉住她,柔声劝道:“县主莫要动怒,这事……说来复杂,并非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她不能说出她的打算,也只能任凭璇玑县主发泄心中的怒气。

只是,这要是气出了好歹来,她于心何忍。

璇玑县主却不肯罢休,反握住她的手:“这我怎么能忍!他秦世清做出这等事,分明是没把你放在眼里!我这就去找他,当面问个清楚!若是他敢说一句你的不是,我定要他好看!”

说罢,璇玑县主站起身,作势要往外走。

沈栖月急忙起身拦住她,苦笑道:“县主,您这是何必?事情已经如此,再闹下去,只会让旁人看笑话。”

璇玑县主瞪大眼睛,愤愤道:“看笑话?他秦世清敢做,还怕别人笑话?阿月,你就是太心软了!这种事若是搁在我身上,我定要闹得他秦家鸡犬不宁!”

沈栖月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县主,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这事……终究是我与秦家的家事。您若是插手,反倒让我难做。”

现在还不是和璇玑县主解释清楚的时候,也只能让璇玑县主当做自己是个受气包了。

她知道,只要她愿意忍着,璇玑县主为了她心安,就不会强出头,那样也就不会打乱她的计划。

璇玑县主闻言,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甘:“难道就这么算了?他秦世清算什么东西,敢磋磨我家阿月?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我这就去找外祖父,请外祖父罢免秦世清的官职,杀了秦世清。”

沈栖月见璇玑县主依旧愤愤不平,心中既感动又无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县主,您放心,我沈栖月从来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秦家的事,我自有打算,绝不会让自己吃亏。”

闻言,璇玑县主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早有对策?”

沈栖月微微一笑,眼中透出一丝狡黠,低声道:“县主,您可别忘了,我虽是个女子,但也是在边关长大的。战场上刀光剑影我都见过,岂会怕了秦家这些鬼魅魍魉?”

璇玑县主听了这话,眼中顿时亮了起来,兴致勃勃地问道:“快说说,你打算怎么做?需不需要我暗中帮你一把?”

沈栖月摇摇头,语气坚定:“不必。县主只需冷眼旁观,看我如何收拾他们便是。若是您插手,反倒打乱了我的计划。”

为了璇玑县主安心,沈栖月不得不稍微透漏一点消息给璇玑县主。

璇玑县主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道:“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不过,若是秦家那些人敢欺负到你头上,你可一定要告诉我!我虽答应不插手,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委屈。”

沈栖月点头笑道:“那是自然。有长公主和县主给我撑腰,区区一个秦世清而已,我还没放在眼里。”

璇玑县主闻言,得意地扬了扬眉,笑道:“那是!我和娘亲可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璇玑县主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拉着沈栖月说起京中的趣事。

“对了,你可知道前几日京中出了件新鲜事?礼部侍郎家的公子为了争一个花魁,竟然和户部尚书家的少爷大打出手,闹得满城风雨。最后还是祖父亲自过问,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沈栖月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笑道:“这些世家公子平日里装得一本正经,没想到为了一个花魁竟能闹成这样,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这件事,沈栖月在前世里也曾听说过,此时听到,虽然不觉新鲜,当做是差钱饭后的谈资,也算是不错。

璇玑县主撇了撇嘴,不屑道:“可不是嘛!这些男人啊,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却尽是些龌龊心思。哪像我们阿月,行事光明磊落,从不屑于这些勾当。”

沈栖月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县主过奖了。我不过是性子直了些,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罢了。”

璇玑县主却认真道:“这可不是过奖。阿月,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既有将门之女的英气豪情,又有世家千金的温婉贤淑。秦世清那厮不懂得珍惜你,是他眼瞎!”

沈栖月苦笑:“你说错了,瞎眼的不是秦世清,而是我沈栖月。我是瞎了眼,才嫁给秦世清这个渣男。”

她千挑万选,实际上的男子千千万,挑选了秦世清,可不就是她眼瞎心盲。

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涩。

「修改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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