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明姝晏巍的女频言情小说《表妹不欲攀高枝明姝晏巍》,由网络作家“云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明姝嘴里吃着素菜,差点呛着。可说话时却在晏巍的手臂多停了一会。话是如此说,晏巍却不是那等身形壮大之人。晏巍敏锐地捕捉到了明姝的眼神:“我与旁人不同。”“嗯。”不必解释,她都知道。虎背蜂腰,宽肩长腿。晏巍当真以为她是知道,遂不作解释。话至如此,明姝只好夹了一块蜜汁烧腿。这道蜜汁烧腿做得极入味,嫩滑,半点不柴,加上秘制的料汁,很是下饭。晏巍对这类食物却是不碰的。不喜甜食。来云京后也便清减了。晏巍才用完了饭,段仓就来了,不过一会晏巍就离府而去。这偌大的府邸只有明姝一个主子了。宫中。青文公主回宫后,与顺妃娘娘用饭时说起去了将军府的事。顺妃:“圣上有意让你嫁与晏将军,我看他也是个好的,可到底是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你若强行介入,只怕会被人非...
《表妹不欲攀高枝明姝晏巍》精彩片段
”
明姝嘴里吃着素菜,差点呛着。
可说话时却在晏巍的手臂多停了一会。
话是如此说,晏巍却不是那等身形壮大之人。
晏巍敏锐地捕捉到了明姝的眼神:“我与旁人不同。”
“嗯。”不必解释,她都知道。
虎背蜂腰,宽肩长腿。
晏巍当真以为她是知道,遂不作解释。
话至如此,明姝只好夹了一块蜜汁烧腿。这道蜜汁烧腿做得极入味,嫩滑,半点不柴,加上秘制的料汁,很是下饭。
晏巍对这类食物却是不碰的。
不喜甜食。
来云京后也便清减了。
晏巍才用完了饭,段仓就来了,不过一会晏巍就离府而去。
这偌大的府邸只有明姝一个主子了。
宫中。
青文公主回宫后,与顺妃娘娘用饭时说起去了将军府的事。
顺妃:“圣上有意让你嫁与晏将军,我看他也是个好的,可到底是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你若强行介入,只怕会被人非议。”
“母妃说的我何尝不知,可父皇那边……我也没了法子。”
顺妃没了用膳的心思,一招手,宫女就送来漱口的温水。
顺妃擦了擦嘴角:“你父皇是为储君铺路,待母妃去找皇后一叙,这几日你便留意着将军府的动静。”
皇后膝下无子,唯有一位嫡公主,而嫡公主早已有驸马,如今儿女双全,按道理日后的储君不是从皇后肚子里出来的,可皇后属意谁,谁就更有可能离那个位置更进一步。
偏生皇后对圣上失望,如今这些事,置身事外。
可青文是她的女儿,她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如何能叫她为难。
“母妃,母后可不会管这些。”
皇姐的事母后耿耿于怀,这些年来对宫中皇子皇女如何,都是有目共睹的。
“别担心,有母妃在。”
青文公主很愁,想着晏巍对她可是半点不曾客气,还有明姝。
“母妃,晏巍那未婚妻竟是比柔妃那张脸更美。”
顺妃并不担心这点:“再美的一张脸也总会有看腻的一日。”
瞧柔妃可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当年圣上宠冠后宫,如今生生从皇贵妃贬为柔妃,甚至这么多年置之不问。
可见这男人啊,都是绝情狠心的。
“你啊,若能嫁与他,便早早生下嫡子,将将军府的权势收拢到你手上。”
如此,才能在男子动心后不会落于下风。
青文公主脸上一红:“母妃,别说了。”
“当然,若你没嫁成……”
那她们母女二人许是会被圣上厌弃,甚至青文的后路在何处都不定。
“好了,母妃这就去找娘娘。”
青文公主的眼里划过什么。
父皇……便是如此无情么。
青文不知。
生于高山,突起大雾,蒙了她的眼,面前是悬崖,会不会一脚踏空坠入深渊。
明姝收到了一封信。
那是十年前的陆淼留给她的,也是明姝的亲娘。
在得知陆家来人之后,晏巍就翻出了陵合府老嬷嬷给他的明夫人的亲笔信。
“吾儿亲启,娘如今的身子愈发不好了,恐是难以亲眼见到我儿长大成人。
可这些话顾映真不会说出来。
笑着拉上明姝:“你啊,就放心吧,大家都是有分寸的,可不敢招惹你。”
虽知道明姝只是将军府的表姑娘,却也忌惮她身后的晏巍。
那可是个厉害的人物,谁会无故开罪于她?
这也是顾映真敢这么直接将明姝带来的原因。
世家出身,没有谁是蠢的,利益为上罢了。
陆陆续续也碰到了不少人。
“顾姑娘来了?”这是刑部侍郎府上的姑娘。
顾映真点头:“你也来了?”
“你身边这位姑娘是?”
“这是晏将军府上的表姑娘,唤明姝的。”
明姝就见那刑部侍郎府的姑娘眼里一闪而过什么,很快消失:“明姑娘。”
明姝回道:“林姑娘。”
又听她问:“你们可是要找怡月郡主?”
“正是,你可知道她在何处?”顾映真顺势问。
“她啊,这会怕是不得空。今日有贵客至,她一时走不开。”
顾映真:“多谢林姑娘告知,那我二人先去园子里走走。”
林姑娘也知自己在此不合适,于是带着婢女离开了。
顾映真微微扬眉:“难道是几位王爷来了?”
明姝不愿多事,扯了扯顾映真的袖摆:“那我们先去逛一逛吧。”
顾映真点头:“也好。”
于是招手叫来了公主府的一名婢女为她们带路。
池亭赏鱼,竹影沙沙,冷暖为宜,正是赏景的好时候。
明姝与顾映真走了许久。
正巧路过一亭子,想着歇一下。
顾映真陡然拉住明姝的手,狠狠皱眉看着亭子里的一男一女。
不过几息的功夫,顾映真拉着明姝就要离去。
气死了,她要被气死了!
明姝敏锐地发现顾映真的情绪有变。
眼看着前面就是一丛花,已无路可走,明姝拉住顾映真的衣袖。
轻声道:“顾姐姐,咱们走边吧。”
顾映真正在气头上,但也尚有理智,克制着自己,唇齿间挤出一个“好”字。
而亭子里的男子耳尖地听到了明姝唤的顾姐姐。
到底是上心了。
狠下心来:“林姑娘,我,我已有心悦之人。”
而后大步朝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追去。
独留刑部侍郎府上的姑娘失魂落魄在亭子中。
男子一路走来,并未看到人影。
明姝只看到亭子里有一男一女,并未留意二人是哪个府上的。
但能叫顾映真如此在意的,恐怕是那位男子?
明姝仿若遇到了大难题,这,可是不好办啊。
顾映真恨恨地跺脚,转身才发现明姝苦恼地皱巴了小脸。
一时不知为何,竟是笑了出来:“吓到阿姝了罢?是我的不对,走,咱们就去赏花。”
却被男子找到了人,急急喊道:“阿真!”
明姝几个回眸间便悄然后退。
顾映真见到他就来气:“你来做什么?你走吧,叫人看到许是不好。还有,以后别这么叫我!”
任谁听了不知顾映真这是真气上了。
明姝大抵是猜到了什么,小声开口:“顾姐姐,许是有什么误会,不若还是先说开了罢,免得生了芥蒂。”
男子上前抱拳,朝明姝一笑:“多谢这位妹妹为我说话,我想与阿真单独说两句可好?”
明姝有眼色地离开。
顾映真大声道:“不好!我与你没甚好说的!”
男子歉意与明姝一笑。
明姝离去得更快了些。
隔得远了,明姝只能偶尔听到顾映真的声音,但到底听不清说的什么。
明姝低低一笑,这便是那恼人的情爱么?
没过一会,顾映真便找到了明姝,没见男子,该是离去了。
原以为男子没将事情解决,可看到顾映真眼中藏不住的笑意,明姝懂了。
聪明的不多问。
顾映真清了清嗓子,叮嘱到:“阿姝,刚才的事莫说出去了。”
“顾姐姐,我知晓的。”
顾映真小声嘟囔:“此事我还没与我娘说过,”叹了口气:“我娘对他好似不太喜欢,我都不敢说。”
明姝睁着那双水润的眼眸看着顾映真,试探性问:“那顾姐姐可有想过顾夫人早已知晓?”
顾映真的眼睛越睁越大:“好似,有可能。”
她就说她娘不急着为她说亲,原以为是舍不得她,却没想到是早已知道她的事了。
不成不成,今儿回去定然要问清楚了。
顾映真打定了主意。
明姝挽唇不语,若她猜得没错,那是高义候的嫡次子纪晖。
“咱们来了有一会了,去找怡月郡主吧。”
“好。”
顾映真与明姝并肩而行,问了公主府的婢女怡月郡主在何处。
怡月郡主见着人,娇嗔:“你可是来了,莫非是有人新人就将我忘了?”
顾映真嬉笑着走近:“哪能啊,这不念着你今日忙,可不敢前来打扰你。”
“那怎么这会又来了?”怡月郡主不信。
“免得人以为我受了怡月郡主的冷落,我自然得来露个脸。”
“贫嘴。这位姑娘就是晏府来的?”怡月郡主笑骂了一声,见明姝安静跟在顾映真身后不由问道。
“瞧我,差点忘了跟阿姝介绍了,这位就是咱们大名鼎鼎,有才有貌的怡月郡主了。”
明姝见礼,怡月郡主扶住:“别多礼,不然等会阿真就要怨我慢待你了。”
顾映真被人拿来打趣,手暗暗伸了过去,在怡月郡主的腰际轻轻挠了一下。
惊得怡月郡主差点跳起来:“阿真!”
顾映真捂着唇偷笑,连明姝瞧着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正在玩闹时,管婉幽幽出声:“好啊,原来阿真与怡月躲着我在这里呢!”
醋的酸味霎时扑面而来。
怡月却是第一时间告状:“阿婉,你看她。”
管婉信步走来,摇曳生姿,一步一生莲,端的是雍容华贵。
都说管府有女百家求,不知花归哪家。
许多人都猜测管家女会进宫,但管府没有这打算。
可为管婉相看的人都没让管婉满意,于是亲事一拖再拖。
管婉在明姝身侧坐下:“我可管不了她,你自求多福吧。”
再打量起明姝来:“明姑娘真是与咱们生的不一样。”
明姝自带的神秘娴静,以及周身的灵气,都叫人眼前一亮。
难怪阿真直接将人带来了怡月的宴会。
小二上菜。
其他色香味俱全,唯有中间一道用盖子盖上的菜。
想来就是那道霉豆腐了。
顾映真掀开盖子。
明姝被一股臭气袭击,差点含泪晕过去。
连忙捂住口鼻:“不,不成。”
弱小,可怜,又无助。
顾映真执筷,欢快地说:“阿姝你尝尝,这真是不错。”
炸得金黄油亮的,可也难掩那股子难闻的臭味。
顾映真连着吃了两块,才停下。
“阿姝。”
“我不行。”明姝摇头。
明姝求救的眼神落在管婉身上。
可下一瞬就见管婉也执起银筷伸向了最中间的那道菜。
然后放入口中。
明姝楚楚可怜,万般无助。
管婉擦了擦嘴角。
“阿姝当真可以尝尝,味道极好。”
“我……”
“诶,总得尝过才能说不行。”
顾映真想着到底是明姝第一次吃,所以用公筷找了块边角上的。
已是最小的了。
放到明姝面前的碟子中。
明姝苦大仇深地盯着那块霉豆腐。
吃或是不吃。
难以抉择。
管婉脸上挂着真诚的笑:“若不是真的好吃,我们也不会特意叫你尝尝。”
明姝,信了。
松开了捂着口鼻的手,却是屏着呼吸地,飞快地将霉豆腐送入口中。
本以为会是直冲头顶的臭味,却是没啥臭味。
再细细嚼了两口。
尚能接受。
顾映真弯了眉眼:“是吧,我可不会故意害你,许是你第一回吃,多吃几回你就会爱上了。”
她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明姝也渐渐接受了这个味道,桌上的菜也丝毫不被霉豆腐影响了香味。
用完膳后,初翠进来。
“姑娘,夫人让你快些回去。”
顾映真不满地嘟囔:“可说了什么事?”
“不曾。”
可顾映真也不敢真的不听,只好歉意告辞离去。
管婉与明姝又坐了一会,也相继回府。
棠梨的鼻尖耸动:“姑娘,婢子怎么好似闻到了一股子味。”
明姝的脚一顿:“什么味?”
“就……夜香的味道。”
明姝差点摔了。
棠梨伸手扶住:“姑娘小心。”
越靠近明姝那股味越重。
棠梨尽可能委婉道:“姑娘,是不是踩到狗屎了?”
虽然那股子味不是从鞋底传来的。
可棠梨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怀疑明姝是吃了。
明姝脚下一个趔趄:“走走走。”
明姝第一次这么急切地想回院子沐浴,换身衣裙。
可更让人绝望的是。
明姝的马车停下时,正好听到晏巍在吩咐什么。
明姝就这样默默地坐着。
根本不敢出去。
棠梨在上马车后见到了元容的眼神示意,就知道自己是误会自家姑娘了。
这会正心虚着,见明姝不动,也不敢催。
晏巍是瞧见了的,许久不见马车上的人下来,就知他无意隐瞒的事被戳破了。
倒也没有过去。
只是转身去了书房。
明姝听到动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最怕表哥到马车跟前来,让她下马车。
那才是真真丢了脸面。
明姝磨磨蹭蹭的,又过了一会,才在元容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疾步朝锦兰院去。
她要,沐浴更衣!
在府门口遇上表哥是她不曾预料到的,可好在她保住了形象。
明姝痛痛快快地用香胰子将那一身的味洗去,青丝也洗干净了,才换了套衣裙出来。
棠梨拿了帕子来为明姝绞发。
“姑娘等会可还要出院子?”
“嗯。”
“那婢子去小厨房火炉来。”
元容接过棠梨的活。
问:“姑娘等会要去何处?”
明姝沉默。
她啊,要去讨个说法。
元容不死心,继续道:“将军才回府,想来不会出去了。”
“你怎知我要去找表哥?”
元容“啊”了声,很快反应过来:“这府中就姑娘和将军两个主子,姑娘不是找将军,找其他人婢子就能带来。”
这么说也不无道理。
棠梨端来了火炉。
用的银霜碳,没有烟气,盖上特制的铜盖,正好能烘干一头的乌发。
弄完了这些,棠梨就给明姝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明姝问了下人晏巍在何处,得知是在书房后,明姝就直接过去了。
元容为将军捏了一把汗。
姑娘看起来没有生气,可那藏在平静之下的波涛,但愿将军能抚平。
明姝心中很是不平静。
确然,她是寄人篱下,无依无靠,可她的婚事怎么也不过问她呢?
虽然,虽然她定然是会同意的。
晏巍对她不知何时有的想法,还有往前种种,都在明姝心中过了一遍。
手心沁出的汗染湿了帕子,明姝又换了一张。
等到了书房门口,明姝又后悔了。
表哥这么做,自然有表哥的道理。
段仓不知从何处出来:“表姑娘,将军请。”
晏巍早猜到明姝赴约后就会知道外面传言的事,是以特意在书房等着她前来。
可一个时辰过去了。
才听到书房外的动静。
比他想的慢了些,也不碍事。
元容也想跟着进去,被段仓拦了下来:“将军只让表姑娘一人进去。”
元容皱眉,嘀咕:“将军不会欺负姑娘吧?”
到底在婚事上,女子吃亏些。
将军活该多容忍一些。
明姝强装镇定,还掐了一把手心,如往常一般行礼问安:“表哥安。”
晏巍停笔,放下。
“表妹坐。”
明姝寻了个离得最远的位置坐下。
晏巍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不施粉黛,面容秀致,眉如远山,眼似秋波。
再观她一身青色长裙曳地,晏巍的眼动了动,注意到明姝是回院子换了身衣裙,早时并不是这一身。
明姝只觉书房氛围奇怪,于是开门见山:“表哥可知外面的传言。”
晏巍落下一个字:“知。”
明姝咬了下唇瓣,问:“那表哥就没有什么想与我说的么?”
“外面的传言无外乎就两个字,做戏。表妹既然随我来了云京,那想来是知道圣上有意召回未婚的镇将是为何事。”
明姝这才将传言与他们回云京的事联系在一起。
可不妨碍她震惊地睁圆了眼。
那双纯净的眸子里映着一个人,把刚起波澜的湖面忽而平息了。
“那,那表哥为何不曾与我说起过?”
陆老夫人对明姝这个外孙女怎样,陆大夫人和陆二夫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那她们求而不得的传家玉镯,如今就在明姝手上。
陆大老爷因为陆二老爷那一拉,就一直没说话,这话也跟着道:“你外祖母惦记着你,趁你还没回陵合府,就多去陆家看望她。”
明姝顺势应下:“是。”
陆大老爷见明姝乖顺地答应,与陆二老爷对视一眼。
“是这样的阿姝,陆家有一桩急事需要晏将军帮忙,你能不能请晏将军出来同我们见一面。”
明姝虽与晏巍有一纸婚约,可没成亲,他们也捞不到好处。
“你们有难处不妨与我说,我再转告给表哥。”
陆大老爷脸色一僵,很快又道:“有些事,你身为女子不适合听。”
“有什么事我听不得的?”
“朝堂之中的事,便是与你说了也枉然。”陆大老爷随意扯了个由头。
想着先糊弄过去。
可明姝不上套:“表哥公务繁忙,这样吧,陆大人回去写一封信,我再替你们转交给表哥,如何?”
莫说陆大老爷了,陆二老爷心中也窝火。
轻声斥道:“信上怎能将事情说得清楚,再者若是被人抓到把柄……”
“哦?还有把柄能抓?那陆大人可小心些,表哥如今的权势都是一刀一剑挣来的,可不敢落下什么把柄。”
见明姝油盐不进,陆大老爷当真是有些着急了。
而晏巍站在门外听了几句,抬脚进去:“找我何事?”
面上端的是冷淡疏离。
陆大老爷却像是看见了曙光:“晏,晏将军。”
一激动就忍不住多嘴:“早知你在府上,我也不用和明姝这丫头说这么多了。”
晏巍在明姝身边落座。
“陆大人来此是为见我?”
陆大老爷不住地点头:“是是是。”
陆二老爷也跟着附和:“今日来将军府正是为了见将军你的。”
“陆家人才辈出,我一个边关小将又能做得了什么。”
“晏将军自谦了,陆家这些年,不过是强撑着罢了。”陆大老爷想要先卖惨。
可晏巍直接打断道:“陆大人有事还是直说吧,我手中还有事,不能久待。”
一听这话,陆大老爷就急了。
可又瞥到明姝有兴味地盯着他,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这,事情重大,将军不若同我们单独谈谈?”
晏巍不悦地看向两人:“表妹与两位夫人均不是外人。”
明姝想,在这几人中,大抵,晏巍才是那个外人。
陆大老爷不敢反驳了。
陆二老爷越过陆大老爷上前:“是这样的,前武库中尚署令探亲时伤了腿,如今正好腾出一个位置来,陆家势微,却想要恢复往日荣光,这中间,希望将军为我们周旋一二。”
看了明姝一眼接着道:“就当是看在阿姝的面子上,她与将军有婚约在身,陆家好了,她面上也有光。”
明姝愕然。
从不知竟有人连脸都不要了,难怪不让她听,原来是借她光。
明姝落下脸来,嘲讽道:“原来这就是陆大人说的朝堂之中的事?也是,怪我见识浅薄,从未听过有人能将徇私枉法说得如此大义凛然的。”
晏巍付之一笑:“两位陆大人该是知道的,我的手还伸不到云京来,所以两位大人所求之事……”
陆大老爷跳了出来:“不不不,那顾府与将军府关系甚好,顾大人抬抬手的功夫就能……”
晏巍勾了勾嘴角:“与顾家关系好的,是明夫人,两位大人不若下去问问。”
陆大老爷没回神,明夫人几个字太过陌生。
明姝道:“我娘与顾夫人交好,所以我们才上门拜访了顾家。”
陆二老爷喃喃自语:“难怪……”
明姝问:“难怪什么?”
陆二老爷正要说出口,就被陆大老爷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于是收了嘴。
“没,没什么。”
这其中显然是有隐情的。
明姝也不追问,瞄向晏巍。
晏巍偏头,与明姝的目光对上。
明姝眨了两下眼。
晏巍竟是读出来了:快让他们走。
就在陆大老爷还恍然之际,直接开口道:“几位请回吧,明日我陪表妹再去探望陆老夫人。”
晏巍亲自赶人,陆家人自不敢留。
明姝见人走了,问:“表哥明日若是忙,便不必陪我去了。”
“不忙。”
明姝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适才,他们的未尽之意是什么?”
陆二老爷那副心虚的模样,明姝忍不住想到了她的亲娘。
晏巍所知不多。
“听闻陆家那年下狱,唯有陆淼被人所救,可后来又无故失踪,再出现时,成了我娘身边的婢女。”
这也是陆淼会嫁给明远山的初始。
“我娘,是被何人所救?”
“先林国公。”
明姝嘴角抿紧,林国公府,她就是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那林家人当真恶心极了。
“后来你娘不甘沦落至此,偷偷逃了出去,遇到了去山玉观求子回来的我娘,自卖自身成了我娘的婢女。”
虽是自卖自身,但那也不过是对外的说法,陆淼在晏府从来都是自由身。
后来陆淼嫁给了明远山成了明夫人,以明远山对她的爱护,才有了后来陆家的翻案,减轻罪刑。
明姝以前都是零零碎碎听人提起,这会才是真的了解到当年的事。
“你娘之所以会被林国公救出去,是因为她的兄长们,为了换取一条生路。”
明姝泛起悲凉之感。
“难怪他们刚才不再开口,原来是心虚了。”
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将亲妹送上他人床榻,也难怪她娘托梦让她不要与陆家其他人有联系。
“今日的事,表哥全当听了个笑话罢。”
“表妹若是厌恶陆家,往后不再让他们进府就是。”
“陆家人固然讨厌,可还有个明事理的外祖母在世。”
明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中想着事,放茶杯的手撞上椅子角,茶杯就这么飞了出去。
明姝慢一拍地去接。
而晏巍的反应快,在茶杯脱手的一瞬就伸手去捞。
明姝身子侧倾,簪子竟这么在晏巍的脖子上拖出一道红痕来。
“好。”
门外脚步声很急。
明姝张了张嘴,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那脚步声打断了。
“母亲。”
陆大老爷一进来就见明姝坐于陆老夫人的下首。
于是轻咳一声。
按道理这会明姝应该已经站起来让位了。
可明姝只当没听见,脸上带着笑,根本没打眼看来人一眼。
陆大老爷被小辈下了脸,很是不悦。
陆二老爷道:“阿姝,这是你大舅舅。”
明姝颔首,面带微笑。
陆二老爷又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喊人,小妹自幼便是最懂长幼有序,敬重长辈的,你可不能堕了她的名声。”
陆大老爷也勉强接道:“小妹去得早,未对你行教养之责,晏府也没个主事的长辈。你这般可要不得,虽你与晏将军自幼定亲,可女子总归还是得守妇德。”
明姝听到这话没忍住。
“陆家两位老爷年老,不知可听过夫德?为夫者谦逊大度,体贴妻子,尊老拂幼。”
明姝还温声加了句:“我半点不曾看出。”
“荒谬之言!”陆大老爷沉了脸。
“念在你年幼……”
陆老夫人一掌拍在桌子上:“好了!”
“阿姝第一次上门,你们就存心想要闹得不欢而散不成?”
“不若这母亲之位就交给你们两人了!”
陆老夫人沉眸,一双眼睛如鹰般锐利。
陆大老爷跪下:“母亲说的这是什么话?若父亲在此也会如我所言。”
“看来你这眼里是当真没有我这个母亲了。”
陆老夫人阖眼,唤道:“翠姑,收拾东西,我搬去将军府长住。”
“既然嫌阿姝没有长辈,我便如了你们的愿。”
明姝欢迎至极,附和道:“棠梨,你也去。”
这下真是叫一屋子的人都吓得跪了下来。
陆二老爷扑在陆老夫人跟前:“母亲,您这是要害死我和大哥啊。”
但凡老夫人真的跟着明姝去了将军府,那府上的子孙走仕途便难了。
“母亲,请三思。”
陆大老爷看向明姝:“你这孩子,母亲与你说笑,你怎能跟着瞎掺和,到底陆家还是你外家,陆家不好也会连累你。”
陆大老爷自认他的话没错。
衣角却被猛地被拉住:“老爷,你还是少说几句吧。”
陆大夫人苦笑。
陆大老爷怒目而视。
陆老夫人道:“你二人去你父亲那里请安吧。”
到底为了陆家的后人着想。
虽然陆家两位老爷为人混账,可有几个小辈陆老夫人还是看重的。
“母亲!”
他们就这样当着小辈被明晃晃下脸,以后还怎么当家。
可在这事上陆老夫人硬气:“出去。”
陆大老爷猛然起身,大步出去,陆二老爷紧随其后。
行礼告退什么的规矩,早抛之脑后了。
陆老夫人轻哼:“看看,这么大年岁了,还不如小辈知礼,是越活越回去了。”
陆大夫人与陆二夫人哪敢说话,这会还跪在地上呢。
明姝清灵的嗓音响起:“外祖母见谅,舅舅们许是急着去请安。”
这还不如不解释。
“还是你懂事。”陆老夫人对明姝说完就看向陆家两位夫人。
“你们二人也起身吧。”
陆大夫人相互搀扶着起身:“媳妇谢过母亲大谅。”
陆老夫人道:“阿姝也瞧见了,陆家如今衰败如斯啊。”
陆大老爷和陆二老爷算是彻彻底底毁了。
眼高手低,好高骛远,自诩自个能奈,是云是泥,旁人难道还看不清吗?
明姝不言长辈过错,温声开口:“有外祖母盯着,陆家的小辈迟早会光耀门楣。”
“老身这岁数也不知还能活几年,这往后啊,还得靠他们自个。”
陆大夫人与陆二夫人相视一眼。
还有充当木桩子的陆家姑娘们,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是庶女三岁。
陆老夫人招手:“过来,这是你们明表姐。”
为首的是陆熙月。
“这是你大舅母的嫡女叫熙月的。”
明姝点头:“熙月妹妹。”
陆熙月眼神怯怯:“明表姐。”
还有:“这是大房柳姨娘所出的庶女,叫熙卉的。”
“这是大房王姨娘所出的庶女,叫熙晴。”
大房庶子庶女不少,府上的男子都在书院,还得过段时日才能回府,大房的庶子还有三个。
下面是二房的姑娘:“这是你二舅母膝下的,叫熙铃和熙音。”
还有那个最小的庶女:“这是熙芸。”
明姝轻声唤道:“妹妹们好。”
“明表姐妆安。”
陆老夫人满意地点头:“都退下吧,回去将夫子布下的课业完成了。”
“是。”
陆家的儿郎四岁起开蒙,后就会送去书院。而陆家的姑娘则是专门请了夫子来府上教导。
“你母亲……”
叹了口气:“年纪大了,倒是时常想起以往的事了。”
“你母亲未过逝时,时常惦记着陆家的小辈,还说到了启蒙的岁数就将他们送去陵合府磨练,可惜陆家的儿郎没福气,没能等到那天。”
“外祖母不必自扰,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瞧着都是不差的。”明姝安慰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这些年在陵合府过得可好?”
明姝点头:“自然是好的。晏家没有长辈,表哥也常留在军营,偌大的府上只我一人,如何还能过得不好了去。”
陆老夫人这就放心了。
又担忧地问:“这门亲事当真是你母亲为你定下的?”
明姝在陆老夫人面前却是不好说谎:“我也不知。”
可陆老夫人怎会不了解自己生的姑娘,这件事万不可能的。
偏那封亲笔信又不似作假。
梨园小生苓羽近些时日里出尽了风头。
每日来梨园听戏的客人大半都是来看苓羽的,可苓羽只有一个,嗓子都唱哑了。
堂倌又来了:“苓仙公,又有人指了让你唱。”
苓羽喝着药,嗓子比女子的声音还柔:“不唱。”
“这次可是不成了,来人是公主。”堂倌觍着脸笑道。
“你说谁?”
“公主殿下让你唱,你唱是不唱?”
“我这就去准备。”
苓羽春风满面,他如今在梨园里愈发得势,今儿竟还能在公主面前露脸。
往后何尝没有攀上高枝的机会。
堂倌笑着离去。
没过一会堂倌又回来了。
“苓仙公,那张十一公子又来了,您可是要见?”
苓羽脸色一白,笑容也勉强了些:“不见了,你同他说,公主等着我呢。”
堂倌好生应道:“诶。”
苓羽换上戏服,点上妆。
准备上台。
而明姝跟在青文公主身后,进了包厢。
苓羽已是在戏台子后了。
却见张十一沉着脸过来,蓦的心口一重,上前:“十一公子怎么过来了?台后乱得很,恐是不小心伤到您。”
“苓羽,人是不是你放走的?”张承弼生的好,自带书生气。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表面光风霁月,背地里却连根子都烂透了。
苓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小生不知十一公子问的什么?小生这几日一直都在梨园不曾出去过,梨园上下都是能为我作证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说!你将人藏到哪去了?若是不将人交出来,我砸了这梨园!”
眼见就要吵起来了,堂倌打着哈哈:“十一公子莫恼,苓羽你好生同十一公子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苓羽一阵气闷,他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消瘦单薄的身影颓桑。
青文公主见等了许久戏还不开始,于是派了大宫女来找。
“堂倌呢?这戏怎么还不开始?扰了公主的兴头你们可担待得起?”
堂倌这下也不拉着苓羽了,上前点头哈腰:“是是,这就开始,叫公主久等了。”
大宫女冷哼一声,在回头之际瞧见了张承弼,心中暗道此人似乎在哪见过。
一时半会却没想起来。
大宫女只好先回去复命。
明姝双手放于膝上交叠,盯着桌上一盘瓜子细细地数着。
大宫女道:“回公主的话,已去催了。”
青文公主眼不眨地看向前方。
这出戏唱的是贫穷学子为了得到参加科考的助力而娶了县丞的姑娘,却又在高中后被榜下捉婿成了大官的女婿。原配发现后,带着孩子嫁给了旁人,贫穷学子又后悔了的故事。
明姝看完没什么感觉,毕竟,话本子里写的比这个还有意思。
可架不住青文公主没看过。
一戏罢。
青文公主意犹未尽::“你若是那原配,你会怎么做?”
明姝剥着瓜子的手一顿。
“我会告发他?”
青文公主不解:“嗯?”
“哦,我会打死他。”
青文公主瞪眼。
还不是。
明姝又道:“打死太残忍了,下毒吧。”
青文公主一言难尽。
见明姝悠闲的模样,质问:“你吃瓜子竟不想着本宫?”
分明不久前还唯唯诺诺的姑娘,这会胆子竟大了。
明姝好生无辜:“我问过殿下,殿下并未回我。”
青文公主看得太入迷了。
明姝唤她时,她浑然不觉。
“给本宫剥!”
“殿下。”
明姝嗓音娇软。
“那原配生的儿子是个会读书的,后来也成了大官,给母亲挣了诰命,给继父养老送终。而那抛弃他们的穷书生,则是被人发现死在了赌场。”
青文公主:“你如何知道后续?”
都是一样听戏的,明姝凭什么比她知道得多。
“民女不才,有这则话本子。”
“拿来给本宫瞧瞧。”
“可是不巧,落在陵合府了。”
青文公主气恼。
“不过,我还有其他的话本子,殿下要看吗?”
青文公主成功上钩:“看!”
明姝拍拍手上黑灰,起身。
“你去何处?”
“殿下不是要话本子么?民女这会可没有。”
抬脚去了门口:“棠梨,你选一匣子话本子来。”
明姝这才又坐了回来:“殿下稍等,民女的婢女回府去取了。”
青文公主高贵地点头:“嗯。”
而大宫女却突然看向一道人影的侧脸。
“殿下,那是不是张家人。”
曾远远看过一眼那人的侧脸,大宫女这会是认出了人。
“哪个张家?”
“陈固郡张家。”
张家最早的根就是在陈固郡,后来才将宗祠搬到了云京。
青文公主顺着大宫女所指的方向看去:“张十一?”
青文公主不会认错:“他怎在此,你速去打听打听。”
明姝注意到青文公主口中的张十一此人。
“殿下见此人有怒容,是此人曾做过什么得罪殿下的事?”
青文公主咬牙恨声。
“张十一这人就是张家的败类,本宫亲眼见他掳走本宫的宫女,后施以凌辱,被发现时,宫女仅剩最后一口气,本宫大怒,他却道是宫女勾、引他,偏偏,所有人都信了他的话。后来宫女自裁以证清白,除了本宫,无人信她半分。”
明姝却是想起吕莹。
宫女能被凌辱致死,为何他还留着吕莹的命?
难道此人格外看重吕莹?
“殿下莫气,这样的人,便是死后也只会下十八层地狱。”
“这是万阳子道长的院子,你敢进去搜?”
“那咱们就这样回去,公子那边……”
“你留在此处,我去回禀公子。”
而后门外没了动静。
明姝知道自己这是逃过一劫了。
可,她也走不了了。
手脚发麻,腿软,已是没有力气逃了。
明姝靠在墙边缓缓滑落。
双手撑在地面,已然顾不得有多狼狈了。
突然头顶传来窗户推开的声音,明姝大骇。
倏然抬头,撞进了一双黑眸之中。
瞧了,正是晏巍。
晏巍也瞧见了她,唇色发白,眼中的惊慌未散,额边发丝微湿贴在脸颊上。
脱口而出的:“表妹?”
明姝看到了人,喉间涌出一阵呜咽:“表哥。”
晏巍的脸色不好看,明姝孤身一人在此显然是遇到麻烦了。
而元容,并不在她身边。
“表妹先进来。”
明姝紧绷的弦一松,这会才是真的浑身无力,两次想要起身都未能站起来。
第三次颤巍巍地站好,就要从窗户爬进去。
晏巍都一愣。
然后伸手扶住她。
明姝两股颤颤,脚下生滑,痛苦地闭上眼,迎接痛意。
晏巍一把将人拉近,轻轻松松将人提了进来。
而后明姝稳稳地落下。
可,也不知窗户的楠木何时裂开了一个缝,明姝的裙角卡在里面。
落地的瞬间,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
明姝被绊了一下,扑进了晏巍的怀中。
救命。
她这几日许是该去烧香拜一拜了。
晏巍一手扶着她,一手扯过裙角,不期然地,裙角劈开成了两片。
明姝还得道谢,微垂的眼还能瞧见那翻飞的睫羽。
“多谢表哥。”
“发生什么事了?”
元容!
明姝一把扯住晏巍的一角,祈求:“表哥能不能派人去找元容?”
元容也是为了救她,如今还不知道情形如何。
晏巍唤了声:“段仓。”
“去将元容找来。”
明姝跟着道:“许是在姻缘树的东面。”
门外应道:“是。”
晏巍倒了一杯茶给她,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沉着冷冽。
“表妹怎会在此?”
明姝捧着茶杯的手微微抖着,说出话倒是条理清晰。
“可还记得那人的样貌?”
明姝点点头。
就见晏巍端来了笔墨和纸:“画出来。”
明姝不擅画,但是将那人的容貌画于纸上还是能的。
执起笔,脑中细细地回忆着,连眼下的那颗痣都点得正是位置。
晏巍拧眉,知道了是哪个府上的。
然后等纸干,折起来收好。
“表妹安心,以后此人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既说了会保护她,晏巍断不会食言。
明姝道:“多谢表哥。”
而那边段仓与元容联手将人解决了,才往回走。
元容问:“姑娘如何了?”
段仓没见到明姝的面,可也是能猜到的:“受惊了。”
元容的掌心还有情急之人握住对面剑刃时留下的伤,这会潺潺地冒着血。
元容停下,撕下一截裙里的内布,又从怀中撒了点药粉,粗糙地包扎了一下。
段仓瞥了一眼,血肉翻开。
也知道元容是将军手下的,这点伤并未放在心上。
“那妖猫名唤瑶画,是个风情妩媚的女子。正在她懵懂地学着人走路的模样在山林间晃悠,却不料被一书生看到。”
顾映真受不了了。
她想,她只是发誓不与管婉说话,却没说不能听她说。
于是越凑越近。
“然后呢?”
另一道声音插入,明姝愣了愣,了然一笑。
管婉就像是没听到一般:“书生红着脸说,我将你看光了,就得为你负责,不知姑娘家在何处,我,定当上门求娶。”
顾映真轻啐:“不要脸!”
明姝满脸的笑意。
管婉接着道:“瑶画问,公子是何人?”
“书生回道,我乃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叫何安的。如今有一未婚妻,不过我既然要对姑娘负责,那桩婚事我这就去退了。”
“真无耻!”
“瑶画自然不会这么轻易让书生得逞,于是说,我不过一介浮萍,如今无处可去,公子既然心疼我,不若为我送些衣裙首饰来吧。”
“何安忙不迭答应,第二日再来他遇到瑶画的地方,却发现瑶画正在水潭中挣扎,何安一头扎了进去。”
管婉说得口有些干了,正要去捞茶杯。
没想到另一只手更快,顾映真很急:“快喝。然后呢?”
管婉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
好似才发现她:“你怎么过来了?”
顾映真板着脸。
“不许顾左言他,快说。”
“然后啊,何安死了。”
顾映真张嘴:“为何?”
“因为,喂河啊。”
明姝听明白了,捂着嘴直笑。
顾映真张牙舞爪:“管大婉,你又戏耍我。”
什么故事,其实根本就是勾起她的好奇心罢了。
顾映真泪流满面。
她承认,是被某人装到了。
小二上菜。
其他色香味俱全,唯有中间一道用盖子盖上的菜。
想来就是那道霉豆腐了。
顾映真掀开盖子。
明姝被一股臭气袭击,差点含泪晕过去。
连忙捂住口鼻:“不,不成。”
弱小,可怜,又无助。
顾映真执筷,欢快地说:“阿姝你尝尝,这真是不错。”
炸得金黄油亮的,可也难掩那股子难闻的臭味。
顾映真连着吃了两块,才停下。
“阿姝。”
“我不行。”明姝摇头。
明姝求救的眼神落在管婉身上。
可下一瞬就见管婉也执起银筷伸向了最中间的那道菜。
然后放入口中。
明姝楚楚可怜,万般无助。
管婉擦了擦嘴角。
“阿姝当真可以尝尝,味道极好。”
“我……”
“诶,总得尝过才能说不行。”
顾映真想着到底是明姝第一次吃,所以用公筷找了块边角上的。
已是最小的了。
放到明姝面前的碟子中。
明姝苦大仇深地盯着那块霉豆腐。
吃或是不吃。
难以抉择。
管婉脸上挂着真诚的笑:“若不是真的好吃,我们也不会特意叫你尝尝。”
明姝,信了。
松开了捂着口鼻的手,却是屏着呼吸地,飞快地将霉豆腐送入口中。
本以为会是直冲头顶的臭味,却是没啥臭味。
再细细嚼了两口。
尚能接受。
明姝显然很懵。
而一旁淡定喝茶的晏巍嘴角携起一抹冷笑。
“你这半吊子,这样的男子如何能配我表妹?”
半吊子万阳子没有生气,笑眯了眼:“是贫道多言了。”
可明姝到底是上心了,怎么会被惦记呢?
晏巍轻嗤。
万阳子在二人的眉眼之间又看了一眼,点头,他没看错。
到底是天命的夫妻,纵使还未成婚,眉眼之间也露着夫妻相。
万阳子但笑不语。
天机啊,不可泄露。
明姝春水般的眼眸期盼地看着万阳子,希冀能知道更多。
万阳子摇头,在晏巍对面坐下。
“给我倒一杯茶。”
晏巍冷淡地睨了他一眼,没有动作。
而有只素白的手伸向桌上的茶壶,殷勤地给万阳子斟了一杯茶。
“道长,您用。”
万阳子哈哈一笑:“那贫道就不客气了。姻缘一事,提前知道得越多,恐会生变故,倒不如顺其自然,姑娘说呢?”
好似,是这个理。
“道长说的是。”
可明姝也是满足的,她不用去青玉庵了。
这会段仓与元容进来:“公子,人已解决。”
“你又在道观解决了何人?”万阳子瞪眼。
每回晏巍来,道观都会死上许多人,他还道这次带了姑娘来,总归不好让人姑娘见了血。
没想到!
万阳子气呼呼,须髯被吹得飘了起来。
“不过是几个杂碎,你又何必在意,不会耽误道观的香火。”
他在意的是道观的香火吗?
万阳子继续瞪他。
晏巍不甚在意地道:“因果之事太过缥缈,他们若真能将我带走,也不是不行。”
万阳子就要开口,突然瞥到明姝。
叹了口气:“可你好歹也为你媳妇考虑考虑。”
生孽太重,也会影响夫妻另一人。
晏巍漫不经心。
“怎么?你也要为我算一卦?”
万阳子噎住。
还需要他再算么,这不人都在这了。
“岂敢,晏大将军不喜玄术,贫道就不献丑了。”
明姝不动声色地观望了一眼晏巍。
却被逮了个正着。
明姝嘴角的笑微僵。
“表哥与道长有要事相商,我去寻元容。”
晏巍确然有要事与万阳子说。
顺势点头:“不可走远。”
明姝:“是。”
却听背后道长打趣:“你这做表哥的倒是比旁的还尽心。”
明姝莫名想起万阳子进来时那句,“你媳妇生的美……”
耳根子红了红,走得更快了。
而那头管婉找人都快找疯了,尤其是知道死了几个暗卫时,管婉心头颤了颤。
婢女绕了一圈回来,管婉急切迎了上去:“可有消息?”
“有夫人瞧见了,大致是明姑娘,朝着山玉观东面去了。”
婢女脸色发白,明姑娘一个弱女子,如何能逃得开那些暗卫的抓捕。
可眼下,也只能期盼明姑娘被人所救了。
管婉带着人朝婢女说的那个方向沿路寻去。
明姝不敢离开院子,想着管婉,元容受了伤也不合适。
于是看向了段仓:“可还有其他侍卫在此?”
段仓指尖放在唇边,吹响。
立刻有暗卫出来。
明姝眼睛亮了亮:“你可认得管府嫡女管婉?”
“认得。”
“你去找她,跟她说我安然无恙,让她莫要担忧。”
“是。”
暗卫没走多远就遇到了人。
管婉听到明姝无事的消息,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你家姑娘在何处?”
暗卫老实回道:“在万阳子大师那里。”
万阳子?
管婉曾听过这位道长的名号,不过有些惊讶万阳子会出手相护。
“可能带我前去?”
暗卫默默在前带路。
明姝正握着元容的手,血渍浸染白布,瞧着甚是严重。
“这伤只是看着严重,不过月余的功夫就会好。”
“我本不欲多说,可这样的伤多了,若是不好生养着,以后会遭罪。”
“婢子能忍。”
明姝放下元容的手,眼神幽幽:“许是你不知,我在意。”
是为了护她受的伤,明姝心里过意不去。
元容挠头:“可保护姑娘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姑娘良善,待她们也极好。
元容看着手心红得耀眼的布,试探着问:“那婢子往后注意着些。”
明姝娇矜地点头:“是该如此。”
元容的脸上漾开了笑。
管婉来得正是时候,明姝一见到人,提着裙摆小跑过去。
“管姐姐。”
管婉手臂张开,明姝顺势依偎过去。
“见你没事,就好。也是我的错,若我不离开,许是就没有这些事了。”
明姝抬头:“管姐姐别这么说,谁能想到他们会在山玉观里动手。”
那些人一贯地肆意惯了,更是想着无人敢与之作对,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可知道那人是谁?”管婉的语气温柔。
明姝不知,但表哥是知道的。
“不知。”
管婉想着明姝也当是不知的:“可能画出来?”
这是要为她做主的意思了。
明姝挽着管婉的胳膊:“这事将军府就成。”
“我想瞧瞧那人是谁,以后出门可得避着些。”
是吗?
明姝不太相信。
可也是这么个理,那人敢如此行事,背景许是不小,避着些也是好的。
明姝点头:“好。回府后我差人送去。”
因着受了惊,管婉也没心思在此多待。
明姝望了一眼屋子,道:“那我去道个别。”
“也好。”管婉没阻止,这也是礼数。
明姝很快出来,脸颊有些泛红。
万阳子道长听了明姝的话,朝晏巍问:“你不亲自送回去?”
明姝没敢想过,眼睛飞快地扫过晏巍。
哪知晏巍正看着她,问:“怎么?表妹想让我相送?”
万阳子扶额,活该你没媳妇。
明姝飞快地摇头:“我与管姐姐一道。”
晏巍早已听到院中的动静,不咸不淡地道:“我派几个人暗中保护你。”
明姝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多谢表哥。”
明姝觉着,她与这位表哥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四个字了。
万阳子在一旁看热闹:“这为人表哥的,多少还是应当贴心些。”
晏巍在棋盘中落下一子。
“我自觉我已够贴心,表妹以为呢?”
明姝手中绞着帕子:“是。”
顾映真弯了眉眼:“是吧,我可不会故意害你,许是你第一回吃,多吃几回你就会爱上了。”
她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明姝也渐渐接受了这个味道,桌上的菜也丝毫不被霉豆腐影响了香味。
用完膳后,初翠进来。
“姑娘,夫人让你快些回去。”
顾映真不满地嘟囔:“可说了什么事?”
“不曾。”
可顾映真也不敢真的不听,只好歉意告辞离去。
管婉与明姝又坐了一会,也相继回府。
棠梨的鼻尖耸动:“姑娘,婢子怎么好似闻到了一股子味。”
明姝的脚一顿:“什么味?”
“就……夜香的味道。”
明姝差点摔了。
棠梨伸手扶住:“姑娘小心。”
越靠近明姝那股味越重。
棠梨尽可能委婉道:“姑娘,是不是踩到狗屎了?”
虽然那股子味不是从鞋底传来的。
可棠梨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怀疑明姝是吃了。
明姝脚下一个趔趄:“走走走。”
明姝第一次这么急切地想回院子沐浴,换身衣裙。
可更让人绝望的是。
明姝的马车停下时,正好听到晏巍在吩咐什么。
明姝就这样默默地坐着。
根本不敢出去。
棠梨在上马车后见到了元容的眼神示意,就知道自己是误会自家姑娘了。
这会正心虚着,见明姝不动,也不敢催。
晏巍是瞧见了的,许久不见马车上的人下来,就知他无意隐瞒的事被戳破了。
倒也没有过去。
只是转身去了书房。
明姝听到动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最怕表哥到马车跟前来,让她下马车。
那才是真真丢了脸面。
明姝磨磨蹭蹭的,又过了一会,才在元容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疾步朝锦兰院去。
她要,沐浴更衣!
在府门口遇上表哥是她不曾预料到的,可好在她保住了形象。
明姝痛痛快快地用香胰子将那一身的味洗去,青丝也洗干净了,才换了套衣裙出来。
棠梨拿了帕子来为明姝绞发。
“姑娘等会可还要出院子?”
“嗯。”
“那婢子去小厨房火炉来。”
元容接过棠梨的活。
问:“姑娘等会要去何处?”
明姝沉默。
她啊,要去讨个说法。
元容不死心,继续道:“将军才回府,想来不会出去了。”
“你怎知我要去找表哥?”
元容“啊”了声,很快反应过来:“这府中就姑娘和将军两个主子,姑娘不是找将军,找其他人婢子就能带来。”
这么说也不无道理。
棠梨端来了火炉。
用的银霜碳,没有烟气,盖上特制的铜盖,正好能烘干一头的乌发。
弄完了这些,棠梨就给明姝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明姝问了下人晏巍在何处,得知是在书房后,明姝就直接过去了。
元容为将军捏了一把汗。
姑娘看起来没有生气,可那藏在平静之下的波涛,但愿将军能抚平。
明姝心中很是不平静。
确然,她是寄人篱下,无依无靠,可她的婚事怎么也不过问她呢?
虽然,虽然她定然是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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