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类型连载
乔七七上一世是个恋爱脑,信奉长得好、学习好都不如嫁的好,结果,费尽心机嫁的男人,自私还爱赌,赔上了七七一生。重生归来,她要用自己双手创造美好生活只对值得的人好,父亲、哥哥、还有祁向东......
主角:乔七七,祁向东 更新:2022-12-23 00:45:00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乔七七,祁向东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八零:军宠俏佳人》,由网络作家“咪惚”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乔七七上一世是个恋爱脑,信奉长得好、学习好都不如嫁的好,结果,费尽心机嫁的男人,自私还爱赌,赔上了七七一生。重生归来,她要用自己双手创造美好生活只对值得的人好,父亲、哥哥、还有祁向东......
乔七七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进厨房,灶台上一片狼藉,打开冰箱,一点吃的都没有,只有各式的冷饮。回头看看,女儿的房门紧闭,但还是能听到玩游戏的嘈杂声。她无奈摇摇头,又饿又觉得自己肋间疼痛。
这日子熬的太糟心。五十多岁了,嫁给孙世兴将近40年了,怎么也没料到日子过成了这个样子。
孙世兴本是银行员工,对自己又好,本以为两人守着铁饭碗踏实过一生。哪知道他猪油蒙了心,沾惹上外面的女人,迷上了赌博。不仅把家里败了个精光,还侵占国有资产,被判了二十年,现在在监狱服刑。
自己忙于工作还债,疏于对女儿的照顾。女儿孙莹莹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也不工作,不社交。又迷恋上网络游戏,终日就是在卧室里“开杀”。
孩子大了,和她关系又紧张,是打不得骂不得,一句话就堵得乔七七说不出来话:“是不是我死,你就满意了?”
乔七七气的浑身发抖,心揪着疼,孩子无动于衷,“咚......”得关上了门。
这些天,乔七七不思油腻,肋间疼痛加剧。但她不敢去医院检查。她闭上眼,就是一堆费用。房贷每月4500,母女俩吃饭每月1800,监狱里的老公每月2000,还有杂七杂八的物业费,水电费,通讯费500左右。
喝了一口饮料,冰凉彻骨。乔七七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觉得喘口气都花费了好些力气。家里凌乱不堪,她也有心无力。这还能算是一个家吗?
自己娘家也指望不上。乔七七上高中时母亲就去世了,父亲辛辛苦苦靠几亩薄田和在外面接些苦工,供养她上学。结果,她从结婚后,一心扑在小家上,直到父亲去世,乔七七都没给父亲买过一身好衣服。
大哥大嫂在农村,还要供一儿一女上学,日子过得紧巴巴。大哥只上到初中,也只能打些零工。
喝了些凉饮料,乔七七觉得自己肋间疼痛加剧,冷汗直冒,疼得她觉得难以忍受,拿出手机准备打个120,手指也哆哆嗦嗦的,想到前几天的新闻,她想去悄悄女儿的房间,送自己去医院。
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摔下沙发,趴着走向女儿房间。这么大的响动,孙莹莹都没有出来看一眼。
艰难的爬到女儿房间门口,抬起手敲敲门,里面的音乐声震耳欲聋,她没听见。提起气,用了很大力气。“莹莹......”
发出的声音像蚊子声。
乔七七只好继续敲门,手没有力气,就用脚踢。
终于,孙莹莹打开了门,女儿却不是小时候的美人坯子了,长久的作息不规律让她眼睛无神,五官浮肿,身体也像吹大的气球,很胖很胖。
她看着倒在门口的母亲,满脸的嫌恶和不耐烦。出口的第一句就是:“你又想作什么妖?”
为了女儿能出门,乔七七假冒过诊断单,用强不行,也示弱过。
女儿开了门,乔七七终于闭了眼。
迷迷糊糊间,听到医生和女儿聊天。
“是肝癌,我们会诊,会给你出个治疗方案。”
“是癌症啊,那岂不是人财两空,不治了!”
又听到医生问:“你不问问家里人吗?”
孙莹莹说:“我们没钱!难道你们给免费治?”
乔七七听着分明,恨不当初。一直觉得她是个孩子,终有一天能懂事儿,能体恤她,现在想想,就是喂不熟的白眼儿狼。
“那要签放弃治疗的。”
乔七七想着孩子常用自杀威胁她,是自己教子无方啊,让她漠视感情,漠视生命至此。
她连自己能活多久都没有问。
想想自己银行卡里还存着十万块,不治就不治了吧,死了,也能落个干净!
再次醒来的时候,乔七七已经又回了家,大哥大嫂都来了。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乔七七哭了,她把哥哥叫到身边,示意哥哥把门关上。
“哥,我的病没治了,我卡里有10万多,你把这个钱拿上。千万别给了莹莹。她也不知道有这个钱。这房子留给她,如果她还是个人,让她自己还房贷,她可能还能有些人样,钱不多,但给了她,就是害了她!”
大哥推给我:“那怎么行?”
乔七七紧紧按住大哥的手,“大哥,我好悔啊,嫁给孙世心,生了孙莹莹,他们一家子冷血,就我,傻傻的,供养着他们,你说,我图了啥?我没孝敬过咱爸一天啊。”
大哥眼睛红红的,老实的他,满脸通红,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安慰七七的话。
“大哥,我其实也不能怨别人,是我自己糊涂,是没不识好歹,没有良心。我小时候,学习,是你让给我的,我黑夜怕黑,不敢去院里上厕所,不是你,就是咱爸陪我,等我。当初,咱爸不让我嫁给孙世兴,我还和他闹!”
“七七,你这么多年不容易,咱爸不会怪你!”
乔七七凄惨的笑笑,是啊,爱她的人不会怪她。怪她的只能是她一味付出的,她所谓的老公,都坐监狱了,还要维持所谓的生活品质;是她的女儿,怨她怎么还活着。
把大哥大嫂支走,没有和孙莹莹打声招呼,乔七七简单收拾了些行李,备着止疼药片,就出了门。
在网络上看到西藏很美,有蓝的湖,漫天的繁星。把人生最后一站安排在那里吧。
尸骨无存、归于自然。
只是,没想到,七七还能遇到祁向东......
藏区的酒店不多,七七每天都尽可能出门,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她不想死在酒店里,给别人添麻烦。
这天,七七去了纳木错,累了,她就躺在湖边的草场上,能看到湖水澄澈清亮,微风拂过,七七觉得有很久没有体会过的宁静。
没一会儿,就有人过来问:“大姐,你怎么样?”
乔七七已经是弥留之际了,耳边的声音嘈杂。混乱中,她又听到有人说:“是昏迷了吗?找找她的证件,手机,看能不能联系上家人。”
乔七七很想说:“你们别管我,我就是来死的!”但她使劲睁眼,却是睁不开了。
等她再次醒来睁开眼,又是在医院,很安静,都是“嘀嘀嘀......”仪器的声音。床边坐着个人,他坐得笔直,一身军装。
看七七睁眼,他低沉的声音道:“七七,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他的口气里带有遗憾,和沉重的叹息。七七瞪大眼睛看着他,他冷峻的面容棱角分明,乌黑深邃的眼眸,眼眶发红,像是哭过。
居然是祁向东。
同村里最穷的便是祁家,有三个兄弟,吃饭都是饥两顿饱一顿的。祁向东却是个厚脸皮的,嬉笑着让七七嫁给他。
但当初七七是怎么骂的?
“ 就你,你凭什么娶我?我是要找个有城市户口的,有工作的,你有吗?”
“我怎么可能看上你?我找你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那么直白、伤人,但是祁向东不在意。
那个时候他怎么回答的,他说:“你懂什么?牛粪才能滋养鲜花呢!”
他又痞又坏又糙,完全不是乔七七喜欢的文雅类型。
回忆起过去,七七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那时候真是简单美好,是一生最快乐的时候。
“我给你安排了最好的医生,今天应该能过来,乔七七,拿起精神来,不要放弃!”
乔七七知道自己的身体,她看着祁向东:“别救我,别抢救我,我不想到死,身上都是仪器,也不想到处是窟窿、黑青,谢谢你!”
祁向东也想起她,一贯爱美、骄傲。小时候,她从他们面前经过,永远是高扬着头,挺直了脊背,明艳张扬的美,在他们小山村里,就是土旮瘩里生出的金凤凰。
那个时候,村子里的小伙子和游手好闲的赖汉常在她家门口晃荡,博得她一笑,都是他们男人之间吹牛的谈资。
她又聪明,是村里少有的高中生,又得父兄宠爱,一门心思都想找个城里对象,像他们,都是入不了七七眼的。
记忆里都是她明艳骄傲的样子,不似现在,嘴唇青白,皮肤也粗糙,眼睛里也没了光,一副备受生活磋磨的样子。
下午,乔七七没再睁眼了。原来死亡是这样的感觉,有光,乔七七眯着眼往光的方向走,她已经许久没有神采奕奕的感觉了,也没有了疼痛,觉得身体轻似羽毛,一阵风,就能让她飞起来。
她回头看看,病床边,祁向东趴在她身体上,肩膀在抖动。
旁边的医生劝道:“首长,节哀!”
乔七七没想到,祁向东竟然这样难过。
风声呜咽,纸糊的窗棂剧烈的响动,乔七七睁开眼。
入目的是低矮的房梁,她躺在土炕上,身下的炕烧得暖烘烘的。乔七七不可思议的闭眼又睁开,怎么可能?
房门被推开,高大的身上披着黑色雨披,帽檐上还在往下滴水。
“七七,你好点没?”
居然是父亲,和记忆中伟岸的身影重叠。乔七七泪水瞬间弥了眼,她哽咽的叫道:“爸!”
乔安平常年劳作操劳,脸色发红,额头都是深如沟壑的皱纹。
“烧得难受吗?看爸给你买什么了?”
乔安平从雨衣里拿出来一罐橘子罐头,这在后世稀松平常的东西,这个时候可是稀罕玩意儿。
幼时那些温暖的记忆,在此刻具象了,更让七七有种虚幻感。她这是到天堂和父亲相聚了?还是时光流转......
乔七七环顾四周,是老家的房子,墙围上挂着大胖娃娃的年画,年画上大大的写着一九八零年,这么说,自己回到16岁的时候了?
看闺女发怔,乔安平不放心,把手放在女儿的额头,汗津津的,已经不烧了,他长舒口气。
父亲手的触感让七七回神,她摇摇头,忽略不真实感。如上天垂怜,给重来的机会。一定要好好努力,好好爱家人。要高考,不能像上一世,只想找个人嫁了。人,终究要靠自己的,把自己的命运绑定在其他人身上,实在太过愚蠢了。
“哗啦......”一声巨响,七七吓了一跳。
乔安平说道:“坏了,墙头塌了!”说罢,就着急出门去看。
七七猛然想到什么,扯住了父亲的衣角:“爸,已经塌了,雨这么大,去看也没用了。”
想到上一世父亲有段时间扭了脚,但记不清是不是这次。重生回来,绝不让父亲受一点伤害。
浑身的力气,乔七七利落的起身,掀开被子,低头看见自己起伏的胸脯。不是说这年代物资匮乏、缺衣少食吗?自己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营养不良的样子。
没有胸衣,七七觉得有些不适。披上自己的蓝布褂子,下了地,拿下墙上挂着的小镜子看看自己。脸颊白嫩,眉眼浓黑,唇不点而红。她觉得有些恍惚,年轻的时候,竟这样好看吗?
乔安平从外面接了一盆水回来,洗手准备做饭了。
乔七七推爸爸坐在炕头上:“爸,你暖一暖,我来做!”
乔安平诧异的看着女儿,这个女儿在家里从不干家务活儿的,她是个读书人,和他们庄稼汉不一样。再有乔安平共四个兄弟,没有姐姐妹妹的,很羡慕有女儿的家庭。自己有个女儿,自来是当命根子疼的。
“你会吗?爸来吧!”
“我来吧,爸,我天天见你做,你就看着,做的不对的,你告我。”
乔七七做了豆面面条,用猪油炒熟了土豆条,再下白菜,加水,水开煮面条。
乔安平觉得难以置信,女儿居然真的会做,还有模有样的。以往地里干活再累,回来都得自己回来做饭,或是儿媳做饭,对此儿媳妇颇有意见,但哥哥也很宠妹妹,儿媳也就把不满咽了回去。
空气中弥漫着面条的香气,他满心的骄傲:“看,我乔安平的女儿,做什么像什么,就是聪明!”
宝贝女儿眼睛亮亮的,献宝似地看着他:“爸爸,我是不是很厉害?我都说了我会做!”
拍了女儿毛茸茸的脑袋一把,笑道:“厉害!我的闺女最厉害!”
天完全放晴了。
父亲和大哥忙着垒院墙,看他们正忙着,七七没有打招呼。她背了个小竹篮出门了。
雨后,小溪潺潺,空气中弥漫着草木香。远处是连绵不绝的山峦,天儿还早,山上有未散开的雾气。和后世的城市相比,这里简直是仙境。
七七张开臂膀,大口呼吸。闭着眼睛,心旷神怡!
突然,七七的肩膀被拍了一下,生疼生疼的,吓了一跳,她回头一看,是嬉皮笑脸的祁向东。
他极瘦,穿一身蓝色衣衫,都洗的发白了。袖口挽起来,露出来一截小麦色结实的手臂。
七七龇牙咧嘴的,看着祁向东,也不说话。
祁向东搓搓手:“七七,我是不是拍疼你了,我不是故意的啊。”
七七她想起了最后祁向东对于自己的照顾,想起他痛惜的样子。
看七七不说话,祁向东却是慌了神,本来她就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这回完蛋了,好像真把她拍疼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要去哪里啊?”
本以为七七还会像以前一样,径直走去,头都不回那种。
哪知七七扯扯自己的上衣,当着祁向东面,露出来一片肩膀。雪白的肌肤,显眼的红印。说道:“你看,是不是拍红了?”
饶是厚脸皮的祁向东,听到七七娇嗲的问声,脸腾就红了,只是他晒得麦色的脸上,不显而已。
心“咚咚......”直跳,感觉不按着点,心就蹦出来了。
她红唇微张,那一小片雪白柔腻的肌肤给了祁向东巨大的冲击。他完全忘了该怎么反应。
看他的囧样,七七觉得畅快,她笑笑,迎着阳光,径直往山间走去。
反应过来的祁向东,满心欢喜,被巨大的喜悦裹挟,乔七七这是理他了。他跳得老高,又不能和乔七七一起,被村里人看到,对她的名声不好,所以,不远不近跟着她,保护她,总是可以的。
大山里的宝贝太多了,上一世,七七不爱干农活儿,不做家务。但是,会和小姐妹们去山里刨草药、挖野菜、采蘑菇之类的。
草药去供销社可以换成钱,野菜、蘑菇做饭吃,也是饭桌的有效补充了。
路过田间地头,有人戴着草帽在地里忙活。一个女人看到她,就和突然被注入鸡血一样,一激灵。
“哟,大学生今天怎么有时间上山啊?”大婶嗓门大,一叫,旁的人也都立着朝她行注目礼。
“老乔家这闺女,是养废了,懒得,不做饭不下地,啥人家能要她,又懒又馋!”
“人心气儿高着呢,有人去问,她放话,只嫁城里有工作的呢!”
“读书读坏了,女人家读再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老汉孩子热炕头!”
父亲供自己读书,不用下地干活儿,也不用在家看孩子。在这个村子里是个异类吧。上辈子,自己高傲,但还是想让村里人看得起,最后果然放弃了学业,嫁了人。
其实别人的看法有那么重要吗?按路人的想法去活,她也不会把她家大米分给你,何必呢?
本不想理会,但她们声音越来越大,七七觉得呱噪。她拿起石头扔向草丛,“叽喳......”,几只鸟儿扑棱着翅膀飞了出来。
七七大声说道:“太吵了!”
人们愣了,不说话了。
七七挺起脊梁从她们身边走过,心里想着,你们嫁吧,老娘不嫁!
等没有田地了之后,就是野地了。七七边走边扒拉着草,地皮菜、苦苣菜、婆婆丁、柴胡,只要是能吃的,她通通摘捡干净放到竹篮里。
草丛里开着的花肆意灿烂,七七看着心喜,这些可都不要钱啊。
采着花太开心,脚下她也没仔细看。觉着软绵绵的,她低头一看,“啊......”
尖叫出声,是条碗口粗的菜花蛇,趴在地里和草浑然一体。
她跳着跑到不远处的羊肠小道上,惊魂未定。祁向东从远处跑来,“怎么了?怎么了?”
手里还提着只野鸡,尾巴是彩色的,长长的。祁向东把野鸡扔进七七篮子里,七七指着草丛里,“蛇!”
祁向东低头拨着草丛,蛇已不在原处了。他作势还要找。
七七却说:“别找了,咱走吧,很粗的!”
向东道:“不行,让它吓你,我一定捉住它!”
七七急了,怕祁向东被咬,气得跳脚:“我都说走了!”
话音未落,就见祁向东掐着蛇的嘴,蛇吐着红信子,扑棱着摆动着身体,被祁向东提溜着。
七七“啊......”又大叫出声,脸色煞白。
祁向东看七七真的很怕,也就藏起了逗她的心思,另一只手,从背后摸出了镰刀,手起刀落,蛇的头已经被砍了下来。
祁向东要把蛇扔七七篮里,七七抱起篮子:“不许,不许扔进来!”
忍不住觉得生气,祁向东太恶劣了,明明走开就好了啊,非要在她面前杀蛇。倒也不是圣母心,单纯是看见滑腻腻的蛇生理性不舒服。
见七七生了气,向东跟在后面:“别气了,咱把它烤了吧,我给你做烤蛇吃,好不好!”
“不好,我不爱吃!”
“那你笑一下!”
“祁向东,你跟着我干嘛?”
“你不怕再遇到蛇吗?”
“......”
日头越来越烈,估摸着快中午了,乔七七和祁向东要下山了。怕被人看到说闲话,祁向东要先走,乔七七叫住他:“把你野鸡拿走啊......”
祁向东拎起手里的蛇,晃一晃,“交换,我赚了!”说完,头也不回就走出了七七视线,翻个土堆就不见了。
路过田间,已没有了嚼舌根的村民,远远望去,家家户户的炊烟袅袅。七七也饿了。
刚走到村头,就看到村口旁停着一辆吉普车,车旁边围着一圈人,小孩子们叽叽喳喳,车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赫然就是孙世心。
乔七七顿觉晦气,迅速从旁经过,低下头从人群前经过。
她不知道的是,孙世心也是重生归来。上辈子从监狱出来,女儿把房子卖了,人不知所踪。父母看他不起,断了往来。回想起来,只有七七,爱他,支持他,即便他在牢里了,也没有放弃他。以前,真是猪油蒙了心,明明拥有的就是最珍贵的,却被金钱、美女,外面的繁华迷了眼。
所以,在他醒来那一刻,就迫不及待来七七村里找她,到村口了,才意识到,这个时候的自己,还不认识七七。
真真是,应是相逢不相识!
回到家,七七看到嫂子在院子里摘菜,远远唤了声:“嫂子!”
嫂子看了她一眼,却没搭理她,七七看得分明,嫂子还翻了个白眼。想想之前自己自私的性子,吃的穿的都是先紧着自己,哥哥在灶火里烤土豆,哥哥吃干巴的皮,给自己吃里面的瓤。
推门进去,灶火上蒸着什么。看她进门,父亲赶忙说:“快,快,吃饭了!七七回来了!”
所以说,他们劳作了一上午,应该都饿了,却还等着自己吃饭。也难怪嫂子介意了。
看嫂子摘了黄瓜进门。七七这才拿出自己的篮子:“嫂子,别拌黄瓜了,我摘了些苦菜,咱们拌苦菜吃吧,大夏天的,苦菜最是败火了!”
这小姑子不是发烧了一次,烧傻了吧,之前都是鼻孔看人,从不会和她主动打招呼的,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看自己妻子发愣,乔根生笑笑:“对,对,春花,你去洗洗!”
乔七七拿出篮子里捆好的花,“哥,你去找个瓶子来,插起来,送给嫂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常春花也不好意思板着脸了,拉过篮子,要收拾野菜。
七七拉住篮子:“嫂子,菜我来洗,还有只野鸡,你们商量下,看是怎么处理?还有柴胡,看能不能换些钱,也能给你们补贴些家用!”
如果刚刚常春花还在腹诽,不知道小姑子又耍什么心眼子,现在却是满心震动。
自己嫁过来600的彩礼钱是乔根生贷的款,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每每小姑子回来都要吃白面馒头,债快把他们压弯了,公公也不问一句。
觉得日子太难熬的时候,自己的被窝里“嘤嘤”的哭,根生在炕头愁的抽旱烟......
如今,小姑子居然要把能换钱的野鸡和药材给他们,怎么能不震惊?
张罗碗筷的乔安平也很震动,娇养的闺女真是长大了。家和万事兴,他倍感欣慰。
笼里蒸的是掺了玉米面的白面馒头,黄澄澄的。嫂子利落的拌好苦菜,还有蒜泥拌茄子。
夹在馒头里,满嘴喷香。是食物本来的味道,对于未来的大棚蔬菜,现在的菜,才是本真的味道。
下午,乔七七该去镇里高中了,每次,都是搭村头的拖拉机去镇上。
这一次,常春花却主动说:“根生,你不是借了自行车吗?下午,你去送送七七。”
七七莞尔,心里暖洋洋的,看,人心换人心。和嫂子修复关系,已然迈出了一大步。
从七七所在的官地村儿去平原镇有十里地,骑车的话大概五十分钟能到,七七带了好些干粮,学校的饭食真是一言难尽。
镇高中在镇里的东头,教室是解放前建成的三层小楼,宿舍在小楼后面,是平房,一个宿舍有二十几人,里面黑压压的都是床,夏天又潮,蚊子又多。
宿舍门口有棵粗壮的槐树。春天的时候,槐花开了,满屋飘香。
夏天就不是了,七七开了宿舍的门,扑鼻的霉味。
以往,七七只管自己的床位,只是值日的时候才会打扫。想想,她被女儿的自私伤透的心,她又何尝不是自私的?
只扫自己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七七打开窗户,地上撒些水,然后,开始擦床框,扫地......
她正扫着,王艳华进了宿舍门。
看到是乔七七打扫卫生,震惊极了,眼睛瞪得老大。她们平时没少在私底下议论,乔七七公主病,自以为自己矜贵。
王艳华家庭极为贫困,母亲早逝,父亲邋遢不修边幅,村里人都说她家和猪窝一样,她是宿舍里唯一和乔七七同村的。
王艳华所有心思用在学习上了,却太过于忽略个人形象,头发总是黏糊着搭在一起,皮肤也黑,指甲缝里也是脏兮兮的。乔七七之前不愿搭理她,其实不是看不起人什么的,单纯是觉得她不注重个人卫生。
之前,乔七七因为王艳华的这一缺点,就否定了她这个人。哪知,前世孙世兴入狱,家里债台高筑。自己业余跑保险还债,王艳华见是她,二话没说,给儿子上了5万的保险,彼时,王艳华穿着白大褂,是省城妇科医院的主任了。她云淡风轻,不提当年的任何艰难,还鼓励乔七七说:“苦难都是馈赠,你从小那么聪明,你一定可以的!”
遭逢厄运七七没哭,碰上王艳华,让她嚎啕大哭了一场!
乔七七很激动,但重生说出来太过诡异,也不足与艳华道也。所以,七七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笑着道:“艳华,你来了!”
艳华和往常一样,穿着的衣服又旧又脏,此时,乔七七和前世有了完全不同的心境。她只觉得艳华太不容易了,七七回家是休息,艳华回家是割猪草、喂猪、放羊,还得下地除草,她没时间收拾自己,而且她家里连口井都没有!
艳华心善,在她心目中,七七长得好,家里又宠,学习又很聪明。除了傲气些,七七就是完美的。因为家里,她一直很自卑。七七和她打招呼,她已经很高兴了。
“你咋来的?我来没见你......”
艳华边问,边也抡起袖子,陪着七七一起干。
两人边聊,边干活儿。没多久,宿舍就收拾的很利落了。七七又把自己带着的馒头,分给艳华,就着腌菜,两人几口下肚,相视而笑!
艳华突地拉着七七的手腕:“对了,聊的高兴,忘了告你了。门口有个男人在打听你,打听你哪个班的?哪个宿舍?”
听王艳华描述男人的模样,瘦瘦的,很文气,脸也白。像是孙世兴。
乔七七想了想,上辈子和孙世兴是怎么认识的。孙世兴本是同宿舍赵春兰的对象,赵春兰天天在宿舍宣扬,对象的工作是铁饭碗,家里条件也好,还是家中独子,只有一个妹妹,嫁过去只有享福的份儿。
然后,乔七七觉得这样好的条件不能便宜了别人,就抢了过来。
这个时候赵春兰还没和孙世兴谈对象吧。那他怎么会打听自己,还去了村里。乔七七摇了摇头,管他呢,反正这辈子离这瘟神远一点。
“王艳华,你出来!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偷鸡蛋,你个该枪崩的货!”
王艳华听到是她嫂子,慌忙拉乔七七蹲下身。她举起手指,放在嘴边“嘘……”
又悄声解释道:“我偷卖了几个鸡蛋,准备交书费!”
但她神情看不上还好,对这样的谩骂艳华早习以为常了。天天不是杀千刀的,就是赔钱货。是她非要上学的,村里这个年龄的姑娘大都说了人家,换了钱。
因她家情况困难,自己又长得人高马大,就算有说亲的人家一进她家门,臭气熏天,也就没了后文。其实,她多少有点故意的。哥哥懦弱、嫂嫂懒,都指着她换钱呢,但是,凭什么?
乔七七按着她,自己站起身,拍拍衣服。打开宿舍门,又“咚”得关上。
“你嚎什么?也不看看这是哪里?是你撒泼该来的地方吗?”
一看是乔七七,艳华嫂子也有点怵,一个村里的,都知道乔家的闺女被宠得无法无天的。
还是硬着头皮叫道:“关你什么事?艳华呢?”说着就要推开乔七七进宿舍。
乔七七厉声道:“你敢推我,你试试,动我一下,我立马叫保安。”
“我好心提醒你一下,寻衅滋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艳华嫂子愣了下,没听懂,但感觉很严重的样子。灰溜溜地走了,甚至都不敢骂骂咧咧。
王艳华觉得乔七七有些不一样了,总之有些怪异。但是,这样的七七还挺可爱的。
“你嫂子专门跑十几里路来骂你啊?”
“她估计来县城买东西吧。家里从来不管,一说来镇上,腰也不酸了,头也不疼了。”
“昨俩也出去逛逛不?我也想去看看。”乔七七怂恿王艳华,现在日子过得艰难。哥哥还有外债,如果什么也不做,枉费了她重生回来了。
她是带着全家奔小康的,是要跟着波澜壮阔的时代潮流掘金的。
王艳华也没什么事,明天才要上课,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俩人挽着手,出了校门,直奔县城十字街。
八十年代的小县城,相比后世的高楼林立简陋了不止一点。
但比起农村,已经好多了,至少是宽敞的柏油马路,市中心十字街也有三层的小楼房,楼下也有许多的小商小贩,不少农民赶着骡车出来卖些蔬菜瓜果。也有推着小车卖冰棍的,还有卖小孩子的一些手工小玩具。
乔七七左看看,右瞧瞧,穿越时空的新鲜感和荒诞感,让她兴奋异常。边走边问价,普通冰棍2毛,牛奶冰棍5毛。
天气热,七七有些馋了,但她看了看身旁的艳华,也一样吞咽着口水。但两人都默默低了头,书费、生活费已经让父母愁白了头发,这种可有可无的消费是一定要杜绝的。
不过,这更坚定了七七赚钱的决心。
走着走着,乔七七看见一双皮鞋在自己眼前站定,七七抬头,脸色煞白。
来人正是孙世兴,他身着一身干净笔挺的西装,西装裤居然是喇叭裤。裤型笔挺有型,一看就是很好的料子。面带笑意,看上去再温润良善不过了。
七七咬着唇,心里翻起了巨浪,面上也不显,只是更冷了些。
上辈子七七在记忆中已经模糊了,但眼前的少女是鲜活的。她肤若凝脂、明眸皓齿、明艳张扬,特别是那双眼睛,灵动魅惑,孙世兴已经傻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乔七七。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是他的。
孙世兴本来想好不小心撞上她们,然后借机搭讪。
艳华认出了是打听七七的人,直接说:“就是他,在校门口问你。”
乔七七不想和孙世心扯上半点关系,用眼尾扫了一眼:“哦,不认识!”随后拉着艳华就走。
孙世兴急了,慌忙追上去,直接说道:“姑娘,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太眼熟了,就是一时想不起!”
乔七七吓了一跳,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就跑。
孙世兴也不急,反而觉得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很可爱。自己知道,他在这个年代有绝对的优势,钢木厂的正式职工,父亲在邮电局,母亲在供销社,家中只有一个小妹,人口简单,所有人都是挣工资的。这样的条件,不就是后世说的高富帅吗?
最重要的,乔七七有多爱他,他是经历过的。她妥帖温柔,只要他说的,她都无条件支持,上辈子他被带上警车,她泪眼婆娑,都是眷恋。所以,是他的跑不掉,自己只要织好大网,她总会撞上来的。
乔七七琢磨着家里有个平车,也有骡子。大嫂吊的粉皮薄若蝉翼,还很劲道。就是这边的人没有吃辣椒的传统,只是浇些蒜水。再回家,学后世成都炸酱料的方法,制成料汁,一定销路很好。
要抽个时间回家,和嫂子商量下,自己还在上学,无论如何不能放弃学业。但是哥哥嫂嫂农忙完,就没什么营生了,可以摆摊来卖。
可依仿后世的做法,多弄些配料,胡萝卜丝、黄瓜丝、鸡蛋丝,有鸡蛋,价钱就能定的高一些。
越想越兴奋,找到卖辣椒的摊子,买了两斤辣椒。钱已经花出去了,嫂子不干也得干了。
这个时候的学习远没有后世那么卷,高中也是以学习和劳动为主。学校后院,养着猪和兔子。
基本上是劳动的间隙学习。七七深知,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多有含金量,所以,分秒必争学习。对于王艳华来说,学习也是晦涩生活的唯一光亮。所以,两人结伴学习,愈发处得深厚。
下午,一众女生又要去割猪草了,这个时候逃避劳动比逃避学习严重多了,但是乔七七真的舍不得学习的时间,但她必须要回家一趟了,赚钱的事儿,是一刻都不能等,要搭乘回家的拖拉机。
她和艳华说了声,佯装自己肚疼,和老师请了假,说是想回家。七七一向有个娇气的名声,老师只是斜眼看了会儿她,见她脸好似真的白,也就勉强放了行。
乔七七去宿舍用布包把辣椒包起来,斜挎上,便出了校门。
日头很烈,乔七七走到拖拉机旁的时候,热得快虚脱了。她爬上拖拉机,坐在最前端的位置,还好人不多。
七七刚坐定,就看到翻身上车的大伯母和堂姐,前一年,大伯母刚闹的分了家,家里的老人只剩奶奶了,奶奶住在主宅,现在是大伯家了。
要说精明人,就属大伯母了。他们一家住在老宅,明明当初分家,是得了实惠,要的是最大的房子,但每次下雨院墙塌了,大伯母都会来家里哭上一场,其实就是要钱修祖宅。美其名曰只有他家分的房子最破,她却从来不说祖宅最大,有个极开阔的院子,奶奶在院里搭了葡萄架,下面种着瓜果。
之前奶奶还种着花,只是分家后,大伯母烧了一锅水,一股脑浇上去,奶奶的花尽毁。她想都拨了种蔬菜。奶奶气得老泪纵横,大伯都不吭一声。
大伯母的奇葩事数不胜数,七七自来讨厌这个面善心狠的人,但人多嘴杂,不情愿,但也乖巧的打招呼,叫了声“大娘,姐。”
堂姐乔米米自来性格内向,虽从小一起长大,但少言寡语,和七七也不亲近,再加上七七从小就骄傲,不喜欢大伯娘,所以对米米自然也喜欢不起来。面子上过得去,不落人口实就可以了。
只是大伯母黄然然怎会轻易放过机会,人越多的地方,她的表演欲越是旺盛。亲昵地拉起七七的手,和众人说道:“你们看我这侄女,长得是越来越标致了,你们有好人家,一定要和我说。这孩子可怜,没了妈,她爸又是个大老粗,不懂得什么。这一大家,都是靠我张罗着呢。”
七七心里骂:“关你屁事儿!有那闲心管管你自己女儿。”
嘴上答道:“是的,多亏了大娘,不过,米米姐比我大。”
村里的人,最关心的事儿莫过于年轻姑娘小伙的婚事儿。
听言,大伙儿果然兴致盎然,李大婶问了:“然然,听说给米米说对象了,王毅清那孩子可勤快了。”
黄然然迅速拉下了脸:“没这回事儿啊,别一天天瞎说。就他家一间破瓦房,家里还不知道有没有个手电筒,没这回事儿!”
王毅清这人,七七知道,是村里有名的勤快人,院里的柴火垛得整整齐齐,干农活儿也是一把好手。他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听村里人说,是他母亲出轨,让他父亲一刀劈死了,所以,母亲死了,父亲坐了牢。
七七看了米米一眼,米米低下头看不清楚神情。大娘主要是嫌贫爱富,米米姐的婚事儿,已经黄过几回了,都是因为条件不好。只是八十年代初期,有几家是富的,所以米米姐的婚事儿就此耽搁了下来。
李婶哪是那么容易偃旗息鼓的,接着道:“要我说,黄然然,米米有二十了吧。再大可就不好找了,就是老姑娘了。别挑了,还要等着嫁皇帝去啊?”
大家都笑了。有人附和:“是啊,然然,差不多得了!”
黄然然被人踩到痛脚,也听出来人们的奚落,气得发疯。张口就说:“那也比你闺女当寡妇强。”
李婶暴怒,站起身,拉着黄然然的头发就往下扯。众人赶紧上前拉架:有人劝道:“都是一个村儿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为点啥啊,不至于,不至于!”很快拉开了 ,但两个披头散发,脸上还有血印。
七七低下头,掩下满眼笑意。
开拖拉机的村里唤作贺昌盛的,见实在不像话,喊了一声。“打架下车打去!”
俩人怒视对方,消停了。
“向东,快点,跑两步!”七七听到昌盛唤祁向东,抬头看去。
他今日上身只穿了件旧汗衫,露出胳膊上的肌肉线条,脸庞和胳膊被烤的红彤彤、汗津津的。
他三步并作两步,利落翻身上车,他靠在拖拉机旁,长腿交叠,朝七七撇了一眼,嘴里漫不经心地说道:“昌盛,走哇!”
他看看乔七七,白衣黑裤,头发在阳光下如是黑缎,编着麻花辫......一车的人,他只敢看一眼,然后,看向别处,在脑子里描绘着她的模样。
心动不已。他的眸子忽地深邃,他现在这么拼,就是想能早日娶她回家。
出了县城,柏油路先是成了沙土路,后来又是泥土路,泥土路坑坑洼洼,颠得七七觉得自己心肝脾肺肾都要跑出来了。
周围的山坡上都是绿意,拖拉机“突突突”的,但是,有微风拂过。她抬头,就能看到祁向东。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相视而笑,礼貌而克制。
祁向东心头巨震,乔七七对他和颜悦色......
回到村里,乔七七跳下拖拉机,双腿酸软。但她心里记挂着赚钱大计,定了会儿,跑回家里。
家里的院门是锁着的,应该都去上工了。乔七七翻墙头进了院里,在门口活动的砖头下摸出了钥匙,打开了门。
回家七七进家就忙乎了起来,净了手,翻出了辣椒,切碎用擀面杖擀成碎末,辣得她满脸是泪。打湿毛巾,捂着眼睛继续擀。
打开油罐子,倒出来一碗油。家里种着菜籽,油还是有些的。
等她做好了辣椒油,嫂子是不会让浪费了的。
当一家人下工回来,乔七七已经做好了饭,烙得黄澄澄的玉米面饼,小米稀饭,还有掺了辣椒的酸辣土豆丝。
众人都诧异七七在家,乔安平以为女儿不想读书了,其实上过高中,在村子里已经是很高的学问了,尤其常春花对小姑子上学很有意见。这个年纪,早到了说亲的时候了,家里的农活儿也繁重。小姑子不赚钱也就罢了,还要花不少钱念书。
“不是,爸,我找嫂子有点事儿,明天就回学校了!”
常春花心下狐疑,她就说小姑子和变了一个人一样,原来是别有用心。
吃完饭,七七就开口了:“嫂子,我有个想法,你去县城卖粉皮吧,你做的粉皮那么好吃。”
常春花脸拉了下来:“七七,你这不是害我吗?”改革开放了 ,但是内陆的偏远农村还停留在做小买卖是投机倒把的陈旧观念上。
哥哥根生也皱了皱眉头,但他习惯护着妹子,按住媳妇的手,说道:“七七......”
乔七七知道嫂子的顾虑,打断哥哥的话,“嫂子,你们应该去县城市集逛逛,现在是允许私营经济的。”
并拿出烹好的辣椒油,接着说道:“哥哥,嫂子,抱歉我自作主张,我先弄了些,粉皮能卖钱,嫂子还可以拿些咸菜去卖,要不,你们的外债啥时候能还清?”
提到外债,说到了常春花心坎上。
她接着说:“我只是些书费和生活费,你们要赚钱了,把我的书费和生活费负担了就行。咱们就试试,要不,我炸的这些油不是浪费了吗?”
乔安平敲敲手里的烟斗:“你的学杂费,爸爸能负担,你哥他们能顾了自己就不错了。也是条路子,出去看看。农活儿交给我,还有你们二大爷呢。”
七七的二大爷是个老光棍,快四十岁了,就是不结婚。
乔七七拉起常春花的手:“嫂子,你就试试。我那天去集市逛了,人很多。城里人稀罕咱这点吃食,我中午还可以去帮你。”
常春花虽还有顾虑,但公公都这么说了,就试试,小姑子弄了那老些辣椒油不能浪费。
于是,乔七七把配料以及注意事项和常春花细细交代了。常春花是干活儿的一把好手,其实也不需要七七交代太多,七七就负责多想些花样,对于重生的人来说,后世的小摊吃多了,想法层出不穷。
常春花在心里感叹:“学习好的人就是不一样,啥都知道。”
翌日,她和七七起了个大早,吊了整整五十张粉皮。黄瓜、胡萝卜、豆芽,家里都有现成儿的,七七都清洗了几遍,控干了水分,整齐的放在好不容易凑齐的白色陶罐里。
天空出现了鱼肚白,乔根生不放心,也早早起床,喂好了骡子。骡子拉着平车,带着七七的希望,春花的忐忑,出发去城里的镇上。
他们到的时候,集市上已经有不少人了。大哥大嫂看着热闹的集市,脸色也不那么凝重了。
他们支好摊子,乔七七也把提前准备好的木牌子立了起来,大大的字“七毛一碗粉”,这样简单粗暴最好了,灵感来自于前世各种招牌,“串串叔叔,串串大婶”之类。
哥哥和嫂嫂脸皮薄,没有做过生意,有些扭捏。七七顾不了许多,她得在八点前赶回学校。所以,她“咳咳”清了清嗓子,就开始叫卖。
“薄灵灵的粉皮,快来尝尝,买四张送一张。”
没一会儿,一个大妈就凑上前来。狐疑的看着,“好吃吗?”七七提前准备了一张调制好的,她笑颜如花:“您可以尝尝看。”
大妈看到绿的,红的,白的配菜,红色的辣椒,看着很新鲜也很好吃的样子。就提起筷子尝了一口。把粉皮放入嘴里,她的眼睛亮了。
“给我来五张!”
常春花干活利索,她麻利的打包,按七七说的配菜和调料分别放在小袋里。心里激动,真能赚到钱,她的手甚至都有些哆嗦。
七七把收到的三块五塞到嫂子衣兜里。嘱咐道:“我去学校了,嫂子,加油,你可以的!”
常春花感激地看向小姑子,太阳初升,晨光中的少女像露珠,晶莹剔透,闪着光。
大概十一点左右,50张粉皮就卖光了。收摊的时候,甚至有人问明天来不来?常春花揣着热腾腾的三十多块钱,心里高兴又恍惚,居然能赚这么多。这才第一天。
收拾好摊子,去学校找七七,七七叮嘱她,不要做太多,物以稀为贵。现在,常春花就觉得要把小姑供起来,她现在无比崇拜自己的小姑子。
回到村里没多久,大伯家的堂哥乔谷田来唤,说是要叫三叔回祖宅,商量乔米米的婚事,一家人胡乱啃了点馒头,一行人匆匆出发去祖宅。
祖宅位于村子的西面,离房子不远处就有村里唯一的河道,河道的另一边有片茂密的树林。树林里有处泉眼,还有些断壁残垣,那里是孩子们的乐园,捡一些好看的石头,采一些好看的野花,还有下雨天后会有很多蘑菇。
乔安平一家到了祖宅,大娘黄然然是仔细装扮过的。眉毛用黑炭灰描画过,只是画的过程中应该是手抖过,眉角有些过于低了。春光满面的张罗着大家喝茶水。乔根生心里却是想着,什么人家这么倒霉,让大娘看上了。
大爷乔安生一如既往的木讷,站在那里招呼。“老三,你们来了。”
还没等众人坐好,大娘就高兴地说:“安平,米米可是找上好人家了,很有福气的。上庄有才家的孙子。”
乔安平瞪大了眼,孙有才十里八乡都很有名,善于钻营,横行乡里。他唯一的儿子抽大烟,年纪轻轻就去世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儿媳妇暗里跟了公公,成了大家的笑话,他没听错吧。他侄女要嫁到这样的人家。
“我们是清白人家啊,大哥。”乔安平正眼都没看大嫂一眼。
乔安生要说什么,但被妻子黄然然压住了手。“呦,是一穷二白的人家吧,孙家给2000块的彩礼,还有白面十石,还给一个银元.....”
在场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好大的手笔。
奶奶答腔道:“安生家的,不能只说钱,那孙有才十里八乡都知道,不是好想与的,孙子咋样咱是不知道,但要是个好好,为啥给这老些钱......”
“什么是好人家,你家是好人家吗?住的破房,吃着糠咽菜,就是好人家?米米是我的闺女,我不会让她受委屈,吃不饱,穿不暖。”王然然陡然提高了声线。
乔安平看母亲被怼,瞪了黄然然一眼,又看了大哥一眼,乔安生果然低了头,一如既往的沉默,窝囊的让人来气。
又看了乔谷田一眼,乔谷田鼓囊着:“三叔,我觉得我妹愿意就行!”
“大哥大嫂,看来你们是铁了心,要把闺女往火坑里推。这个婚事儿,要是征求我的意见,就是不同意。你们执意要这么办,以后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不要怪我没提醒到位。”
说完,便和奶奶说:“娘,你收拾下东西,明天七七来接你,去我那里住几天,我这几天农忙,你能给我做口热乎的。”他知道不这样说,母亲是不会去自己那里的。
又接着叫乔根生和儿媳妇:“我们走......”
回家的路上和根生说:“你明天去趟县城,把你妹叫回来,劝劝米米。”
根生一走,黄然然就摔了茶杯,指着安生大骂:“你看看,你们家都是些什么东西?有没有把你这个做大哥的放在眼里......”
乔安生阴讪讪的,依旧沉默。奶奶就当自己耳聋听不到,回了自己屋。
祁向东不想当农民,在他看来,农民靠天吃饭,收成只能是听天由命。所以,他从来不下地,村子里人们对他多有诟病,比如不务正业,比如懒......
其实他脑子灵活,倒卖点山货,认识的人又比较杂,也有来钱的地方。但是,他现在满心惦记着乔七七,睁眼闭眼都是七七的身影,他想着得给自己安个体面的身份,这样才有可能过了乔安平那一关。
他懊恼的踢着脚下的石头,头一次对自己的声名狼藉感到担忧。
正愁着,看见村里的电工崔友朋从远处走来,他明显也看见了祁向东,但祁向东自来不受人待见,明显准备躲着他。祁向东却不在意,他笑着,迎着上前,大声叫道:“崔叔,来一根?”
村里人抽的烟都是纸卷着廉价的烟草,祁向东手里的却是有盒子的香烟。崔友朋馋了,脑子来不及反应,手已经伸出去接了过来。祁向东上前点燃。拿人的手短,崔友朋也不好意思走了。
但还是端着架子,清咳了声:“向东,不是叔说你,不要那么懒,你看你家都是你爸和你妈下地,他们岁数大了。你也大了,该扛起家了。”
祁向东还真是少有的一本正经。“叔,你说的对,我也该成家了。”
听言,崔友朋手抖了抖,想到自己家的闺女,有点慌,这个流氓,不是打自己闺女的主意吧。
祁向东是动了学电工的念头,不管什么年代,有技术在身,总没有坏处。再一个,这个时候的电工,每月还有15块的工资。在村子里,这可是个肥差。
想到什么就干什么,祁向东直截了当:“叔,我能不能跟着你,给你打打杂,我不想种地,那有什么前途。”
祁向东言语里隐藏着的尊重,让崔友朋很受用,但他也不傻,这小子是想跟着他学点手艺。自己这点工作,惦记的人太多了,自己是没有儿子,但是侄儿,好友家儿子都惦记着他的这个岗位了,怎么也轮不到眼前的小子。
“你小子倒是不傻,但是没门儿。”说完,就要走。
祁向东也不急,把手里的整盒烟,塞进崔友朋兜里。“事儿不重要,小辈的烟,您还是抽的的。”
说完,和崔友朋挥挥手:“叔,我得去趟县城,先走一步。”
崔友朋懵了,这孩子也太败家了,这一盒烟,可是不便宜。事儿还没一撇,就给他了?
祁向东去大队门口坐拖拉机去县城,迎面就碰上了从老宅回来的乔根生几人。常春花觉得老堵心了,好不容易小姑子给张罗了个好营生,公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叫乔根生明天去市里,叫小姑子回来,这一来一去不就耽误买卖吗?乔米米愿意嫁谁就嫁谁,公爹真是咸吃萝卜瞎操心。
常春花不敢和乔安平嚷嚷,所以她揪揪乔根生衣角,两人落了公爹好一截。
两人商量着怎么去接七七,春花嗓门又亮,路过的祁向东听了那么一耳朵。
“根生哥,你们是要给七七捎话吗?我一会儿要去趟县城。”
“向东,那麻烦你了,你去和七七说,让她回来一趟,就说家里有点事儿。”顾及到堂妹的名声,乔根生没有提及婚事。
祁向东巴不得有机会见到乔七七,欣然应下。
祁向东其实知道,乔七七回来八成是为了乔米米的婚事,他狐朋狗友多,大家在一起谈论的最多的就是村里的新鲜八卦。
孙有才的孙子孙亮,玩的花,抽大烟早坏了身子,其实细心打听一下,实在算不上什么秘密。孙家,实不是什么好人家。
见到乔七七,祁向东异常端庄,收起自己嬉皮笑脸,不正经的样子。诚恳的和七七交代了他知道的所有孙亮的事迹。七七没说话,杏仁般的眼睛看着向东,向东就心跳加速,脸通红。幸好天色已晚。
七七没有预想中的追问,她其实一点也不关心乔米米的婚事。后世社交媒体上有句话,叫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老天爷让她重生回来,就是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上一世父亲的早逝,和大爷一家脱不了干系。
“东哥,你今天还回村里吗?”
祁向东本是不打算回的,到嘴边却是:“回,你今天就要回吗?八点,我们八点回。”
七七应好,转身回了学校。月光中,她身姿窈窕,黑色的头发垂下来,周遭似有光圈。祁向东目送七七回了教室,他才跑着离去。
听说南边倒卖收音机特别赚钱,向东也入了一股,这次是给秦哥送钱。收一些电器回来卖,要是这一票干成,他就可以在县城置办套房子,也就有资本去提亲了。
想到这里,他热血沸腾,充满了气力。他甚至得跑起来 ,才能让胸中奔涌的情绪释放。
晚上拖拉机上只有七七和祁向东两人,拖拉机跑起来声音巨大,祁向东也不怕昌盛听到。壮着胆子凑到七七脚边,护着她。拖拉机颠簸的厉害,猛地七七撞向了向东胸前。扶好七七,向东不敢再挨着七七很近了。他的心要跳出来了。
七七额间的头发垂了下来,在祁向东眼里,模样柔弱又明艳。
祁向东从兜里掏了掏,让七七摊开手,是一把大白兔奶糖。
七七看了一眼,这在八十年代可是稀奇玩意儿,可她是重生回来的嘛,见多不怪了。
七七也没客气,拿了一颗剥开糖纸,甜蜜在嘴里爆炸开来......
祁向东又掏掏兜,拿出来一个圆形铁盒,是雪花膏。
“东哥,你是不是喜欢我?”七七看向祁向东,直白的问道。
乔七七想起弥留之际,祁向东对她的照顾。可能她上一世得到的爱太少了,所以,那个时候的好,七七一直感激在心。祁向东上一世和她表达过爱意,但他嬉皮笑脸,七七一直没有当真。
活了两世,七七想,可能祁向东是认真的。
他很好,将来还是个大官,七七应该要抱紧大腿。但是七七不想结婚,她只想搞钱,一心一意搞事业,不婚不育保平安。
祁向东很紧张,他知道自己平时没个正形,恐怕很难让七七相信,他不是喜欢,他是爱惨了。他的心像时常泡在水里,被不知名的情绪涨满,疯狂叫嚣着,想拥有她,她只能属于他。
最近七七对他和颜悦色,也没有躲着他走。天知道他有多开心,出门他频繁照镜子,沾沾自喜,一定是自己皮相还不错。
“七七,你等我一年,我……会让你过好日子的。”祁向东的语气哆嗦着,他其实对自己不是那么有底气。
“东哥,我想考大学,我不嫁人!”
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七七这是拒绝他了。七七把手里的铁盒子塞回祁向东手里。“对不起,这个我不能收。但还是要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给我光亮。”
“谢谢你,让我觉得,死亡并不那么可惧。”
七七在心中默念。
祁向东却觉得自己快爆炸了,他急切地向七七表示:“我不是无所事事的,我赚了不少钱的,你……”
七七眉目温柔,但是嘴里的话确是冰冷刺骨:“东哥,你值得更好的。”
拖拉机回村了,七七利落的翻身下车。祁向东紧跟其后,心里冻成了冰碴儿。还是说:“我送你!”
七七没再拒绝。村里的夜晚,天地俱寂,不时远方传来狗吠声,天空中繁星一片片,照在路上,不至于黑但也有点害怕。
到家门口,祁向东把铁盒子又塞到七七手里。“你不想要就扔了,这是给你的。”说完,不看七七一眼,大踏步离开。
七七翻门进了院,父亲早就睡了。
七七摸黑打开自己房门,开了灯。摩挲着手里的铁盒子,打开来,甜腻的香味袭来。
洗漱后,挖了一块儿抹在脸上,手上。又把铁盒子收起来放柜子里,躺在炕上,闻闻手上的味道,七七的心,有些乱了。
祁向东睡不着,心像被挖了一块儿,生疼生疼的,索性爬起来,跑着到了七七家房前,七七家院子前是一大片土豆地,他就坐在地陇上,抓起一个土块儿,狠狠扔向远处。
第二天,乔七七乖巧地答应了爸爸,从嫂子做好的粉皮中拿了五张出来,挎着篮子就去了老宅。
奶奶看见乔七七,很是开心。七七自小就是奶奶看大的,和奶奶感情极深。
“奶奶,我给你带了粉皮,可好吃呢。”
奶奶给七七端了碗水出来,里头搁了糖精,甜丝丝的。七七把昨天祁向东给的奶糖都拿出来,塞给奶奶。
奶奶超爱吃甜,牙口却极好,能咬开甜杏仁,一颗颗剥好,留给七七吃。
奶奶摩挲着七七的手:“是你爸让你来的?唉,你大娘钻钱眼里了,米米也是个拎不清的,奶奶昨天劝她,她说我偏心,见不得她好。”
“奶奶,糖你留着自己吃,别给了白眼儿狼。要我说,奶奶,你就应该和我们住,平时我不在家,你也能看着我爸。”
“唉……你大爷是长子。怕村里人说闲话,我要走了,你大爷那性子,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搓磨。”
“乔安生,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窝囊废,烧火都起不来,你能干啥……”
外面传来大娘黄然然的叫骂声,奶奶道:“你听,又开始了。从早到晚,骂骂咧咧。”
“要我说,奶奶,你就该躲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王然然一天天变本加厉,就是大爷的纵容。乔七七一点儿也不觉得他可怜。
七七并不准备劝乔米米什么,她来也是看看奶奶,再就是应付下父亲交待的差事。
没一会儿,外面一阵嘈杂。七七掀开门帘,看见一行人往主屋走来,提着牛皮纸包着的糕点样式的东西。打头的男子皮肤很白,极瘦,眉宇间透着青色。
大娘热情地迎上去,“孙亮,你们怎么过来了?”
孙亮瞥眼看到了门帘间的美女,她皮肤白皙透亮,乌色的发丝梳得光洁,胸前随意搭着麻花辫。一身靛蓝色的布衣,是村里姑娘们都穿着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她却俏生生的,格外好看。
大娘看见乔七七那扎眼的面容,心上一咯噔,慌忙挡在七七面前:“你快去叫你姐,就说孙亮来了。”
七七离得远,没瞧见孙亮猥琐的表情。她也想远离这是非之地,现在来人了,奶奶也走不成了,和奶奶挥了挥手打了招呼,一溜烟儿跑掉了。
乔米米听说孙亮来了,她穿上母亲早缝制好的新衣,是桃粉色的布衣,学她妈平时的样子,用炭灰描过了眉毛,红纸上喷水,嘴唇抿过。
孙亮看着脸蛋通红走过来的乔米米,心凉了半截。其实乔米米不丑,浓眉大眼,就是有点黑。又因为紧张脸红,再配上艳色的衣服,有那么一点滑稽。
七七回了家,家里空无一人。哥哥嫂嫂去卖粉皮了,父亲应该是下地了。七七给父亲的水壶里灌满了凉白开,头戴草帽,跑着去了自家土豆地里。
七七远远看见父亲和祁向东站在一起,他们也看到她了,七七不好再躲,硬着头皮上前,把水壶递给父亲,礼貌地唤了声:“向东哥。”
向东看她乖觉的样子,一晚上的憋闷之气就跑掉了。
“爸,你别再让我劝了,那个孙亮已经去大爷家提亲了,大包小包的。大娘高兴坏了。”
“什么?”
乔安平把手中的锄头扔给七七:“我去看看!”
“爸,你别管他们了,是落不到好的……”
乔安平已经大步流星走远了。
乔安平走后,祁向东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看着乔七七。乔七七觉得尴尬:“那个,东哥,我回家了!”
祁向东夺过七七手里的锄头,低头锄起草来。
乔七七后退两步,她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有点愣神。
祁向东不理她,不知是何缘由,七七竟觉得有点委屈。
她站在祁向东身后,亦步亦趋,没话找话:“你不是从来不下地吗?”
祁向东还是不说话。
七七上前按着锄头,气鼓鼓的道:“我和你说话呢!”
昨天气得要死,今天当她站在面前。祁向东其实是没脾气的。
“你回家去吧,日头烈,我锄完把锄头从墙头扔进去。”
想想快晌午了,是该回家给哥嫂和父亲做饭了。七七回头看看祁向东锄地的样子,摇摇头,跑着走开了。她完全没想到昨天还忙着划清界限,今天却觉得祁向东给她家锄地,理所应当。
祁向东想到了,他摇摇头,嘴角勾笑。
灶台上刚蒸上馒头,哥嫂就笑容满面的进了屋。
七七笑着说:“嫂子,我没骗你吧,买卖很好,是吧?”
常春花和小姑子亲昵了不少,“七七,这两天,我们赚了50多。这样下去,我和你哥很快能还上债。”
乔根生也觉得高兴,他完全没想到就是些粉皮,居然还可以卖钱:“谢谢你,七七!”
“一家人说什么谢,哥,爸去大爷家了。今天,那个孙亮去提亲了。”
根生对大爷家也是多有不满,对米米的婚事儿也不上心。
大嫂是有些八卦的:“七七,其实你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七七嗲道:“你们是嫌我烦了吗?”
嫂子赶紧说道:“怎么会,对了,你那个同学,王艳华的亲事也定了!”
“什么?艳华?嫂子,我和她住一个宿舍,我怎么不知道。”
比起乔米米,七七更关心王艳华。常春花看七七很急的样子。
又道:“听说是四坪的,说是岁数大些,都26了,家里没了母亲,父亲又新娶了。他的婚事儿就耽搁了……”
“哥,嫂,你们吃,我先回学校了。”乔七七急着要走。
“吃了饭再走,再说了去县城,明天才有车,你急什么?”
七七却是很急:“大哥,你能不能送我去学校,艳华的哥嫂,你们也知道,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且我们天天在一起,她从来没说过什么亲事儿,我怕她出事儿。”
上一世七七看不上艳华,和她的交集甚少。努力回想,高二七七辍学嫁人,艳华也没有在学校读书了,好像是嫁人了,但是没有一年,艳华就跑了,听说后来找了一个做医生的老公,然后她后来又上了大学。
嫁人的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七七完全不知道,虽然知道艳华的未来很好,但是,身在其中,还是不愿意在乎的人经历苦难。
吃罢饭,根生借了个自行车,带着七七回了县城。一到地方,七七就跳下了车,车子还没停稳,七七直接就摔了下去。
“七七!你有没有事?”哥哥赶紧问道。
应该是磕破点皮,但七七顾不得自己,她跑着去了学校后院,同学们都忙着打扫兔舍,喂食。七七粗喘着,看了一圈儿,都没发现艳华的身影,她问同宿舍的春兰。“艳华呢?”
“中午那会儿,刚把她接走。”
“有说去哪儿吗?干什么去了?”
春兰摇摇头。
根生有点担心妹妹,还在校门口等着。没一会儿,果然见妹妹又跑了出来。他生怕妹妹再摔了:“你慢点,什么事儿啊,值当的你这么急。”
七七抱着根生的腰,跳上后座。“哥,快,回村儿!”
路上,根生安慰七七:“结婚哪有那么容易,又得张罗宴席,又得通知乡朋,现在只是听说了结亲,你急什么。”
七七一想也是,自己是关心则乱。艳华肯定是回家相看相看,一定不会出事的。
“而且,那个艳华,老是脏兮兮的,说了好几次亲都黄了,这次也不一定成!”
七七狠捶哥哥的背。“哥,不许你这样说我的朋友!”
根生哈哈大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妻子不再每天哭哭啼啼抱怨七七,家里也不在是低气压。之前,他其实也怪过妹妹,吃的穿的都紧着自己,但还是常常胡搅蛮缠,父亲又一味纵着。现在这样真好,骑着车,都觉得轻快了许多。
两人直奔艳华家,歪歪扭扭的木门上挂着锈迹斑斑的大锁。
章节在线阅读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为您推荐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