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明释,是在静安寺的观音殿。
暮春的雨丝如烟,他跪在蒲团上诵《妙法莲华经》,青石板上洇着水痕,像他眼底化不开的霜。
我攥着沾了露水的经卷,忽然想起宫人说的话:“这位高僧是金山寺转世的活佛,见他一面能消十年业障。”
“公主千金之躯,不必亲自抄经。”
他转身时,袈裟扫过我膝头。
我这才发现他腕间戴着我命人送的翡翠念珠,颗颗通透如碧水,在烛火下泛着柔光。
“高僧说众生皆苦,我抄经祈福,不过是想替百姓分担一二。”
我仰头看他,发髻上的步摇轻轻晃动,金箔坠子在香灰里磕出细响。
明释垂眸替我捡起经卷,指尖掠过我磨出茧的虎口,却像触了火般猛地缩回。
三日后暴雨突至,我抱着新制的防潮经箱冲进禅房时,撞见闻着檀香与胭脂香交缠的画面——明释正半跪着替一名绿袖女子包扎小臂伤口,他指尖抚过女子眉间朱砂痣,语气轻得像是哄孩子:“忍忍,明日便好。”
那女子腕间晃着我送他的翡翠串珠,碎玉在烛火下折射出冷光。
“公、公主?”
小沙弥的惊呼让明释骤然回头,他起身时踢翻了脚边的胭脂盒,丹蔻色粉末洒在我新绣的经箱上。
“施主浑身湿透,莫要污了佛前清净。”
他垂眼避开我手中的经箱,用我送的蜀锦帕子擦净女子指尖的血。
我攥紧滴水的湘妃竹箱,指节因用力泛白:“原来高僧的清净,是要用民女的血帕子擦脂粉?”
明释的睫毛在雨光中颤了颤,却在女子低低的啜泣声中转身合十:“施主着相了。”
那夜我在佛前跪了三个时辰,替他求皇帝拨款修缮藏经阁。
春桃心疼得直掉眼泪,说我跪得膝盖都渗了血,我却盯着供桌上的酥油灯笑——明释路过时,终究是停了脚步,用僧袍替我垫在膝下。
“公主执念太深。”
他声音里有我读不懂的情绪,“佛曰放下,方能自在。”
我抬头看他,烛火在他睫毛上跳成碎金:“若放下能换高僧一笑,我便放下这万千执念。”
他转身离去时,袈裟在青砖上拖出长长的阴影。
我摸着膝头的僧袍,闻见上面有淡淡的檀香混着残留的胭脂味,忽然觉得这满殿佛光,都不如他一个回眸温暖。
那年冬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