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婆婆带我们去休息时恰巧经过佛堂。
门上一把大锁,仿佛隔绝了人佛两界,煞是奇怪。
我抬手将湿发别至耳后,怯声问:“公子说的门,莫不是……西跨院的佛堂?”
他骤然收紧的指尖,让我背部传来一丝痛楚。
夜空繁星如豆,蟾光如水从空中流泻而下。
远处的姐妹们倒吸了一口凉气,嬉笑起来。
转瞬齐呼:“既见檀郎玉山倾,合该红绳系月老。”
张思远抱着我,胳膊僵直,霞飞满颊。
我羞赧地垂了垂头,复指着玉佩上的女子:“张公子心里既已有了人,还是不要逾矩的好。”
“那是我娘。”
“在我六岁那年过世了。”
脸上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散去,我的心骤然“砰”地一跳。
抬眸,瞥见他的眼底泛着晶莹的光泽。
六岁那年的雨夜,他蜷缩在书房檀木柜中,透过缝隙看见父亲将一叠盐引递给黑衣人。
“墨家那御史咬得太紧……处理干净些。”
父亲的嗓音比窗外的雨更冷。
柜门忽然被推开,母亲槐花惨白的脸映入眼帘。
她死死捂住他的嘴,泪水滴在他手背上,烫如铁水。
夜里的风带着潮湿拂面而过,我的眼里沁出了凉意。
忽闻有车马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停在了张府前院。
紧接着传来侍卫泠泠的铠甲声和齐整划一的脚步声。
已是三更时分,张夫人去进香尚需些时日,想必那马车上只能是张大人了。
“张大人这阵仗真是排场啊!”
3几日后晨起,张夫人的马车停在了张府。
刚下马车,张夫人便唤着“思远”,拿出了一个绣着金线的锦囊,笑着道:“这是娘在灵隐寺为你求得的护身符,能保你平安顺遂。”
张夫人为了能让寺里高僧亲自开光,那日,不仅在功德箱投进千金,更是在佛前跪了六七个时辰。
张思远福身接过,眼里满是感动。
再抬眼,九曲回廊深处,射来一道凛冽的目光。
金丝牡丹裙裾拂过青砖,环佩声泠泠作响。
张夫人过来了,姐妹们噤声站成一排,等待被分派。
国色天香、两靥生花的被分派至庖厨、浣衣坊、柴房等处做了仆役。
相貌平平、唯唯诺诺的被安排做了婢女。
我抱着蛇腹琴站在队尾,看出了门道。
我这醉花楼花魁的相貌也合该算得上倾国倾城吧,一会,定要装出唯唯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