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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病秧子,携手死对头弑君索命沈盈夏肖玄宸后续+完结

帘霜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沈盈夏在寺庙里醒来的时候,左侧佛殿正在大办丧事!木鱼轻敲,铙钹相击,乐器颂经声交织在一处,那是她的丧事!盛况空前,无上哀荣!大梁唯一的一个异性王是淮安王,当初跟着先皇征战天下,数次救先皇于危难之中,得封异性王爵,她是淮安王的嫡长孙女韦承安,也就是现在躺在隔壁大殿棺椁里的那位郡主。南越进攻大梁,淮安王病重,其子又是一个文弱的,承安郡主临危受命,去往边境替祖父征战守边,这一去就是三年,待得平定了边关,满身是伤的重返京城,突然死在了成亲前的一个晚上。她现在只记得那碗药膳是他的亲生父亲韦临送上的,而后便失去了知觉,然后死了?还真的感谢韦临,让她死的毫无痛苦!是一个好父亲!唇角扬起冰冷的微笑,上天真是厚待她,她这么一个满手血腥、不得好死的恶鬼...

主角:沈盈夏肖玄宸   更新:2025-05-17 16: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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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盈夏肖玄宸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病秧子,携手死对头弑君索命沈盈夏肖玄宸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帘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盈夏在寺庙里醒来的时候,左侧佛殿正在大办丧事!木鱼轻敲,铙钹相击,乐器颂经声交织在一处,那是她的丧事!盛况空前,无上哀荣!大梁唯一的一个异性王是淮安王,当初跟着先皇征战天下,数次救先皇于危难之中,得封异性王爵,她是淮安王的嫡长孙女韦承安,也就是现在躺在隔壁大殿棺椁里的那位郡主。南越进攻大梁,淮安王病重,其子又是一个文弱的,承安郡主临危受命,去往边境替祖父征战守边,这一去就是三年,待得平定了边关,满身是伤的重返京城,突然死在了成亲前的一个晚上。她现在只记得那碗药膳是他的亲生父亲韦临送上的,而后便失去了知觉,然后死了?还真的感谢韦临,让她死的毫无痛苦!是一个好父亲!唇角扬起冰冷的微笑,上天真是厚待她,她这么一个满手血腥、不得好死的恶鬼...

《穿成病秧子,携手死对头弑君索命沈盈夏肖玄宸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沈盈夏在寺庙里醒来的时候,左侧佛殿正在大办丧事!

木鱼轻敲,铙钹相击,乐器颂经声交织在一处,那是她的丧事!

盛况空前,无上哀荣!

大梁唯一的一个异性王是淮安王,当初跟着先皇征战天下,数次救先皇于危难之中,得封异性王爵,她是淮安王的嫡长孙女韦承安,也就是现在躺在隔壁大殿棺椁里的那位郡主。

南越进攻大梁,淮安王病重,其子又是一个文弱的,承安郡主临危受命,去往边境替祖父征战守边,这一去就是三年,待得平定了边关,满身是伤的重返京城,突然死在了成亲前的一个晚上。

她现在只记得那碗药膳是他的亲生父亲韦临送上的,而后便失去了知觉,然后死了?

还真的感谢韦临,让她死的毫无痛苦!

是一个好父亲!

唇角扬起冰冷的微笑,上天真是厚待她,她这么一个满手血腥、不得好死的恶鬼,居然还有重生的机会,让她重生成了沈盈夏!

沈盈夏原该是礼部侍郎府上的嫡女,却成了被调包的庶女。

礼部侍郎的正室夫人安氏和妾室平姨娘先后生产,安氏产生虚弱大病了一场,平姨娘趁乱偷换了两个在襁褓中的孩子。

自此庶女沈盈春占据了沈盈夏所有的一切。

父亲疼她,母亲疼她,兄长疼她,就连和沈盈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府里要给她订下的未婚夫,也慕恋沈盈春,处处鄙夷她不如沈盈春。

沈盈夏则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庶女。

沈盈夏自小被平姨娘折磨着长大,小时候平姨娘拿鞋底抽她的脸;大起来,不是罚跪就是饿饭,有一次连着三天没人给她送吃的,她只凭着屋内花瓶中的水才活了过来,身体被作践的瘦弱不堪。

府里的下人都在猜测她能活多久,什么时候就死了!

若不是前天,偶然听到平姨娘和心腹说的话,沈盈夏到现在还被蒙在谷里,还以为自己真的就是平姨娘所生,生母不慈,是因为自己不争气。

她惊慌失措,满脸是泪地跑去告诉安氏真相,却连门都没让她进,安氏派了一个婆子把她赶走。

婆子一脸厌恶地把她推倒在地,让她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再打扰夫人的休息!

她又去外院找大哥沈慕林,沈慕林正在和沈盈春饮茶,听闻她过来,厌烦地斥道:“她来干什么?

一个要死的病殃子,真晦气!”

“大哥,可能是找您赏她一口吃的吧!”

沈盈春咯咯的娇笑声,仿佛外面候着的不是她的妹妹,而是府里的一条狗。

“拿去,赏她了!”

于是一碟子糕点在小厮的嘲笑声中,砸在她面前的地上,飞起的碎片还划碎了她的手腕,鲜血直流。

没人要她,没人看得起她,求告无门,只剩下死路......而后,她就被平姨娘差到这里,表面上说是替生病的平姨娘祈福,实际是平姨娘发现她听到了真相,要她的命!

眼眸微微垂下,落在地面的尸体上,这就是平姨娘派来玷污她的男人,如今已经死了!

在尸体上细致地擦干了鞋子上的血迹,沈盈夏缓步从屋内出来,廊下挂着的灯笼居然也是白的。

伸手取下白色的灯笼,轻轻地摇晃了一下。

“姑......姑娘!

里面这人......死了......怎么办?”

丫环雨滴从里面仓皇地跑了出来,出门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脚步踉跄。

沈盈夏平静之极,完全不像是一个才用簪子杀了个欲对她图谋不规的男子,把灯笼递给了雨滴:“无碍,死了便死了!”

战场上那么多人死了,她都能淡然视之,眼前这一幕,甚至激不起她半点波谰。

沈盈夏原该在进完香离去,却被人锁在了这个冷僻的小佛堂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入晚的时候跑出来这么一个男子,欲对她行不规之事,雨滴想护着主子,被堵了嘴绑在桌角。

沈盈夏拼死挣扎,男子打了她一个巴掌,她的头重重的撞在了墙上,晃眼间醒来,便已经是死了的韦承安,脑海里有沈盈夏所有的记忆,她是韦承安,也是沈盈夏。

一簪子快狠准地要了男子的性命,再给雨滴松了绑。

“姑......姑娘,我们快些回府吧,要是不回去......姑娘的名节就没了。”

雨滴红着眼睛焦急的道。

“来不及了!

现在回去,城门已经关了。”

沈盈夏淡冷的道。

平姨娘堵死了她连夜回京的可能。

“那......那怎么办啊!

姑娘......姑娘现在怎么办啊!”

雨滴急得眼泪落了下来,沈家是数百年的清贵人家,最是注重清名,女子若是失了名节,还有命吗?

“公......公子,奴才......奴才给您带了酒过来,等你玩完......再给您,还是现在......马上......马上就要?”

一个男子的声音传过来。

听这声音有几分醉意。

雨滴手一抖,差点打翻了灯笼。

“姑......姑娘......”沈盈夏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抬眼看去,一个家仆一手拎着一个食篮,一手提着酒壶走了过来,食篮很大,提得家仆半个身子倾斜,走路晃晃悠悠的,装的东西可见是不少。

感觉到前面有灯光照亮了路,家仆头也没抬,嘻嘻笑着,透着几分猥琐淫邪:“公子,要不要......奴才......奴才给您送进来,一边玩一边喝,更得劲!”

说话间,已经到了沈盈夏面前,下意识的抬头,见到主仆两个好好地站着,惊了一下后却笑了。

“你......你不会就是里面那位姑娘吧?”

家仆还往里面张了张,忽然放下食篮、酒壶,两眼放光,“既然我们公子好......好了,那就轮到我了!”

往日都是这么玩的。

先公子再自己!

就是太瘦了点,看着只剩下一把骨头了,不过他也不挑。

雨滴顾不得害怕了,咬牙就要冲上前护着沈盈夏。

沈盈夏轻摆了摆手,握于指间的簪子,再一次毒蛇一般的出击,很灵巧地避开了家仆的手,直接扎在他的脖子上,家仆两眼大张,没来得及喊出声音,身子便软了下来。

沈盈夏利落的抽回簪子,身子往边上一偏。

鲜血喷洒而出,溅在面前的柱子上,万朵桃花开。

黑暗的角落里,柱子暗影中有人影动了动,似也震惊于她动作的利落,凌厉。

沈盈夏眉头一皱,借着连退数步的机会,手中的簪子划破暗影,直指藏身在暗影中的一个人。

很稳地落在此人的咽喉之处。

不过,自己的咽喉处也被指上了一把尖厉的匕首。

暗影中缓缓地走出了一个穿着黑色狐裘的男子,清俊的眉眼在灯光下看着竟有几分温柔倦怠,眸光潋滟,眉目多情,既便是两个人现在的气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却依然带着温和笑意。

“要我帮忙吗?”

沈盈夏的目光落在他黑色狐裘的袖子上,看着似乎是沾了大片的水迹,但其实不是水,黑衣的衣裳向来能掩藏血色。

这是鲜血的颜色,浓重的血腥扑鼻而来。

杀了不只一个人!

同类的味道!

目光缓缓抬起,在看清楚来人的面目后,审视了一下,忽然道:“谢谢?”

“不客气!”

男子笑道,手中的短匕首落下,消失在衣袖中。

沈盈夏退后两步,发簪也重新纳回袖底,看着男子走向死了的家仆,而后把人拖进了屋子。

“姑......姑娘!”

雨滴牙齿打跌,小跑过来满眼恐惧地挡在沈盈夏面前,即便是瑟瑟发抖也没让开。

“雨滴,我带你放火!”

沈盈夏轻轻拍了拍雨滴,笑道,转身往外走去。

人都死了,这份死后的哀荣必然用心无比!

她今天的必死之局,就靠前世的自己劈开一条血路......她的功德凭什么自己不能用,却要归于如今的淮安王府,他们配吗?


佛殿里白幡招展,素白的帷幔环绕。

灵柩安放于正中央,上面覆盖着御赐的华丽锦被,黄色布帛上面,绣着寓意吉祥尊贵的图案,一张宽大的供桌上,先是铺了精致的布帛,而后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祭品,祭品的香气,与空气中弥漫的焚香交织在一起,另有一种让人敬畏的味道,供桌两侧,各自立着一盏长明灯,昼夜不息,象征着逝者灵魂不灭。

灵魂不灭?

沈盈夏笑了,混在一群女子身后,诚心诚意地随着人跪拜,行礼。

感谢上苍,让她灵魂不灭,有了重生的机会!

让她这个原本已经下了地狱的恶鬼,重返人间!

“你......是哪一家的,什么时候来的?”

停顿的空间,站在她身前的一个女子好奇的低声问道,她明明记得方才身后没有人的。

“我一直在,方才就站在那块幡后面,可能挡了你视线。”

沈盈夏不慌不忙地解释。

女子偏头看过去,果然,身后有一块颇大的白幡,正竖在一侧,那地方如果有人,的确不会让人注意。

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伸手拉着沈盈夏过去。

白幡后面居然还有蒲团,两个人一左一右坐下。

“今天最后一天了,明天一早就启灵,今天晚上再熬一个晚上就行。”

女子坐下后,敲了敲腿。

“怎么不在王府办?”

“听说是灵觉寺的高僧说的,郡主命硬,一身煞气,王府都是老弱病残之人,宜被这煞气冲撞。”

女子压低了声音,而后又好奇地问道,“我是大理寺少卿的女儿安环玉,你到底是哪一家府上的?”

“礼部沈侍郎府上的,沈盈夏!”

“你们府上......和淮安王府有亲?”

安环玉偏了偏头。

“远了些,我母亲和郡主的生母是同族姐妹,就是远了一些。”

沈盈夏不太好意思的道。

“噢,我懂,我懂的,其实我和你也一样......那些,该和我们都差不多,远了一些,平时也不来往,这一次就是家里人让过来的,说都是年轻的姑娘家,陪着郡主走最后一程。”

安环玉叹了一口气。

其实就是巴结淮安王府的意思,因为承安郡主之死,皇上很是痛心,更是会提拔淮安王府的。

“郡主的两个妹妹呢?”

“早就哭晕过去了,这几天这二位每次都哭晕了回去,这会该在偏殿休息!”

古井深潭般的眸子闪过一丝幽色,唇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抬眼看了看正中的灵柩。

夜色越发浓重,灵堂也安静了下来,和尚们稍停了一会颂经,暂时去休息。

灵堂前的人少了许多,倒有不少过来攀交情的世家千金,聚在灵堂外部,这会也顾不得其他,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打瞌睡。

她们是要守一晚上的!

夜色浓重起来,原该靠着墙上睡着的沈盈夏蓦地睁开眼睛,轻轻推开安环玉的头,让她靠在另一侧的墙上,缓缓起身,进了帷幔之中。

顺着帷幔上前,往灵堂中间过去。

待到了近前,隔着帷幔抬眼看了看就近的灵柩,握在手上的一个蜡烛头扔了出去,打翻了供桌一侧的长明灯,长明灯内层有灯油,泼翻在面前供桌的布帛上,立时烧了起来。

系着蜡烛头的丝带一扯,同样燃烧起来的蜡烛头被扯了回来,带起一缕火光,沿途的帷幔俱被点燃,瞬间火光冲上。

有一物从供台上落下,骨碌碌地滚到她脚下!

居然还是一件熟悉的旧物,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和这灵堂却也相配。

看了看之后,捡起入怀!

“着火了?”

有人迷迷糊糊地抬眼,而后惊得大叫起来,“着火了,快......快救火!”

所有人都被惊醒,有人受惊奔逃,有人上去救火,现场一片大乱。

两侧偏殿里跑出不少人,跑在前面的两个,脚步飞快,动作极速的正是她前世的两个妹妹,一个是同母所生的二妹妹,还有一个是继母所生的三妹妹。

两个人的脸上都能看到惊慌恐惧,却独独没有昏倒后的虚弱。

沈盈夏轻轻地啧了一下,笑了,果然,跑跑才会更健康,扶着身侧安环玉的手退到了外面。

抬眼看了看自己瘦弱的手背,上面俱是一道道暴起来的青筋,稍稍用力了一下,她这个身体就承受不住了,其实不只是手背,全身上下旧伤堆着新伤,稍不如意便是关柴房,鞭打。

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

现在,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清贵人家,百年名声,可都是一个个女子用鲜活的生命铸就的。

平姨娘这是要她死,而且还是全方位不给她留一条活路的死。

不过她向来命硬,不是谁想拿就能拿走的。

抬眼看到一个小跑着让人救火的中年男子,沈盈夏扶着全身颤抖的安环玉走了过去。

盖棺定论,她的棺材板是盖不住了......右侧有一处佛殿,离着这处办丧事的佛殿并不远,是在沈盈夏出事的小佛堂的右边。

比不得办丧事的佛殿,这里其实也算是一个小佛堂。

里面布置的和灵堂完全不同,又透着几分诡异,大红色和墨黑色交替出现的布局,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背心一寒。

正当中放着的居然是一具墨黑色的棺椁,上面贴着的却是一个大红的喜字。

这是办喜事还是办丧事?

“郡王,左边灵堂着火了。”

一个圆脸的内侍快步走了进来,声音略尖的禀报道。

棺椁里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礼部侍郎府上的姑娘动的手?”

这点时间足以查清楚沈盈夏的身份,礼部侍郎府上的二姑娘,庶出之女。

“是她,暗卫一直盯着,她点的火!”

喜全道,把过程说了一遍。

暗卫看了个全场,整个过程可以说是丝滑无比,连暗卫看了都赞叹,这手段、这稳定的心态,试问还有谁?

真的是世家在后院娇养出来的那种柔弱不堪的千金之女?

“倒是一个有意思的,没想到满口礼义道德的沈侍郎府上,生出这么一个女儿!”

明明是瘦得几乎不成人样的小丫头,却能把簪子直指自己的喉咙,他能感觉到那一刻这丫头的狠辣、决然,还真的是想杀人灭口,眼都不带眨一下。

若不是自己收得快,她绝对会给自己一簪子,一簪子见血的那一种!

“郡王若是觉得有意思,不如奴才把人......请过来?”

一个请字道尽所有,隐隐带着一股子嗜血的气息。

喜全当然不会误会自家主子真的喜欢此女。

“暂时不用,倒是可以借她这一把火了,本王不想再陪着这群秃驴玩什么冲喜的闹剧,就一起烧了吧!”

虚盖着的棺椁被推开,一身黑色狐裘的男子在棺椁中站了起来,斜靠在棺椁上的感觉,竟让人觉得俊美干净,谁能想到这一位正是传闻中神憎鬼厌的礼郡王肖玄宸,皇上的亲侄子。

随后狐裘解下,扔了出来。

“点火吧!”


灵觉寺的香火一直很盛,皇家寺院,又是千年古刹。

在战火中经历了几度风雨,最后还能保存下来,不得不说菩萨保佑,天佑大梁。

一大早,灵觉寺门前就有不少香客。

众多的香客中,一个婆子满脸焦急的在找人,没几句话时间,周围的香客都知道礼部侍郎府上的二姑娘,昨天一晚上没下山不知道去了哪里?

婆子一再地述说,二姑娘该是昨天下山的,可偏偏到现在还没有人影,这怕是出了事吧?

问过灵觉寺的知客僧,也说不知道昨天有侍郎府上的姑娘留宿香房。

人好好的不见了?

不少人暗自在唏嘘,感叹这位礼部侍郎府上的姑娘,名节算是毁了!

这都一个晚上了,还不定怎么样了!

“昨天你们姑娘要去哪里,总知道的吧?”

人群中有人高声问了一句。

婆子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对......对对,必是在那里了,二姑娘说是要拜一拜老太爷的,必是在放置老太爷长明灯的地方。”

说着往冷僻的小佛堂跑了过去,跟着过去的是一大群看热闹的人,浩浩荡荡。

不过,这么多人在小佛堂前,被拦了下来。

“退后,闲杂人等都退后。”

衙役厉声斥道。

“官......官爷,这出什么事了?”

王妈妈大喜,这是成事了,还闹到了衙门里了?

那人可是一个恶少,祸害了不少女子,那些女子基本上都死了。

不但死了,而且还死得脏秽不堪,死后也只能扔乱葬岗了,清贵之家怎么能让这种失了贞节的女子,葬在族地之中。

心里高兴脸上却是不显,甚至还满脸疑惑地高声问道,“我是来找我们二姑娘的,我们二姑娘昨天晚上必然在这里......走走走,添什么乱!”

衙役不耐烦地道,刚才被两边的人狠狠地骂了一顿,到这会还没有缓过来,哪里有心情和一个婆子解释。

“官爷,我们是礼部侍郎府上的......”王妈妈还想上前,被衙役不耐烦地推了一把,淮安王府和礼郡王府都出事了,哪里有礼部侍郎府上什么事!

“官爷,我们二姑娘是不是在里面?

您让我进去看看,看一眼就行!”

王妈妈哪里就肯走,把眼睛抹红了,还要上前说话。

怎么着也得让所有人看看二姑娘死后不堪的样子,一个失贞的破鞋,府里的主子一定知道怎么选。

“来人,把她抓住。”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忽然从左侧大殿里出来,神色沉郁的一挥手,立时有几个手持着棍棒的家丁冲了上来。

王妈妈一愣:“干......干什么?”

管事的冷哼一声,冷声喝问道:“你是礼部侍郎府上的?”

“是......我......我是的。”

王妈妈眼光闪烁,“我来找我们二姑娘......我们二姑娘在里面出了事......昨天晚上,我们二姑娘可能和人私会......”反正沈盈夏已经死在里面了,她怎么说都行。

“绑了!”

管事一挥手。

“为什么绑我?”

王妈妈激动起来。

管事的冷笑一声:“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故意抹黑侍郎府上姑娘的名声,莫不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和你有关?

现在是来打探消息的?”

昨天晚上,帮着灭火的礼部侍郎府的二姑娘就说,今天可能有人借着她晚上祭拜郡主的一事,坏她名节,这是还要牵扯上郡主的意思了?

郡主的棺椁出事,已经惹上大事了,还不定宫里怎么斥责,这个时候怎么能让这种不清不白的事情,再沾染郡主。

这是要让皇上下旨责罚王府懈怠了郡主的丧事?

谁都知道,老王爷过世之后,是郡主撑起了整个淮安王府!

“官爷救我,官爷救我!”

被两个家仆按双肩跪了下来,王妈妈大声地尖叫呼救。

衙役抬步走了过来,翻了她一眼:“切,居然是来打探消息的,怪不得这么闹腾,等蔡管事查完,我们也得查一查你跟里面的凶杀案有没有关系。”

凶杀案,这里面居然真的发生了凶杀案?

围观的人一阵哄闹。

蔡管事走过来,神色不善地低头看向王妈妈,面色阴狠:“说,谁派你来的?”

王妈妈吓得脸都白了,“我......我是侍郎府上的......谁派你来的?”

蔡管事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你......你们是谁?

你们没权利抓我!”

王妈妈急切地大叫起来。

“打!”

蔡管事厉声道。

一个家仆过来,照着王妈妈的脸,狠狠的两个巴掌,王妈妈的嘴角立时裂开,脸上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说,谁派你来的?”

蔡管事阴沉着脸继续问道。

“平......平姨娘,侍郎府上的平姨娘......”王妈妈嘴角溢血,吃疼之下立时软了态度。

“干什么来了?”

“找......找我们二姑娘。”

王妈妈被打怕了,呜咽着哭了起来。

“王妈妈?”

蔡管事后面的人群中,走出一位削瘦的姑娘。

王妈妈惊骇得眼瞳瞪大:“二......二姑娘?”

“你真的是王妈妈?”

沈盈夏上下打量了王妈妈几眼,狐疑地问道,“长得有点像,你说姨娘让你过来找我的?”

被打肿了的脸,跟发起的馒头似的,还真不太看得出本来面目!

“是......是二姑娘不见了,姨娘说......”王妈妈反应过来,又想往沈盈夏身上泼脏水。

“啪!”

重重的一个耳光,打断了王妈妈的话,王妈妈先是一愣,而后脸色狰狞起来,沈盈夏这个贱丫头居然敢打自己,反了天了!

王妈妈对沈盈夏可没什么敬畏之心。

她往日可没少按照平姨娘的话找理由折磨沈盈夏,沈盈夏算什么主子,那就是自家姨娘养着的一条狗,而且还是一条迟早要弄死的狗。

“贱丫头,你敢!”

被一条自己看不上的狗打了,王妈妈怎么会服气,一下子气暴了,斥骂声熟练地脱口而出,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奋力挣扎之下,不知怎么的,居然还让她挣脱了,凶神恶煞般的冲向沈盈夏,抬起肥硕的手,就要给沈盈夏一巴掌。

她今天就算是打死沈盈夏,主子们也不会在意,一个污了名节的姑娘,还是死了干净!

见沈盈夏退到自己的身侧,蔡管事抬起腿朝着王妈妈当胸一脚。

王妈妈被踢得蹬蹬蹬倒退三步,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胸口一阵闷痛,眼前发黑,差点晕过去。

“蔡管事,她果然不是王妈妈,我过来给郡主守夜祭拜,府里都是知道的,怎么会有人过来故意问我在哪里?

况且又有哪一个下人敢骂自家主子是贱丫头,还敢上来直接动手的?”

沈盈夏理直气壮地分析道。

一句话点中不少疑点,所有人都点头。

的确,这婆子绝对有问题......
“你......你胡说。”

王妈妈手捂着胸口,怨恨地盯着沈盈夏,偏她现在痛的只能发出蚊蚊一般的声音。

喉咙处一阵腥甜,她舌头堵着喉咙口,拼命下咽,感应所有人怀疑的目光,她却解释不出来,只恨得坐在地上乱蹬脚。

“是谁派你过来打探消息的?”

蔡管事上前,一脚踩到王妈妈的胸口上,眼底一片厉色。

纵火案到现在还没有查问清楚,这会过来这么一个可疑的人,自然得问问清楚。

侍郎府上的姑娘昨天早早的就过来了,一直守在灵堂,火起之时还帮着灭火,这事许多人都看到的,现在居然跑出这么一个婆子,假借侍郎府姑娘说事,必有问题。

一脚之下,王妈妈嘴里的血,哪里还压得住,一口喷了出来。

“蔡管事,求先放了这个人。”

沈盈夏走过来,盈盈一礼。

“她真的是府上的人?”

蔡管事冷声反问。

沈盈夏摇摇头,小脸困惑:“看着有些像,但又不太可能,姨娘身边的王妈妈是个忠仆,怎么会对我口出恶言,还要伸手打小主子,况且我出来之事还是府里安排的,替郡主守祭是大事,怎么会说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话说得有理有据,再看看王妈妈肿胀的脸,这谁看得清!

“沈姑娘现在要回府查证吗?”

蔡管事沉默了一下,问道,这个时候出现的这个可疑的婆子,必是要查问清楚的。

“我现在回府去问问,是谁要陷害我?

还是说有人真的是借机给淮安王府生事?”

沈盈夏道。

“行,我带两个婆子陪你走一趟。”

蔡管事果断道,婆子这么可疑,自然得闹清楚身份。

灵堂的火真的意外吗?

这事不查清楚,淮安王府吃不了得兜着走,郡主为国守边,征战沙场,是国之功臣,又岂是一般的女子可以比拟,看棺椁上皇上亲赐下来的黄色锦被就知道。

这事必然得报到皇上面前,没找到缘由就是淮安王府的失职!

特别是昨天守夜的两位县主还去休息了,那就是错上回错。

现在任何一个意外,都不能放过。

“有劳蔡管事!”

沈盈夏道。

“等一下!”

蔡管事才点手叫了两个婆子过来,就听到背后有人叫他。

不耐烦地转过头,待看清楚过来的人,脸上立时挤出了些笑容:“见过喜全公公。”

“蔡管事,这事咱家也得派人走一趟,你们那里失火可是烧到我们王爷这里的。”

喜全皮笑肉不笑的道。

蔡管事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头就更痛了。

“咱家怀疑,有人想烧死我们郡王。”

喜全冷哼一声。

蔡管事额头上冒汗,“那......公公的意思?”

“既然抓住这么一个可疑的婆子,我们王府自然也得派人过去问问,咱家也带两个婆子一起送送沈二姑娘,可行?”

后一句话是对沈盈夏说的,甚至还客气地拱了拱手。

能不能行?

必须行!

沈盈夏来者不拒,这种一看就知道找麻烦的人,是越多越好,府里必然有不少的人在等她。

那巧了,她也是带着不少人回府的......“有劳公公了!”

既然陪着她回去的人这么多了,那她自己的人手倒是可以空出来了,点手叫过雨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二件重要的事情,必须环环相扣的先办起来!

雨滴先是错愕紧张,而后连连点头,转身小跑着离开......礼部侍郎府上。

大堂上坐了不少的人。

当中坐着的是沈老夫人,以及沈氏一族中的几位长辈。

礼部侍郎沈寒皱着眉头坐在沈老夫人一侧,正妻安氏事不关己,笑容一如既往地端庄得体。

平姨娘跪在沈老夫人面前,哭得眼眶都肿了,还在假惺惺地恳求:“老夫人,您就饶了夏姐儿吧,她......她是为了替我祈福才去的庙里,现在......现在不见了是意外,能找回来就行。”

沈老夫人还没说话,一位族老已经冷然开口:“不行,我们长兴沈氏素来注重清名,几百年来从无犯罪之男,也无不洁之女,如今既然已经失踪一夜,再寻回来又有何用!”

像他们这种人家,年轻女子一晚上突然不归,哪怕什么事情没有,也是一辈子洗不清的污点,哪家高门子弟会愿意聘这种伤了名节的女子为妻。

“老夫人,您最疼夏姐儿了,您救救她,求您救救她。”

平姨娘哭得柔弱堪怜,一双美目看向沈寒,眼底俱是哀求,谁见了不说她就是慈母心肠,这是拼死为女儿求一条活路。

又有谁能想到,真正算计了沈盈夏的就是她这个“生母”!

“老夫人,求求您,妾身求求您饶了夏姐儿这一遭吧!”

平姨娘还在哀求。

一位族老冷哼一声:“平氏,你不要无理取闹!

不过一个庶出之女,又不守规矩,死了便死了!

我长兴沈氏传承至今,凭的就是家族教养,百年清誉不容有半点懈怠,别说只是一个庶女,既便是嫡女,死了也便死了。”

坐在当中的沈老夫人脸色一冷,昏黄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她的女儿,她唯一的亲生的女儿,便是因为被人贩子带走了一天,找到后便被族老们活活勒死的。

她那娇小的女儿,才八岁啊,他们是怎么忍心干这事的!

等到她得了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她那个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已经横尸在屋子里,小小的人绻缩成一团,脸色痛苦青紫,心仿佛被狠狠砸了一下,她娇娇柔柔地拼了命才生下的小女儿,就这么没了!

从无犯罪之男,亦无不洁之女!

一个家族传承至今,又岂会没有这样的人,只不过这些人不是除族,就是死了,为了保持家族清誉,这些女子都死了!

“老夫人,只要......只要不说出去,没人知道,妾身已经让王妈妈去找夏姐儿了,就说是妾身的意思,妾身......妾身安排夏姐儿昨天住在寺庙的,并不是原本要回府,突然不见了的。”

平姨娘的所谓哀求,实际是堵漏洞,堵死沈盈夏所有生还的可能。

就算是这些族老,也是她偷偷派人叫过来的。

“这世上之事,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情关乎沈氏一族的清名,既便你们是主枝,也不能压着其他各房承担你们闹出来的风险,此事无需再议,待她回来,立既执行家法。”

族老说出的话毫不留情。

砰,客厅的门被重重地踢开,“沈氏一族,原来都躲在这里讨论谋逆之事?

你们长兴沈氏是打算诛三族,还是诛九族?”


厅内众人脸色大变。

喜全抬腿走了进来,身后是沈盈夏和蔡管家,几个婆子,以及被押着进来的王妈妈。

“王......王妈妈?”

平姨娘蓦地站起来,目光落在被打得几乎像个猪头的王妈妈身上。

沈盈夏心里嘲讽,看吧,这关心谁和不关心谁,不用说,就看得出来。

说的再好听又如何!

“姨娘......姨娘救老奴......姨娘。”

一看到平姨娘,王妈妈如同看到了救星,大哭了起来,而后还不忘记告状,“二......二姑娘带了人打了老奴。”

平姨娘的目光这才看向沈盈夏,见她好好的居然什么事也没有,也很震惊,都这样了,这个贱丫头居然还没死?

“夏姐儿,你昨天去了哪里......姨娘,你还是想好了再回话!

这位是淮安王府的蔡管事,这是礼郡王府的喜全公公!”

沈盈夏打断了平姨娘的话。

沈寒一愣,急忙上前对喜全拱了拱手:“喜全公公!”

礼郡王肖玄宸是皇上同胞弟弟晋王的嫡二子,也是皇上最宠爱的侄子,自小就在宫中长大,几乎是当成儿子养大的,如今更是位高权重。

皇上子嗣单薄,早年只有两位皇子,两位皇子年纪还相差颇大,二皇子出生的时候,大皇子已经有了子嗣。

大皇子是皇后嫡出,二皇子是郑贵妃所出,无奈二皇子才生下没多久便过世,而后盛宠后宫的郑贵妃也跟着离世。

之后没两年,身体暗弱的大皇子也过世了。

如今皇上身后没有子嗣,只有三位皇孙,都是大皇子所生,而这位礼郡王,据说因为和二皇子相差几天出生的,当时又正值二皇子过世之时,皇上就把弟弟的儿子抱来养在太后身边,以作寄托。

这一养就养了十几年,比同于亲子。

这也是肖玄宸以晋王二子的身份,早早地得封了礼郡王的原因,封郡王的时候,三位年纪比他大的皇孙,愣是没有封王,又过了几年,这三位皇孙才成了郡王,位列礼郡王之下。

礼郡王最近在刑部主持事务,出手狠辣,连续翻出了两件大案子,所到之处人头滚滚,可以说是神憎鬼嫌,偏偏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如今这位身边的内侍过来,沈寒也很心惊。

这位来能有什么好事!

“父亲,这几日承安郡主在灵觉寺大祭,母亲和郡主的生母是同族的姐妹,虽则这么多年没来往,却也没少以往的情份,母亲特意让我过去拜祭一番,守灵一晚上,我昨日便一直在灵堂,不少世家千金全在那里送承安郡主最后一程。”

沈盈夏道。

安氏一愣,下意识的要反驳,却在说出口的时候,反应过来,立时住了嘴,眉头微微一皱。

“你母亲让你去守灵的?”

沈寒诧异。

“是,昨天晚上女儿守了一天的灵堂,当时在场的所有世家千金都可以给女儿作证,只是灵堂失火,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纵火,欲烧毁郡主梓宫,并谋害礼郡王性命。”

沈盈夏简单的介绍道。

几句话,沈寒脸色大变,几位族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也不敢随便开口。

这种事情谁敢沾,真的是抄家灭族的事情。

家族清名,也得有家族才行,若是连家族都被灭了,哪来的什么清名!

他们这些族老,在沈寒面前是族老,在淮安王和礼郡王面前,什么也不是!

“夫人,这事你方才还没来得及说?”

沈寒反应很快,看向安氏神色自然地问道。

安氏柳眉蹙了蹙,伸手按了按眉心:“老爷,你知道的,我这几日病了,昏昏沉沉的很,做事情也比往日慢了不少,方才我正想说这事,只是平姨娘突然扑过来,又是哭又是哀求的,我一下子不明白她的意思,想听听再说!”

夫妻两个这话圆得很生硬,几位族老都是成了精的人物,哪里没听出这是推托的话。

不过现在这事根本没有追究的必要性。

王妈妈这是惹出了大事,还是有可能抄定灭族的事,这谁敢沾染?

“老夫人,我家里还有事,先行一步。”

“老夫人,老夫先走了。”

几位族老不想沾这事,这种事情谁沾上都不会是好事,如果沈寒真的和这事撕扯不开,族里就直接把他们这一支除族,长兴沈氏不可能有犯了大罪的族人。

走的时候,几位族老深深地看了沈寒一眼,示意他斩断祸根。

沈盈夏平静的看着几位族老离开,这必死之局让自己撕开了一道口子,但还不够......“府上真的是让二姑娘去守灵的?”

喜全看了看沈盈夏,又看了看沈寒,怀疑地问道。

“是真的,我族姐虽然已经不在了,平时也不会再论什么交情,但承安郡主毕竟是我族姐的女儿,她现在过世,我让夏姐儿去守一个晚上,送她最后一程也是应当。”

安氏帕子在眼角按了按,泣声道。

“若非春姐儿病得起不了身,其实最该去的是她。”

不动声色的又压了沈盈夏一句。

依礼,的确是应当,当初淮安王世子妃在的时候,和安氏的关系是不错的。

安氏昨天和沈盈春说过这事,沈盈春不愿意去吃这个苦,推托病了。

“那这个婆子呢?”

蔡管事指了指被推倒在地的王妈妈道。

“她......”平姨娘着急开口。

“你一个妾室,哪来的脸面说话。”

安氏冷声斥道。

向来受宠的平姨娘不甘心,还想说话,却被沈寒挥手一个巴掌,打得她倒退两步,差点摔倒。

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她向来在沈寒面前有脸面,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很想不管不顾的开口,却在沈寒冰冷的目光扫过时,吓的住了嘴,委委屈屈的扶着丫环落泪。

不过往日这份美人落泪,没让沈寒退步,眼下她得到的只是厌烦。

“这个婆子是我们府里平姨娘身边的婆子。”

安氏假装审视了一下李妈妈道,“现在这样子,还真的难认。”

“她出现在灵堂附近,满口污言秽语不说,还当着众人的面打你们府上的姑娘,沈大人看看清楚,这真的是府上的下人?”

蔡管事又问。

沈寒噎了一下,不悦地扫了平姨娘一眼。

“这的确就是我们府里的下人,也不知道这个狗奴才得了什么失心疯,居然敢做这样的事情。”

沈寒气道。

“沈大人,这真的是府上的奴才?”

喜全显然还是不信,皮笑肉不笑地审视着沈寒,“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这么诬陷府上的姑娘,一口一个贱丫头,这真的不是骂下等丫环?”

“两位放心,这婆子我必然得好好问问,是谁让她这么祸害我女儿的。”

沈寒保证道,只想把这两方人马送走。

见他如此肯定王妈妈只是祸害他女儿,没其他问题,蔡管事和喜全也就带着人转身离开。

“姨娘,老奴是被冤枉的。”

看到人走了,王妈妈这才敢哀叫一声,大哭起来。

“老爷,王妈妈是被冤枉的。”

平姨娘忙呼应的落泪,王妈妈可是她身边的心腹,怎么舍得她被打成这副模样。

“父亲,王妈妈有问题!”

看着这一对就要抱到一处的主仆,沈盈夏忽然道。


“她一个婆子有什么问题?”

沈寒下意识的问道,目光扫过这个女儿,浓浓的不喜。

王妈妈若是被牵扯进去,他也可能被牵扯到。

“父亲,她今天过来的时候,不但败坏我的名声,还专往出事的地方去钻,火烧之事恐怕还有后续,若到时候依旧查到王妈妈可疑,父亲该如何应对大理寺的询问?

或者被人抓住这个把柄,把我们一族人全套进去。”

沈盈夏不慌不忙的道。

一个婆子和一族人的性命,不用说,谁都知道要保谁。

做到礼部侍郎的沈寒,不可能没有对头,就是没事都能咬你一块肉下来,有事更得揭你皮的那种对头。

这个恶奴,她要她死!

“夏姐儿,你说什么胡话,王妈妈是去找你的,她能有什么问题,该有问题的是你吧!”

平姨娘急了,大声呵斥道。

“姨娘,若我有问题,我们整个沈府都保不住了!”

沈盈夏平静地看向平姨娘,眼底嘲讽。

她是沈寒的女儿,可比一个婆子有问题严重多了。

沈寒的脸色阴沉,心思百转,看向平姨娘和王妈妈。

“老爷!”

平姨娘慌了。

“来人,拉下去,杖毙。”

沈寒下了决定,既然这个婆子可疑,那就杖毙,以后那边的事情和自家再无关系。

这种事情,处理得越快越好。

以一个诬陷主子的名声,杖毙一个婆子,大理寺就算过来查,自家也是有理由的。

过来的两个家仆拉着王妈妈就往外拖,王妈妈吓得脸都白了,用力挣扎。

“姨娘救老奴,姨娘救救老奴。”

王妈妈嘶声大叫,却还是被拖了出去。

平姨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爷......姨娘,你不能为了一个恶奴害了一大家子。”

沈盈夏弯腰伸手去扶平姨娘,温声劝道。

“你个贱丫头......”平姨娘气得反手一个巴掌,没打中沈盈夏,居然就打在了沈寒的腿上。

沈寒心气正不顺,一抬腿把平姨娘踢了出去,转身大步往外走。

沈老夫人冷冷地开口:“来人,把平姨娘带走!”

过来两个婆子拉着平姨娘就退了下去。

沈寒恼怒地走了没几步,忽然转身:“夏姐儿跟我到书房来。”

这事他还得再问问清楚。

死一个婆子不知道够不够。

沈盈夏应声,对老夫人和安氏行了一礼,这才退了出去。

外面已经动手,王妈妈原本就受了不少的伤,才几棍子下去,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奄奄一息。

沈盈夏走过的时候,忽然对两个家仆道,“等一下,我有几句话要问问王妈妈。”

两个家仆对望了一眼,退在一边,往日的二姑娘不算什么,今天的二姑娘,居然能带着淮安王府和礼郡王的人过来,不得不小心应对。

沈盈夏走过来低下身子,看向王妈妈,忽然问道:“王妈妈,你确定不是有人支使,故意祸害我们沈府的?”

“贱丫头,你个小贱人。”

王妈妈知道自己就要死了,这会当然是想骂什么就骂什么,声音怨毒得仿佛要滴出毒液来。

“王妈妈,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女儿在大姐身边当差吧!”

沈盈夏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

王妈妈一激灵,咒骂声音戛然而止,一股子寒意从尾梢骨冲上来,原本昏沉的脑子突然清醒了过来。

“你的命我能杀,你的女儿、儿子,我当然也能杀!

我以前听人说过,人生最大的积德行善,是原谅别人任何的过错!

但是我啊......真做不到!”

声音很低,低低的就在王妈妈的耳边,只有王妈妈能听到。

这话轻蔑忤逆之极,甚至异常残忍,王妈妈害怕了!

看着王妈妈惨白的没有血色的脸,沈盈夏笑得越发温柔、欢快:“怎么办呢?

我这么记仇,总得报仇的!”

温柔的笑意配合着沈盈夏姣好的五官,却又过分瘦弱的脸颊,让她有种诡谲的危险。

“你......你是谁?”

王妈妈在颤抖。

“我是谁生的?

王妈妈不清楚?

王妈妈,你就算不考虑自己,也得为儿女打算,不是吗?

若是有用,说不得我就有善心了!”

沈盈夏顺着她的话道,以王妈妈的为人,必然是留有证据的。

“我......我床后面......右床脚底下......底下有个洞。”

王妈妈不敢赌,她怎么敢赌,神色几乎崩溃,呼吸急促起来,声音断断续续,目光却恶狠狠地瞪视着沈盈夏,“二姑娘......二姑娘......若不守......信,我就算是做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最后一句话,声音控制不住,声嘶力竭起来。

说完,一口血吐出,头一歪,身子倒了下来。

沈盈夏抬头,平静地招呼家仆:“过来继续打。”

两个家仆对望了一眼,急忙过来,举起棍子的时候手哆嗦了一下,一个人不放心,过去摸了一把鼻息,微弱的鼻息,还是活着的,的确还得打。

感觉到有人在看她,沈盈夏抬头看向廊下。

廊下安氏神色复杂地看向沈盈夏,眼底有未散的惊骇以及一抹还没有收拢回去的厌恶。

厌恶?

这才是亲生的生母?

不知情的生母?

总觉得有些不对!

平姨娘虽则得宠,却也没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沈盈夏微微侧身,对着廊下侧身一礼,而后缓步离开。

“夫人,二姑娘像是变了一个人?”

安氏身侧的赵妈妈狐疑地道,二姑娘懦弱不堪,连生母都厌恶她,时不时的会被打一顿,饿一顿,经常被训斥罚跪,赵妈妈作为整个府里有数的管事妈妈,自然是清楚的。

当然,再清楚和她们关系也不大。

夫人也不会关心一个妾室打骂庶女的事情。

“一会去看看平姨娘,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

安氏淡淡地道,嫌恶地用帕子在鼻子上按了按,没走正门,往边上的侧门转出去。

“老奴一会就去。”

赵妈妈心领神会,撇了一眼这会差不多死了的王妈妈,平姨娘那边闹起来才好,越闹夫人越舒心。

有些事情谁也不许翻出来,谁翻谁死!

书房里,沈寒听沈盈夏说完,整个人都懵了,顿了顿之后,才反应过来,手按着桌子,蓦地站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父亲不去灵觉寺看看吗?”

沈盈夏再一次重复了一句:“我们和淮安王府是有关系的,就算现在郡主生母早就过世,不还有郡主的亲妹妹承雪县主吗?”

“我已经奉母命守过灵了,可见母亲也是有意和淮安王府重新交好,父亲对此漠不关心,还是说父亲其实不愿意交好淮安王府的?”

话一句接着一句,往同一个点上重点敲打。

韦承安一死,淮安王府必然败落,但再败落也是王府,大梁唯一一家异姓王,皇上也必然会补偿淮安王府,况且老淮安王还是掌兵的王爷,这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的就是实力。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清贵之家说得好听,其真实的实力却没多少,也就是有一个好名声罢了。

掌兵权者,哪怕是没多少兵权,也比所谓的清贵沈氏厉害。

现在这线既然由沈盈夏连上了,再不用,就蠢了点!

清贵之家当然不会上门巴结,可现在不是淮安王府先上门的吗?

“是了,我得去看看,既然是姻亲,自然守望相助,更何况郡主如此悲苦。”

沈寒的眉头一点点松开。

看向这个二女儿,多了些欣赏。

“行了,你回去休息!

我去寺里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沈寒道,这是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

并不是他主动图谋,他之前还是为了避嫌,没直接过去,只叫了一个小女儿,不过现在出了事情,还查到他面前,他去帮忙也是理所应当。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沈寒就让沈盈夏回去,他急匆匆的带着人往灵觉寺过去,帮忙这种事情,必须在人家真正有困难的时候,否则就有一种逢迎拍马的感觉,沈氏一族最是清贵,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如今却是正好。

看着沈寒匆匆离开,沈盈夏嘲讽地勾了勾唇,果然,所谓的清贵讲规矩,注重名声,还真是放屁捂头,明明已经臭出三里,还自以为是地觉得别人不知道。

“二姑娘,老夫人让你过去。”

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

来了,果然这事在处理了王妈妈之后,还有后续的......算算时间,雨滴也该回来了吧!

这事当然还不算完,那个死了的浪荡子,也不是无名无姓之人......三足的香炉中,禅香袅袅。

简单却充满着韵味。

肖玄宸看向对面的僧人,笑问道:“大师,本王这一次算是渡过了劫难吗?”

“郡王这一次算是过去了。”

“本王的冲喜还真的有意思,还得借人家的煞气一用,不知道承安郡主在地上,知道了这事,会不会跳起来给本王一剑?”

肖玄宸问道。

“王爷,请慎言。”

僧人双手合十,对着西方恭敬一揖,“承安郡主是国之重臣,郡王也是皇家贵胄。”

“不如给本王配一个阴婚?”

肖玄宸挑了挑眉,很明显有几分挑衅的意思,这位礼郡王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王爷。

能安静地借点煞气冲个喜,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不管王爷信还是不信,这事就是这么论的,如今王爷大劫已过,还是请回吧!”

僧人一脸正色地道,还下了逐客人。

“大师这话说的该是真的吧?

以后本王就不会有劫难了?”

肖玄宸懒洋洋的问道。

“王爷,小劫小难自然是在的,许多事情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天道变化万千,心诚则灵。”

僧人拈着珠子,指间珠子转过,另一只手轻轻地敲打着木鱼,颂起经文。

肖玄宸哈哈一笑,“大师,本王这就告辞,以后这种事情也别再找本王,听闻这一次灵觉寺的损失不小,中间有一间佛殿完全烧垮了,还把人也给烧死了,京兆尹家的公子。”

僧人手上的珠子依旧缓缓地滑过指间,没有任何停留。

“王爷。”

静室外,喜全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沈侍郎怎么说?”

“说的确是他夫人让沈二姑娘过来守夜祭拜的,还说这婆子别有用心,算计主子,杖毙了。”

喜全当下把沈府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侍郎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肖玄宸似笑非笑,抬步往外走:“行了,回府。”

“王爷,棺椁怎么办?”

“问问隔壁需不需要,本王这棺椁可不比隔壁的差,若他们的有损伤,说不得用得上,本王这个可是完好无损的。”

他们这里也烧了起来,侍卫们抬着躺在棺椁中的肖玄宸到外面,这棺椁还真的是毫无发伤。

“王爷,这是不是......不太吉利!”

喜全道,王爷是生人,那边可是真的死了的,总觉得不太对。

“有何不吉利?

这些人都已经让本王借了承安郡主的煞气,避大劫了,本王给郡主送一棺椁也是应当。”

肖玄宸眯了眯眼睛:“承安郡主是本王尊重的一个人,她不该受此劫难,说不得还是本王连累了她!”

话说完,俊美的眼眸微光一闪,又笑了:“行了,送过去吧!

本王得找侄子好好聊一聊。”

见自家王爷执意如此,喜全让人抬着棺椁去了隔壁,果然,那边还真的需要,灵堂那边起火颇大,就算救得及时,棺椁还是烧掉了一个角。

这样的棺椁也不是马上想要就能要到的。

淮安王韦临早就过来了,这会也是束手无策,听闻礼郡王送来一副棺椁,大喜之后,连声道谢。

这还真的是雪中送炭了。

“父王!”

二女儿韦承雪眼泪汪汪的过来,眼底俱是惶恐,“父王,女儿不是故意的,女儿和三妹妹哭昏了过去,才在旁边缓一缓,原想着一会再过来的,没成想突然间就出了这事,父王,女儿的错。”

这个二女儿,韦临是很喜欢的,脾气娇柔又听话,和大女儿强硬的态度完全不同,又一直养在身边,自是极宠爱。

可现在却生出一股子怒气。

他再糊涂也知道这话是糊弄外人的,她们两姐妹分明是早早的就去休息了,只在上午的时候出现露了一面。

“你若是不想活了,本王就早早地成全你。”

韦临面目阴沉的道。

“父王......”韦承雪还想说什么,韦临已经一摆手,“还不退下,此事皇上必然斥责。”

说完,转身就往沈寒处过去,他得找沈寒这个礼部侍郎打听打听,礼数上该怎么补救?

不远处,韦承晴手指握了握帕子,眼底不屑,她有大郡王在,怕什么。

有皇长孙在,她不会有事。

却没想到皇长孙这会自身也难保,因为他的好叔叔,给他告了个刁状......
“皇伯父,大郡王不在为臣的佛殿守着,不知去了哪里?

火起之时,若不是身边人反应快,这一次皇伯父是真的见不到为臣了。”

肖玄宸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侄子肖清轩。

“或者大郡王觉得为臣的命不重要,毕竟春天到了。”

这话别有意味。

肖清轩恨极,神色僵硬了一下,垂下的眼眸中闪过浓浓的杀意,不过是皇祖父的侄子罢了。

却得了皇祖父的宠信,如今还压制到了几位皇孙身上。

这让他们怎么甘心。

这简直是三位皇孙的奇耻大辱,但偏偏皇祖父就是这么认同的......“去见淮安王府的人?”

皇上冷声问道。

“皇祖父,是孙儿的错,孙儿想去拜祭郡主,却又不知道合不合规矩,听闻那边都是女眷,孙儿不敢随意的过去,这才去问了两位县主。”

这事瞒不了皇上,肖清轩不认也得认。

但他也不会承认自己就是去私会韦承晴的。

“然后就忘记了,你还有一个王叔?”

皇上冷声问道。

“皇祖父,是孙儿的错。”

肖清轩不敢再辩解,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

等他登上皇位,第一个清洗的就是肖玄宸。

绝对不会让他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回去自省一个月,好好想想错在何处,吏部那边你也不用急着过去了,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又能做什么!”

皇上冷声斥道。

肖清轩恨的牙齿几乎咬进肉里,眼底一片阴沉,他好不容易才讨得这么一个去吏部掌事的差使,居然毁在了肖玄宸的手上。

六部之中吏部为首,自己能去吏部,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所有臣子都看得懂,可眼下,这么好的机会没了!

好好的会起火?

起火了肖玄宸又什么事也没有,连他做法事躺着的棺椁都好好的被抬出来,他能有什么事情?

就算自己在那里,抬棺椁的也只能是肖玄宸的侍卫,他在不在的有什么关系?

偏肖玄宸抓住这一点不放。

特别是那句“春天到了”,充满着浓浓的嘲讽意味,他原本想找机会求娶韦承晴的,现在也不得不先按下。

一会得派人去通知应晴,这段时间要更谨慎一些才是。

如今的淮安王府正好,娶了还不会引起皇祖父的忌讳,后续却可以无限助力。

“皇伯父,您先别让大郡王禁足,先把京兆尹儿子的事情处理了,和小厮两个喝了点酒,做出那种事情,最后还死在了火场。”

肖玄宸懒洋洋的提议。

衙役们过去,就是为了这事,两个大男人怀抱在一起烧死,让人不得不多想,这里面不堪的一面。

“行,你就先去处理这事,京兆尹教子无方,罚俸一年。”

皇上冷声道。

“孙儿应命。”

肖清轩嘴里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闪过一丝幽色,京兆尹不算什么高官,但他的位置却是至关重要的。

还有一点,他还是二弟母族那边的人,不过还是远了点,也不是没有机会......沈老夫人看着面前的二孙女,脸色沉稳威严。

“你怎么想到过去的?”

“祖母,孙女被人算计了,有人把我锁在了佛殿,后来就跑来一个登徒子,孙女和雨滴两个拼死才跑出来的,之后就去了灵堂守灵,混在一群世家千金中间。”

和之前的回答不同,没有糊弄的意思,沈盈夏实言以告。

这礼部侍郎府上,她看下来,就只有这位常年礼佛,不管事情的老夫人对她还有些善意,或者可以一用!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宗室那边若是发现不会扯上谋逆之事,又发现你这里面有问题,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最真实的答应,老夫人微微愣了愣后,声音暗哑的道,而后长叹一声。

这一声叹息带着些怅然和悲意,她娇小的小女儿,好不容易逃离了拐子的手,却命丧在自家族人的手上。

只恨那个时候,她无力护住女儿。

“祖母,宗族过来闹,我也不惧。”

沈盈夏笑了,老夫人虽然一直端着态度,也没有过分地亲近她,但她从脑海中翻出不少记忆,都是老夫人斥责平姨娘的事情,如果不是有老夫人在,沈盈夏的命早就没了。

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遇到一个被老太爷偏宠的妾室,差一点被逼着下堂,因此对平姨娘并没有太多好感,也不多管府里姨娘的事情。

有安氏这个当家主母在,儿子后院的事情自有人做主。

妾室姨娘的事情,她见了心烦。

“你要不要出去避一避?

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没事了再回来?”

沈盈夏的实言以告,让老夫人莫名心软,老夫人沉吟片刻,道。

“祖母,若宗族要处置我,我就算是躲到庄子上又如何?

还不得被处置了!”

沈盈夏道。

“祖母放心,我不会有事!”

老夫人深深地看了看她,第一次有了过问姨娘生的庶女的想法:“平姨娘为何对你这个亲生的女儿,如此厌恶?”

沈盈夏眼眸抬起,笑意不及眼底,多了几分冷意:“祖母,如果我说我不是平姨娘亲生的,您相信吗?”

“什......什么?”

沈老夫人受惊。。“祖母,我听到平姨娘和王妈妈私下里说,她当时给我和大姐换了一个身份。”

沈盈夏目光深深的看向沈老夫人,眸色如同古井一般,清清楚楚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沈老夫人惊的身子晃了晃,半天合不拢嘴。

沈盈夏不急,等着老夫人慢慢的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

好半响,沈老夫人才抬起头,看着孙女清澈的眼睛,胸口一窒:“我现在就让人去传平姨娘。”

“祖母,先处理族老的事。”

沈盈夏轻笑一声,拦下老夫人,“恐怕不到今天晚上,族老们就又会过来,毕竟现在王妈妈死了,该又可以追究名节之事了。”

王妈妈的死,就如同把之前所谓的谋逆之事画上了一个终点。

当时吓走了的族老们,现在又该缓过来了。

当然,这里面的有人挑事,有人送信。

平姨娘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一定会马上动作的,等不到明天!

她也得一劳永逸地把这事情解决了,免得时不时地有人跳出来,就这事咬着自己,恶心自己。

“姑娘,奴婢回来了!”

门外忽然传来雨滴的声音,沈盈夏笑了......
果然,一个时辰之后,族老们重新上门。

沈寒不在,族老们直接找上老夫人。

“二嫂,我们不是为了自己,我们这把年纪,马上就要入土了,我们为的是整个长兴沈氏,二嫂,我知道你怨我们,可是再怨天尤人,也不能解决什么,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

老三爷沉声道。

“二嫂,废话我就不说了,这事是你们房中的事情,也是家族的大事,若二哥在,也必然会同意这样的做法,我二哥是最讲规矩的,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二嫂也想给你的子孙后嗣留下个好名声吧!”

老四爷接了老三爷的话,逼问坐在上面的沈老夫人。

“当初我女儿......便是这么被你们逼死的。”

沈老夫人声音颤抖了一下。

“二嫂,当初也是整个族里的决定,我们长兴沈氏,从前朝走到今天,维护的是百年世家的声誉,沈寒现在能坐上礼部侍郎的位置,也该是因为他这个姓氏!”

老七爷冷声道,目光落在老夫人身侧,被老夫人挡住一半的沈盈夏身上:“如果二嫂不舍得,那就请二嫂回避一下,一会就好。”

沈盈夏都要被他们理所当然的样子气乐了!

这些人还真的是用女子的性命,维护着他们那些早就该破败的规矩。

“经历前朝的百年世家?

七叔爷在骄傲什么?

骄傲前朝的皇室也对沈氏厚待,所以我们就该对当朝的皇室表示这份骄傲?”

沈盈夏从老夫人背后转了出来,笑意盈盈地问道。

一句话,所有人脸色都大变。

“小女娃胡说什么!”

“怪不得敢做这样的事情,原来在府里就这么放肆。”

“长辈说话,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几位族老个个气得不轻,这种话是能说的吗?

这不是找死吗!

前朝皇室和现在的皇家,那是打生打死的关系。

这要是真拿出来这么说,是会要人性命的!

“几位长辈能说的,我自然也是能说的!

方才长辈们也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长辈们这个意思,若是让人传说到皇上面前,不知道沈氏一族还能不能活着?

若死绝了又哪来的清名可以说。”

老三爷气得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哽得面红耳赤,这是真的要把全族都给装进去!

“你......你个嘴里没把门的,你这是要让全族跟着你一起去死。”

“长辈们要让我死,还想我为了沈氏一族奉献?

我不知道是谁给了长辈们消息,不过恐怕你们还是来错了,灵觉寺的事情牵扯巨大,皇孙王爷都得受挂落,族老们怎么这么肯定这事了了,你们可以放心的执行家规了?”

沈盈夏颇有几分桀骜的道。

瘦弱的小少女,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似的,唯有眼底露出坚毅,没有惶恐,没有哭诉求饶,挺直的站在那里,面对着几位族老依旧神色自若,丝毫不落下风,“几位长辈,若是真走到那一步,我就拖着整个沈氏去死。”

“你找死!”

老四爷用力一拍桌子。

沈盈夏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四爷爷,是不是找死,我们等着看吧!”

“等什么?”

老三爷有种不好的感觉。

“该差不多了!”

沈盈夏淡淡的道。

几位族老对望一眼,忽然都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正想开口责问。

一个下人从外面跑进来,还没进门就已经大声地叫了起来:“出事了,族里出事了,族里的牌坊被砸了!”

“什么?”

老七爷已经跳起来,跑过来一把抓住家仆的领子,急切地问道:“什么东西被砸了。”

“族里最新的那块牌坊被砸了!

老七爷,您快去看看吧!”

家仆急切地道。

最新的这块牌坊,正是老七爷的女儿,守了望门寡的女子,被逼着嫁给一个死去之人,最后自缢身亡。

因为这份就算是未婚夫死了,也要嫁过去的节烈,又为沈氏一族挣得了一块贞节牌坊,让沈家的清名更上一层楼。

老七爷身子摇了摇,差点摔倒:“谁......谁砸的?”

“是您的儿子啊!

您快去看看吧!”

家仆急道。

老七爷懵了,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如今却也不是他考虑这个的时候,抬腿就往外跑。

另几位一看这阵势,也急忙追了下去。

贞节牌坊可是沈氏一族的脸面,现在脸面被砸了,怎么行!

当然这里面也有对沈盈夏的忌讳在里面。

有些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沈老夫人也站了起来,担心道:“夏姐儿,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事!”

沈盈夏肯定的道,伸手扶了老夫人一把,“这接下来有事的,不会是我们!

祖母,我们先去看个热闹!”

砸牌坊,才是第一步......“怎么样?

死了没?”

平姨娘问跑进门的丫环,恨声道。

沈盈夏这个贱丫头居然害死了王妈妈,她要她的命!

这个贱种其实早就该死了,现在居然挡了亲生女儿的道,当然更该死!

看着亲生女儿落泪,平姨娘心都要碎了。

现在这么一个好机会,她怎么会放过,就算有人发现这事和她有关也无碍,王妈妈可是她自小的奶娘,情同母女,为了王妈妈通传个消息又算得了什么!

这天下从来没有不是的父母!

在别人眼中,自己就是沈盈夏的亲生母亲!

这一点就能把沈盈夏压得死死的,永世不得翻身。

派人再去给族里通了信,表示之前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就剩下沈盈夏的事情,还得族老们做主。

果然,族老们又来了。

平姨娘派了丫环出去打听消息,等着沈盈夏身陨。

“姨娘不好了,二姑娘......还没死。”

丫环跑得气喘吁吁。

“还没死?”

平姨娘皱眉,族老们动作这么慢?

怎么会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老爷现在又不在府里。

“族里出事了,族老们都跑了。”

丫环喘了几口才缓过来,又道。

平姨娘气得脸都青了,这样都不行,这样都不死,凭什么啊!

族老们就不能干点正事,府里有什么急事急成这个样子,连勒死沈盈夏都来不及。

“我去看看。”

平姨娘一咬牙,站了起来,她现在就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顺便再把沈盈夏的事情宣扬宣扬,说她昨天在和其他男人厮混,后来才去的灵堂,她就不信这样族里还容得下她。

“姨娘,不好了,打......打上门来了,打上门来了。”

又一个丫环跑了进来,进门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着摔倒在地。

“谁,谁这么不长眼!”

“是我!”

阴森森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门口闯进来一个衣着艳丽的妇人,一进门就扑向平姨娘。

“贱人,你这个贱人害了我侄儿,是你害了我侄儿。”

说着就往平姨娘身上没头没脑地打下来。

平姨娘被打了一个猝不及防,待得反应过来,已经被推倒在地上,脸上狠狠地挨了两个巴掌。

平姨娘往日也是养尊处优的,哪吃过这样的亏,疼得尖声大叫起来。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刻上去拉架,顺便推了对方一把,不过对方也带了人过来,一时间打得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好不容易把人拉开,两边都已经打得狼狈不堪,头上发丝扯下了不少。

“平姨娘,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你这个贱人。”

对面的妇人指着平姨娘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说夏姐儿生来就是克你的,你还说夏姐儿要去进香,她这样得给人当妾,或者死了才好,你说如果哪一家的公子,如果正巧在灵觉寺,把夏姐儿留一个晚上就好了。”

如果不是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她怎么会给她的侄子传消息?

夏姐儿虽然瘦成病痨鬼样子,仔细看去五官是真出彩,侄子那个色中恶鬼一定是喜欢的。

现在得到的消息,她的侄子死了!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惶急之下,立时就来找平姨娘兴师问罪。

沈府一共是两房,沈盈夏的父亲沈寒是老夫人的第二个儿子,大儿子沈惟外放,带上嫡妻和儿女一起离京,现在的沈府,基本上全是二房一家子。

但也有意外,就是现在这位纪姨娘,她是大房的姨娘,原是要跟着一起去赴任的,无奈走的时候说是才怀上,要躺着休养,沈惟和正妻段氏商议了一下,就让纪姨娘留了下来,让她在京城好好养着,等生下孩子再说。

没成想,纪姨娘的孩子终究没保住,那边也没有来信让她过去,于是就一直留在了京城的宅子里。

纪姨娘和平姨娘关系极好,经常过来和平姨娘说说话,因着她有一个族姐在京兆尹府里当姨娘,生下的还是京兆尹唯一的儿子,平姨娘也高看她几眼,自然愿意亲近。

这一次算计沈盈夏的事情,平姨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京兆尹的这个儿子。

纪姨娘咒骂完,冲过来又想扑打平姨娘。

这一次被人挡住。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诬陷我。”

平姨娘嘴硬得很,矢口否认。

“贱人,你这个贱人,你害死了我侄子,京兆尹府上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纪姨娘气得脸色铁青,有些话其实没说得那么明白,心照不宣罢了。

她说要去见自己族姐的时候,平姨娘还特意送了她一套头面。

如今,完了,全完了!

“死了,你侄子死了?”

平姨娘一愣,她是真不知道这事,王妈妈到死也没给她说这事。

两个人没来得及私下里多说一句话。

“死了,我侄子死了!

平姨娘,我不得好,你也别想好。”

纪姨娘恨不得现在咬下平姨娘一口肉,想到自己族姐送来的那把染血的剪刀,她就心惊胆战,那是京兆尹府上唯一的儿子。

“怎......么,怎么死的?”

平姨娘眼前一黑。

“烧死的,被烧死的,和......仆从一起死的。”

纪姨娘牙齿咬得咯咯响,“我打死你这个贱人。”

说着又要扑过去。

“纪姨娘,你如果还想好好活着,就闭嘴!”

平姨娘忽然厉声道,这一次没让人挡着纪姨娘,生生地挨了纪姨娘一个巴掌,顿时嘴角溢血。

再转过头来,眼底一片猩红,声音都在颤抖,摆摆手:“你们下去!”

“姨娘......滚下去!”

平姨娘声音不受控制地尖厉了几分,丫环再不敢停留。

“你还想不想活?”

平姨娘心一横,瞪着纪姨娘,眼角猩红的问道。

纪姨娘咬咬牙,也摆了摆手,跟着她过来的下人们也退了下去。

走在最后的一个还贴心地替她们关上了屋门。

“你......什么意思?”

“你当时是怎么去说的?

总不会蠢笨地说得很直白吧?”

平姨娘平了平呼吸,急问道。

“我没有!”

纪姨娘一口否认。

“你再说一遍,看看我们两个还能不能活。”

平姨娘强稳住心神道。

见她如此,纪姨娘也不得不压下怨恨,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事就是一个意外,我们府上的事,你顺嘴说了几句,其他的我们不知道。”

平姨娘脸上闪过一丝狠辣,一把拉住纪姨娘的手,目光紧紧地瞪着纪姨娘:“不管是谁来问,我和你都是随口说的,至于那位公子怎么过去的,和我们无关!”

两个对口供。

“无......无关?”

纪姨娘噎了一下。

“对,就是无关!

京兆尹府上又如何?

我们是侍郎府上的家眷!

你不会想出面担下这事吧?”

平姨娘强压下心头的惶恐,恶狠狠地瞪着纪姨娘,“你担不下的,你现在只能不认。”

“好......”纪姨娘下意识地应声。

声音未落,门再一次被重重撞开,踉跄着倒摔进来的是一个平姨娘的丫环,嘴里还在喊着:“姨娘......不......不好了......是这里吗?”

老夫人亲自带着人到了王妈妈的屋子。

床后面,右边的床脚底下!

这是沈盈夏提供的位置。

“祖母,是这里,王妈妈临死之前告诉我的。”

沈盈夏看了看地方,肯定地道。

有婆子转到床后面,右边一侧,果然,就在床脚底下,发现一块松了的砖头,取下,有一个不大的洞。

婆子伸手进去掏,从里面掏出一个布帛包裹着的匣子。

“老夫人,真的有东西。”

婆子急切地道,站起身,小心地抱着匣子送到老夫人面前。

打开脏了的布帛,里面的匣子锁着,没钥匙!

沈盈夏看向老夫人,老夫人点头:“砸了!”

一个力壮的婆子,从外面取了一块青砖过来,朝着锁头狠狠地砸了几上,锁落了。

打开匣子,众人的目光一起看去,里面的东西还不少,看得出王妈妈积攒了不少身家。

沈盈夏没看其他,目光落在一封信上,一封信笔迹颇有几分熟悉的信......。

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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