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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要退婚,我成了大佬白月光?:安暖楚隽番外笔趣阁

月漠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九八四年,春。京市市郊,香河镇。一辆破旧面包车在有朋旅馆门口停下,戴着大金链子的光头男人从驾驶位下来,打开后门,去拽里面的女孩子。副驾驶,一个染着黄发的男人,夹着公文包,一边下车,一边四下张望。安暖知道,她的机会不多了。拐卖绑架,受害者通常会被几经转手,越转越偏僻,等到了偏远山乡,那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光头男手心里藏着刀片,抵在安暖腰间。“老实点,不然就给你放血。”安暖垂眸,乖顺下车。脚挨着地面,腿一软,差点摔倒。她已经在这破面包上被捆了两个小时,听着光头男在路上和同伙聊天,这一批黄货,今天晚上就在这旅馆里,转手给一个叫老赵的买家。两个小时前,她还是二十一世纪公安局的一名技术侦察人员,出一起外勤的时候,被持枪暴徒击中。血花...

主角:安暖楚隽   更新:2025-05-17 21: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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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安暖楚隽的其他类型小说《说好要退婚,我成了大佬白月光?:安暖楚隽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月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九八四年,春。京市市郊,香河镇。一辆破旧面包车在有朋旅馆门口停下,戴着大金链子的光头男人从驾驶位下来,打开后门,去拽里面的女孩子。副驾驶,一个染着黄发的男人,夹着公文包,一边下车,一边四下张望。安暖知道,她的机会不多了。拐卖绑架,受害者通常会被几经转手,越转越偏僻,等到了偏远山乡,那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光头男手心里藏着刀片,抵在安暖腰间。“老实点,不然就给你放血。”安暖垂眸,乖顺下车。脚挨着地面,腿一软,差点摔倒。她已经在这破面包上被捆了两个小时,听着光头男在路上和同伙聊天,这一批黄货,今天晚上就在这旅馆里,转手给一个叫老赵的买家。两个小时前,她还是二十一世纪公安局的一名技术侦察人员,出一起外勤的时候,被持枪暴徒击中。血花...

《说好要退婚,我成了大佬白月光?:安暖楚隽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一九八四年,春。

京市市郊,香河镇。

一辆破旧面包车在有朋旅馆门口停下,戴着大金链子的光头男人从驾驶位下来,打开后门,去拽里面的女孩子。

副驾驶,一个染着黄发的男人,夹着公文包,一边下车,一边四下张望。

安暖知道,她的机会不多了。

拐卖绑架,受害者通常会被几经转手,越转越偏僻,等到了偏远山乡,那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光头男手心里藏着刀片,抵在安暖腰间。

“老实点,不然就给你放血。”

安暖垂眸,乖顺下车。

脚挨着地面,腿一软,差点摔倒。

她已经在这破面包上被捆了两个小时,听着光头男在路上和同伙聊天,这一批黄货,今天晚上就在这旅馆里,转手给一个叫老赵的买家。

两个小时前,她还是二十一世纪公安局的一名技术侦察人员,出一起外勤的时候,被持枪暴徒击中。

血花四溅,再睁眼,就到了又脏又破的面包车上。

她回到了四十年前!

八十年代,正是拐卖猖獗的时候。

黄货是道上的黑话,意思是未婚的黄花大闺女。

类似的还有白货,已婚妇女。

暗货,骗来的女人。

安暖无暇去想太多,她必须先脱身。

天已经昏暗,街上没有什么人,安暖也不敢轻举妄动,人贩子都是穷凶极恶的,若是一击不中,反而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光头看似温柔的搀扶着安暖往旅馆走去,刚走两步,一辆黑色轿车从后面驶来。

这个年代,车子是一件很稀罕的东西。

这也就是在京市附近,要是小地方,一个镇子也找不出两辆车。

车上下来个年轻人。

身高腿长,穿着蓝色牛仔长裤,黑色长袖衬衣,布料笔挺,身形修长,从车上下来关门。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烟,又摸了摸,没摸出什么。

他四下一看,转身走过来。

安暖的心咚咚直跳,光头也很紧张,搂在她腰上的手微微用力,甚至能感觉到刀尖的锋利。

男人已经站在面前。

安暖不由恍惚了一下。

这男人长得可真好看。

五官精致又锋利,那双眼睛最好看,大眼睛双眼皮,眼尾上挑略有点桃花。

这双眼睛中和了五官的锋利,却又不露出一丝柔和。

但这双眼睛又深邃得很,这男人不是一般人,他身上有种普通人没有的强大气场。

隔着衬衫面料,能隐约看见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一切恰到好处。

似乎这人直接被拽到四十年后,也一点儿不显落伍。

洗个脸就可以直接上杂志封面。

安暖心里飞快刻画出一个形象。

养尊处优,家世不凡,严格自律,冷静冷酷。

“同志,借个火。”

男人的声音清冷低沉,有种不好亲近的随意。

黄毛愣了一下,连忙应了一声,掏出红色打火机。

男人接过打火机,点着了烟。

他的手......好看,但不仅仅是好看。

男人虎口和食指拇指的地方,有一层薄薄的茧。

安暖心里一动,看见了希望。

“谢了。”

他是对黄毛道的谢,却抬眼看了安暖一眼。

安暖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但她不敢乱动。

男人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将打火机还给黄毛,就转身往旅馆走。

安暖突然开了口。

“王大哥,我......突......然,不舒服。”

这一瞬黄毛吓得汗都出来了,胳膊一紧,差一点去捂安暖的嘴。

但是安暖只是说了一句话,没有过激举动,她仰着脸一脸无辜。

“求求你,我......真......的,想喝水。”

安暖声音不大,说的话也没什么问题,两人渐渐冷静下来。

王哥瞪了她一眼。

“一会儿给你找水喝,别出幺蛾子。”

安暖连连点头:“我明白,谢......谢......你,王大哥。”

她说话的语调有点奇怪,时快时慢,不过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两人紧张了一下,只想着这丫头胆子还不小,其他的,也就没多想。

此时,两个人的注意力都在安暖身上,没注意已经快要进门的年轻男人脚步顿了顿,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

八十年代的私人旅馆,一栋二层小楼。

灯光昏暗,地面是老式的水泥地,被踩多了很是光滑。

他们进门的时候,刚才的男人正在打电话。

这个年代没有手机,旅馆的前台有个公用电话。

安暖只听见依稀几句。

“放心,她不会走的,能攀上咱们家她哪舍得走。

走,也得捞上一大笔......我知道了,这话我不会在爷爷面前说的,行,你先去找人,我忙完就来。”

男人语气不佳的挂了电话,上了楼。

老板坐在小桌子后面,看见有人进门,就热情招呼。

“三位住旅馆吗,要几个房间?”

王哥一边拿证件,一边说:“一个房间。”

“好的。”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一边装模作样地登记,一边低声说:“老沈昨天来了消息,想要个一斤八两的黄货。”

果然是一伙的,要不然,他们不敢光明正大带着她住店。

这旅馆就是人贩子的中转站。

但是为了混淆耳目,也对外正经做生意。

“行,知道了。”

王哥从怀里摸出盒烟,自己点了一根,给老板一根:“对了,刚才上去那个男人,知道什么来路吗?”

“哦,是个干销售的,叫张强。”

老板翻了翻登记表格:“我问过了,不碍事,有单位开的介绍信。”

王哥吐了一口烟,点了点头,放松一点。

“二楼,二零五。”

这年代的小旅馆条件没那么好,一个房间,里面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单独的卫生间淋浴房那是肯定没有的,要上厕所,得出门去公共卫生间。

进了房间门,王哥推了安暖一把,关上门。

“老实呆着。”

王哥指挥黄毛:“你在这看着她,我去买点吃的。”

“好。”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算算时间,约莫有七八点。

大家都没吃,旅馆里也不提供吃的。

安暖扭了扭。

“大哥。”

黄毛警惕地瞪着她:“你干什么?”

“我上去厕所。”

黄毛更警觉了:“你想跑?”

安暖一副要哭的难受表情:“我不跑,大哥,我真的想去厕所。

你看这一下午了,我,我实在是憋得慌......”黄毛想了想,一抬下巴:“那有个盆,就在房间里解决。”

简直丧心病狂。

“那不行,我做不到。”

安暖破罐子破摔:“那你弄死我吧,弄死我,就卖不了钱了。”

黄毛一梗。

安暖长得好看,细皮嫩肉的,又是个黄货,比其他的货值钱。

本来和买家说好了三千,现在估计能要到三千五。

要是她真撒泼打滚,弄一身伤要死不活又脏又臭,这价格就上不去了。

黄毛脑子飞快转动,安暖被他们从火车站骗出来,乡下来的傻妞一个,看样子,也没有什么能耐。

“行。”

黄毛一咬牙:“我带你去,不过我警告你,你可别乱跑,要是乱跑,可别怪我不客气。”

安暖老老实实点头。

刚才在前台登记的时候,她看了一眼。

他们住二零五,那个男人住在二零七,就在旁边隔一个房间。

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他。

出了房门,黄毛押着安暖去厕所。

这房子盖得还挺先进,每层楼有一个厕所。

男左女右。

“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黄毛虽然敢绑架,但是不敢进女厕所。

流氓罪是大罪,万一碰着谁了,那就扯不清了。

他宁可在外面拦人,反正只有一个门,安暖要是时间长了不出来,他再进去抓人。

安暖进了厕所,关上门。

一个人影,从上方落下。

安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在门板上,一只手捂住了嘴。

是刚才那个登记叫王强的年轻男人,这男人比她高一个头,高大的身形将她完全笼罩在其中。

楚隽欺身压了过来,抓住安暖两只手,控制在身前。


安暖条件反射地挣扎了一下,屈膝便往上踢。

男人竟然早有准备,一只手按在了她膝上。

两人的力气差距太大,让她半点动弹不得,感觉细细的手腕都被捏碎了。

男人离得极近,看着她的眼睛。

“嘘......”男人用非常非常轻的声音说。

安暖立刻冷静下来,她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是他。

她没看走眼,这个男人,是能救命的。

他听明白了自己的暗示,就是在这里等她的。

楚隽感觉到安暖瞬间放松下来,慢慢地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手。

“他们是人贩子,我是被绑架的。”

安暖低声急促道:“同志救我。”

楚隽扬了扬眉,显然有些意外。

心里有千言万语,但现在不是说话得好时候。

楚隽走到窗子边,将窗子打开,然后指了指头顶。

那是他刚才藏身的地方,天花板上的横梁。

有点高,安暖自己是肯定上不去的。

说来惭愧,上辈子虽然在公安系统十年,可体能非常不行,幸亏技侦没有体能考核硬性指标,不然的话,估计早就累死了。

好在楚隽也没考虑过安暖一个看着就娇滴滴的女孩子能爬高上低。

他抓着一旁的水管,低声道:“我抱你上去。”

安暖赶紧点头。

楚隽握住安暖的腰,这腰可真细,仿佛两只手就能圈住一般,盈盈不堪一握。

不过他没有晃神,而是将人往上一举,安暖连忙伸长胳膊,够着了横梁,但是她臂力不够,不能把自己给拽上去。

楚隽自己先纵身上去,又拉了安暖一把。

扑。

轻轻一声。

全世界都沉默了。

横梁就那么宽,一个人平躺着,勉强能遮住身形。

虽然在黑暗中,可既然想躲,也不能太嚣张。

横梁也就那么长,离天花板不足半米。

两个人没有其他选择,站不了蹲不了,不够并排,只能一个叠一个。

楚隽躺得笔直,仿佛自己是一块木板。

安暖就趴在他身上,也趴得笔直,仿佛自己是第二块木板。

咚咚咚,只有两人心跳的声音混在一起。

楚隽的手放在安暖腰侧,他不是想占这个便宜,只是怕她掉下去。

而且他的手也没其他地方可以放。

安暖一动不敢动,上辈子是个大龄单身女青年,两辈子,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男人如此接近。

还是一个长得如此好看,会英雄救美的陌生男人。

一下子过于刺激了。

楚隽身上,果然硬邦邦的,是个练家子。

安暖侧脸几乎贴在楚隽脸旁,呼出的气息,暖暖地落在他脖子上。

楚隽深深的,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这对他来说,也有点超标了。

比以前出任务闯过枪林弹雨还紧张。

但是两人都不敢说话,不敢动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其实也就是一两分钟的事情,外面黄毛喊了一声:“你好了没有。”

安暖没有出声。

黄毛顿时感觉不对劲,使劲儿推了推门。

安暖进来就将门插上了插销,推不开。

但这卫生间的门锁,是最简易的那种,黄毛用力踹了一脚,门就开了。

他冲了进来。

卫生间里就那么大,一眼看尽。

黄毛没看见卫生间里有人,但看见了打开着的窗户。

二楼的高度,这个窗是完全可以跳的。

黄毛冲到窗子边看了一眼,骂了一声,转头跑了出去。

他一定以为安暖跳窗跑了,现在要赶紧出去抓人。

可千万不能让安暖找到有人的地方,那就完了。

黄毛的脚步消失之后,楚隽搂着安暖的腰往侧面一跳,轻松落地,悄然无声。

安暖暗暗心惊,这男人的身手真是不得了。

“去我房间。”

楚隽说着,拽着安暖的手腕就往外跑。

黄毛下去追人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也不会想到安暖还在旅馆里,就算是想到了,他们只是拐卖人口,也不敢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查,大概率是跑。

安暖大概明白了楚隽的意思。

他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救人也要偷偷摸摸地救。

进了房间,关上门,安暖这才彻底轻松下来,她腿一软,差点摔倒。

楚隽一把将人扶住,让她在桌边坐下。

“谢谢你。”

安暖握住楚隽的手,激动道:“谢谢你,同志。”

今天,算是死里求生了。

楚隽安抚的拍了拍安暖的手,随后就立刻放开,再看安暖的眼神,多了一分审视:“你认识我?”

安暖摇头。

这身体的主人,是皖省东来县的一个普通人,父亲虽然是个民警,但自己只是个普通工人。

父亲因病过世,让她来京市找人,这是她第一次来京市。

而且刚下火车,就被骗走了,一个人也不认识。

楚隽只觉得有意思:“那你为什么向我求救,还会用......摩斯密码?”

SOS。

这是国际摩尔斯电码救难信号,知道的人也许有一些,能灵活运用的可不多。

最简单的敲击方式,是三短三长三短。

安暖没有办法敲击,只能用说话的方式,他第一句听着奇怪,第二句,就立刻察觉不对。

这姑娘,在求救。

“是我以前看书上看来的。”

安暖说:“我知道你是警察,我想,你一定能救我。”

楚隽缓缓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

他脑门上可没有写警察两个字。

就连老奸巨猾的人贩子也没有怀疑,一个乡下来的小姑娘,凭什么一眼看穿。

楚隽面上冷静,心里起了浓浓的怀疑。

这女人,莫非身份有问题?

“不但是警察,而且,很有可能是刑警。”

安暖认真道:“你借火的时候,我看见了你的手。

虎口,拇指和食指有老茧,这是长期练枪留下的。”

楚隽看了看自己的手:“就凭我的手?”

“还有。”

安暖说:“你的衬衣虽然很服帖,但动的时候,在前襟扣子和扣子之间的缝隙里,我看见一点黑色皮带。

没有谁的皮带是挂在肩膀上的,我猜那是挂枪的皮套。”

这个她见得太多了,旁人或许想不到,但是她瞬间就联系在了一起。

楚隽条件反射伸手一抹,按住了枪,然后笑了。

“确实挺厉害。”

楚隽拿出工作证:“我是京市刑警大队副队长,楚隽。

你安全了,不过我有另外的安排,你暂时就在我房间里待着,不要乱跑。”

安暖连连点头。

对于配合工作,协同作战这种事情,她太懂了。

不过这么好看的男人,果然不叫张强这个名字。

楚隽,安暖又念了一遍这名字......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好像最近在哪里听过。

滴滴滴。

楚隽腰间响了三声。

安暖一看。

是个BB机。

真是怀旧了,这东西,她记得自己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曾经风靡了一阵子,现在是一九八四年,那应该是刚刚进入中国市场。

楚隽将BB机拿出来,安暖连忙侧过脸去。

刑警队长的消息,可能有什么机密也说不定,保密她懂。

楚隽看了一眼BB机,微微皱眉。

好像略有一点麻烦。


安暖连忙道:“楚队长,你要执行任务就不用管我,我躲在你房间就行。

要不我想个办法溜出去躲起来,保证不添乱。”

楚隽很快把BB机放回去,没有回答,反而欺身上前一些:“嗯?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这一瞬间,安暖觉得楚隽的表情有点危险。

“我......猜的......”安暖略往后一些,避开锋芒。

这姿势有些暧昧了。

她坐在椅子上,楚隽站在面前,略弯下腰缩短距离,就这么看着她。

“猜的......怎么猜的?

说来我听听。”

楚隽伸手按住椅子边缘,将安暖困在自己手臂形成的狭小空间里。

灯光昏黄摇晃,安暖抬头往上看,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上面,有一道触目惊心的青紫於痕。

她的头上也有一块破了皮,血刚刚止住的伤口,刚才紧张也没顾上,这会儿只觉得随着心跳,一抽一抽的痛。

就在这抽痛中,楚隽突然伸手捏住了安暖的下巴。

安暖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他怎么敢?

但是楚隽也没有轻薄的意思,他捏着安暖的下巴,左边一转,右边一转,皱眉审视了一下。

“你......你看什么?”

安暖心里七上八下的。

毕竟是占了别人的身体,她有点心虚。

“你这伤,是他们打的?”

安暖点了点头了。

楚隽嗯一声,放开了手。

“接着说,你为什么觉得我在执行任务,你再猜猜......我在执行什么任务?”

安暖莫名其妙地揉了揉下巴。

别说这身体的主人,穿着虽然土得很,一看就是乡下来的妹子,倒是在家没吃过苦的,细皮嫩肉的,捏一下可能就是一个红印。

安暖说:“刚才上楼的时候,我看见绑匪和前台的男人有勾结,这里是他们的一个窝点。

而你作为一个警察,碰见人贩子拐卖妇女,不该不急不慢,胸有成竹。

你悄悄地救我,只有一个理由,这个窝点早在你们控制中,正在收网,你害怕打草惊蛇。”

巧了不是。

安暖现在觉得,哪怕自己今天没有求救,应该也能被救。

楚隽眼中,忍不住有一些赞赏,正要说话,有人敲门。

“楚经理。”

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安暖一下子紧张起来,背都绷直了。

“没事儿。”

楚隽安抚了一声:“自己人。”

他起身去开了门。

“楚经理,货出了点问题。”

进来个平头小伙子,皮肤有些黑,倒是精神的很,他一进门,安暖就知道这是自己人。

楚隽将人放进来。

门一关上,小伙子立刻低声说:“队长,刚才看见黄毛和光头跑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走漏了风声......”楚隽大概说了一下情况。

小伙子也是刑警队的,楚隽手下的队员,叫卢瑞泽,他是被安排守在外围的,正盯着呢,看见黄毛和光头跑了,一时大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是追还是守。

突然,安暖举起了手。

“我想起来件事情。”

“说。”

“我在路上听见他们聊天了。”

安暖说:“他们说,今晚会有一个姓赵的买家过来接货。

还有前台说,有一个姓沈的,订了一个一斤八两的黄货。”

一斤八两的黄货,就是十八岁的黄花大姑娘。

听见姓赵的买家几个字,楚隽和卢瑞泽猛地眼前一亮。

楚隽沉声道:“你确定是姓赵的?”

“确定,肯定是。”

“太好了。”

楚隽拍了一下卢瑞泽:“小卢通知大家,准备收网。”

“是。”

卢瑞泽很快就离开了。

门关上了,楚隽走到窗边。

窗子是关着的,还拉着窗帘,楚隽将窗帘拉开了一条小缝,看着外面。

楚隽就在窗边站着。

安暖很想过去看看,但是没动,免得楚隽以为她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夜色渐深,突然,外面响起一声枪声,同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安暖脱口而出:“黄毛回来了!”

楚隽心里一动,突然一把抓住安暖的胳膊将人一转,反手便按趴在了墙上。

楚隽动作太快,虽然安暖的脑子快,但是身体素质跟不上,她只觉得胳膊一痛,就已经被扭在身后,被往前一推,脸贴上了墙壁。

小旅馆的墙,虽然不多脏,也绝对不干净。

脸蹭得火辣辣的痛,也不知道有没有磨破皮。

楚隽这是发的什么疯?

安暖眼睛都瞪直了:“你干什么?”

“别动。”

楚隽的声音充满危险,一手抓住她两只手腕扭在背后,让她整个人动弹不得。

另一只手,往她腰上摸去。

安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这种来自陌生男人的,带有压迫性的触碰,比刚才两个人躲在横梁上还要怪异。

“楚队长,你干什么!”

安暖咬牙说,但是不敢太大声,怕外面的人听见。

楚隽的手摸过她的腰背,继续往下。

安暖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又很奇怪,侧脸能看见楚隽的脸,表情十分凝重,半点轻浮都没有。

这不是轻薄,这是搜身。

虽然这姿势看似亲密,楚隽看似无礼,其实有分寸,并不碰紧要部分,只是他个子高,从后面半搂着,居高临下,看见安暖脖子上有一根垂下的红绳。

“戴着什么东西?”

楚隽的手摸到安暖脖子上,扯着红绳拽了出来。

安暖挣扎了一下。

无能狂怒。

红绳尽头,是一块木牌。

上面活灵活现地雕刻着一只鸳鸯。

楚隽的呼吸一顿。

他胸口,也挂着一块这样的牌子。

爷爷亲手交给他,让他必须挂着,这是当年定下娃娃亲的时候,留下的信物。

这个女人竟然就是爷爷给他定下的未婚妻?

安暖莫名的低下头,这有什么问题?

一个不值钱的木牌罢了?

楚隽按住她胳膊的双手猛地收紧:“你叫什么名字?”

“安暖。”

“你来京市做什么?”

这是开始提前录口供吗?

安暖不知道自己在楚隽心里为什么可疑,但看这样子,是当嫌疑犯了。

“我是从东来县来的,找我未婚夫。”

安暖没有瞒着警察的想法:“楚队长,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和那些人贩子不认识。”

“你未婚夫叫什么名字?”

“不,不知道。”

“不知道?”

楚隽好像听见了一个笑话:“自己的未婚夫,不知道叫什么?”


“家里长辈安排的,没见过,只知道他们家的地址和老爷子的名字。”

安暖解释道:“而且人家有钱,是个二世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也看不上我们家。

又要面子不退婚,怕被人说忘恩负义,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说起这未婚夫一家,安暖就一肚子火气。

安暖上辈子三十未婚,自由自在。

这辈子清醒过来,理顺了自己脑子里的记忆,就觉得狗血。

好好的大姑娘,有一个爷爷和朋友定下的,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这不是什么稀奇事,当年很多人因故下了乡,经历了最黑暗的一段。

在这一段日子中,未婚夫的爷爷翟江,受了安爷爷莫大的恩惠。

一时无以为报,拍着胸口说爷债孙偿。

这些年过去了,安暖早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翟家不退婚,翟江数次打电话过去,说一定要履行婚约,让自家小子去提亲。

可是一拖再拖,未婚夫一直忙得抽不出身。

安父要退婚,翟家又千万说好话。

本来安暖年纪不大,再拖几年也行,可天有不测风云,安父疾病去世。

安家如今只剩下安暖一个人,把父亲的丧事办完之后,思前想后的,要先把这婚事处理了。

你不来,我就去。

这破未婚夫,是一点都不想要了。

要斩草除根,免得夜长梦多,免得以后某一天,有人拿着婚书来找麻烦。

安暖说完,感觉楚隽手上的力气莫名又重了一点。

“疼......楚队长我不是说你,我说的是我未婚夫那个狗男人。”

楚隽回过神来,放松些力度。

“既然知道未婚夫这么不待见,为什么还上赶着过来,看上人家有钱吗?”

楚隽轻描淡写开了口。

这是什么话?

是一个警察做笔录该说的话吗?

安暖这会儿也有点生气,睁大眼睛瞪着楚隽。

这楚队长,该不是被什么女人骗过,受过情伤吧?

“哦,你也别误会。”

楚隽咔嚓一声,不知何时掏出手铐,拷住了安暖的一只手腕:“我也不是说你,我说的是,某些不知天高地厚,只想攀高枝的女人。”

楚隽将手铐的另一边拷在床头的柱子上。

“哎,楚队长......”但楚隽没有回答,外面的声音嘈杂起来,他起身冲了出去,还不忘关上门。

外面响起来打斗的声音。

安暖只能用一种非常奇怪的姿势半蹲着在床边,她圆了眼睛看着大门,仿佛要看出一朵花来。

砰!

砰!

砰!

外面有人开枪。

响起了更凌乱的脚步。

太听见了黄毛的惨叫声。

一阵混乱之后,声音小了下来。

门终于开了。

楚隽走了进来。

看起来没受伤,但是身上的衣服乱了一些,衬衫破了两道口子,可见刚才也是一场恶战。

黄毛他们不是小打小闹,都是惯犯,手上可能都有人命,有枪没枪不知道,但被抓肯定出不来,所以都是亡命之徒。

“楚队长。”

安暖晃了晃胳膊:“你拷我干什么?”

楚隽面无表情说:“以防万一,怕你跑了。”

安暖无语。

说好对待同志像春天一般温暖呢?

这个队长是不是有点阴晴不定了?

莫名其妙。

抓捕行动已经进了胜利尾声,楚隽从口袋里摸出钥匙,给安暖解开手铐。

“跟着来。”

安暖跟着出了门。

旅馆老板也被抓起来了,塞进了警车。

走到旅馆门口的时候,在前台打了个电话。

“爷爷。”

这是个私人电话。

离得远,不知道爷爷在那边说了什么,但看楚隽的表情大概是挨骂了,他一脸低眉顺眼无奈烦躁的表情,和在自己面前的嚣张截然不同。

孙子就是孙子,在外面再凶狠,在爷爷面前也是又乖又怂的。

挂了电话走出来,楚隽脸色不好的看了安暖一眼。

卢瑞泽在旁边好奇:“队长,怎么回事?

老爷子骂你啦?”

完全听不出关心和同情,全是幸灾乐祸。

楚隽脸色更难看了:“没事儿。

“好嘞。”

众人到了外面,黄毛几人已经抓了起来,外面四五辆车,就和安暖推测的一样,这个窝点警方已经盯了很久了,就在等赵哥这个上线的出现。

今天,收网了。

和安暖推理的丝毫不差。

黄毛开来的破面包也在外面,安暖看见有人打开车门,里面是一个熟悉的帆布挎包。

“我的包。”

安暖眼前一亮,连忙走过去:“这是我的包。”

安心的款式,扎实的做工。

安暖打开挎包,从里面摸出个布包,里面有证件,村里开的介绍信,还有身份证件。

安暖取出来,都交给了楚隽。

“楚队长,我没骗你,你看这是我的证件。”

楚隽打开随意看了看,便丢还给她。

虽然有点奇怪,但安暖就当他是例行调查。

卢瑞泽在一旁说:“队长,老爷子要是找你有事儿的话,你去忙。

反正人都抓着了,我们带回去审就行。

安姑娘也跟我来吧,我安排人送她先去医院,再回局里。”

安暖刚要点头,楚隽说:“我先带她去医院,晚一点去所里。”

“啊?”

但不等他们再问,楚隽已经往一旁走去了,安暖只好快步跟上。

她一直觉得刑警是个需要冷静的职业,但这个刑警队长,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阴晴不定的暴躁。

“上车。”

楚隽哐当一声拽开车门。

上了车,安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顺便打量了一下。

这个年代小汽车是奢侈品,京市的车还多点,在小县城,路上成天也看不见几辆车,更别提这么好的车。

四个圈儿的奥迪,型号她不太看得出来,但一看便价值不菲。

这绝对不是一个刑警队长靠工资能负担得起的。

而且这钱不是非法所得,因为楚隽展示得大大方方,毫不遮掩,那只能是家里的钱。

靠着家里有人嚣张跋扈的二代子弟。

安暖在这个现代没见过,以前可是见过的。

楚隽身上,有一种豪门奢华又低调的沉静,和掩饰不住的骄傲自负。

看似彬彬有礼,其实高高在上,好像全世界都配不上他。

人模狗样,道貌岸然。

她明白了。

这是自己刚才骂了那个二世祖的未婚夫,让楚隽感同身受了。

啧啧啧,可能在职业光环下,这也是个狗男人。

系好安全带,安暖腹诽着一抬头,却见楚隽正看着她。


“怎么了?”

安暖莫名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没擦干净?”

“不是。”

楚隽指了指:“看你挺熟练的,坐过?”

这年代坐过小轿车的人可不多。

“坐过两回我爸单位的车,不过没你的车坐着舒服。”

安暖顺口道:“你的车挺贵哈。”

“还行。”

楚隽淡淡道:“也就不到四十万。”

“不到四十万?”

安暖惊得眼睛都瞪圆了:“这么贵?”

她不是没见过百万豪车,可这是八十年代啊,这个年代万元户都是少数,代步车四十万,这也太奢侈了。

就是在她那个年代,四十万的车也不是家家开得起的。

安暖真心实意地说:“楚队长,你可真有钱。”

“还行吧。”

楚隽目视前方,点火发动:“你未婚夫不是也挺有钱?”

“......我不知道,但应该没你那么有钱吧。”

安暖想了想,反正跟她没有关系。

车开了出去,安暖一路看着。

一种沧桑的年代感,油然而生,这里是四十年前的京市,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楚隽单手放在方向盘上,偶尔看一眼安暖。

安暖睁大眼睛看着窗外,简直入迷,眼中无法掩饰的新奇落在他眼中,是一副没见过一点世面的样子。

楚隽想着自己要和这样一个女人结婚,就觉得不如当和尚去算了。

粗鲁,粗俗,没有见识,也许不认识几个字,这样的未婚妻,简直是一种折磨。

只是现在她不知自己身份,那点渴望还能掩饰。

要是知道了,怕是帅甩都甩不掉了吧。

乡下来的姑娘,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灯红酒绿。

他不由地想到兄弟的一句话,想甩掉一个农村女人,其实很简单,你挖个坑,她就下去了。

楚隽若有所思。

车进了市区,慢了下来。

等红灯的时候,楚隽有些焦躁地按了按喇叭。

安暖被这一声喇叭惊了一下,回过头来。

这狗男人,有路怒症吗?

这样的性格要不是家里有人,当不上刑警队长吧?

挺可怕的,说不定无人的时候还有暴力侵向。

安暖感觉到了楚隽的烦躁和嫌弃,不想自讨没趣,一路上沉默着。

汽车转进一家医院。

安暖犹豫了一下,说:“先回公安局吧。”

“嗯?”

“我的意思是,我先去配合工作。”

安暖说:“然后我自己来医院就可以了,不用麻烦楚队了。”

没有必要。

她虽然受了伤,但路上自己检查了一下,没有大碍,都是皮外伤,其实不用去医院,找个小诊所包扎抹点药就行。

既然包找回来了,有钱有身份证明了,也不用看楚隽的脸色了。

这楚队长一副自己欠了他八十万的样子,安暖也挺不高兴的。

孤身一人,一无所知,大城市不好混的,她只想尽快解决定亲的事情,然后回家,再徐徐图之。

但楚隽就跟没听见似的。

“下车。”

那样子,要是安暖不答应,就要上来拉她了。

安暖无奈,只好跟着进了医院。

医院晚上只有急诊,急诊医生认识楚隽,看见他便站了起来。

“楚队长,你怎么来了。”

那样子客气得很。

楚隽一抬下巴:“赵医生,麻烦给她检查一下。”

赵医生一看安暖脑门上的血,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被人打的?”

幸亏医生没说出,楚队长你打人了这样的话来。

“是,刚解救出来的。”

楚隽说:“身上可能还有其他的伤,都给检查一下。”

“好好好。”

安暖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

她确实只有皮外伤。

“万幸没有什么大问题。”

赵医生说:“都是皮外伤,敷点药就行了。

不过额头上是被硬物撞击的,我建议留院观察一晚。

要是没什么不舒服的,明天出院。”

“不用。”

“好。”

安暖和楚隽同时开口。

“真的不用。”

安暖说:“我没什么事儿,自己的身体我有数。

要是脑震荡早就恶心吐了,不用住院的。”

赵医生看向楚隽:“楚队长,您看......住。”

楚隽毫不犹豫道:“在医院就要听医生的。”

“可是......”安暖还要再拒绝,楚隽又说:“一切费用报销,不用你出。”

安暖想了想,闭嘴了。

行吧,住一个晚上宾馆也挺贵的。

她的钱不多,省一点也好。

果然提钱好使。

楚隽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正要说话,BB机响了一声.楚隽低头看了一下,就在医院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是局里的消息,楚隽打过去后,非常严肃地听那边说了什么,然后应着:“好,我马上就回去。”

挂了电话,楚隽道:“你在这住着,我回局里有事儿。

明天我再来接你。”

案子最大,这是安暖根深蒂固的思想。

“楚队长你尽管去忙。”

安暖立刻说:“不用管我,明天也不用接我,你给我个地址,我自己过去就行。”

“你人生地不熟,不要乱跑,别再走丢了。”

楚隽看了看表:“我先走了。”

抓了这么一堆人,今晚可不是有的忙了,安暖心里有数,楚隽估计今晚要通宵。

楚隽走后,赵医生很热情,给她安排了病房。

听说安暖是从外地来京市,来了就被绑架的姑娘,还很同情,着实安慰了几句。

这一夜,很踏实,但是安暖睡不着,辗转反侧,心里事情太多。

第二天上午,眼瞅着中午了,楚隽也没来。

安暖想了想,他肯定很忙,真的没必要跑一趟来接她。

昨天的事情只是个意外,自己没有那么菜,连个门都不能出。

当下,安暖就去找了赵医生。

“赵医生。”

安暖说:“请问一下,您知道昨天送我来的楚队长,他在什么地方工作吗?

我想过去找他。”

“哦哦哦。”

赵医生很热情:“知道,我给你写个地址,告诉你怎么坐车......你会坐公交车吗?”

“会。”

赵医生是个热心肠,不但写下了地址,还写下了要坐哪一路车,要转哪一路车。

楚隽所在的新驿路公安局还有点远呢,加上人生地不熟,安暖估摸着自己可能要二三个小时。

安暖突然想起什么,又道:“还有一个地方,我也想问一下。

您知道古道路怎么去吗?”

“古道路啊,那地方离这里不远,就隔三条街。”

安暖很意外。

赵医生又详细地告诉她,那地方怎么走。

“谢谢赵医生。”

安暖说:“我有点事儿出去一样,然后就去找楚队长。

麻烦您,如果楚队长打电话过来跟他说一声就行。”

赵医生爽快地答应了。

楚隽带人来检查,又放心地离开,可见安暖不是嫌疑人。

安暖拿着自己的帆布包,出了医院。


她盘算着,先去一趟古道路三十一号,就是那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家。

去拜访一下,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再去新驿路公安局。

一个那么近一个那么远,总不能先去远的,再去近的,一来一回,得耽误多少时间啊。

赵医生给的地址和方向非常准确,安暖不但不是个路痴,而且非常有方向感,半个小时后,走到了古道路。

她打量了一下,这地方果然不一般。

闹事中取静,别有洞天。

三十一号是个大院,门口竟然有当兵的站岗。

这可不仅仅是有钱那么简单,这未婚夫家不简单。

安暖走了过去。

“同志,你好。”

门卫严肃道:“你好。”

“请问一下,这里是否住着一位翟江老爷子。”

“你找老司令?

请问你是哪位?”

安暖心里一喜。

“哦,我是故人之子。”

安暖道:“我是安暖,我爷爷和翟老爷子是故交,请帮我联系一下。”

“好的,您稍候。”

门卫转身进了房间,打了个电话。

很快他就出来了:“安同志,请跟我来。

老司令在里面等你。”

大院里有两栋二层小楼,院子里花团锦簇的,现在是春末夏初,花儿开得最好的时候。

安暖还没进门,就看见一个妇女扶着个老者走了出来。

老人七十多岁的样子,穿得干净整洁,拄着拐杖,看着身体似乎不太好,一头花白的头发,戴着老花眼镜。

扶着他的人,看穿着不是翟家的女眷,应该是保姆。

“您一定是翟爷爷吧。”

安暖快步走了过去:“翟爷爷您好,我是安暖,安智峰是我爷爷。”

翟江上下一打量安暖,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翟爷爷?”

“我有您的照片。”

安暖掏出个布包。

里面有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翟江只有二十来岁,笑容灿烂,年轻英俊。

翟老爷子一看照片,顿时想起青春岁月来,心里感慨万分,他看了好一会儿,视线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你就是凭这张照片认出的我?”

翟老爷子笑道:“我和照片上,可不像啊。”

二十来岁瘦得厉害的小伙子,七十岁有些发福,一头白发的老者。

这变化不可谓不大。

但是安暖说:“像的,一眼就能认出来。”

“真的?

我现在都这么老了?

还能像年轻的时候?”

“当然像啦,要不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安暖说:“虽然年纪不一样,可是眉眼不变,风采依旧。”

安暖虽然不是法医,但是这些年也练了出来,看人不看脸,看骨相,看身形,看细节,看姿态。

翟老爷子又没整过容,五十年前的照片,在她看来一点儿区别都没有。

翟老爷子一听,心里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的甜。

这姑娘嘴真甜,真会说话,哄老人家的话,说的如此自然好听。

“小安真会说话。”

翟老爷子哈哈大笑:“快进来,进屋里说。

爷爷已经等你很久了,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安暖跟着进了屋。

然后,她就后悔了。

本来,安暖觉得退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毕竟翟家和安家天差地别,五十年前的约定,只是年轻人一时兴起。

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不当回事了,之所以不愿意提,只是碍于面子罢了。

所以她猜想着先来退婚,浪费不了多久,再去公安局,也不会多耽误时间。

万万没想到。

翟老爷子是真的欢迎她,不是做做样子。

一坐下来,翟老爷子就问:“你这脑袋是怎么回事,脸上又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安暖脑袋上还贴着纱布,脸上也抹也药水。

还有手腕,腿上,都有轻微的扭伤擦伤,都不严重罢了。

“不要紧,一些小伤,已经处理过了。”

安暖将昨日的事情轻描淡写的说了。

翟老爷子大惊:“竟然有如此的事情。

哎,这几日我那二小子忙,抽不开身。

昨日我叫人去车站接你,可是没接到,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

“没事儿,没事儿。”

安暖连忙安抚:“翟爷爷您放心,我都没出京师呢,就被警察同志救了。

也送我去医院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大碍。”

翟老爷子看着安暖确实没有萎靡的样子,这才放了心。

安暖只想速战速决,开门见山:“翟爷爷,我这次来,是为了我身上的这桩婚事。”

安暖取下脖子上的木牌,从包里翻出一个信封。

信封里,是一封泛黄的信。

当年虽然只是一说,但正正经经的,写了婚书,两边老爷子都签了名,虽然没有法律效应,但在这个年代大家都认可。

翟老爷子拿起木牌摩挲了一下,感慨道:“这牌子,还是你爷爷亲手雕刻的,他的木工技术,那是顶尖中的顶尖。”

安暖笑了一下。

“是,可惜爷爷的手艺无人继承,很多都失传了。”

翟老爷子缅怀完自己的伙伴,又问了一些安暖父亲的事情,又感慨一番,最后,斩钉截铁道:“小安,你放心,以后啊,这里就是你的家。”

安暖惊呆了:“啊?”

“爷爷做主,一定让你和我家二小子的婚事办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人家有的咱们都有,决计半点也不能叫你委屈了。”

“啊?”

“傻孩子。”

翟老爷子看着安暖的模样,欣慰地笑了:“你爷爷虽然一辈子在村里没出过远门,但是他谈吐见识并非寻常。

我就知道,安家养出来的孩子,果然是个好孩子。”

虽然是乡下来的,穿着打扮和大城市截然不同,但安暖给人的感觉,不是战战兢兢,没见过世面的局促。

她坐在沙发上,虽然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可是腰背挺直,仪态端正,既不绷着也不缩着,非常自然。

说话好听,哄着长辈,却又不是阿谀奉承,不卑不亢。

除了天生大气,再找不出别的词更合适。

翟老爷子更满意了。

翟家的孙媳妇,最要紧的,可不就是大气。

其他有什么不习惯的,住一段时间自然都习惯了。

“翟爷爷,您谬赞了。”

安暖抓住机会,赶紧步入正题:“我这次来,是想要退婚的。”

“啊?”

这下轮到翟老爷子啊了。


他甚至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不但老眼昏花,耳朵也不好使了。

安暖坚定点头:“当年您和爷爷志同道合,但是如今是新社会了,指腹为婚也是旧传统,不太合适,所以,我是来退婚的。

您看,婚书,信物都在这里,咱们把话说清楚,这婚事就算一笔勾销了。”

“等一下,等一下。”

翟老爷子急了,打断了安暖的话。

安暖看翟老爷子的脸色不大好,也不敢太强硬。

可别把老爷子气出个什么来,那她可承担不起。

“翟爷爷您别急,有话慢慢说。”

安暖和风细雨的劝。

“我能不着急吗?”

翟爷爷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这孩子,怎么一来就要退婚呢。

我知道了,都是我们家那臭小子,我催了他几回,让他去找你,可他总说忙,实在抽不出空来,你一定是生他的气了,觉得我们家不重视?”

“没有没有。”

安暖连忙摆手:“我相信翟大哥一定是忙,是真没空,我没怪他。

只是咱们连见都没见过,也没有感情,婚事真的不合适......”翟老爷子用拐杖在地上敲了一下,站起了身。

安暖连忙扶住。

“小王。”

翟老爷子大声喊保姆:“给那臭小子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要是一个小时内不回来,这辈子都不用回来了。”

小王就是刚才扶着翟老爷子的妇女,现在正在厨房里准备吃的,一见老爷子生气,飞快打电话去了。

安暖十分无奈。

这样家庭养出来的少爷,哪能是好脾气?

翟家的小少爷回来,不敢对自己爷爷生气,肯定要恨她。

“小安啊。”

翟老爷子有一种生怕安暖跑了的紧张,开始卖力推销自己的孙子:“你是没见过我们家二小子,这小子皮囊不错,个子也高,人品也很不错的,洁身自好。

就是有时候嘴有点毒,口是心非,你只要骂回去就行了,骂不过爷爷我帮你骂。

实在不行打几下也行,他皮粗肉厚的打不坏............”安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这样的爷爷,真是他的福气。

不过她莫名地觉得,有这样的一个爷爷,自己的这个未婚夫人品应该是不错的。

毕竟家风家学,这都是一脉传承的。

翟老爷子通情达理,下面的子孙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跟你啊,可般配了。”

翟爷爷巴拉巴拉说了一堆之后,总结:“这婚事不能退。

相信爷爷,你们俩肯定能处好。”

“翟爷爷,真的得退......”安暖哭笑不得:“翟大哥那么优秀,一定有很多姑娘喜欢。

我真的配不上他。”

“胡说。”

翟老爷子正色说:“怎么配不上,爷爷看人可准了,你......”翟老爷子正准备进行第二轮对安暖的夸奖,外面传来一声汽车刹车的声音。

“哎,小王去看看,是不是二小子回来了?

叫他赶紧进来。”

翟老爷子激动地站了起来。

安暖只好跟着站了起来。

她也往外看去。

对这门婚事排斥归排斥,好奇也是很好奇的,这个被翟老爷子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未婚夫,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自己骂了一路的狗男人,是不是真的狗?

没骂错吧。

轻快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修长人影在窗口一闪。

安暖突然觉得恍惚了一下,她揉了揉眼睛。

刚才好像看见了一个认识的人?

不给她多余反应的时间,门被推开了。

楚隽站在门口。

楚隽喊:“爷爷。”

“二小子,快来。”

翟老爷子挥了挥手:“你未婚妻来了。”

楚隽大步走了进来。

安暖呆住了。

他是翟老爷子的孙子?

翟老爷子一把抓住楚隽的手,拍了拍。

“快看,这就是我家二小子,是不是一表人才,跟你天生一对。”

安暖愕然用手指着楚隽。

“你是......翟爷爷的孙子?”

楚隽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不是姓楚吗?”

翟老爷子的孙子,姓楚?

这是什么道理?

“对,我是姓楚,楚隽。”

楚隽道:“我和哥哥是双胞胎,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

“......”翟老爷子一看两人这情况。

“哎,你们俩认识?”

“巧了。”

安暖干笑了一声:“翟爷爷,我刚才跟您说,昨天晚上把我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来的警察,就是楚队长。”

楚隽点头。

翟老爷子一听,挺高兴。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就是缘分啊。

二小子,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安爷爷的孙女,也是你的未婚妻。”

楚隽伸出手来:“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楚隽,安小姐,你好。”

安暖顿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在旅馆的房间里,楚隽怀疑她和人贩子团伙有关系的时候,简单地搜了一下身。

从她脖子上拽出鸳鸯木牌挂坠后,就奇奇怪怪起来。

当时她就有些疑惑,只是一个姓翟,一个姓楚,完全没能联想到一起去。

如今想来,楚隽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还有点阴阳怪气地问她,千里迢迢来京市,是不是未婚夫有钱,想要攀高枝?

原来是这个意思。

生怕自己攀了他这个高枝。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一下。

安暖就笑了一下。

“楚队长你好,原来你就是我的未婚夫。”

安暖伸手和他握了一下:“难怪昨天你搜我身的时候,看见我的鸳鸯木牌,会问我千里迢迢来找未婚夫,是不是图他有钱。”

房间的气氛一瞬间沉静下来。

楚隽整个人都僵硬了,只恨不得扑上去捂住她的嘴。

他万万没想到安暖竟然是个这么睚眦必报的人,还这么会概括。

一句话里半个多余的字都没有,什么都说了。

今天要完!

翟老爷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黑。

“你......昨天就认出了小安,你是这么跟人家说话的?”

王阿姨本来已经端了刚切好的果盘出来了,赶紧气氛不对,果断地退了回去。

老爷子半辈子战场杀伐,年纪大了以后虽然脾气好了点,但该揍人的时候还是会揍人的。

以前揍儿子,现在儿子长大了揍孙子,特别顺溜。

胆大包天的楚隽也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

爷爷揍人是真痛。

他忍不住瞪了安暖一眼,这女人告状是真利落啊,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你还敢瞪小安?

她不是污蔑你吧?”

翟老爷子一看,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拐棍就挥了出去。

楚隽不敢躲,只是绷紧了肩背上的肌肉。

但他万万没想到安暖喊了一声:“翟爷爷别......”安暖一下子挡在了楚隽前面。


翟老也万万没想到安暖会挡在楚隽面前,那拐杖挺沉,老人家力气又有限,这一下子砸下去很难收放自如。

眼见着拐棍就要打在安暖背上,楚隽突然伸长胳膊搂住她的腰背,将人猛地往怀里一带。

楚隽比安暖高一个头,刑警队里常年健身习武,虽然看着精瘦其实宽阔,他将安暖往自己怀里一拽,胳膊紧紧搂住,虽然已经来不及转身,却已经将她后背护了大半。

她整个人都窝在了楚隽怀里,感觉到一瞬间的热度。

拐杖落了下来。

砸在楚隽胳膊上。

楚隽没出声,倒是安暖吓了一跳,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她条件反射地抓紧了楚隽背后的衣服,在这一瞬间屏住了呼吸,腿有点发软。

哐当一声,被翟老爷子的拐杖扫着,柜子上一个相框落在地上。

两人一下子反应过来,楚隽手忙脚乱地放手,安暖手忙脚乱地挣脱出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她将相框捡了起来,顺便看了一眼。

这是翟家的大合照。

上面还真有两个楚隽,果然是双胞胎,乍一看长得一模一样的。

翟老爷子连忙关心道:“怎么样怎么样,小安,没打着你吧?”

“没有,我没事儿。

别为我伤了和气。”

安暖连连摆手,将照片放好。

楚隽甩着胳膊:“爷爷,您打着的是我好吗?

昨天不是还说不舒服吗,怎么那么有劲儿?”

楚隽说着,又看了一眼安暖,这一眼不是瞪了,他的心情有点复杂。

果然家里的事,比刑警队的事还要难搞。

“打的就是你。”

翟老爷子毫不客气道:“你昨天说那些话,就是该打。”

楚隽识时务,不敢跟老爷子硬碰硬,但是也不服气,只好沉默。

翟老爷子看他那模样心里还有气,又要举拐杖。

楚隽见安暖在看照片,不由道:“爷爷,大哥也没结婚呢,要不然婚事让给他啊,反正咱们俩出生就差几分钟,从来不分你我。”

这话一出,安暖就知道楚隽又要挨打。

而且,这一次她也不会拦着了。

这种人打死了也不冤。

于是楚隽又挨了一拐杖。

“你说的是什么浑话。”

翟老爷子气死了:“小安是个物件吗?

还能让来让去。”

“有什么区别?”

楚隽理所当然:“大哥条件不是比我更好吗?

我就是个刑警,大哥前途无量......”狗男人果然长得再好看也不行。

眼见着翟老爷子要上家法了,安暖连忙站起来。

“等一下等一下。”

安暖一手拦住翟老爷子,一手拦住隔开楚隽:“爷爷您冷静,楚队长你也冷静,容我说一句。”

翟老爷子深深吸了口气:“小安,你说,可别再向着他说话了。”

“楚队长,我想你可能误会了。”

安暖面向楚隽,正色道:“我和翟爷爷说得很清楚,我是来退婚的。

订婚信,信物,都在这里。

你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咱们就解除这个未婚夫妻的关系,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茶几上放着订婚信和鸳鸯木牌。

楚隽皱了下眉。

“你真的是来退婚的?”

安暖也不是个没眼力劲儿的人,她能找到这里,看着这别墅小楼,就能知道自己未婚夫家里确实条件不俗,也该知道,这婚事若是成了,从此人生就不一样了。

说飞上枝头,跨越阶级一点儿都不夸张。

她真的舍得退婚?

“当然。”

“你舍得?”

“舍得!”

安暖点头。

爷爷在,不好说重话,狗男人有什么舍不得?

是有钱,不过这样的人要真嫁了,以后用它五毛钱都要打报告吧?

安暖真诚坦荡,楚隽心里有些动摇了。

这个未婚妻他从懂事起就知道,甚至一度被大院里的小伙伴们知道,笑话他有个山里的媳妇儿。

为这事情,还和人打过架。

当然那都是小屁孩儿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单纯,讨厌的也很单纯。

长大后懂得就多了。

他这样的出生长相,往上扑的姑娘一大把,图钱的图脸的图身子的一言难尽,在楚隽心里,难免也把素未谋面的安暖,划拉进了那一类。

“行。”

楚隽见安暖斩钉截铁,心里一松:“爷爷,你看见了,这可不是我不愿意。

她要退婚,咱们总不能强买强卖吧?”

“就你这又臭又硬的,强卖也要有人要啊。”

翟老爷子拍了拍桌子:“退婚这件事情,我不同意。”

“翟爷爷。”

安暖缓和下语气:“您就答应了吧,就算退了婚,以后有空,我也可以来看您啊......”她也没有那么傻。

如今在这个年代两眼抹黑,有翟家这么个熟人,万一真遇上事情,就是最大的靠山。

拐了人家孙子不至于,可适当的帮助还是能接受的。

奈何翟老爷子就是不答应。

“不行,这个婚,我不同意退。”

翟老爷子有点激动:“你们俩刚见面,又没有相处过,怎么知道不合适呢?”

这还用相处?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杀气重重的。

再相处怕是要打起来。

安暖板起脸。

“翟爷爷,这婚我是一定要退的。

您是楚隽爷爷,也不是我爷爷,您不能强迫我。”

楚隽抱着胳膊在一旁,哼了一声,看向窗外。

安暖,真的要退婚?

要是真退了,他还真是低看她了,那就算是他误会了。

虽然婚姻不成,楚隽觉得自己也不是小气的人,若这婚真的退了,安暖有什么事情他都是可以帮的。

安暖手放在婚书上,斩钉截铁地看着翟老爷子。

他能打楚隽,总不能打自己吧。

结婚这事情,不能强按头吧。

突然,翟老爷子捂住胸口。

他往后一倒,脸上十分痛苦的表情。

众人都吓坏了,连忙一拥而上。

“爷爷您别生气,大夫,刘大夫。”

楚隽扯着嗓子喊。

很快一个背着医药箱的医生出现在门口。

一阵兵荒马乱,翟老爷子平复下来,躺在了床上。

他握着安暖的手。

安暖有点尴尬,但是不敢挣脱。


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虽然身体指标都还行,但是医生说了,不能激动,不能气着。

“小安啊。”

翟老爷子虚弱道:“看在我老头子的面子上,能不能不退婚?”

安暖更尴尬了。”

“你的婚事,是我和你爷爷定的,你是个好姑娘,爷爷一看你就很喜欢你。

要是你一定要退婚,我死了以后,都没脸见你爷爷......”安暖赶紧说:“翟爷爷您千万别这么说,您身体好着呢,刚才医生都说了,只要心平气和,心情愉快,能活过一百岁......”翟老爷子说:“你要是不退婚,我就心情愉快。”

这人老了,和小孩子一样,仗着自己有人疼,就是倔。

安暖一时很无奈,她抬头看见楚隽站在一边,给他使眼色。

说话啊,你不是也要退婚吗?

你别怂啊,你说啊,这可是你爷爷。

叫我一个人硬扛算是怎么回事?

楚隽把自己爷爷气得发了病,这会儿又是内疚又是烦恼,本来是不敢说话的,但是接收并且秒懂了安暖的意思,又觉得好像在躲在一边有点怂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咬了咬牙,挤出两个字:“爷爷!”

翟老爷子看楚隽的目光,就没有看安暖这么温和了。

“楚隽,你说。”

翟老爷子缓缓道:“你要不要退婚?”

这要不是爷爷,是他父亲,楚隽今天就是拼着再挨一顿打,也要把这事情掰扯清楚。

但是对着爷爷他不敢,他不怕挨打,怕爷爷身体受不了啊。

“爷爷......我也不是非要退婚。”

楚隽憋屈道:“但您这......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逼婚的呢?”

爷爷叹了口气。

“爷爷也不是逼婚,只是觉得,你们是有缘分的,就这么散了太可惜了。”

翟老爷子拍了拍安暖的手:“你们也别说我老头子不讲道理,我有一个折中的办法。”

“爷爷,您说。”

翟老爷子道:“这婚先别急着退,你们先相处着。”

“啊?”

“半年,小安在咱们家住半年,要是你们真相处不来,我就同意你们退婚。

到时候啊,我就认小安做孙女,我一样是你爷爷。”

这老爷子,真是太好了。

安暖心里暖暖的。

这身体的主人,一直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过世之后,便只剩下自己。

虽然还有亲戚,却没有一个亲近的亲戚。

而这素不相识的老爷子,是真喜欢自己。

安暖眼睛有点红。

在这个年代,举目无亲,第一份温暖,竟然来自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家。

安暖眼睛一红,翟老爷子便慌了。

“怎么还哭了,哎,丫头你别哭啊......”老爷子说着要起身。

众人又是一阵慌乱。

安暖连忙将人按下去:“爷爷您躺着,医生让您多休息。”

“你答应爷爷,爷爷才能好好休息啊。”

“答应,我答应。”

安暖哽咽了一下,擦了擦眼角:“我答应你,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

“你说。”

翟老爷子很有信心:“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

安暖这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我可以留半年,但是这半年,我不能就这么待着。

要是方便的话,给我找个工作......不方便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找。

我就把这里当成家,下班我就回来,上班我就正常去上班,这样行吗?”

半年的时间,足够她融入这个年代了。

到时候是去是留,何去何从都好办。

翟老爷子一片爱护之心,她也真情实意地领了情。

“行。”

翟老爷子一口应着:“那有什么问题。

小隽,你给安排,就在你们局里给小安找个活儿干,你们俩一起上班下班,可以好好相处。

她人生地不熟,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也好照看照看。”

安暖虽然没想到爷爷会给自己安排去公安局,但那最好,专业对口了。

她没有反对。

只是还以为楚隽会激烈反对呢,没想到他竟然也爽快答应了。

“好的爷爷。”

楚隽说:“没问题,安暖的工作交给我了。”

安暖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楚隽微微一笑。

那笑容不是太好。

不管怎么说,这事情也算是有了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翟老爷子放心下来,让王姨去准备一个房间给安暖,又让她好好休息,晚上等楚隽父母和大哥回来,一家人好好的吃个饭。

翟老爷子有些疲惫,两人又哄了两句,退了出去,关上门。

大家都有点偷感,蹑手蹑脚下了楼。

这才放心说话。

楚隽下了楼就变了脸。

“还以为你是真想退婚呢,怎么还是留下来了。

倒是看不出来啊,那么会哄爷爷,以为哄好了爷爷,我就拿你没办法是吧?”

“你拿我有办法有什么用?”

安暖也没好气:“你要是有办法让爷爷答应退婚,我现在就走。”

在爷爷面前怂的那样,在她面前嘴硬有什么用?

难道让她气死一个老人家吗?

提到爷爷,楚隽敢怒不敢言。

他往楼上看了看,衡量了一下利弊,显然还是觉得大局为重。

“小安啊。”

楚隽换了一副笑脸:“爷爷这么喜欢你,咱们婚约就是不作数,我也会把你当妹妹看。

不过你这个妹妹,可不能对我有非分之想啊。”

安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幸亏翟家是双胞胎,脑残应该也不传染。

“你放心吧,楚队长。”

安暖嫌弃地往后退了半步:“我对你一点儿非分之想都没有。”

“那就好。”

楚隽爽快道:“我先带你去局里录口供,然后带你去买几件换洗衣服,日用品什么的。

走吧,小安......妹妹?”

楚隽有那么好心?

安暖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把不怀好意四个字,简直就写在脑门上了。

保姆王阿姨给安暖收拾了个房间出来,翟老爷子特意安排的,就是楚隽房间的隔壁。

安暖进去看了一下,东西齐全。

和她习惯的条件自然不能比,但是在这个年代,算是很好了,甚至还有空调席梦思热水器。

楚隽站在门口,看着安暖参观自己的房间。

安暖这里摸一下,那里摸一下,然后叹了口气。

在楚隽看来,她大约想起了镇子上的家吧。

如今这飞速发展的时候,城乡差异巨大,简直像是两个世界。

安暖初入繁华,没大呼小叫,已经很不错了。

楚隽说:“这里和你家那边,可能有些不同。

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问问王阿姨也行。”


确实是有一些不同的,这四十年,国家的发展真是突飞猛进,日新月异。

确实要注意一些,不要闹笑话了。

安暖一点儿没在意楚隽言语中带的那么点嘲笑,认真地说:“谢谢你,楚大哥。”

真诚是必杀技。

楚隽顿时不好说什么了,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家教让他说不出冷嘲热讽的话来。

“行了,走吧。”

楚隽说:“局里还有挺多事情的。”

“好。”

楚隽所在的新驿路公安局离安暖上辈子上班的地方不远,不过时过境迁,完全不一样。

车开进大门,停下。

安暖下了车,四处环视,谈一口气。

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

如果在这个年代要找一个工作,安身立命,没有比做回原来的工作更好的选择了。

又得心应手,又可以为人民服务。

只可惜,原主只有小学学历,在家里也是在一家制衣厂做裁剪女工。

和刑侦技术搭边的知识半点不懂,她也就不能表现得像是突然改头换面一样。

要不然的话,一定会被怀疑的。

楚隽是个刑警,是警惕心最高的人,一旦怀疑,抽丝剥茧,就很麻烦。

安暖不想惹麻烦。

见安暖发呆,楚隽道:“跟我进来。”

说完,他也没有要等安暖的意思,大步进了门。

先做正事,录口供。

安暖将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这是一起团伙拐卖案件,警方已经盯了月余,昨天是最后一点漏网之鱼,安暖只是被拐卖妇女中的一个,很快录好了口供。

安暖出门的时候,就听见楚隽正在和一个中年人说话。

“赵哥。”

楚隽说:“你看咱们局里,还有什么位置要人不?”

赵叔奇道:“啥意思?”

“我有个......朋友,想找个工作。”

赵叔更奇怪:“楚队长,你想给朋友找工作还不容易?

什么轻松的工作没有,怎么至于来咱们局里找?

咱们局里能有什么好工作呀,要不然,他是从事相关行业的?”

“不是,就是个普通人。

是个姑娘,二十二岁,小学毕业,外地来的,老爷子吩咐了,非要我给她找个工作,还必须在咱们局里......是老爷子故友的孙女,怕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哦哦哦,明白了。”

赵叔恍然大悟:“就是这个文凭低了点,有点不好办,要是想舒服点......哎。”

楚隽拒绝了一下:“不用。”

赵叔不解:“啥......不用。”

“咱可不干以权谋私的事情。”

楚隽道:“我想着,前两天去食堂,听说打饭的阿姨走了一个,你看,能不能安排一下?

正常干活儿,正常拿钱,让她打个杂,当个临时工就行。”

安暖在后面听得眉心直跳。

怎么说呢?

她现在的身份,确实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她也不会让楚隽为了她以权谋私。

但在食堂打杂,确实也不想干。

有点浪费了。

“那好办,食堂正在招人呢,招谁不是招。”

赵叔爽快道:“这我就能答应,就怕小姑娘娇弱,没干过这苦活儿。

食堂可是四点钟就要上班了,起得来吗?”

“没问题。”

楚隽大包大揽地给安暖答应下来:“乡下来的姑娘,能干,而且也确实要锻炼。”

安暖都要被气笑了。

这人还怪好的呢。

果然,他答应爷爷答应得那么爽快,没安什么好心思。

只要多给她找几个干不动的活儿,就能回去理直气壮地跟爷爷抱怨了。

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抽身。

安暖不想扒着楚隽,但既然有这么个靠山,就要用一用。

大不了欠他一个人情,以后还的机会多的是。

想到这里,安暖走了出来。

“楚队长。”

楚隽抬头一看。

“赵哥,那你去忙,我还有点事儿。”

赵叔冲安暖点了点头,走了。

楚隽迎了上去:“怎么样,搞好了吧。”

“都好了。”

安暖明知故问:“楚大哥,我有个事情,我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

楚隽道:“爷爷让我照顾你,那我肯定要照顾你啊。

要不然的话......”安暖认真点头:“我知道,要不然的话,我去告状,爷爷打你。”

“......”楚隽万万没想到安暖会来这么一句,差点没绷住。

安暖一笑:“开玩笑的,喏......”她伸手,手里拿着一瓶药酒。

弯转得太急,楚隽的表情暂时没转变过来。

“我看你来的路上,不时地动一下左边的肩膀皱一下眉头,是刚才爷爷打的吧?

我找你同事要了一瓶药酒,找个房间,我给你揉一揉,要不然,明天更痛。”

老爷子那一棍子,力气可不小。

也就是孙子皮肤肉厚不怕打坏。

“不用,没事儿。”

楚隽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别客气,你昨天救了我一命呢,又要给我安排工作,我这叫知恩图报。”

安暖道:“我看局里的人都挺忙,别麻烦他们了。

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

楚隽心里有些嘀咕。

本来他是要坚决拒绝的,这种脱衣服推拿的事情,虽然是正经事情,但是放在男女之间,就有一点暧昧了。

但是刚要继续拒绝,突然就起了点心思。

安暖,这是在讨好他?

莫非是她想通了,看了一路高楼大厦,花花世界,反应过来,只有讨好他,嫁给他,才能留在京市过好日子?

刚才退婚说的还挺有骨气,其实呢?

呵呵。

楚隽在心里冷笑一声。

“那行,那麻烦你了。”

他倒要看看,安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楚隽带着安暖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刑警队的办公室在二楼,外面是个大厅,一个一个的办公桌。

里面有一个小办公室,是楚隽的。

楚隽带着安暖进门的时候,大厅里正好没人。

“进来吧。”

楚隽打开门:“这是我办公室。”

安暖进去后,楚隽便将门关上了。

他还真不怕有点什么不好的舆论,看样子很有信心。

安暖也没多心,将药酒打开倒在手上,一边将手心搓热,一边说:“把上衣脱了。”

楚隽也不矫情。

一颗,一颗地解着衬衫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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