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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天师无删减全文

超级食铁兽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东九城有条远近闻名的巷子,整条巷子没有任何的铺子,两边都是光秃秃的墙壁,这巷子里头只有一些摆摊算卦的神算子们。没人知道这巷子是什么时候成型的,等城里头的人们回过神的时候,这条巷子已经成了十里八乡著名的神棍巷了。神棍巷里头来往的人形形色色,有来求财问卦的,也有不少吃饱了没事做来看热闹的。巷子把头的摊位,本来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占着,前几天给人算错了卦,后来就不见人了。这第一位的正主人间蒸发,按照巷子里头的规矩,第二位的也就补上去了。晌午的时候,这排在第二位的顾三两,就兴冲冲的来摆摊了。顾三两是个四十刚出头的男人,平时就穿着一身白褂子,因为身材消瘦,看着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再加上顾三两特地留的山羊胡,这摊子一摆上,就更像那么一回事了...

主角:顾清寒顾三两   更新:2025-05-24 03: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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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清寒顾三两的其他类型小说《一品天师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超级食铁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东九城有条远近闻名的巷子,整条巷子没有任何的铺子,两边都是光秃秃的墙壁,这巷子里头只有一些摆摊算卦的神算子们。没人知道这巷子是什么时候成型的,等城里头的人们回过神的时候,这条巷子已经成了十里八乡著名的神棍巷了。神棍巷里头来往的人形形色色,有来求财问卦的,也有不少吃饱了没事做来看热闹的。巷子把头的摊位,本来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占着,前几天给人算错了卦,后来就不见人了。这第一位的正主人间蒸发,按照巷子里头的规矩,第二位的也就补上去了。晌午的时候,这排在第二位的顾三两,就兴冲冲的来摆摊了。顾三两是个四十刚出头的男人,平时就穿着一身白褂子,因为身材消瘦,看着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再加上顾三两特地留的山羊胡,这摊子一摆上,就更像那么一回事了...

《一品天师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东九城有条远近闻名的巷子,整条巷子没有任何的铺子,两边都是光秃秃的墙壁,这巷子里头只有一些摆摊算卦的神算子们。

没人知道这巷子是什么时候成型的,等城里头的人们回过神的时候,这条巷子已经成了十里八乡著名的神棍巷了。

神棍巷里头来往的人形形色色,有来求财问卦的,也有不少吃饱了没事做来看热闹的。

巷子把头的摊位,本来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占着,前几天给人算错了卦,后来就不见人了。

这第一位的正主人间蒸发,按照巷子里头的规矩,第二位的也就补上去了。

晌午的时候,这排在第二位的顾三两,就兴冲冲的来摆摊了。

顾三两是个四十刚出头的男人,平时就穿着一身白褂子,因为身材消瘦,看着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再加上顾三两特地留的山羊胡,这摊子一摆上,就更像那么一回事了。

一卷竹席铺在地上,顾三两往上一坐,盘着腿眯着眼睛,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

他这摊子也没有桌子,就在旁边戳了一个竹竿,竹竿上扯着一块布料,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大字。

“问天神算。”

顾三两刚坐下没多久,巷子口外头就传来一阵骚动。

东九城的地头蛇癞子九带着一帮汉子,呼呼啦啦的冲进了巷子口,就直奔顾三两过来了。

原本还眯着眼睛看人的顾三两,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冲着癞子九赔笑起来。

“哎呀,九哥,这大喜的日子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啊,这是给我送喜头来了?”

癞子九站在顾三两面前,额头上青筋暴起,突然扬起手冲着顾三两的老脸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这一击大耳刮子,那是抽的顾三两原地转了三圈,人都是迷迷糊糊的。

癞子九的光头锃明瓦亮,脸上的横肉更是气得一颤一颤的,一双狼眼瞪着顾三两,一副恨不得生撕顾三两的模样。

顾三两捂着脸,差点就没哭出来了:“九哥,您,您这是唱的哪出啊?”

也不怪顾三两蒙圈,昨天他才给这癞子九算了一卦,那可是帮了癞子九一个大忙,怎么着也不能隔天就挨揍啊。

这癞子九有个亲妹妹,那可是癞子九的心头肉,兄妹两人从小没爹没娘相依为命,癞子九为了不让妹妹挨欺负,很小的时候就和东九城的地痞流氓混在一起,因为这小子下手狠,没几年就成了这东九城里头的狠角色。

眼看着妹妹到了出嫁的年纪,癞子九也跟着着急起来了。

他平时没少树敌,生怕以后的妹夫居心叵测,就来找了顾三两算卦。

顾三两打着包票给起了一卦,就说癞子九妹妹的真命天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要当天晚上某时某刻,让那妹子去一个地方,必定就会遇到一个男子,两人乃是天作之合。

癞子九也照做了,还真的就在顾三两说的那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遇到了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

癞子九也顾不上什么,直接带着兄弟们抢了人,这第二天就拜堂成亲。

那公子哥倒也没有什么意见,一看到癞子九的妹妹,就是满心满眼的喜欢。

今日,正是两人成亲的大喜日子,为此癞子九还一掷千金包下了东九城最好的酒楼,给他妹妹办酒宴。

本来这事情都能成为一段佳话了,谁知道,这拜堂之后就出了事情。

癞子九脸上的横肉抖了抖,一把抓过顾三两的衣襟,恶狠狠的道:“老杂毛,你还敢和我邀功?你说那什么天作之合,这前脚拜了堂,后脚就当场暴毙了,老子今天成了东九城最大的笑话,可怜我那妹子,刚过门就成了寡妇。今天我要是不弄死你给我妹夫陪葬,我癞子九还不如一头撞死!”

“这?这怎么可能呢,我算了啊,确实是天作之合金玉良缘啊。”

顾三两大惊之色,嘴上嘟囔着,人却是趁机挣脱开了,就想要往后跑。

癞子九一脸狞笑,冲着身后的兄弟们挥挥手:“给我打,往死里打!”

癞子九这帮兄弟身手都不错,对付顾三两这么一个神棍,那简直是太轻松了。

顾三两没跑出去三五步,就给一帮人按在了地上,顿时一顿拳打脚踢毫不客气的招呼了上来。

巷子里头不少人都靠拢过来,这帮人不是为了拦着,而是单纯为了看热闹的。

排名第三的小老头冷哼一声,在一旁阴阳怪气的就说:“这厮平时自称什么问天神算,狗屁的问天神算啊,连姻缘都能给人家批错咯,活该给人打死。”

“可不是么,这得罪了癞子九,不是自己找死么。”

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给顾三两来了一个大起底。

这顾三两本身不是东九城的人,差不多在他十多岁的时候才来了东九城,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顾三两就摇身一变成了个算卦的,还能靠着算卦养家糊口。

要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顾三两平时有事没事就总说自己是问天神算,旁人也不知道这是啥意思,听着就特别牛皮的样子。

没想到,顾三两还就凭着问天神算四个字,在这巷子里头鼓捣出了一番名堂。

要不是今天癞子九找上门来,出了这样的事情,顾三两绝对是巷子里头炙手可热的一位大能人了。

顾三两被揍得惨叫连连,癞子九冷眼瞧着,就问顾三两,到底认不认是他算错了。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顾三两竟然还死鸭子嘴硬,死活不肯承认,还一口咬定自己这问天神算绝对不会算错的。

癞子九一皱眉头,骂骂咧咧的叫手下人用力打。

“打,使劲打,打到这老神棍认账为止。我癞子九最讲道理了,他不认,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冤枉人呢。”

巷子里头一个抱着竹篮子买米糕的少年在人群中里头看着,眼看着顾三两是要给人活活打死的节奏,少年丢下竹篮子拔腿就跑。

少年一路冲到巷子对面铺子里头,冲着里面就狂喊:“顾清寒,快出来,你爹要给人打死了!”


顾三两有个独子,年满十八,名叫顾清寒,人长得白白净净很是秀气。

像是顾清寒这样的样貌,倒是有不少小姑娘都对他有点意思。

可顾清寒却是孤身一人,整日都东奔西走,这家铺子帮工,那家铺子跑跑腿,一心想着多赚银子补贴家用。

别说是成家了,他就连多看一眼旁人的心思都没有。

顾清寒的老娘走得早,家里头只剩下了父子两人,原本这日子还算是过得去,可前几年开始,顾清寒的身子骨就出了毛病。

要说大病也没有,就是三天两头的闹小毛病,这喝了汤药就好,停了汤药人就跟没了半条命似得。

只要汤药续上了,顾清寒平时看起来,那也是和常人无异的。

顾三两能养的起一个儿子,却养活不起一个药罐子。

为了给顾清寒吊命,顾三两这个半吊子是把心一横,就干脆跑到了巷子里头给人算卦。

没想到,顾三两从自己爷爷那里学来的东西,还真的能应付一二。

而顾清寒也知道,自己老爹都是为了他,才天天冒险跑去给人算卦的,顾清寒就玩了命的帮工攒银子,想着等银子攒够了,就不让顾三两给人算卦了。

这时候,顾清寒正在铺子里头忙活着,就听见有人喊他。

卖米糕的少年一看到顾清寒,拉着他就往出跑,一边跑一边就把巷子里头的事情给说了一通。

顾清寒心里头咯噔一下,这回也不用少年拉着他,他自己就一路狂奔冲进了巷子。

巷子里头场面十分不堪,癞子九提着软趴趴的顾三两:“说,你认是不认!”

“我没算错。”

癞子九气得脸上横肉颤了颤,抬起手就要接着抽人。

少年追上啦拉着顾清寒,小声说道:“你快让你爹认了吧,这都打了好一阵子,再这么打下去,肯定要出人命啊。”

顾清寒看着自己老爹是鼻青脸肿的,好端端的一个人,现在都看不出来模样了,心里头顿时一阵剧痛。

不管他老爹是错是对,这说到底算卦都是为了给他吊命啊。

顾清寒年轻气盛顿时气血翻涌,也不管什么癞子九什么地头蛇了,反手抄起巷子口的一截竹竿,抡圆了就朝着癞子九招呼过去。

竹竿带着一击劲风,啪的一声抽在了癞子九的身上。

癞子九整个人跳起来老高,人也是一下子就窜了出去,瞬间就放开了顾三两。

顾清寒急忙跑过去,一把扶起了自己老爹,又是虎视眈眈的看着癞子九等人。

癞子九那光秃秃的脑袋上,都给打出了一道红印子,那是火辣辣的疼,连带着他的后背上,也是不轻。

癞子九摸着后脑勺,疼的嘶了一声,指着顾清寒就骂起来:“小兔崽子,你要造反啊?你想当孝子贤孙,老子今天就成全你!”

七八个男人扑过去,将父子两人都给按在了地上,这一阵拳打脚踢是免不了了。

顾三两哀嚎一声,急忙将顾清寒护在身子底下。

“儿啊,你快跑,癞子九咱们惹不起啊,爹这条命丢了也就丢了,你可不能有事啊!”

顾清寒一听这话,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他猛地推开自己老爹,反而是自己护着老爹,生生的挨了好几脚。

癞子九在旁边看的真切,就皱了皱眉头,或许是因为他和妹妹相依为命,从来也没有体会过什么父子亲情,如今看到顾家父子这个样子,心里头也是有些不得劲。

“行了,停停手,我这话还没问完呢,人别给我打死了咯。”

癞子九拨开人群走上前,看着趴在地上跟死狗似得父子两人,黑着脸说道:“顾三两,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这件事你认是不认。”

顾三两鼻青脸肿的抬起头,他看着癞子九,又是死死的咬着牙,这回是一个字都不肯说了。

没算错就是算错,可如今顾清寒也在这里,顾三两骨头再硬,也不敢死咬着那句话了。

顾清寒从地上爬起来,白净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唯独一双眼眸无比犀利。

都说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的顾清寒就是这么一个主。

他瞪着癞子九,咳嗽了一声就问:“就算我爹错了,你说吧,这事情你怎么样才能放过他?”

看着眼前铁骨铮铮的顾清寒,癞子九突然就狂笑起来。

他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随即神色一转,阴沉着脸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跪下!”

顾清寒先是一愣,也是牙齿咬得嘎嘣响。

顾三两趴在地上,眼神看着自己儿子,有气无力的嘀咕着,叫顾清寒赶紧走,就别管她了。

顾清寒眼眶一红,扑通一声,直挺挺的跪在癞子九的面前,他的背脊挺直,即便是人跪下了,那眼神还是咄咄逼人。

癞子九冷笑了一声,摇晃着脑袋不咸不淡的丢了一句话。

“三日后我那倒霉妹夫出殡,你们要是不想给他陪葬,就带着一百两银子,来给我那倒霉妹夫扛棺材。”

说完话,癞子九头也不回的带着人就走了。

巷子里头的人也都快速散去,平日里那些看到顾清寒都笑眯眯点头打招呼的人们,此时就像是躲避瘟疫一样,生怕和这父子两人扯上什么关系。

卖米糕的少年抱着竹篮子,垂头丧气的看着顾清寒:“清寒哥,这次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顾清寒强撑着扶起顾三两,父子两人一路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巷子。

三天的时间,凑够一百两银子,还要去给人扛棺材,这两个条件无论是哪一个,那都是要命的啊。

这扛棺材的都是孝子贤孙,要是让顾三两去给那个死人扛棺材,他这张老脸就算是丢尽了。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这脸面是最丢不起的。

更不要说,就顾家父子的情况,这一百两银子也是万万凑不齐的。

顾清寒带着顾三两回了家,茅草屋里头清锅冷灶的,顾三两如今给揍得只剩下半条命,躺在炕上直哼哼。

顾清寒攥着拳头,生性要强的他,还是扭头出门去了。

扛棺材,他愿意扛,那银子他去想办法,只要能保住自己老爹,没有什么事情是顾清寒不能做的。


平日里,这顾清寒是出了名的性子刚烈,万事靠自己,也从未求过谁。

而现在,顾清寒不得不放下自己的脸面。

顾清寒出了门,就去了几家自己帮工的铺子,想着问掌柜的们多拿一些钱。

这一百两银子是笔巨款,顾清寒想着能凑多少就凑多少,他自己还有一些积蓄,说不定凑着凑着,这事情就成了。

结果这一次,顾清寒是看尽了世态炎凉,几个掌柜要么直接赶人,要么丢给他几文钱就把人给打发了。

他心知肚明,自己这是得罪了癞子九。

跑了一圈下来,顾清寒也就拿到了几十两钱。

顾清寒这些钱买了一些金创药,最后又买了一只热腾腾的烧鸡,和几个白面馍馍。

茅草屋里头顾清寒给老爹涂了药,又端了一碗热粥,将烧鸡和白面馍馍摆在了桌子上。

顾三两如今已经有些糊涂了,躺在炕上嘴里一个劲的嘟囔着什么。

顾清寒凑近了一些,就听见自己老爹一直在说一句话。

“问天神算,完了完了,我对不起……对不起顾家啊。”

顾清寒咬咬牙,他从小就听父亲说什么问天神算,什么问天顾家。

可这所谓的顾家,从始至终也只有他和自己老爹两个人而已,从来就没见过旁的人。

顾清寒只当是自己老爹疯魔了,到现在还在说那些胡话。

“爹,你好好歇着,我出去一趟。”

顾清寒将随身的钱袋取下来,里面还有一些钱,这些都是顾清寒在外头帮工攒的钱。

他将钱袋放在自己老爹枕头旁边,拿上了两个白面馍馍就出了门。

顾家父子居住的茅草屋位于一座小山的山脚下,出了茅草屋就是一条溪流,算得上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顾清寒揣着两个白面馍馍就上了山,他们顾家的祖坟就安在了这座山的山顶。

白面馍馍摆在坟前,顾清寒跪在山顶上位置最高的坟前。

这坟里头埋着的,是顾家的祖先,再往下还有不少坟墓,这辈分就低了很多。

顾清寒跪在坟前,原本写满了坚毅的脸上,突然就崩盘了。

他是一下子扑过去,整个人抱着墓碑嚎啕大哭起来。

“顾家人,这么多的顾家人全都是死人啊,爹念叨了半辈子的问天又有什么用啊!”

顾清寒的情绪在瞬间就崩溃了,他抱着墓碑一通哀嚎,等他嚎累了,人才算是平静了下来。

临走之前,顾清寒写了一封书信,书信交给了卖米糕的少年,等他死后,那书信自然会送到癞子九的手上。

如今顾清寒是万念俱灰,他实在是没了法子。

一百两银子他没有,更加不可能让老爹去扛棺材,顾清寒能想到的办法,那就是干脆一头碰死,他这条命是老爹给的,如今就还回去,也算是他顾清寒尽了孝道,不白来这人世间走一遭。

顾清寒深吸一口气,望着这块墓碑,于是把心一横,就一头撞了上去。

额头上一阵剧痛,瞬间鲜血横流。

顾清寒整个人撞的七荤八素,一下子栽倒在一旁。

可他这力道远远不够,最多也就是将脑袋给撞破了。

顾清寒捂着脑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是铁了心的要一命换一命,就迷迷糊糊的看向了墓碑,要再撞过去。

这么一看,顾清寒瞬间瞪圆了眼睛。

墓碑上还有不少血,那些血没有流下来,而是在墓碑上面打着转。

鲜血有条不紊的凑在一起,像是一条血龙似得,不断地在墓碑正中间的位置画着圈。

“这?”

顾清寒狠狠的揉了揉眼睛,也顾不上脑袋多疼了。

他再次看向墓碑,那血龙还在,一圈一圈的转悠着,像是活过来似得。

顾清寒顿时遍体生寒,吓得急忙后退几步,嘴唇哆嗦着看着这墓碑,一下子人都给吓傻了。

等他回过神,就立马跪在墓碑前头,一个劲的磕头:“祖宗莫怪祖宗莫怪,小辈猪油蒙了心,冒犯了祖宗,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祖宗可别找我老爹的麻烦。”

说着话,顾清寒真的是想要哭了。

他到底造了什么孽,这给外人欺负也就算了,自己的祖宗也来欺负他,这世道是不让人活,也不让人死啊。

正磕着头呢,顾清寒就听见一声脆响。

他急忙停下了动作的,猛地抬起头看向了墓碑。

墓碑上的血龙已经停下来了,这墓碑的顶端裂开了一条缝隙,无数的血水顺着墓碑顶端流了出来。

“鬼啊!”

顾清寒吓得魂都快丢了,屁滚尿流的就蹬着腿往后退,哪里还有刚才那不怕死的架势。

墓碑泣血,这简直比闹鬼还要恐怖。

还没等顾清寒蹬几下,那墓碑又是发出几声脆响,更多的裂缝瞬间出现,紧接着,墓碑砰地一声,整个炸开了。

一时之间飞沙走石,蹦出来的石头打在顾清寒的身上。

顾清寒手忙脚乱的想要挡住石头,随即站起身掉头就跑。

这一跑,顾清寒就觉得双脚的脚踝处冰凉冰凉的。

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顾清寒的双脚,顾清寒背对着墓碑,双脚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整个人倒退着朝着墓碑的方向走过去。

顾清寒拼了命的想要往前走,可那力量实在是太大了,死死的拉扯着他继续朝着墓碑的方向走。

恐惧!

绝望!

他僵硬的扭过脖子,想要看清楚身后的情况,只瞥了一眼,顾清寒差点没尿裤子。

墓碑炸了,那坟墓塌陷下去一个大坑,那股力量就是从坟墓里头传出来的,如今他正给拉着,身体不由自主的朝着那黑洞洞的大口子里头走。

阵阵阴风顺着黑乎乎的口子往外冒,一口凉气吹在顾清寒的后脖子上。

“哎……”

就在顾清寒牙呲欲裂的时候,一声叹息从他的背后响起。

没有别的,只有一声叹息,这叹息却是无比的清楚,就在顾清寒的耳边炸响。

顾清寒双眼翻白,身后的力量猛地收紧,他整个人给扯得倒在了地上,一双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支撑片刻,却是什么也没有抓住,就被这股力量嗖的一下拖进了坟墓里头。

砰地一声,顾清寒摔在什么东西上头,他低头一看,就见自己趴在一口棺材的棺材盖上面。

棺材盖朝着旁边掀开一道缝隙,阴风顺着缝隙灌进顾清寒的骨头缝里。


顾清寒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道死死的按在棺材板上。

他瞪圆了眼睛,浑身上下都是凉飕飕的感觉。

棺材板掀开一条缝隙,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撑着似的,一股一股阴风顺着棺材板的缝隙蜂拥而出,一股脑的全都冲进了顾清寒的身体里头。

“啊!”

顾清寒惨叫一声,只觉得整个人像是没穿衣服在三九天里头狂奔,又像是被浇了一身凉水,丢在大寒夜里头挨冻。

呼呼的阴风也不知道吹了多久,等这阴风停下来的时候,顾清寒脸色煞白,双眼的眼白上头鼓起一道道血丝,眼珠子几乎就要当场爆开。

顾清寒有气无力的趴在棺材板上,说来也奇怪,自从阴风停下来以后,顾清寒的身体就慢慢的恢复了知觉。

整个坟头都给炸平了,顾清寒从棺材板上爬起来,双脚踩着棺材板,人也是站了起来。

一阵微风掠过山顶,顾清寒打了一个寒颤,仿佛这条命是从黄泉路上捡回来的。

还没等顾清寒稳下心神,他脚下突然一阵响动,棺材板应声碎裂。

顾清寒一脚就踩进了棺材里,之前那无比结实的棺材板,竟然在顷刻间枯朽,只剩下一些黑乎乎的飞灰,在狭小的空间里头乱飞。

顾清寒的个头已经算是很高了,这么一脚踩到棺材里,等他在抬头的时候,也只有脑袋还露在外头,整个人都站在墓坑里头。

顾清寒双腿大颤,心说这回算是彻底完蛋了。

要是给老爹知道,他这么糟践祖坟,还不得跟他玩命啊。

“祖宗啊,晚辈无心之失,还望祖宗别和晚辈一般见识的,等我出去一定……”

顾清寒吧啦吧啦的说着话,也是给他自己壮胆,这话还没说完,他低头看的时候,就愣住了。

棺材里头没有人。

不,应该说是没有尸骨。

只见这棺材里头锃明瓦亮,黑漆漆的棺材漆涂满了整个棺材的内里,这祖坟的棺材竟然从里到外都是黑色的。

顾清寒壮着胆子仔细看,毕竟这是他们顾家的祖坟棺材,这老祖宗的尸骨不见了,着实是一件诡异的事情。

看着看着,顾清寒就确定了,这棺材里头的尸骨不是不翼而飞了,而是本来就没有尸骨。

祖棺怎么说也有百年以上的历史,就算尸骨消散了,那也不可能什么都没剩下,好歹也会有骨头留存下来。

可这棺材里面,别说是什么残留的尸骸了,那是干干净净的,只在棺材最上端的位置,摆放着一个紫金色的小箱子。

顾清寒的目光一瞬间就被这紫金色的小箱子给吸引了。

这东西他见过,不是在这棺材里面,而是在自己的家里头。

前几年顾清寒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就死咯。

顾三两就拿出来这么一个紫金色的小箱子,送去当铺给卖了,还了钱才给顾清寒瞧了病。

后来顾清寒就纳闷的问顾三两,这家里头什么时候有那样的盒子啊?

那盒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才用的起的东西。

顾三两当时没有任何回答,而如今顾清寒看着眼前棺材里头的盒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小心翼翼的拿起了盒子,这盒子里面沉甸甸的,像是有什么东西。

顾清寒端详着盒子,在这盒子正中的位置有一处凹陷下去的,似乎是一处机关按钮。

顺着这机关按钮按下去,紫金色的小盒子发出一声脆响,整个盒子像是一朵莲花,由内而外的瞬间崩开,分成了八等份。

盒子里头只放着两件东西,一个像是乌金打造而成的金蟾,这东西只有顾清寒半个手掌大。

另外一件东西,则是一卷厚厚的书卷,书卷上还写着三个大字,问天册。

顾清寒这看着这些东西愣神呢,盒子又是发出一声脆响。

这盒子的底部竟然弹出来一个小抽屉,里面放着一张羊皮卷。

隐约间,顾清寒看到羊皮卷上似乎有顾家这两个字,就急忙将羊皮卷拿起来,仔细的看起来。

这羊皮卷上记录了一件事,一件和顾家有着绝对关系的事情。

百年前这顾家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大家族,靠着那些玄而又玄的本事,被人们尊称为问天顾家,而顾家当时最厉害的人则是被称之为问天神算。

据说,这问天神算能算人生死,已经远超过了趋吉避凶的境界。

然而的是,这上一任问天神算死于非命,自此后顾家连遭厄运人丁凋零。

家族中的长者断言,这是问天煞和问天册带来的劫难,只因顾家泄露了太多的天机,才会遭受如此恶果。

长者们提议毁掉问天煞和问天册,当时的顾家族长却不同意。

族长认为问天煞和问天册成就了顾家,顾家也该承担那些恶果,若是就此毁掉,那才是真的该遭天谴了。

双方坚持不下,最后这族长起了一卦,卦象的内容不得而知,这族长却是彻底坚持了他的想法。

他对外宣称已经毁掉了这两件东西,实际上则是偷偷藏了起来。

顾家几经辗转,最终这两件东西被族长交托给了自己的兄弟,也就是顾清寒的曾爷爷。

曾爷爷临死前安排了这一切,而后顾清寒的爷爷将这一切写下了,才有了如今顾清寒看到的羊皮卷。

在羊皮卷的最后,有这样两句话:“石碑泣血气数未绝,问天神算破而后立。”

顾清寒看完了羊皮卷,一时之间心思复杂,他看着手上的激动不已。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有这两件东西在,他老爹眼下的麻烦不就可以解决了?

顾清寒回过神来,带着东西爬出了坟墓,他恭恭敬敬的将坟墓重新给填回去,末了冲着坟头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他相信自己老爹不会给人算错卦,癞子九妹夫的事情怕是有蹊跷,就顾清寒从前跟着老爹学的本事,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如今,这问天煞和问天册都在他的手上,可以说是一根救命稻草了。

顾清寒抬起头,额头上一片赤红。

走着瞧!

他一定要查出真相,让癞子九哑口无言,在这东九城里头给他老爹磕头认错!


顾清寒带着两件东西回了家,他这一进屋,就看到自己老爹顾三两已经坐起来了,正啃着馒头喝着凉了的米粥,倒是桌子上那只烧鸡,那是一口没动的。

“爹!”

顾清寒心神一动,看老爹这精神头已经缓过来不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买的那些药起了作用。

顾三两端着碗,扭头一看是儿子回来了,赶紧把碗放下,一抹嘴巴说道:“快,咱收拾东西赶紧跑,那癞子九肯定不会放过咱们爷俩的。”

顾清寒苦笑了一声,摇着头就说:“爹,癞子九是东九城的地头蛇,咱们要想跑,除非能飞天遁地,不然一准会给癞子九抓了。”

此言一出,顾三两的神色就暗淡了许多。

他也是急糊涂了,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先不说那些,爹,你看看这两件东西。”

顾清寒坐下来,急忙就将问天煞和问天册拿了出来。

顾三两只看了一眼,瞬间就脸色惨白,刚才恢复过来的生机,在看到这两件东西之后,全都给吓没了。

顾三两虽然没亲眼见过这两件东西,可好歹也是听说过的,他一心以为这两件东西已经毁了,就是因为这两件东西没了,顾家才会没落到这么一个地步。

顾清寒将事情原委讲出来,又是拿着问天煞,然后从旁边的钱袋里面拿出两枚铜板。

问天煞的模样就是一只长着大嘴的乌金蟾,两枚铜板塞到这东西的嘴里,一下子就给这东西吞下去了。

顾清寒脸上写满了兴奋,一只手抓着问天煞,就闭上了眼睛。

一道金光灌入顾清寒的灵台,这法子是他从问天册上面看到的,只要将金银宝贝给问天煞吃了,再用顾家问天的本事,就能起卦。

顾清寒第一次用这东西,十分生疏,过了好一阵子,他才睁开眼睛,开口说道:“成了成了,爹,咱们爷俩有救了!”

顾三两是一脸茫然,他用惊恐的眼神看着那问天煞。

“儿子,这问天煞用多了,那可是要遭天谴的,你从哪拿的快送哪儿去,这东西摸不得啊!”

顾清寒急忙收起了问天煞,嘴上也没说什么,伺候着老爹吃了晚饭又涂了药,等老爹睡熟了,他才带着两件东西又去了祖坟的坟山。

他只有一晚上的时间,能用这问天煞弄明白多少东西,那就全看造化了。

跑肯定是跑不掉,何况顾清寒从小就在东九城长大,对这地方也有了感情。

如今有顾家的两件宝贝在手里头,顾清寒就更加不甘心了。

整个晚上,顾清寒就窝在坟山里头,避开自己老爹潜心研究怎么使用这两件东西。

这一大清早,东九城的街头熙熙攘攘,小商贩们叫卖着吃食,好不热闹。

癞子九坐在自家大宅院子里头,一手端着茶喝着,一手拿着点心就准备往嘴里塞。

今个儿癞子九的一个码头来了一批贵重货,等晚上给雇主送过去,必定是大赚一笔啊。

这地头蛇正听着手下伙计盘账呢,大宅门口就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妈了个巴子,大清早叫唤什么。”

癞子九放下茶盏,蹭的一下站起来,骂骂咧咧的就朝着大宅门口走。

几个伙计也是急忙跟上来,都朝着大宅门口跑过去。

“九哥,这?”

伙计们站在门口,齐刷刷的看向了癞子九,不知道这该开门,还是该干什么。

癞子九大手一挥,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抖着一脸横肉狞笑道:“抄家伙,开门,老子好多年没遇到敢打上门的人了。今儿个老子非要看看,谁这么胆大包天。”

要知道,这癞子九在东九城里头,那绝对是一个臭名昭著的狠角色。

这些年下来,死在癞子九手里的仇人,没有一百,那也有好几十了。

杀过人的人和没杀过人的人,这透漏出来的气质都是不一样的。

癞子九从旁边伙计手里扯过来一节铁链子,这铁链子足有成年男子胳膊粗细,癞子九却是不费吹灰之力,抡圆了就朝着大宅门口走。

哗啦一声,伙计们赶紧将大宅的门给打开。

癞子九正好走到门口,手臂粗细的大铁链子就直接抡了出去。

铁链子几乎是整个横着从大门口扫了过去,癞子九眯着眼睛,就等着外头的人惨叫了。

结果没想到,铁链子抡圆了出去,横扫过大门口,除了铁链子掉在地上的声音,就是门口躺着的两个小伙计哼哼的声音,也没听见来人的惨叫声。

癞子九定睛一看,就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顾清寒穿着一身白色长衫,脸上仍旧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不过那一双眼睛却是精光乍现!

这小子?

癞子九看着顾清寒那双明亮的眸子,心中就咯噔一下。

作为东九城的地头蛇,癞子九也是见过很多大场面的人,这大人物也是没少见的,什么样的高手他也都见过一二。

这顾清寒昨天还是个愣头青,可今天这气势明显不太一样了。

尤其是那铁链子横扫了整个宅子门口,偏偏就没伤到顾清寒。

这小子难不成是在大宅开门之前,就已经站在了安全的地方?

癞子九是个十分聪明而且谨慎的人,要不然他也早就给仇家砍死在东九城的大街上了。

他身边的伙计吆五喝六的就要冲过去揍人,癞子九又没拦着,目光一直看着顾清寒,似乎想要看出来什么似得。

顾清寒弓着腰,迎面对上了两个最先冲过来的小伙计,三拳两脚就将这两人给打趴在地上。

剩下的伙计还要上,这是癞子九突然喊道:“停下,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伙计们面面相觑,顾清寒也不继续出手,而是一脸淡定的站在门口,也不说话,也不走动,就这么站着看着癞子九。

癞子九大宅门口附近,人们远远的停下脚步,都在看热闹。

癞子九打量着顾清寒,他总觉得这小子今天不太对劲,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那么一股子阴狠的气息。

他眼珠子一转,想着这顾三两以前吹嘘顾家如何如何厉害,而顾三两算命确实有些本事,如今再看顾清寒这身手,癞子九也不敢托大。

癞子九混迹江湖多年,深知一个道理,他宁可去得罪那些喊打喊杀的狠人,也不愿意得罪那些有本事的人,不然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想到这里,癞子九突然一变脸,冲着顾清寒笑呵呵的就问:“呦呵,这不是顾三两的儿子么,怎么着,你是凑齐了一百两银子?”

顾清寒看了一眼癞子九,动了动嘴角,面色不善。

“银子没有,我是来救你这条狗命的。”


癞子九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旁边几个伙计就不乐意了。

“顾清寒,你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

“大清早就来咒九哥,你小子不想活了。”

癞子九骂了一声,伙计们消停下来,他纳闷的看着顾清寒:“小子,你要是来我这里装神弄鬼,我保证你会死的很惨。”

顾清寒目光平淡如水,直接甩了一句话出来:“没装神弄鬼,我是来跟你做一笔交易的。”

癞子九一听这话,差点就没笑出来。

他指了指自己身边这些兄弟,又抬起下巴冲着顾清寒呶呶嘴。

这意思就是说,你看,我这里有这么多兄弟,那么多的产业。

而你小子这身后空无一物,基本上就是穷的叮当响,这有什么资格和我做交易呢?

顾清寒也看出来了癞子九的不屑,就接着说道:“昨晚上我给你起了一卦,算出你今天有一劫。”

“哈哈,顾家小崽子,你怕不是大清早给爷们寻开心来了吧?”

癞子九立马就笑了,他这回笑的那是格外开心,还真不是装出来的。

“你爹昨个儿刚因为这事挨了打,你现在跑来和我说,你也会算卦了,我还有什么劫难,你觉得我能相信你这些屁话。”

顾清寒耸耸肩,一脸轻松的接着说道?“你爱信不信,我就说一句话,今天你有一笔横财,可这横财也是横祸。更多的东西你也甭问我,问了我也不知道,卦象就这么多。癞子九,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说完话,顾清寒扭头就要走。

癞子九一皱眉头,心里头却是直打鼓了。

“等会,小崽子你等会。”

几个伙计立马将顾清寒给围起来,不过他们只是拦着顾清寒,不让人走,倒是没有什么动手的意思。

癞子九瞧着顾清寒,心里也是开始算计起来。

这顾清寒口中所说的横财,癞子九也想到了那是什么东西。

今天癞子九的码头会来一批硬通货,而这批硬通货是一伙悍匪抢下来的,悍匪只会抢货,可不会往出卖,毕竟这也没有人敢在悍匪的手上买东西。

巧的是,这山寨的二当家和癞子九是老相识了,前几日这二当家的亲自下山来找癞子九,说是将这批硬通货都交给癞子九。

不管那些东西卖出去多少银子,山寨只要一万两银子。

癞子九当时就动了心,据他所知那批硬通货可都是金银珠宝,真要是全都脱手了,可不只是一万两银子。

就这样,癞子九一口答应下来,而二当家的也是说话算话,这不今天这批硬通货就走水路,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癞子九的码头。

而这件事情也只有癞子九和那个二当家知道,就连癞子九的心腹都不清楚这批货物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是老主顾的货物,一路上都得派人小心翼翼的守着,不能给出了岔子。

癞子九想到这里,不由得就更多看了顾清寒几眼。

这样的事情,按理来说顾家小崽子不可能知道啊,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癞子九当场就表演了变脸绝技,立马换上了笑呵呵的模样,故作豪迈走到顾清寒面前,拍着他的肩膀就笑道:“小兄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大清早的站在门口说话,不是打我这个主人家的脸面吗?来,走走,咱们进去说,里头有厨娘新做的热乎点心。”

顾清寒没吭声,只是跟着癞子九就往宅子里面走。

癞子九的心腹使了一个眼神,伙计们将大门给关上,一半的伙计守在门外,另一半则是去了宅子的后门守着。

不管这顾清寒玩什么花样,他想要离开这宅子,都得先过这一关。

癞子九将顾清寒请进了正堂,进门之前,他冲着心腹嘀咕了两声。

两人坐下来没一会,几个伙计就端着热乎乎的饭菜走进来,大鱼大肉的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顾清寒瞧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就算他的骨头再硬,这毕竟多年困苦,这些东西别说是吃了,他连见都没怎么见过。

癞子九一眼就瞧出来顾清寒的小动作,他笑呵呵的给顾清寒夹了不少菜,催促道:“别跟我客气啊,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你小子那一竹竿可是厉害的很啊。来,先吃着。”

顾清寒翻了翻白眼,心说大清早的吃这么油腻,这癞子九难怪一脸横肉呢。

不过闻着菜肴的香味,顾清寒又是没出息的吞了吞口水,仗着他还能控制住自己的食欲,硬是没有去碰筷子。

癞子九见状也不强求,话锋一转就问这横财和横祸的事情。

顾清寒歪着头想了想,这才说道:“反正我起出来的卦象就是这样的,你这横财实际上是你的横祸,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这?这也是说我有血光之灾吗?”癞子九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有些心虚的追问着。

顾清寒摇摇头:“不知道,生死之事不能轻易算,不过你要是同意我的条件,我能帮你趋吉避凶,至于能到什么程度,那也要看你的造化。”

癞子九咬咬牙,在心里恨不得都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了。

说来也是奇怪了,平日里他是谁都不信的,可如今看着目光坚定的顾清寒,这癞子九还真的就信了这番话。

顾清寒不过是个穷苦的少年,活的像是一张白纸,哪里有那么多的心机,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癞子九反而对顾清寒没多少的戒心。

或者说,就顾清寒现在这个德行,还不至于让癞子九提起戒心来。

癞子九一拍桌子,中气十足的说道:“成,那你说你什么条件。”

顾清寒也不客气,伸出两根手指就说道:“第一,你那妹夫的事情从此一笔勾销,以后不许找我和我老爹的麻烦。第二……”

说到这里,顾清寒顿了顿,眼珠子一转就说道:“这第二个条件我还没想好,事成之后再说,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提出你做不到的条件。”

“你!”

癞子九脸上横肉一抖,心里头是恨不得一脚踹死这顾家小崽子,可惜的是,他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顾清寒的那番话。

比起活命来说,这受点委屈算个屁啊。


癞子九脸上阴晴不定,他这心里头是恨不得弄死顾清寒的,可明面上却是不敢发作。

想他癞子九在东九城那是当之无愧的地头蛇,除了少数有权有势的人他不想招惹,旁的人在癞子九面前,还真的只能是装孙子的份。

如今可倒好,这顾家小崽子拿住了他的七寸。

癞子九深吸一口气,这回他是不服也得憋着了。

“好,你这第一个条件我同意,那我的事呢?”

癞子九说完话就意味深长的看着顾清寒,只要这顾家小崽子说不出来一个所以然,今天晚上癞子九的心腹又得带人去荒郊挖坑埋人咯。

顾清寒虽然年纪小,却是心知肚明,这癞子九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顾清寒再次举起手,伸出三根手指说道:“第一,你得把这笔横财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这样我才能给你破灾。第二,我爹给你们打得不轻,我和你出去办这些事情的话,那就没人照顾我爹了,你得安排人照顾我老爹。这第三,我相信我爹肯定没给你算错,等给你办完了这件事,你还得容我一段时间查清楚你妹夫的事情。”

癞子九眨巴眨巴眼睛,就是点头答应下来了。

其实顾清寒说的这三件事情,归根究底都对癞子九有好处的。

直到这个时候,癞子九才确定这顾家小崽子是真心想要化解矛盾,而不是来找茬的。

癞子九本来就对顾清寒没有多少防备,也是没将顾清寒给放在眼里,当下,他就将那笔横财的事情说了一通。

“小兄弟,你可听清楚了,我这也没做什么恶事,人家雇主送来的货,我找些人给卖咯,这不算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我这横财怎么就变成了横祸呢?”

别说癞子九纳闷了,这回就连顾清寒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顾清寒定下心神,摆摆手说道:“回头再说,你先给我一些银子。”

“银子?”

“怕什么,我在你家宅子里头,还能跑了不成。”

癞子九也没多说什么,冲着旁边的心腹点点头。

心腹心领神会,随手拿出身上的钱袋丢给了顾清寒。

顾清寒接过来,心里面就是骂开了花。

这有钱人的下人都混得比他好了,钱袋沉甸甸的,怕是有不少银子在里头。

顾清寒拿着钱袋,就叫癞子九给他准备一间偏房,只要他不出来,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癞子九照做了,心腹和几个兄弟将偏房给围起来,生怕顾清寒拿了钱就跑似得。

癞子九则是搬了一把太师椅过来,端端正正的就坐在偏房的小院子里头,就等着看顾清寒又玩什么把戏。

说实话,现在癞子九倒是对这个少年的本事有点期待了。

偏房内只有顾清寒一人,顾清寒进屋将门窗都给关上了,也不管外面的人直冲他瞪眼睛。

等关好了门窗,顾清寒就去了这屋子的最里面,就算外面有人偷看,那也只能看到横在屋子中间的屏风,根本就看不到顾清寒在做什么。

“我们父子的小命就捏在你手上了。”

顾清寒咬咬牙从怀里头取出来一样东西,正是那只乌金蟾模样的问天煞。

昨天晚上顾清寒是倾家荡产,把身上的铜板全都喂给了这问天煞,才得到横财既是横祸这一卦。

如今他想要再问,这付出的代价就不只是几个铜板那么简单了。

不过顾清寒也只是第二次用问天煞,这一卦需要多少银子,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顾清寒将钱袋里面的银子都倒出来,除了一些碎银子之外,还有两锭银子。

看到这么多银子之后,顾清寒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可惜这银子终究是到不了他的口袋。

顾清寒将银子塞进问天煞的大嘴里面,银子瞬间就给吞了,问天煞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问天煞和顾清寒心意相通,而顾清寒也没有那种灵光一闪的感觉,只好一脸肉疼的拿起剩下的银子,一股脑的全都塞进了问天煞里面。

顾清寒死盯着问天煞,时不时的闭上眼睛,等着那灵光一闪就出现卦象的感觉。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问天煞仍旧是毫无动静。

无奈之下,顾清寒只能收起问天煞,又是打开房门再问外头的癞子九要银子。

如此反反复复四五次,门外几个伙计的钱袋就都给了顾清寒。

癞子九坐在太师椅上,也是有些坐不住了。

他嘟囔着,就往偏房的房门口走去。

“这小崽子搞什么,要了这么多银子,他在里头干什么呢?”

等走到门口之后,癞子九朝着里面喊了一嗓子,隔了一会也没听见顾清寒吭声。

糟了!

该不会是给人耍了吧?

癞子九暗骂了一声,抬脚就要踹门。

他这一条腿刚抬起来,房门吱呀一声就从里面给人推开了,顾清寒冷着脸从里头走出来。

癞子九伸手扯住了顾清寒的衣裳:“银子呢?你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

顾清寒掰开癞子九的大手,说那银子被他给吃了。

还没等癞子九发作,顾清寒就急忙指了指癞子九旁边的心腹:“你的横祸就快来了,你要是信得过我,就让你这心腹立马跟我走。”

癞子九听得一头雾水,就见这顾清寒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顾家小崽子,你少忽悠我,你说清楚到底什么意思?”

顾清寒无奈的看着癞子九,嘟囔道:“你要么按我说的做,要么直接打死我,反正你这破事,我管了也是给自己找麻烦。”

癞子九脸上横肉都快抖出小曲儿来了,不过听顾清寒这意思,他得赶紧做决定才行。

最终,癞子九大手一挥,冲着心腹吩咐着:“你跟着他,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对了,带两个兄弟,盯死这小子,人要是跑咯,你们脑袋也别要了。”

顾清寒一见癞子九答应下来,就直接往出走。

那心腹叫上了两个伙计,也跟着顾清寒走了出去。

顾清寒走后,癞子九迫不及待的跑进了那偏房里头,结果他也没看见什么银子,桌子上只有几个空荡荡的钱袋。

怪了,顾清寒一身白衣,要是身上藏了那么多的银子,可是很容易就被看出来的。

癞子九摸着秃脑瓜子,要多茫然就有多茫然。


几个伙计也在偏房门口探头探脑,都瞧着里面的情况。

一个比较沉稳的伙计凑到癞子九身旁,低声问道:“九哥,那顾家的小崽子走了,咱们怎么整?要不要找个人去找顾三两……”

说着话,这伙计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癞子九摸着自己的光头,想了想就摇着头说道:“不用,你叫两个兄弟过去一趟,我癞子九虽然是混江湖的,不过说出的话那也是板上定钉的事情。我答应那小崽子找人照顾他老爹,这事情咱就得给人办了。要是顾清寒那边出了岔子,我有的是办法让这两父子生不如死。”

“是,是,还是九哥讲究啊。”

伙计恰到好处的拍了一个马屁,也是带着两个兄弟,急急忙忙的出了门,去找顾三两了。

别看癞子九是个吃江湖饭的混不吝,这下手阴狠,在东九城的百姓之中口碑一向是不好的,十里八乡的孩子听到癞子九的名号,那是正哭着都能憋回去。

可这家伙,在江湖人士看来,倒是非常讲义气的一个人。

只要你不是癞子九的敌人,那才能看出来这家伙的好处。

顾清寒走了,癞子九也被弄得没有了之前的好心情。

横财就是横祸,那笔硬通货眼下倒是有点烫手山芋的感觉。

癞子九重新坐回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皱着眉头,心里头就盘算着,现如今这到底是个什么鬼情况。

对顾清寒的话,癞子九只信了七成,剩下的三成就是他自己的小算盘了。

癞子九正盘算着呢,大门口又是一阵吵闹声,这吵闹声没过多久,几乎是转瞬间就停住了。

癞子九气得够呛,骂骂咧咧的站起来朝着门口走:“妈了个巴子的,老子今天是起床没看黄历,这又是哪路神仙啊。”

还没等癞子九走到门口,宅子大门口发出一身闷响,紧接着大门给人推开了。

守在门口的七八个伙计全都跪在地上,一个个拖拉着脑袋,连头都不敢抬。

癞子九还纳闷怎么回事呢,身旁一个跟过来的伙计,急忙拉了他一下,用蚊子声提醒癞子九:“九哥,城主大人来了。”

癞子九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果然,这才发现其实这门口也没有几个人,只来了三个人。

这三人站在门口,那就跟三尊门神似得,门口守门的伙计们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站在中间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衣着华贵,那是上好的绸缎,腰间还配着一块玉佩。

看到这男人身上带着玉佩,癞子九的脸色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的。

这年月能在腰间配美玉,自然是非富即贵,甚至是很可能是王孙贵胄,不管是哪个来头,这都是癞子九一个小小的地头蛇招惹不起的。

东九城的城主站在男人的左手边,这城主年过五旬,是个身材矮小的小老头,不过那张脸倒是浓眉大眼,眉宇间带着一股浩然正气,即便是上了年纪,还是有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

第三个人是城主府的军师,平时军师就跟在城主身边,他跟着来倒也是不奇怪。

癞子九一看到这三位,顿时额头上就蹭蹭直冒冷汗了。

城主和军师他倒是不怕,作为东九城的地头蛇,癞子九也没少给这两位跑腿办事,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但凡癞子九这边捅了什么篓子,这两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遮掩过去。

而且癞子九这人做事情很有分寸,他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也从来不招惹这些大爷们。

“九哥,咱们得赶紧过去啊,让城主这么站在门口,这实在是不妥啊。”

那伙计再次用蚊子声哼哼了两句,癞子九这才算是彻底回过神来。

癞子九一路小跑,屁颠屁颠的迎了过去,人刚一到门口,就立马陪着笑脸:“哎呀呀,今天我癞子九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啊,城主大人亲自登门,我这宅子蓬荜生辉,祖坟冒青烟,这是天大的福气。”

城主背着手,抬眼就给了癞子九一个白眼,清了清嗓子:“癞子九,你现在长本事了啊,平时你在这东九城胡作非为也就罢了,你连柳家的人都敢动了?”

说话的时候,这城主也是不断地给癞子九眼神,这意思是,今天来找癞子九的可不是他,而是站在中间那位十分贵气的中年男子。

癞子九那是何等人物,混迹江湖这么多年,眼力绝对是一等一的好。

癞子九急忙让开了门口的位置,毕恭毕敬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就把这三尊大神往宅子里头请。

他不知道中间这位是什么来头,更加不知道那柳家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看三人的站位,这城主大人都忌惮的贵气男子,眼下还是别乱说话的好。

就算有什么话要说,也先将人给请进宅子这才稳妥。

没想到,中年男子站着不动,一点都没有想要往里走的意思。

癞子九勉强挤出笑脸,冲着中年男人客气了几句:“这位贵客,您里头请?小的也不知道您是何方神圣,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那绝对都是误会啊。咱们里头说话,您看成吗?”

这话一说完,中年男人冷若冰霜的脸色也没有缓和多少,他看了一眼城主,皱着眉头反问癞子九:“你不认识我?你也不知道柳家?”

“您看您这话说的,像是您这么贵气的人,哪里会是我这种市井之人能结识的啊。至于这柳家,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癞子九说着话,心里头也在盘算着,这东九城里头有头有脸的人他都了如指掌,从来就没听说过什么柳家啊。

东九城说小不小,说大也绝对不算大,城里城外的人基本上都互相知道些。

癞子九仔细回想着,心说这东九城里头,姓柳的就那么几户人家,都是苦劳力,压根就没有这样一位人物。

就在此时,城主也是出来打圆场,冲着中年男子就说:“柳兄,恐怕你真的是找错人了,癞子九这厮虽然不是个东西,可他也不没那个本事半路截杀你们柳家的商队啊。”

半路截杀商队?

癞子九一听到这话,顿时瞪圆了眼睛,要不是有眼眶包着,那一双招子都得掉在地上。

横财便是横祸!

癞子九顿时后背发凉,心中想着顾清寒起的那一卦,汗毛直竖。


城主和中年男子也都不是瞎子,两人同是注意到了这癞子九脸上的变化。

本来呢,这癞子九还算是有些城府的,只是这一次事发突然,先前又被顾清寒吓唬了一顿,现在也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城主咬咬牙,恨不得直接叫兵丁过来,干脆将癞子九和他这些杂碎手下都押进大牢里头算了。

任谁看了癞子九这个德行,都会觉得他做了那件事情。

那中年男子的脸上也是乌云密布,黑得跟一块墨盘似得。

事情还得从几天前说起……

这柳家是商贾世家,虽然柳家不在东九城,以前呢也没有和东九城有过太深的交情。

不过就在不久之前,柳家和塞外的一个富商联手,两边要走一批十分贵重的金银宝器。

柳家很看重这次的生意,特地安排了柳家的一位公子过来,亲自带着商队前往塞外。

而东九城这个地方恰好就处于塞外边陲之地,绝对算得上是必经之路了。

商队临行前,柳家就派人来过一趟东九城,当时是去了城主府打点一二,希望等商队到了东九城之后,城主府能够照拂一二,起码这后一段通往塞外的官道,还得有城主府护卫随行,才算是安全。

就这么一来二去,城主也是借此机会搭上了柳家这颗大树。

这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城主大人自然也是心花怒放,这几天做梦都能梦见他升官发财呢。

谁也没想到,柳家的这支商队还没等到东九城,就失去了音讯。

商队一连三天毫无消息,柳家人也是坐不住了。

柳家花了大价钱四处打点,最终是从江湖上收到了一个消息。

根据这江湖传言,柳家的商队是被东九城的头号地头蛇癞子九给劫了,整个商队的人全都给弄死了。

这消息一传到柳家,那就是炸天响的头等大事。

对于柳家这样的商贾世家来说,那批货物固然重要,可真要是给什么人劫走了,大不了货物不要了,再筹备一批。

再或者找一找像是城主这样的人,破财免灾,再从那些江湖匪徒的手上将货给弄回来。

可这回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商队里头有柳家的一位公子,柳家当家人的亲儿子,这儿子给人弄死了,当老子的哪里还能不动怒。

中年男子正是柳家当家人的弟弟,也是那倒霉公子哥的亲叔叔,名叫柳丰贤。

柳丰贤一路赶到东九城直奔城主府,将这消息告知了城主。

在两人来找癞子九之前,城主还一个劲的说,那么胆大包天的事情不可能是癞子九做的。

癞子九作为东九城的头号地头蛇,也是没少到城主府喝茶挨训的。

凭癞子九的本事,这厮一向是行走在边缘地带的,太大的篓子肯定找不到癞子九身上。

所以在城主府的时候,城主还敢给癞子九说些公道话。

癞子九这宅子里头有不少的伙计,要是真把癞子九给逼急了,那也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可柳家这边也没法交代,无奈之下,城主只能是带着柳丰贤先过来,让两人当面对质。

如今看着癞子九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的德行,十有八九这事情还真是他做的。

城主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在柳丰贤面前打包票了,如今是自己打自己的老脸啊!

城主指着癞子九,气得嘴边胡子都一颤一颤的抖起来:“癞子九,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说着话,城主就是一挥手。

还没等癞子九反应过来呢,宅子门外不远处的巷子里头,就是呼呼啦啦的跑出来不少的兵丁。

兵丁将癞子九这宅子前前后后都给围住了,外头的一些房顶上还趴着一排一排的弓箭手,只要癞子九不肯就范,恐怕这就是万箭齐发的节奏了。

“别,别介啊!城主,你让我们当面对质,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啊。您这不看僧面看佛面,我癞子九平时对您老人家如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城主先是一愣,随后摆摆手,远处屋顶上的弓箭也是调整了一下角度,这意思是给癞子九一个机会。

要是换成别人,这样的麻烦事那早就解决了。

可癞子九这人不一样,他帮着城主没少跑腿,自然也是捏住了城主大人的短处。

城主如今是做面子给柳丰贤看的,明面上是癞子九惹不起这两位,可实际上,却是城主左右为难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癞子九见状就呵呵一笑,扭头看了一眼柳丰贤,随即癞子九直起了身板,也没了之前那种谄媚的姿态。

这柳丰贤是个富商,又不是什么王孙贵胄,癞子九也就没那么忐忑了。

癞子九心知肚明,恐怕那货悍匪劫的就是柳家的商队,杀人越货的事情都是他们做的。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事情就算到了他的头上。

癞子九想着,心中就觉得极有可能是因为他是东九城的头号地头蛇。

这柳家疯了似得买消息,保不齐有什么王八蛋为了银子,就将这件事活生生算在了癞子九的头上来。

这么一想的话,再看城主和柳丰贤的态度,这两人都拿不准这件事。

即便到了这种时候,癞子九也舍不得那些东西,何况他要是认了,就柳丰贤这个架势,怕不是要砸钱弄死他。

当下,癞子九就是打定了主意。

无论如何,这事情他是打死不能认下来。

想着,癞子九就开口说道:“这位仁兄,你说是江湖传言这事情是我做的,这屎盆子我可不接啊。就是官府拿人,那也得有证据不是,你这红口白牙的就诬陷我,是真当我癞子九好欺负咯?”

柳丰贤微微蹙眉,来之前他就听城主说了一通,这癞子九在东九城有三个码头,他那些码头的兄弟,就足够喝一壶的了。

要是不当着癞子九这些伙计的面说出个青红皂白来,只怕就算是城主府想要拿人,也得兵戎相见。

癞子九一见柳丰贤不说话,就得意的嘲讽道:“怎么?拿不出来证据,就请贵客回去吧,我这庙小容不得您这尊大佛。”

柳丰贤回过神,突然冷笑起来:“是江湖传言,我还没说完,这江湖传言还有后半段呢。你劫了那些货物,连尸首带货物都顺着水路运到了你的码头,你敢和我去码头对峙吗!”


“你,敢和我去码头对质吗!”

柳丰贤是一字一顿撂下这句话,说完话就意味深长的看着癞子九。

癞子九被柳丰贤将了一军,好半天都没吭声。

城主在旁边瞧着,心里头也跟着直打鼓。

他倒是希望这事情不是癞子九做的,不然这次就算彻底得罪了柳家人。

虽说柳家是商贾世家,可人家有的是钱财,在这个年月,只要有钱,什么江湖悍匪都能给柳家人卖命。

即便是癞子九今天不给城主抓走,怕也是活不过三天。

癞子九习惯性的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就别过头去,也不敢看着柳丰贤了。

去还是不去,这个分寸他是有些拿不准的。

岂料,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码头的伙计从外面跑回来。

这人刚到大宅门口,就被两个兵丁给按住了。

城主摆摆手,示意兵丁将人给放进来。

这个时候有码头的伙计跑回来,倒是一件破有深意的事情了,难不成这小伙计是来报信的?

码头伙计哆哆嗦嗦的走进来,一看到癞子九就急忙说道:“九哥,码头出事了,顾清寒那小子放了一把火,咱们今儿早刚到的货物,直接让他给烧了啊!”

癞子九先是一愣,随即眼神直勾勾的顶着这个小伙计,脑袋瓜子是嗡嗡作响啊。

算算这个时辰,那些货物应该已经下了船,如今是放在码头的大仓里头。

顾清寒跑到码头去放火,这不是在背后狠狠捅了他了一刀么!

“这个小崽子,老子昨天就应该弄死他!”

癞子九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这刚骂完,柳丰贤就冷笑起来。

最后,城主将弓箭手都留下来,让弓箭手看着宅子里头的伙计们,谁要是敢出宅子,那就一律视为通风报信,格杀勿论。

剩下的兵丁则是围着癞子九,将他一路给押到了那码头去,城主和柳丰贤也跟着一并去了码头。

从癞子九的宅子到码头也不远,就算是走路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

众人到了码头,就看见码头上确实黑烟滚滚,伙计们都是提着木桶,一个个红着眼睛灭火呢。

码头最北边的大仓如今还冒着滚滚黑烟,空气中隐约能闻到火油特有的味道。

癞子九看到这一幕,双腿一软差点就没跪在地上了。

这北大仓平时不会放多少东西,只有一些特殊的货物才能进北大仓。

而最近这些日子北大仓基本上就是空着的,里面是只有二当家送过来的那批硬通货。

癞子九是看的心如刀绞,估摸着那批货已经全都给顾清寒毁了。

这毁了不要紧,现在北大仓都是完全打开的,待会城主和柳丰贤只要看到里面的那些东西,癞子九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得。

“九哥!”

癞子九的心腹提着水桶,从人群中跑出来,他抹了抹脸上的黑灰,冲着癞子九就说道:“九哥,你可算来了,顾清寒那小崽子嚷嚷着要和咱们同归于尽,说是要烧了整个码头。也不知道这小子从哪里弄来的火油,北大仓里头的东西一件没弄出来,现在里头还是一片火海呢。哦,不过那小子我们抓住了!”

癞子九看着自己的心腹,脸上横肉都快抖成海浪了。

他指着心腹的鼻子,气急败坏的怒道:“你,你!我叫你小子盯死了顾家小崽子,你干什么吃的!”

心腹眼珠子一转,他也不管身边那些人,而是拉着癞子九就朝着北大仓走,同时大声嚷嚷起来:“九哥啊,你这事情你也不都能怪我啊,你叫我盯着那小崽子别跑了,我派了人守着东九城的城门,谁知道这小子跑来放火啊。”

癞子九闻听此言就是一愣,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自己的心腹。

这话听着就不太对劲了,癞子九的意思是责怪心腹没看好顾清寒,他什么时候要心腹守着城门了啊?

何况,这东九城的城门平时就有癞子九的眼线,也不用特地看守啊。

这么一想,癞子九就觉得这里面恐怕有猫腻。

果然,主仆两人这么一对眼,这心腹就是眨巴眨巴眼睛,又是呶呶嘴,就差点没明着说了。

柳丰贤本来就是要开北大仓的,如今一看到癞子九被他自己的手下人拉着过去,也是乐见其成,倒是没有阻拦,还直接就跟在了后头。

城主见状也是急忙挥挥手,冲着带来的兵丁们就吩咐了几句:“你们也别愣着了,帮着把北大仓的火灭了,我倒要看看,那里头都是些什么货物。”

兵丁们得了令,就呼呼啦啦的加入了救火大军。

兵丁头儿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这种加了火油助燃的大火,靠着水扑是根本没用的。

几桶水下去,那出来的黑烟就把人熏出来了,最多也就能灭了北大仓门口的火,里面还是该怎么烧就怎么烧。

最终,这帮兵丁弄了一些铁锹过来,就用码头的马车拉土过来,一股脑的全都灌进了北大仓。

五六车的土陆陆续续灌进去,个把个时辰后,北大仓才是终于能进人了。

兵丁们和码头上的伙计一个个都累得瘫坐在地上,就差直接吐舌头了。

癞子九被柳丰贤和城主盯着,只能站在不远处干瞪眼。

顾清寒给几个码头的伙计围着,鼻青脸肿的靠着一个木头箱子。

癞子九时不时的看向顾清寒那边,一个劲的给顾清寒使眼色,结果顾清寒就跟没看见似的。

癞子九恨得牙根直痒痒,当着柳丰贤和城主的面,有些话他也不能说出口。

要不然,他真的想要问问了,顾清寒这么坑他,这是多大的仇啊!

如今北大仓就摆在那里,只要柳丰贤和城主看到那些货物,明天癞子九就得去菜市口报到了。

兵丁的头带着几个人,就在北大仓扒拉那些土,随着时间推移,一些烧的焦黑的东西从北大仓抬了出来。

这些东西大小和人差不多,全身都给烧的焦黑,两三个兵丁抬着一个,都很是吃力。

从北大仓里头抬出来足足七八个这样焦黑的东西。

柳丰贤瞪着癞子九,双眼都要滴出血来了。

“癞子九,你杀人越货毁尸灭迹,你得赔命!”

癞子九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焦黑的东西,眼泪都快下来了:“不可能啊,这不可能啊,我这北大仓只有货,哪儿来的尸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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