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南栀沈淮序的其他类型小说《清冷美人逃跑后,疯批太子急红眼后续》,由网络作家“水央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父亲,此事实乃荒谬,我不愿意!”南栀柳眉轻皱,诧异地抬起头盯着父亲,细润如脂的鹅蛋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绝。父亲竟提出让她去陪太子一晚上,可......
《清冷美人逃跑后,疯批太子急红眼后续》精彩片段
“父亲,此事实乃荒谬,我不愿意!”
南栀柳眉轻皱,诧异地抬起头盯着父亲,细润如脂的鹅蛋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绝。
父亲竟提出让她去陪太子一晚上,可......
翌日,太阳自东方缓缓升起,一丝微光透过雕花木窗照进了房间里,空气中似乎还尚存着一丝没来得及散去的暧昧气息。
南栀眼皮微微颤动,忍着全身的不适睁开了双眼,她只觉得浑身酸痛,犹如被拆散了架似的。
她刚想动一动,便察觉自己被人禁锢在怀中不能动弹。
身上的反应和身旁圈着她的人无一不在提醒她,昨晚上经历了何种事情。
她如遭雷击,绝望漫上眼底,终究是没逃过啊。
太子没放过她。
南栀原本灵动清澈的眸子变得黯淡无光,犹如一潭死水。
她双眼空洞,愣愣望着床顶,甚至没来得及悲伤,耳边便传来一阵热气,身旁太子低哑中带着一丝慵懒的声音响起。
“南小姐,醒了?”
他捏着她的下巴扳过她的脸,迫使她正面和他相对,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声音冷了几分,“和孤一起,委屈了你不成?”
“能和殿下春宵一度,是臣女的荣幸。”南栀嘴角动了一下,面上扯出敷衍的笑意。
这荣幸她委实不想要,原本还有三个月她便要嫁人了,如今全都成了泡影。
仅在一夜之间,她原本平静的生活就此被打破。
她极快地藏起眼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恢复理智。
眼前之人是太子,她就算再是心有不甘,又能如何?
若是能,她恨不得踢他下床,再扇他一巴掌解气。
可太子身份尊贵,她如今还没这个胆子冒犯他,只怕他随意一句话,便能要了她的性命。
事已至此,她就当是被狗啃了一口。
“殿下,时辰不早了,请允许臣女先回去,臣女的母亲若是早上没见到臣女,恐会担忧。”南栀声音平缓冷静,被迫接受了事实。
沈淮序并未松开她,他下巴抵在她额间,揽着她细腰的手收紧了些,“再陪孤一会儿。”
清浅的嗓音里夹着一丝暗哑,眸光流转,眼底的欲望呼之欲出。
他顺着她盈盈一握的腰往上,南栀忍不住发出一丝轻哼。
昨日那些羞人火辣的画面尽数浮现在她脑中,她一张脸羞得通红。
昨日她是不受控制,可今日她是清醒的状态,太子的这番举动让她觉得难堪。
南栀紧咬着唇,忍着不发出一丝声响,心里暗骂,狗东西。
沈淮序像是察觉到了她意图,手上的动作更明显了些,故意挑逗着她,“栀栀,把嘴松开些,孤想听你叫出声。”
她昨晚的叫声可真是动听。
南栀脊背一僵,忍着心里的屈辱,小声求饶道:“殿下,还请您放过臣女。”
“栀栀昨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昨晚上对孤可是热情似火,求着孤要你。”
沈淮序轻声一笑,像是在惩罚她,轻拢慢捻,南栀再是忍不住,嘴里发出细碎的呻吟声,面上红得滴血。
“殿下,求您别、”南栀请求的话未说完,唇便被吻住,剩下的话被堵在了嘴里。
她越是反抗,太子便折腾得越是狠。
她忍着屈辱,再次被迫承欢,任由太子摆弄。
南栀身子娇嫩,身上本就疼得厉害,被太子这般折腾一番,更是疼得她忍不住出声,“殿下,疼。”
沈淮序闻言,低头见着她冰肌玉骨的腰上被掐的青青紫紫,神色微动,倒是轻缓了些,但也仅仅只是稍微罢了。
他俯下身,贴近她耳边,眸光幽暗深邃,嗓音清润柔和,“栀栀放松些。”
南栀身子一僵,不由绷紧,偏过脸不去看他,任由太子温热的掌在她身上游离。
簇新的锦被下,一浪盖过一浪。
良久之后,南栀闭着眼,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沈淮序俊雅的面上浮现一丝餍足的神情。
“殿下,臣女可以离去了吗?”南栀眸光潋滟,小声问着。
沈淮序意犹未尽地盯着她眉目如画的脸,手搭在她腰间,轻掐了一下,低声一笑,戏谑道:“栀栀这么着急走做什么?难不成孤是洪水猛兽不成?”
太子对她来说可不就是洪水猛兽,他矜贵俊雅的皮囊下,内里藏着的怕是魔鬼的心。
只愿太子经此一遭便放过她。
她只想过寻常人的生活,可这愿望竟也成了一种奢侈。
太子搭在她腰上的手让南栀身子一僵,不敢乱动,她别过头,不去看他的表情,声音温柔干哑,低声问道:“殿下,您能放过我吗?”
“孤自然、”
“殿下,属下有急事禀报!”沈淮序话未说完,房间外传来卫风急切的声音。
沈淮序闻言,从温香软玉中抽身,贪恋地注视着她,轻拍了拍南栀的脸,语气倒是温柔了不少,“孤还有事,让人一会儿送你回去。”
说完,便穿好衣物,毫不留情地转身走了出去,眼底清明,哪里还是一丝的眷念。
吱呀一声,房间门被人打开,紧接着砰的一声,又被人关上。
南栀听着动静,一直紧绷的身心才跟着放松下来,可一想到方才太子的话未说完,她直觉太子不会就这般放过她,刚缓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柳眉轻皱,漂亮的丹凤眼里有着化不开的愁绪。
南栀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睁眼,她忍着浑身的酸痛和不适爬起身,恰巧看到床上那一抹红,只觉得委实有些讽刺。
她冷静着下了床,正准备寻找她的衣物。
可视线落在地上那堆零零散散破破烂烂的衣裳上,刺目又碍眼,像是在提醒她昨晚上是如何的荒唐。
南栀嗤笑了一声,随意捡了件外裳披在身上。
吱呀一声,门又被人推开,一穿着墨绿色衣裳,身形高挑,二十出头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穿着与寻常的丫鬟打扮不同,简洁利落,一看便知晓不是普通的婢女。
青玉推开门,看着眼前略微凌乱的场景,眼底微微诧异了一下,很快便收敛好,朝着床边走了过去。
她目光落在南栀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上,心底惊叹,天底下竟有生得这般貌美的女子,京中第一美人在她面前都要逊色几分,险些把她给看呆了。
暖光透过窗外射进来,照在南栀莹润光洁的鹅蛋脸上,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皎若太阳升朝霞。
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眼明正似琉璃瓶,顾盼间似秋水横波。
脸上未施粉黛瞧着都如此勾人心魄,浑身像是冒着仙气,跟个仙女似的,难怪殿下会看上她。
再看那一身肌肤赛雪,真当是肤如凝脂肌如雪,吹弹可破润而洁,她一个女子看了也忍不住心动,青玉脸上面无表情,心底疯狂震惊。
回过神后,青玉原本冷硬的声音稍微和缓了些,面上微微一笑,“南小姐,太子让我送你回去。”
“劳烦你帮我寻件衣裳进来可好?”南栀声音轻柔婉转,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美人不愧是美人,就连说话都这般悦耳动听,青玉扫了一眼她身上随意披散着的外裳,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立马收回视线,心底了然。
殿下可真是生猛啊!
她见状都忍不住开始心疼起美人来。
青玉面上点了点头,“南小姐,你先等着,我去去就来。”
不久后,青玉手里拿着一套崭新的石青色衣裙走了进来,递给南栀,“南小姐,需要我帮你穿衣吗?”
其实她没怎么服侍过别人,平日里干的都是些打打杀杀的活计,这种服侍人的细致活她还极少干过。
不过是面前的这个美人,她觉得服侍一下也没什么。
南栀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多谢,我自己来便是。”
青玉心底遗憾,美人就连摇头都这么赏心悦目,“南小姐,我出去等你。”
“嗯。”南栀等着她出去后,便快速地替自己穿好衣裳,一头青丝只拿着发带随意束了一下,松松垮垮地垂落在背后,就这般走了出去。
她抬起脚刚跨出房门,一缕阳光便照过来,照在她白润的脸上,阳光照耀下她细腻光滑的面上更显莹润通透。
站在一旁的青玉有些看呆了,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姑娘给迷住了,总觉得南栀漂亮的有些不似凡人,下一刻便要飞升成仙而去。
“南小姐,我送你回去吧。”青玉回过神,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些,生怕惊扰了仙女。
南栀仰着头,日光刺进她眼中,她用手遮挡了一下,侧过身对着青玉笑了笑,拒绝了她的好意,“多谢,我自己回去吧。”
青玉还想说些什么,太子可是让她把她送回去的,可美人好像不大想被人跟着。
“南小姐、”
南栀许是瞧出了她的纠结,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再次开口:“不必担忧,没多远的路,我在自己家中,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南栀的话语轻柔,可语气里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青玉瞧着她温温柔柔的模样,可总觉得南栀身上透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青玉想了想,美人说得也有道理,太子如今住在南县令的府上,这里本就是南小姐的家,能出什么意外。
她总觉得太子答应留宿在南县令家中,怕不是为了美人吧?
青玉摇了摇头,赶紧把脑海里的想法抛掉,这可不像是殿下的风格。
等她回过神来,就见身旁的南小姐已经走远了些。
青玉远远望着南栀离去的背影,那件普通的石青色衣裙穿在她身上,衬得衣裳也跟着华贵了些,就连走动间,脚下的裙摆微微晃动也像是步步生莲,婀娜多姿。
明明如今是五月的天,日光照在南栀身上,本该是暖洋洋的,可她却觉得浑身冰凉,如坠冰窖,就连面色都跟着苍白了几分。
她的心比寒冬还冷。
她原本不是这个朝代的人,上辈子好不容易逃出了那个金丝牢笼,却在逃跑的过程中被车撞到,再次醒来便穿到这个朝代,成了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她心性尚算乐观,想着虽是个婴儿,好在重新获得了自由,虽父亲对她谈不上关爱,可母亲对她极好,她在府里的日子总归还算不错。
眼看着过了十六年的平静生活,她以为日子会如她期盼的那样过下去,谁能料到……
南栀回过神,继续朝前走,尚未回到院子,便被她父亲跟前的福管事给拦住。
福管事笑着走到她跟前,客气道:“大小姐,老爷请您现在过去。”
南栀淡淡扫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声音冷淡,拒绝道:“我身子不适,便不去了。”
“大小姐,您别为难我,老爷说您必须过去一趟。”
“我若是不过去又如何?”南栀只留下这句话,便径直离开。
留下福管事在原地气得跺了跺脚,小姐不去,他怕是不好和老爷交差啊,他急忙追了上前。
“大小姐留步!”福管事声音急切,拔高了音量,快步走到南栀跟前。
“老爷说,不管如何也要把您请过去,若是您不去,就是绑也要把您绑回去,大小姐,得罪了。”
福管事朝着身后招了招手,立马便有两个身材高大威武的护院走上前。
南栀脚下的步子一顿,随即又想到父亲昨晚上对她下药把她送到了太子的榻上,又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她心底平静,面无波澜,“何必如此,我跟你过去便是。”
福管事这才堆起笑脸,面上客客气气,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大小姐,您请。”
南栀转过身,身姿优雅、步态轻盈地朝着南怀民的院子里走去。
穿过走廊,绕过水榭后,到达了她父亲的院子。
南怀民听着动静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的笑意藏不住,看着南栀像是看着金饽饽,眼神热切了不少。
“栀儿,快进来坐。”声音里难掩喜色。
门外的南栀却是心情复杂,目光落在她父亲那张堆满笑意的脸上,只觉得刺人眼。
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垂下眼眸,勾起若有若无略带嘲讽的笑意,径直走了进去。
南怀民知晓她生气,不过他心底高兴,倒也难得没跟她计较,心情愉悦地坐到了椅子上。
“坐下吧,喝口茶先。”南怀民亲手给她斟了一盏茶。
南栀仪态大方地坐下后,看着她父亲惺惺作态的模样,只觉得内心作呕,目光扫了一眼茶盏后便收回视线,并未去碰那桌上的茶水。
“父亲这里的茶,我喝不起。”南栀的目光看似平静,可思绪却是翻涌得厉害。
昨日她便是喝了父亲给她倒的茶水,被他亲手送到了太子的榻上。
哪怕今日这茶水没问题,可她看着便会想起他昨日做下的恶心事情,连碰一下茶盏她都觉得作呕。
父亲的做派更是令她厌恶。
她心心念念,好不容易盼来的平静生活,就这么没了。
在这个封建王朝的时代,女子清白看得比性命还重,她可以当成被狗咬了一口,可这里的人不行。
她没了清白,如今自然也不能嫁给温庭岳,更何况太子也不像是会就此放过她。
南栀一想到那个温润如玉事事顺着她的男子,满心遗憾。
全都没了。
“栀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南怀民愠怒的声音响起,“你这是跟我说话的态度?”
南栀嘴角扯出一丝讽刺的笑,眸光冷淡,用着最平缓的语气说着:“父亲觉得我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我该是感激父亲亲手把我送到太子的榻上吗?”
这件事是他做得不地道,南怀民心底一虚,态度稍微软和了不少,语重心长道:“栀儿,父亲这也是为着你好。”
“多少人上赶着想被太子垂怜,可太子都没看上眼,他就看中了你,这是何等的荣幸!”
昨日他陪着太子巡视,恰巧被太子碰见了他的女儿,太子不经意间夸了栀儿一句,他心思一动,便打了这个主意去讨好太子。
南怀民清瘦的脸上笑意渐起,一想到昨晚上的事成了,太子没拒绝,他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正巧方才太子派人过来说,他会带着栀儿回去,他心里乐得快找不着北了。
南栀平视着他,看着他发笑的脸,目光逐渐转冷,“父亲为着我好,便是牺牲我,毁了我的亲事,换取您的前途。”
南怀民被她戳中了痛点,气得猛拍了一把桌面,怒瞪着她,拔高了音量:“你胡说什么!我这分明是把你送往高处走,太子可是储君,未来的帝王,你若是跟了太子,往后便是娘娘了,多少荣华富贵享不尽!”
“是吗?这只怕是父亲想要的。”南栀垂眸,眼神黯淡了下来,“我并不想要。”
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凝重,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若是父亲只是说这些,我便先回去了。”南栀轻扫了他一眼,站起身作势便要往外走。
南怀民见她要走,立马喝止她:“站住!”
“刚刚太子派了人过来,说会带你回去,你便跟随太子回京,你那婚事,我自会让人给你退了,你往后安心跟着太子,别在惦记着温庭岳了!”
“父亲,您目的达成,这下可是满意了?”南栀猛然抬头,眼眶微红,即便难受,却也没掉落一颗泪。
那些被她刻意掩埋的记忆在此刻复苏,上辈子,她爸也是为了利益,亲手把她送给了那人,她被困在那个华丽的牢笼里整整三年,没有一丝自由。
好不容易逃出来,却穿到了这个未知的朝代,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般平静下去,她会嫁一个良人,老天却又同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这命运何其相似,背后像是有张伸手不见五指的大网,把她狠狠罩在里面,她怎么都逃不掉。
当真便逃不掉吗?
即便她心底早就清楚,太子不会轻易放过她,可这番话从父亲的口中说出,却是毫无人情,冰冷得不像话,冷得直侵入她骨髓。
仿佛她不是父亲的女儿,只是一个可有可无被他踩着上位的工具罢了。
这一刻,南栀无比清晰地认知到,父亲已经被利欲熏心,又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往日父亲虽对她谈不上关爱,可因着他父亲这一层身份,她对他还尚算尊重。
如今他的这一番做派,把她心中对他仅存的那一点尊重,也全消耗没了。
就在南栀走神间,南怀民震耳的声音又响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多少人想攀上太子的高枝,我辛辛苦苦为你筹划,你却不知感恩,栀儿,你何时变成了这副模样?你太令为父失望!”
“父亲,我从未变过,变的是你,是你痴心妄想,你以为这般便能搭上太子,如愿以偿往上爬?”南栀心底对他失望,说话自然不再客气。
“你胡说什么!你这个逆女!我养你这么大,你竟是这般想我的!”南怀民怒急之下,猛然抬起手,作势便要朝着南栀的脸扇下去。
眼看着他的掌便要落下来,可南栀却丝毫不惧,反倒是笑了笑,声音虽轻,话语里却暗藏着威胁:“父亲,太子可是十分喜欢我这张脸。”
南怀民神情一僵,手就这么在半空中顿住,思及她话中的意思,他不甘地收回手,又重新挂起笑,神情缓和不少,就连语气都温和下来:“栀儿,方才是父亲冲动了些,你莫要与我置气,父亲给你赔个不是。”
“你乖乖听话,好好跟着太子。”
一想到还要利用她,南怀民暂时把这口气给咽了下去,换了副慈和的表情,语重心长道:“这件事是父亲做的不对,可父亲总归是为着你好,栀儿,父亲不会害你的。”
随即他话音一转,“若是你实在不愿,父亲这就去求太子,就怕太子生怒,到时候迁怒南府,我是不在意,左不过是丢了官职没了性命罢了,就是担忧你母亲也跟着我受累。”
南栀满脸淡漠,就这么坐在一旁看着他表演,听着他这些道貌岸然的话,看着他惺惺作态的嘴脸,拿着母亲来威胁来她,平白让人生厌。
她没耐心再继续听他说这些,遂站起身,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房间,“我知晓了,父亲,女儿还要去看望母亲,便先回去了。”
南怀民这次倒是没生气,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立马换了副嘴脸,目露得意之色。
栀儿最是在乎她的母亲,哪怕是为了她母亲,她也会甘愿跟着太子离去。
为了以防万一,他又走出去,对着福管事嘱咐了一句:“去,看着小姐,别让小姐逃了。”
“奴才明白。”福管事堆起笑脸应下。
南栀自然听出了她父亲话里的意思,他特意提到母亲,不就是警告着她,若是她不管不顾私自逃走,太子一怒之下恐会迁怒南府。
她不在乎父亲如何,只担忧母亲会受她连累,她不能逃走。
父亲打得一手好算盘,用母亲拿捏着她。
南栀敛下心神,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
她刚走到院子外面,便见着门口坐着个身穿桃红色衣裳、模样讨喜的小丫鬟正四处焦急张望着。
小丫鬟红珠一见到南栀的身影,便惊喜站起身,疾步迎了上去,激动喊道:“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呜呜呜~小姐,您回来了真好,奴婢都担忧了一晚上。”红珠说着,嘴角一瘪,那眼泪珠子似不要钱一样,啪嗒啪嗒便往下掉。
“好了,好了,别哭了,红珠,我没事。”南栀拿着帕子,动作温柔地替她擦拭着眼泪,轻拍了拍红珠的脸蛋,细声哄着她。
红珠比她小两岁,今年才十四,最是喜欢粘着她。
几年前遇见红珠时,她正被家里人追着跑,要把她卖到青楼去,南栀一时生了恻隐之心,便买了她。
一晚上没见到她,瞧着小丫鬟眼眶红红的,只怕是担忧她,背地里偷偷抹了不少眼泪。
“好了,先进去吧。”
“奴婢都听小姐的。”红珠止住了哭声,像个小跟屁虫似的紧跟在南栀身后,一起进了院子。
“竹烟姐!小姐回来了!”
竹烟听着动静,急忙走了出来,见到果真是小姐回来,她紧皱的眉目舒展开来,这颗提了一晚上的心啊,总算是能放下来了。
红珠昨日跟着小姐去了老爷那,小姐刚进老爷的院子,她便被那边的人给打发了回来。
后面老爷派了人过来说,小姐晚上不会回来,还派人守着院子,不让她们出去,直到刚刚人才撤去,她便猜测小姐怕是遇上了什么事情,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宁了一晚上。
她比红珠年长四岁,性子沉稳不少,虽心中焦急,倒也不至于像红珠那小丫头时不时偷偷抹眼泪,只是那颗心就是揪着放心不下。
眼下看着南栀回来,再是沉稳的竹烟也忍不住微红了眼眸。
她看着小姐身上的衣裳换了一套,一头青丝松垮着系在背后,心中顿觉不妙,紧锁眉头。
红珠心大,没注意到这些,可竹烟心思细腻,一下便察觉到其中微妙的意味。
可竹烟却是没立马问出声,反倒是面色如常迎上前,恭敬问道:“小姐,您回来了?奴婢服侍您梳洗如何?”
南栀知晓竹烟心细,自然能瞧出她身上的不对劲,倒是没拒绝,她轻点着头,“嗯。”
竹烟等到小姐进了房间后,遂又转身叮嘱道:“红珠,你先去看看早膳准备的如何了。”
“竹烟姐,我这就去!”红珠没想这么多,见小姐回来,她高高兴兴出了院子,朝着膳房的方向走去。
竹烟望着她蹦蹦跶跶离去的背影,无奈笑了笑,红珠果真心大,随即朝着房间里走去。
“竹烟,你把红珠给支走了,可是有何要问我的?”南栀坐在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梨花木妆奁前,望着铜镜里自己那张惹人艳羡的脸,却是面无波澜。
铜镜的一角照映着竹烟的身影。
竹烟走到妆奁前,拿起桌上的木梳,替南栀梳着秀发,边梳边说:“小姐,奴婢这点小心思可瞒不住您,您昨晚上一夜未归,奴婢担忧您,想去找您,可老爷派人把院子守着,不让奴婢出去。”
南栀心下了然,父亲这是怕她的丫鬟去寻她,坏了他的计划吧?
“我昨晚上在太子那。”南栀轻描淡写说着,声音再是平静不过,那语气犹似是在说今日的天气不错。
“什么!”再是沉稳的竹烟这下也惊怔住了,拿着木梳的手一顿,“小姐,您可是被太子殿下他?”
“竹烟,我不能嫁他了。”南栀的声音缥缈,轻如羽毛,长睫垂下,眼睑落下一片阴影。
啪嗒一声,竹烟手里的木梳滑落在了地上。
她身形踉跄了一下,双眸顿时便红了起来,眼底的心疼再是明显不过。
小姐话里的意思她自然听懂了,可明明还有三个月她家小姐便要嫁给温公子,小姐和温公子二人情投意合,怎么就发生了这事?
这不是天意弄人吗?
她眸中的震惊久久未曾散去,不敢相信事情竟会演变成这样。
一想到昨晚上老爷的那些举动,竹烟很快便明白其中的关联,只怕这一切都是老爷所为!
竹烟顾不得落在地上的木梳,急切走到南栀前面,蹲下身握着她的手,却发现小姐的手掌冰冷。
她愣是一句没过问事情的经过,无声安抚着她。
她怕多问一句,便是在小姐伤口上撒盐。
竹烟知晓小姐虽看着正常,只怕心里这会儿正难受得紧,她瞧着都心疼坏了,老爷是怎么舍得这般对待小姐的。
“小姐,您若是难受,便哭一哭。”竹烟清秀的脸上盛满了担忧,能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些。
南栀察觉到掌心传来的温热感,回握着她的手,低头,扯了扯嘴角,无声笑了笑:“竹烟,我没事了,你莫要担忧。”
“我想沐浴。”
竹烟哽咽着点头:“小姐,您等着,奴婢这就让人送热水进来。”
她站起身,快速出了房间,没多久热水便被送到了隔壁的浴房。
南栀走了进去,竹烟跟在身后,轻声问着:“小姐,让奴婢服侍您可好?”
她不放心小姐一个人待在里面,生怕她想不开做了傻事。
南栀侧过身,正巧瞥见了竹烟眼中闪过的担忧,哪里不明白她的意图。
南栀摇了摇头,“竹烟,你在外面等着我,放心,我不会想不开做傻事的。”
她不是那等失了清白便要寻死觅活的人,她眼下还想好好活着呢。
总归又不是她的错,她为何要为难自己。
竹烟面上犹豫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脚下像是被黏住似的,身形未动一下。
“小姐,就让奴婢守着您吧。”
南栀没心软应下,她仍旧拒绝了她的求情:“竹烟,我想静一静。”
竹烟见小姐坚持,只得转身出去,她守在外面,寸步不离,竖着耳朵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的南栀褪下了身上的衣裙,跨进浴桶缓缓坐下。
眨眼间,热气腾腾的水雾便萦绕在她脸上,长睫下也沾着细小的水珠。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一身欢爱过后的痕迹,轻吐了一句:“禽兽。”
太子这个表里不一的狗男人。
南栀闭上眼,让自己冷静。
遗憾吗?她不能嫁给他了。
就差一点了啊,明明就还有三个月。
太子为何偏生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怨恨吗,不甘吗?又能如何,太子权势滔天,反抗在他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痛恨这毫无人权的时代。
命运又一次捉弄了她,给了她希望,又碾碎了她的希望。
尽管她劝着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可脑海里又浮现了那日她点头答应嫁给温庭岳后,他满心欢喜的模样,只觉得心底某处在隐隐作痛。
浴房里水雾缭绕,她被包裹在其中,让人有些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猛地一声,南栀把头沉入了浴桶之中。
守在外头的竹烟听着动静,心下不安,忍不住小声问道:“小姐,您怎么样了?”
南栀从水里扬起头,回她:“没事。”
她收敛着自己的情绪,把身上的脏污一一洗净后,换好衣裳从里面走了出来,由着一头秀美的湿发垂落在后背。
随着她走动间,滴答滴答的水珠顺着发梢滚落在地上。
竹烟见状,立马拿了干净帕子上前,“小姐,奴婢替您把湿发擦干。”
“嗯。”南栀坐到窗前,看窗外枝头上的鸟儿自由飞翔,明镜如月的眼眸里竟生了几分羡慕,任由身后的竹烟替她擦着湿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红珠气鼓鼓的声音:“小姐,他们简直太过分了!”
“红珠,怎么了这是?”南栀侧过头,看着红珠稚嫩的脸上满是气愤,脸鼓得跟包子似的,眉毛拧作一团。
“谁惹我们红珠了?”语气中含着打趣。
红珠疾步上前,双手叉着腰,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方才听到的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小姐,您不知晓,膳房里的那几个人有多可恶!她们竟敢胡乱编排您,说您嫌弃温公子,昨晚上去爬了太子的床,攀上了太子的高枝!”
“小姐,她们怎么能这样说您!您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奴婢听着好生气愤,恨不得撕烂那些人的嘴!”
红珠激动得一张脸通红,气得鼻孔都快冒烟,又替自家小姐委屈,明明小姐才不是她们口中说的那种人,她们这是恶意诋毁小姐!
她气急之下连早膳都忘了问,和几人争执了一番后,便气冲冲跑了回来。
红珠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声音也跟着小心翼翼起来:“小姐,太子昨晚上不会真的宠幸了您吧?”
她听膳房那几个嘴碎的婆子说,小姐昨晚上在太子那里,这才反应过来,小姐昨晚上确实是一晚上没回来,难不成?
就在她说话间,竹烟冲着她眼神示意,原本想让她别问,可红珠脑子没反应过来,那话便就这么问出口。
南栀眼观二人间的小动作,不觉好笑,她知晓竹烟是怕她听到这些难受,可事已既成,又何必这般忌讳。
总归会被人知晓的。
不过有人乱嚼舌根这事倒是不能放任不管。
思及此,南栀的语气严肃起来:“竹烟,一会儿你去跟管家说,把那几个乱嚼舌根的人,都打发出府,若是问起,就说这是我的意思,若是后面还有人胡说,都照此办。”
竹烟一口应下:“小姐放心,奴婢定会去办理妥当的。”
南栀又把目光移向红珠,笑着问她:“红珠,这下可满意了?”
语毕,她沉思了片刻,不等红珠回应,又道:“想来你们也好奇我昨晚上去了哪,我便不瞒着你们了,父亲给我下了药,把我送给了太子。”
她说得轻飘飘的,面上像是若无其事,把头侧了过去又看向窗外的鸟儿,神情淡漠,不知想着什么。
竹烟就知晓是这么回事,定是老爷从中插手的,可她没想到竟是老爷下药把小姐送过去的。
这话从小姐口中说出来,她莫名的揪心,小姐该是如何难受?又是如何寒心?
竹烟凝视着南栀的背影,安慰的话尚且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着红珠又惊又怒的声音骤然响起:“老爷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这太过分了!”
“太子殿下怎么能这样啊!”
南栀的话直把红珠给震惊得瞳孔地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里听到的。
这怎么可能呢?小姐不是快要嫁人了吗?这下还怎么嫁人?
红珠脸上的表情像是调色盘似的,一会儿变一个样,噘着嘴,眉头皱得老高,张开就是替南栀抱不平。
“老爷也太不是人了!太子殿下瞧着多俊雅的人,怎么能趁人之危呢?”
她气愤填膺的模样,把南栀给逗笑出声。
南栀面上笑得柔婉,她转过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莫要说了,外面像是有人进来。”
南栀话音刚落,就听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南小姐可在里头?”
“竹烟,去把人请进来。”
只听其声,未见其人,南栀便知晓来人的身份,这人是太子跟前近身伺候的陈公公。
竹烟走了出去,态度恭敬,“陈公公怎么过来了?您快请进。”
“您先坐下喝口茶先,小姐一会儿便出来。”
趁着这间隙,南栀已经进去换了身得体的衣裳出来,头发只用一根木簪子随意挽起便走了出去。
“陈公公此番前来可是有何要事?”南栀微微一笑,语气如常,面上瞧不出其他情绪,声音婉转动听,有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直敲入人心。
南栀眼尖地看着陈公公后面还站着个小厮,手上的托盘里端着个碗。
距离有些远,她瞧不清碗里装的是什么,心底却是大致有了猜测,只怕那碗里装得是避子汤吧?
见她出来,陈如海站起身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心底暗叹,果真是人间绝色,这姿容气度,比之京中陆相家的三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殿下会为她破了例,宠幸了她。
之前多少人想上赶着送上门,殿下都未多看一眼,这南小姐倒是个例外。
陈如海回过神,对着南栀微微颔首,客气道:“南小姐,奴才是奉太子之命过来,给您送点东西。”
“端上来。”陈如海眉眼一挑,朝着身后的小厮招了招手。
小厮端着托盘走上前,陈如海从托盘上端起药碗亲手递给南栀,笑呵呵地说:“南小姐,这是殿下赐您的避子汤,还请您当着奴才的面喝下。”
他虽笑着,可一旁的红珠却觉得这陈公公有些吓人,一张脸白的没有丝毫血色,唇间却是泛着朱红,像是抹了口脂似的,身上自有一股阴冷的气息,让她不敢多看。
许是注意到了红珠偷偷打量的视线,陈如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后,又收了回去。
红珠被他这么一瞧,吓得瞳孔微缩,急忙把脸垂下。
她忍不住怀疑,她刚刚说太子的话不会被这陈公公给听到了吧?红珠心虚着想,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陈如海的视线从红珠上收回后,转而又眯着眼嘴角挂着笑看着南栀。
本以为她会推拒一番,谁知南栀直接接过他手中的碗,面上没有丝毫犹豫,连眉头都未皱一下,直接当着他的面一饮而尽,动作似一气呵成。
“陈公公可是满意了?”南栀把空碗对着陈如海,展示给他看。
避子汤味苦难咽,可南栀从头到尾连脸色都未曾变过,她说话间,嘴角还挂着浅淡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太子身份尊贵,她这样的小官之女,还是个被人送上门的,不能让她怀孕也实属正常。
太子的这番举动倒是省了她的事,她并不想怀他的孩子。
陈如海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即笑道:“多谢南小姐配合,殿下还让奴才带句话给您,殿下说,他不会亏待您的,让您安心,既然事情办完了,奴才便先回去了。”
好一个不会亏待她,她并不想要,南栀心底嗤笑,面上笑得温婉:“陈公公慢走。”
陈如海和南栀告辞后,便转身往外走,背过南栀后,他目光闪动,眼底幽深了片刻。
这南小姐倒是怪了,旁人都是巴不得怀上殿下的孩子,她倒是好,喝避子汤时一句推辞的话都没说。
眼看着陈如海离去后,一旁的红珠才松了口气,“小姐,这陈公公好吓人啊,他在的时候,奴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竹烟听后,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打趣着她:“红珠,往日你最是大胆,怎么见到陈公公便被吓住了?”
虽她心底对陈公公也有些惧意,不过竹烟比红珠镇定,面上瞧不出来。
到底是太子跟前的人,气势非寻常的奴才能比的。
“竹烟姐,你惯会笑话我。”红珠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
就在二人谈笑间,南栀却是突然跑到有痰盂面前,手捂着胸口作呕,连着方才喝的避子汤也跟着吐了出来。
南栀昳丽的脸上失了血色,眼看着便苍白了几分,像是要把胆汁都给吐出来。
那避子汤她端起来时闻着味便有些受不住,可她不想怀上太子的子嗣,即便那药味苦难咽,她也毫不迟疑地一口饮尽,嘴里的苦味蔓延,让她几近作呕。
方才陈公公在场时,南栀勉强撑着没让人瞧出端倪,看似面色如常,实则她胃里已经翻江倒海。
待到陈公公走后,她再是忍不住,直接跑到痰盂旁吐了出来。
竹烟和红珠反应过来时,慌忙跑到她跟前,焦急询问:“小姐,您怎么样了?”
竹烟又急又心疼,忙拍着南栀的背帮着她缓和些。
红珠何时见过小姐这副模样,一双眼急得通红,忙跑到桌上倒了杯茶水过来,递给南栀,“小姐,您漱漱口先。”
南栀接过她手里的茶盏,漱了几口后,小丫鬟又急吼吼地转身倒了杯温水过来。
待南栀把水咽下后,心里的那股恶心感和嘴里的苦味才稍稍退去。
“小姐,怎么样?可是好些了?”竹烟和红珠齐齐看着她。
南栀轻点了下头,温婉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虚弱,“我没事了,你们莫要担忧。”
竹烟眉头轻皱,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可是方才喝了避子汤的缘故?”
“许是那汤药太苦了,我喝不惯,又未用早膳,空腹喝了汤药,胃里有些不舒服,便吐了出来,竹烟,你再去让人送一碗过来。”
南栀嘴角扯动着苦笑了一下,她不想怀孕,这避子汤非喝不可。
红珠不解道:“小姐,您既然喝不惯,怎么还要喝呀?”
小姐再喝一次,岂不是又要遭罪一次?红珠私心里不想小姐受这份罪。
南栀只微微一笑,却是没作解释,她看了一眼竹烟,竹烟便明白了她眼底的意味。
“小姐,奴婢让人送过来。”竹烟说完,转身便走了出去。
南栀见竹烟离去,转而看着红珠,轻声道:“红珠,给我梳个简单些的发髻,我过会去母亲那。”
红珠的注意力一下便被转移开来,开始上前南栀梳妆打扮。
南栀穿着一身紫色烟罗裙款款而出,头上的发髻只简单插了只翠玉金簪妆点,雪白的手腕间戴着一只质地上乘的碧玉手镯,虽装扮简单,可通身清冷端雅的气质尽显。
她梳妆打扮间,底下的人已经把早膳送了过来,她没什么胃口,便草草食了几口后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角。
红珠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南栀的动作,面上一急,劝道:“小姐,您多吃些,这么点怎么够呢?”
小姐吃的这么点东西,还没外面的小鸟吃的多呢!
南栀摇了摇头,站起身刚要往往外走,门口便有身穿暗绿色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她嗓门偏大,见着南栀便叫道:“哎哟,小姐这是要去哪?夫人正寻您过去呢!”
声音里似乎带了几分急切。
“常婶,我正要去母亲那呢,没想到你便过来了。”南栀笑着回她。
她面上看似如常,可心里却是咯噔一声,只怕是母亲知晓了那事,派了常婶过来。
“常婶,母亲寻我所为何事?”她走在前面,像是不经意间随口一问。
常婶苦着脸,迟疑了片刻后,面露担忧之色:“小姐,府里今早上传了些对您不好的风言风语,夫人听说后气急,很是担忧您。”
南栀眸光流转,心底了然,果真是这事。
只怕那事是徐姨娘让人传出来的,掀不起什么风浪。
南栀刚想着徐姨娘,她抬眸间,前方的视线里便出现了徐姨娘的女儿南嫣的身影。
她身形丰满,穿着一身粉色的罗裙,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意朝着南栀走了过来。
“妹妹可是要恭喜姐姐了,听说姐姐昨晚上被太子殿下临幸,这往后的荣华富贵可是享不尽。”
话里暗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酸意和嫉妒,凭什么她这么好命,能被太子殿下给看上!
怎么什么好事都被她给占了去!一表人才的温公子喜欢她,就连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也瞧上了她。
凭什么!她羡慕嫉妒得快发狂。
想到此,南嫣话音一转,话语里充斥着讥讽,“就是可惜了温公子,温公子对姐姐痴心一片,姐姐攀上了太子的高枝,只怕温公子回来知晓后,不知得多难受呢。”
她垂眸时神情不屑,勾着红唇,冷笑一声。
对于南嫣的挑衅,南栀像是并未看在眼底,她抬眸间目无波澜,淡漠扫了她一眼,“二妹管好自己便是,这事便不劳你操心了。”
说完径直从她身旁走过。
倒是她身后的红珠皱紧眉头,握着拳头恨不得冲上去为她干一架似的。
常婶面色如常,虽她听着二小姐倒是话心里不舒服,可小姐未曾理会,她自然不好多说些什么。
南嫣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转过身,恨恨瞪着她的背影,不甘呢喃:“神气什么!太子也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等太子厌弃了你,往后有你哭的时候。”
南嫣不知晓,南栀巴不得太子赶紧厌弃她。
偏生这时候,南栀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冷冷瞧着她,南嫣眼底的情绪未来得及收敛,就这么被她瞧见,神色不自然地垂下头。
南栀不急不缓走近她身旁,冷眸盯着她,面上严肃:“二妹,你往日口无遮拦便也罢了,太子岂是你能随意编排的人?”
她语气逐渐转冷,又道:“你和你姨娘散布我谣言的事情,我还未来得及与你计较,你莫不是便以为这事就这般过去了吧?”
“常婶,停了徐姨娘和二小姐后面三个月的月例。”
南府如今是南栀在管着,南夫人身子不好,便交给了南栀管着,她十四岁起便操持着府里的大小事情。
平日里只要不是过分的事情,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南栀对南嫣这个庶妹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厌恶,总归没苛待过她,倒是南嫣处处看她不顺眼,嫉妒她。
只要站在南栀身旁,便会衬得她黯淡无光。
不过南嫣从未在南栀身上占过上风,偏生她又不长记性,仗着自己被父亲宠爱,总喜欢挑衅南栀。
南嫣心里一虚,不敢直视南栀明镜般的双眼。
她眼神闪烁间垂下了眼皮,怒道:“姐姐,你胡说什么!我和姨娘什么时候散布你谣言了,你别含血喷人!你凭什么停了我和姨娘的月例?你冤枉我,我要去跟父亲说!”
南嫣气愤说完,转身便跑。
南栀望着她逃跑似的背影,轻笑了一声,父亲虽宠爱二妹,可父亲如今还要仗着她巴结太子,利益面前,南嫣讨不了什么好处。
“小姐,二小姐也太过分了!她就是嫉妒您才胡说八道的!”红珠气得一张脸都要皱成了一团。
“你也知晓她是在胡说八道,别放在心上。”南栀温声哄着她,伸手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走了,莫要耽误了时辰。”
南栀说完,迈着轻盈的碎步朝着南夫人的院子里走去。
若是她什么话都要计较一番,只怕早就抑郁而亡。
虽她极力克制着自己,可在南嫣提到温庭岳的时候,她心中难免还是波动了一下,到底还是做不到心无波澜,隐隐抽痛。
他许是快要回来了吧?
终归是有缘无分。
南栀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些。
身后的常婶拉了拉还在呆愣的红珠,示意她小姐已经走远了些,红珠回过神,小跑了上去。
一进入南夫人的院子里,立马便有丫鬟迎了上去,惊喜道:“小姐过来了?您快进来,夫人等您好久了!”
“栀儿,你来了,快些进来坐下。”南夫人听着动静,穿着一身绀青色的衣裳,气质端庄地从房间里徐徐走了出来。
虽三十几的年岁,可南夫人皮肤白皙,保养得当,脸上连一丝皱纹都瞧不见,看着跟二十几似的,跟南栀站在一起,不似母女,倒像是姐妹。
只是南夫人近几年身子不大好,眉宇间浮现着一股郁气,面色总是略显苍白。
她上前走了几步,直接握住南栀的手,牵着南栀往里走。
“栀儿,可是用过早膳了?”南夫人的声音温柔,看着南栀的时候目光里充满了慈爱,坐下后都舍不得松开南栀的手。
“母亲,我用过了,您今日如何,身子可是好些了?”南栀坐姿端正,乖巧应着,眼中含着关切。
在母亲面前,她放松了不少,那颗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此刻难得松懈了下来。
她目光依恋,凑近了些,亲昵靠在南夫人的肩上,像是撒娇似的,轻声细语说着:“栀儿想母亲了。”
南夫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虽她什么都没说,可南夫人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女儿这是受了委屈。
“母亲没事,倒是栀儿你受委屈了。”南夫人的语气再是温柔不过,像是幼时那般哄着她,把她抱进了怀中,轻拍着南栀的背。
一大早上,她便从底下人口知晓了那些关于栀儿的胡言乱语,简直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她的栀儿再是乖巧不过,怎可能做出那种出格的事情!
一向温和的南夫人难得发了一次脾气,把底下乱嚼舌根的仆人一一惩戒,可心中的那股郁气仍旧是久久未曾散去。
南夫人已经久不管府里的事情,昨晚上具体发生了何事,她暂时还没查清,只知晓她女儿今早上是从太子那边回来的。
她不相信那些人说的,这其中定是有什么隐情,她女儿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南夫人想到这,心疼得眼眶都开始泛红。
“栀儿,昨晚上发生了何事?”
南栀趴在南夫人怀里的身子僵住了片刻,眼神空洞呆滞,良久后才回过神,细声回道:“母亲,父亲昨晚上对我下了药,把我送给了太子。”
“他怎敢!”南夫人惊得险些没坐在住,愠怒不已,她万万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
南怀民这个畜生!
此时南栀依偎在南夫人温暖的怀中,克制了许久的情绪,这一刻终是忍不住爆发了出来:“母亲,我难受。”
南夫人再是顾不上旁的,紧紧抱着南栀,声音轻而温柔,哄着怀里的女儿:“母亲知晓,栀儿在母亲面前,可以卸下伪装,不用坚强,想哭便哭。”
南夫人心疼得双眸通红,一颗心全揪在了一起,可她面上的神情温柔又慈爱,不停说着话安抚着南栀。
一向坚强的南栀,被父亲下药时没掉眼泪,被太子强要时身陷绝望也没掉眼泪。
可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她眼里一颗又一颗晶莹滚烫的珍珠不断滚落下,落在南夫人手背上,痛在南夫人心里。
恍惚间,南栀像是回到了幼时她摔倒后,母亲抱着她耐心哄她时的场景,那时候她哭着指着自己的膝盖:“阿娘,栀儿膝盖疼。”
南栀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声音哽咽着喊道:“阿娘,栀儿这里痛。”
南夫人轻柔拍着她的背,见不得她这般难受,心中生出一股无力感,只得任由她在怀里放纵哭着。
南栀无声哭了许久,许是哭累了,她在南夫人怀里睡了过去。
南夫人就这般静静守着她,见南栀睡了过去,她眼底暗藏许久的泪才滚落下。
她的栀儿为何也如她一般命苦?
原本以为她的女儿会和她不一样,没成想竟遇上了这种事情,南夫人轻叹了几口气,命运弄人啊。
半炷香过去后,见南栀眼皮在颤动,似有醒来的征兆,她急忙擦干了眼泪。
南栀睁开眼,一双哭过的眼眸红得似兔子眼睛,缓缓抬起头,愣怔了一下,她竟睡了过去?
许是察觉到母亲眼中的担忧,南栀冲着她笑了笑,“母亲,我没事了,您不必担忧我。”
南夫人握着她的手,仔细叮嘱着:“栀儿,若是心里难受,可千万别闷着,会闷出病来,母亲希望你往后都过得舒心些。”
可千万别像她一样。
“母亲,我知晓的,您放心,我当真没事了。”南栀除了眼睛还有些泛红,神情倒是恢复如常。
“你和庭岳那孩子之间,唉,可惜了。”
出了这档子事,南夫人便明白,栀儿和温庭岳之间,怕是成不了了。
且不说温庭岳他会如何,就是温庭岳的家中也不会再同意这门亲事,更何况还涉及到太子。
“母亲,就当我和他有缘无分吧。”南栀的声音听着极为平静,轻飘飘的话说出来,像是当真不在意似的。
可南夫人却发现她手心里南栀的手捏紧了些,她摇了摇头,终究是造化弄人啊。
最是无情帝王家,她并不想栀儿入那深宫后院,可如今却是没法子,栀儿成了太子的人。
等到南栀回去后,南夫人再是坐不住,她憋着一股怒气,径直朝着南怀民的院子里走去。
就在她过来时,南嫣正巧一脸不满地出来。
她在南怀民这里没讨到好处不说,反倒是被他责骂了一顿,说她不懂事,南嫣心有不甘地跑出来。
“见过母亲。”南嫣说完,便拉着一张脸离去。
南夫人淡扫了她一眼,神色淡淡,未同她计较。
福管事一见到她过来,惊诧不已,态度倒是恭敬:“奴才见过夫人,夫人怎么过来了?”
“老爷在不在里面?”南夫人声音冰冷,堪比那寒冬的雪,一点不似往常温柔的语气。
“老爷在里面,夫人您里边请。”
福管事话音刚落,南夫人便从他身旁如疾风带雨般走了过去,等他回过神,身旁已经没了南夫人的身影。
南夫人冷着一张脸走了进去,正巧碰上刚要出门的南怀民,他这会正准备去觐见太子殿下,没想到南夫人忽然出现在门口。
“夫人,你怎么过、”
南怀民正对着光源,有些没看清南夫人脸上的神情,他话未说完,便见着南夫人扬起掌,毫不迟疑地朝着他扇了下来。
啪的一声,响彻了整间房。
这一巴掌,南夫人用尽了全身力气,打得南怀民眼冒金星,一下没反应过来,当场愣在原地。
一巴掌怎么解她心头之恨,栀儿的一生都要被他毁掉了!她巴不得打死这个狗东西!
“南怀民,我算是看走眼了,当初我便不该选你,你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竟敢对栀儿做这种事情!你要讨好太子我不管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算计到栀儿头上!”
南夫人像是不解气,趁着南怀民没缓过神,又是啪的一声,一巴掌狠扇下去。
南怀民知晓她会生气,万没有想到一向端庄温柔的她竟会打他。
连着被扇了两巴掌,南怀民气急,口不择言怒骂道:“宋应挽,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疯!太子能看上栀儿,是栀儿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这分明是为她好,水往低处流,人可要往高处走,栀儿那个未婚夫如何能和太子比得。”
南夫人就这般冷冷盯着他,盯着他的虚伪的脸,冷笑一声:“你果真是个伪君子,口口声声说着为栀儿着想,到底是为谁着想你心里清楚。”
“当年你落魄时,我帮了你,如今你才有这风光的一面,没想到你被利欲熏心,成了如今这副嘴脸,南怀民,你让我恶心。”
宋应挽的连声质问,说的南怀民涨红了脸,像是被人踩住了痛处,他气急之下,也顾不上脸上的疼痛,失口乱言道:“我养了她十六年,如今她长大了,该是她回报我的时候!”
“更何况,太子可是人中龙凤,多少人上赶着想搭上太子,栀儿跟了太子,难不成还委屈了她不成?”
“你!你竟是这般想的?”宋应挽气得发抖,连着嘴唇都在发颤,指着他鼻子大骂:“你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当初我便不该帮你!”
南怀民被她的话气得失去了理智,面目狰狞着,扬起手就想朝着她扇下去,涨红了脸怒吼:“你真是疯了!她又不是、”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福管事急切的声音:“老爷,奴才有急事求见。”
此时南栀尚且不知晓她父亲和母亲那边正发生着剧烈的争执,她刚回来,喝下竹烟送过来的避子汤后,心底稍稍松了口气。
这才刚坐下没多久,太子身旁的青玉便急匆匆赶了过来。
“小姐,青玉姑娘在外求见。”
南栀听到竹烟这话时,还诧异了一下,她过来作甚?
“请她进来吧。”
青玉步子迈得比寻常姑娘家的步子大,她快步走到南栀跟前,客气道:“南小姐,殿下马上启程,您赶紧收拾好东西跟着我走。”
“怎么会这般急?”南栀惊讶望着她,这也太匆忙了些,原本以为太子还要待上几日,突然说走便要走,她连一点准备都无,甚至还没和母亲告别。
青玉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她不过是奉命行事,虽她也觉得匆忙,可殿下下了命令,她只需遵从便是。
“南小姐,我并不知晓,这是殿下的吩咐,还请您尽快些。”
“小姐,这怎么行呢?太子殿下怎么能、”红珠情急之下险些便说错话,还是竹烟扯了扯她的衣角她才止住了声音,那句毫无人性被她咽了下去,转而改口道,“奴婢就是觉得仓促了些,这点时间哪里够收拾东西的。”
太子的人就站在这,可万不能说他的不是。
“南小姐,您只需带些重要的随身物品即可,用不着多少时间。”
“罢了,竹烟,红珠,你们随意挑些衣物给我装上便是。”南栀说这话时,面上瞧着再是正常不过,眼底还带着笑意,可心底却是狠狠骂了一通太子。
“青玉,能让我去同我母亲道个别吗?”南栀抬眸,水灵清澈的眼神里充满了期盼,就这般巴巴看着青玉。
青玉差点便点头应下了,可一想到殿下的吩咐,让她尽快把人带去,莫要耽搁,她便犹豫了。
殿下此时已经在马车里等着,他最是不耐烦等人,若是让殿下等久了,只怕殿下会怪她办事不利。
想到此,青玉终究是摇了摇头,狠下心肠拒绝了她:“南小姐,还请您快些,莫要耽搁,殿下此时在外面的马车里等着您了。”
南栀眼底的光说没就没了,一下便黯淡不少,她垂下头,心情失落,就连空气也跟着安静下来。
那模样看着要多惹人心疼便有多惹人心疼,看得青玉是左右为难,真想答应了她算了。
隔了一会儿,南栀扬起头,似调整好了心情,面上挂着浅笑,声音温柔平静却又让人无端心疼,“我知晓了,多谢你,让你为难了。”
青玉心里暗骂自己,她有罪,她不该拒绝美人的要求,可是她也没办法啊。
隔了一阵,竹烟和红珠一人提着一个袋子走了出来,“小姐,奴婢给您简单收拾了些,你看看可还要添些什么?”
南栀只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行了,就这些吧。”
她摸了摸腰间挂着的荷包,摸到里面的东西后,安心了不少。
“南小姐,请。”青玉候在一旁,见东西收拾好了,身形一动。
“竹烟,红珠,你们留在府里,帮着我好生照顾母亲,青玉,走吧。”南栀说完,起身便要跟着青玉往外走。
一旁的竹烟和红珠二人却是急红了眼,“小姐,奴婢想跟着您去!”
“奴婢也想跟着您!”
南栀摇了摇头,虽心底不舍,到底是拒绝了她们:“你们若是跟着我走了,母亲那里便没人帮着我照看了。”
东宫里人多眼杂,不比在府里自在,她一个人被困住便罢了。
竹烟和红珠就这么眼泪汪汪跟着送她到了门口。
南栀站南府大门外,凝望着门口,久未抬脚。
在她出神间,马车里忽然传来了一道清冽戏谑的声音:“栀栀不上来,莫不是等着孤下去抱你上来不成?”
太子悦耳的声音听在南栀耳中却似魔鬼的声音,她瞳孔微缩,垂眸间神色复杂,心中的那股惧意被她极快藏在心底。
南栀深吸一口气,待情绪收敛好后,她才朝着马车里走去,“臣女不敢劳烦殿下大驾。”
她刚一走近,青玉便伸手准备扶着她上马车,南栀踩着脚凳正欲上去,沈淮序的身影猛然出现在马车门前,他朝着南栀伸出右手,矜贵清雅的脸上浅笑着,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南栀被他突然出现的身影给吓了一跳,看着他伸出来的手,她下意识是想拒绝的,可迫于他太子的身份,她敛下不甘的心思,递出白皙的柔荑,放入他手中。
“多谢殿下。”
南栀抬眸,清冷似月的眼眸就这般望进沈淮序深邃不见底的眼中,他唇角微漾,似满意她的识趣。
可南栀心中却生了惧意,哪怕太子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对着她笑,可这一瞬间,她却遍体生寒,脸上的笑容险些没挂住,下意识别过了头。
太子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骗子,装得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内里怕是个黑心肝的。
沈淮序盯着她的反应,浅淡的眸光里一闪而过出一丝冷意,他握着南栀的手捏紧了些,一把拉着她上了马车。
“先上来吧。”
待南栀上了马车后,他脸上的笑意倏然消失,冷眸睥睨着马车旁的青玉,“青玉,迟了些。”
周遭的空气仿佛也跟着他的话凝固住,南栀坐在马车里,轻蹙着眉头,太子的话虽是对着青玉说的,可那话却也听得南栀心里一突。
沈淮序声音低沉清冷,不带丝毫感情,虽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是重重敲打在青玉的心房上,听得她心里发颤。
青玉闻言,面皮紧绷,低垂着头,恭敬又小心回道:“是属下的不是,耽搁了殿下的时间。”
南栀对青玉的感观不错,担忧她受太子责骂,原本也不是青玉的错,是她耽搁久了,太子又何苦为难旁人。
思及此,南栀忍着对太子的害怕,大着胆子扯了扯他的衣袖,细声细语喊了一声:“殿下。”
沈淮序察觉到袖口间传来的小动作,收回落在青玉身上的视线,转而又恢复了一副温雅的模样,“栀栀想说什么?”
“是臣女收拾东西的时间久了些,耽搁了您的时辰,还请您莫要怪罪青玉,若要怪罪,怪罪臣女便是。”
马车下的青玉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心神微动,美人果真是心善,她对南栀的好感直线上升。
她刚才还拒绝了美人的请求,眼下美人却为她求情,青玉心里五味杂陈,早知晓她便大着胆子应了美人的请求了,大不了被殿下罚一顿便是。
青玉面上紧绷着,内心感动哭泣,呜呜呜呜,她对不起美人。
清脆如玉石敲击的声音传入沈淮序耳中,他勾着唇定定望着她,她眼中分明藏着对自己的惧意,倒是愿意为了旁人大着胆子求情。
“你想让孤饶了她?”
“殿下,本也不是她的错、”
南栀话未说完,就见太子身形一闪,她耳边传来了热气,吹得她耳朵痒绵绵的,“若是栀栀亲孤一口,孤便作罢。”
南栀的面上一僵,她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笑意,“殿下这是在说笑吗?”
太子是什么品种的狗男人,怎么是这么一副德行?
“罢了,栀栀若是不愿,孤便只好让她、”沈淮序故意拖着嗓音,语气缓慢,停顿了一下,不等他说下一句,南栀便闭上眼,凑上前,如蜻蜓点水一般,唇快速在他脸上碰了一下。
“殿下满意了吗?”
南栀如何不知晓太子这是故意在逗着她,可顺着他的意总归比忤逆他好。
她别过头,莹润光洁的脸上像是因着羞涩微微泛起了红潮。
“若是孤说不够,栀栀当如何?”沈淮序捏着她的下巴,扳回她的脸。
南栀被迫抬起头,清冷的面上故作诧异,眼眸里像是浸润了水渍,“殿下,您怎么能食言呢?”
南栀的表情像是逗笑了他,沈淮序松开了捏着她脸的手,温凉的指腹擦过她细润的脸,轻轻摩擦了几下。
“孤自然不会食言。”沈淮序收回手,唇角上扬,对着马车外随意吩咐了一句,“启程。”
南栀听着他口中启程二字,顿生不舍,眸光闪动间,眼里的水雾蔓延,她压下心底对他的惧意,开口求着他:“殿下,能不能再等一等,让臣女再见母亲一面?”
沈淮序眉眼含笑,右手又摸着她的脸,语气极为温柔,可说出的话却是让南栀一下便透心凉,遍体生寒。
“栀栀,孤眼下有急事,耽误不得,你乖些。”
“启程。”
“属下领命。”马车外的青玉闻言,翻身上马,走到卫风跟前,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
马车驶去,尘土飞扬。
刚从南府大门出来的南夫人和南怀民,终归是迟了一步,只得望着太子的离去的车驾着急。
“栀儿!”南夫人哽咽着喊出声。
马车里的南栀还没从离别的悲伤里缓过神,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母亲喊她的声音,她忙掀开窗帘,把头探了出去,回过头看着南府的方向。
她看到了母亲站在门外,满含不舍的眼神,心中一痛,眼眶顿时便红了起来,神情悲伤地无声喊着:“母亲!”
南栀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将落未落,好不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只是一旁的沈淮序却是没开口让马车停下,只抬头看了一眼南栀的动作便收回视线,他手上拿着书,神色淡漠,周遭的一切仿佛与他无关。
马车渐行渐远,最后南夫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南栀很想求着太子把马车停下,让她和母亲道个别,可方才她上马车时求他,他一口拒绝,南栀便知晓太子是个没心的人,不会为她改变主意。
她唯有手用力抓着车窗,咬牙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去,终究是红着眼眶咽下了这份不舍。
就在她要把头收回时,马车外却忽然疾驰闪过一匹黑马,她恍惚间像是看到了温庭岳的身影。
南栀下意识想喊出声,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神情复杂地望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那眼神里像是惊讶,又像是藏着遗憾和不舍。
庭岳,再见了。
温庭岳的身影就这般与南栀遗憾错过。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