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舟轻轻摘掉她发间的铅笔,指尖悬在她脸颊上方,终究没敢触碰。
“再等等。”
他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一定给你拿下,华侨商店最好的位置……”
突然被腾空抱起的瞬间,陈锦绣藏在袖口的手指猛地攥紧。
陆沉舟僵在原地,直到确认她没醒,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温热的唇落在她的额头,那个吻轻得像蝴蝶停驻,一触即离。
“好好休息吧,我去实验室了。”
陆沉舟将她放在床上,看着她紧闭双眼的睡脸轻声说道,随即转身带上了门。
门锁咔哒响起的瞬间,陈锦绣猛地睁开眼。
天知道,陆沉舟抱她时她就醒了!
本想装睡避免尴尬,谁知......
陆沉舟居然亲她了!
当时醒岂不是更不合适了,她只能一装到底。
她现在唯一祈盼的,就是对方没发现。
陈锦绣抬手贴着发烫的额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
说好的高冷禁欲系呢?
窗外传来自行车铃响。
陈锦绣鬼使神差跳下床,扒着窗缝偷看。
晨雾中,陆沉舟的衣角被风吹起,他忽然回头望了一眼。
她慌忙蹲下,心跳声大得吓人……
陈锦绣还未来得及从方才的悸动中回神,楼下便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男人粗犷的吆喝声。
“锦绣,”
张桂芬慌慌张张冲上楼,脸色煞白,“楼下、楼下有几个男人找你!”
陈锦绣眉头一皱,快步走到二楼窗前。
她纤细的手指拨开窗帘,垂眸向下望去——
小院里站着五六个膀大腰圆的男人,为首的那个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挂着条粗金链子,正不耐烦地用皮鞋尖碾着地上的石子。
“陈老板,”
花衬衫抬头,咧开一嘴黄牙,“我们龙哥有请。”
龙哥?
陈锦绣眯了眯眼。
这名字她听周野提过几次,是城西一带的地头蛇,和周野的势力向来不对付。
看来这几天在摊位附近转悠的,就是这帮人了。
晨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她单手撑着栏杆,身子微微前倾。
明明是个娇小的身影,却让下面几个大汉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远处传来女工们说笑的声音,估摸着再过十分钟,大家就该来上工了。
这么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杵在这里,非得把姑娘们吓坏不可。
“桂芬姐,”
陈锦绣转身,声音平静得不像话,“让瘦猴带两个兄弟过来,陪我走一趟。”
又提高音量对楼下道,“稍等,我换件衣裳。”
花衬衫嗤笑,“龙哥等不起——”
“急什么?”
陈锦绣冷笑,“你们五个大男人,还怕我跑了不成?”
她砰地关上窗,从床头柜抽屉摸出把弹簧刀别在后腰……
陈锦绣跟着花衬衫穿过两道铁门,废弃纺织厂的霉味混着机油味扑面而来。
瘦猴和另一个兄弟被拦在外院,她独自走进仓库,看见个穿皮夹克的光头男人正用匕首削苹果。
那人左手小指缺了半截,刀锋在残缺的指节旁灵活游走。
“龙哥是吧?”
她扫了眼墙角堆着的几件拆线风衣,是从她摊上买的。
龙哥叼着烟,眯眼打量这个胆敢直视他的女人。
他原以为会见到个哭哭啼啼的小裁缝,没想到——
仓库里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铁皮屋顶被风吹动的咯吱声。
陈锦绣借机环顾四周,生锈的纺织机像具具尸体般横陈,阳光从破洞的顶棚漏下,在积灰的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