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方未沫顾青野的其他类型小说《刚回京,外室女被偏执皇子纳入府 番外》,由网络作家“小糖要养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方未沫趁着姨娘出去拿东西的间隙,偷偷的捏了捏自己的手心,那双尚且稚嫩的手掌干巴巴的十分瘦小,丝毫看不出前世她嫁入三皇子府后养出来的玉指纤纤。她伸手仔细的瞧了又瞧,又看见自己身上穿着的朴素且粗糙衣衫。这屋子里连个铜镜都没有,她无法看清楚自己的样子,但是想来也不用看了,定是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模样。面对屋子里熟悉又陌生的物件,方未沫差点就要落了泪,这般大喜大悲的情绪皆是因为她在三天前,竟然重新回到了7年前,她14岁娘亲刚刚过世的时候。上辈子她娘亲刚刚过世没多久,那位在贵为从三品的洛阳刺史,她的亲爹方翱,就忽然派人来接她回方府,说是体恤她多年困苦又丧母,竟允许她这个外室女记名,让她认祖归宗。当时的方未沫,刚刚没了亲娘,对这片养育她长大的穷困...
《刚回京,外室女被偏执皇子纳入府 番外》精彩片段
方未沫趁着姨娘出去拿东西的间隙,偷偷的捏了捏自己的手心,那双尚且稚嫩的手掌干巴巴的十分瘦小,丝毫看不出前世她嫁入三皇子府后养出来的玉指纤纤。
她伸手仔细的瞧了又瞧,又看见自己身上穿着的朴素且粗糙衣衫。
这屋子里连个铜镜都没有,她无法看清楚自己的样子,但是想来也不用看了,定是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模样。
面对屋子里熟悉又陌生的物件,方未沫差点就要落了泪,这般大喜大悲的情绪皆是因为她在三天前,竟然重新回到了7年前,她14岁娘亲刚刚过世的时候。
上辈子她娘亲刚刚过世没多久,那位在贵为从三品的洛阳刺史,她的亲爹方翱,就忽然派人来接她回方府,说是体恤她多年困苦又丧母,竟允许她这个外室女记名,让她认祖归宗。
当时的方未沫,刚刚没了亲娘,对这片养育她长大的穷困山村更是毫无眷恋,突然得知亲爹乃是从三品的大官,自然恨不得立刻跟着亲爹回家,从此过上荣华富贵的奢靡生活。
于是就离开了唯一的亲人,也就是她的亲姨娘,跟着来人去了洛阳。
方未沫其实自己也知道娘亲没了,姨娘恐怕是这世上唯一在意她的亲人了。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受不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就是不想跟着姨娘在乡下吃苦,更不想长大后找个农户下嫁,草草结束这一生。
她知道她那素未谋面的亲爹对她不会有多少真心,她和娘亲这么多年过的辛苦,亲爹却问都不问一句,甚至娘亲死了也不来看一眼,却忽然派人来接她回府,其中定然有猫腻。
但是只要能够过上好的生活,她觉得自己能够承受这富贵生活带来的后果,这些她通通都可以抛诸脑后。
可是,那时她还太小,不知道命运的每一份馈赠,都早已标注好了代价,而这份代价,她未必承受的住。
方未沫还未从前世的回忆中清醒过来,门外的柳叶却已经端着刚做好的饭菜进了屋。
等到柳叶小心的将饭菜摆到方未沫的面前,方未沫才猛地回过神来,乖巧的轻声叫了句,“柳姨……”
柳叶被这样一叫,竟然有几分受宠若惊,她这外甥女性子实在算不上温顺,她姐身子又不好,根本没力气管教女儿。
所以方未沫平日里,要么对着她是一言不发,要么就是大声嚷嚷嫌弃她做的饭菜不好吃,得让她安慰半天,才能乖乖吃饭。
可是她今日倒是变得出奇的乖巧,竟然出口叫她姨了。
柳叶虽然心里嘀咕了几句,但是面上却还是十分温和的道,“沫儿不是想吃鸡蛋吗,姨娘特意给你蒸了一个蛋,快点趁热吃吧。”
方未沫看了看小桌上摆好的饭食,除了一碗杂粮粥,就只有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鸡蛋羹了。
在这农家地界,鸡蛋算是个稀罕物事,农户里没几户舍得吃,要是吃也是给家里的男丁,毕竟她们村实在是有些穷,花掉的每一个铜板,都必须算了又算。
方未沫拿起勺子给对面的柳姨挖了一半,然后才温声道,“姨娘也吃,我吃不了那么多。”
柳叶本来就身形瘦弱,这些日子又因为亲姐姐没了,还要照顾姐姐留下来的孤女,只能在夫家和她这里来回奔波,气色更是不好。
但却没想到,今日她这外甥女居然懂事了不少,顿时有些喜出望外,她倒是不馋这鸡蛋羹,本来也是她偷着买来给外甥女补身子的,如今见方未沫还这般懂事乖巧,立刻心疼的道,“姨娘不吃,姨娘不饿,留着给沫儿吃。”
见柳叶这样,一双眼睛里满是关怀,方未沫的眼眶就忍不住红了,上辈子她被带回方府后,并不受亲爹的待见,嫡母嫡姐又多方刁难,等她长开娇艳的容貌, 身为洛阳刺史的亲爹,就迫不及待的把她送给了当朝的三皇子顾青时为妾。
她不是没想过回来找柳氏,可是却早已身不由己,在洛阳时要提防嫡母嫡姐的磋磨,去长安做了妾更是一言一行全看夫君脸色,更别提后来她被嫡姐下毒毁了容貌,伤了身子无法生育,很快就被三皇子顾青时厌弃了。
直到上辈子顾青时登基称帝,她便被嫡姐迫不及待的让人,将她绞死。
她死时也不过才21岁,就这样结束了草草的一生。
想起上辈子自己离开柳家村后,到死都没再见到过姨娘一面,方未沫就愧疚难当。
她在做妾得宠时,也曾经派人悄悄打听过姨娘,只听说她的夫君没了后,因为膝下无子嗣,没过多久婆家借着这个由头就把她赶出家门,然后便不知所踪了。
如今再次看见眼前活生生的姨娘,又想起上辈子所受的种种苦楚,方未沫再也忍不住心里积攒的悲切,竟是放声大哭了起来。
柳叶见外甥女哭的这样伤心,只当她是看了自己想起她去世的娘亲了,她与姐姐柳枝的确生的有六分像,外甥女触景生情也是正常。
柳叶上前抱住她,柔声安慰了几番,心中却道,她这外甥女毕竟年岁小,一时间没了亲娘,肯定是心中害怕,这段日子才会不懂事,她实在是不应该怪她。
况且姐姐当初为了她,才卖身做了奴婢,若不是做了低贱的奴婢,又怎么会被家主玷污,沦落至此,这般想着心里就十分愧疚难受,眼泪也落了下来。
两女虽然抱着痛哭了一场,心里却更加亲近了起来。
这样狠狠的哭上了一阵,柳叶的心彻底软成一团,对于长姐的愧疚,很难不移情到她留下的女儿身上,她擦了擦泪水,主动拉着方未沫的手,柔声安慰道,“沫姐儿,姨娘知道你这些日子不好受,但是姨娘保证,只要有姨娘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方未沫知道姨娘在婆家处境如何,知道她能说出这话来,一定是拿出了十成十的真心,立刻扑进柳叶的怀里,语气坚定的道,“姨娘,以后沫儿会把你当成亲娘来看待,绝对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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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以后沫儿会把你当成亲娘来看待,绝对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柳叶闻言心中更是感动,她自己的日子过的也不好,嫁了个夫婿是个病秧子下不了地,婆婆又强势,总是以她没有生育子嗣为由头磋磨她,加上她最近又三天两头的往外甥女这边跑,对她更是看不上眼,经常多方谩骂。
她本身又是个温吞柔软的性子,面对婆母的为难也只是暗自忍耐,过着有苦说不出的日子。
方未沫也知道姨娘过的辛苦,但是现在却不是最辛苦的时候,等柳叶那个病秧子夫君没了,她就会被婆家毫不留情的赶出去。
一个没有亲人的寡妇,独自生活的日子可想而知。
方未沫这边还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改变姨娘的命运,那边的柳叶却已经手脚麻利的将碗筷都收拾好,她装好篮子又从怀里拿了几个铜板塞给方未沫,低声嘱咐道,“沫儿,姨娘还得回家给你姨夫熬药,这些钱是姨娘私底下偷偷攒的,你留着花,等过几天,姨娘就再来看你。”
柳叶是真的不能在她这里待太久,方未沫虽然没了娘亲,但是毕竟她那位亲爹是个有身份的人,认不认她这个外室女先放一边,这柳家村的族老却对这件事心知肚明,所以才会庇护方未沫和她亲娘,让这对母女平安无事的在这村子里生活。
如今柳枝虽然是没了,但是指不定方未沫那个亲爹哪天就想起这个便宜闺女了,他们柳家村可惹不起那位达官贵人啊。
加上方未沫因为长期在乡下风吹日晒的长大,身形瘦巴巴的,就连容貌都还没有长开,根本没人对她有觊觎之心。
送走姨娘之后,方未沫就起身收拾了一遍屋子,翻出了一块她娘生前绣了一半的手帕,她娘以前跟方府的绣娘关系好,跟着学了些刺绣,后来被喝醉酒的方翱玷污后,很快就被送回了柳家村。
她娘活着的时候,就是靠刺绣挣钱养活两人的,所以留下的针线也是很全。
方未沫拾起那些针线,顺着娘亲留下的那方没有绣完的手帕缓缓下针,针脚认真且坚定,重新再来一次,她终于明白,她有权利想要追求想要的生活哦,但是却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无论是作为她生父的方翱,还是她上辈子的夫君顾青时,靠着别人的怜悯和施舍过活,才是她犯的最大错误。
方未沫拿着那块方帕,一针又一针,细细密密的绣出一片雪白的梨花,原本的残花就像是在她的手里活过来了一般,重新焕发新的生机。
她幼时经常陪在娘亲身边看她一针针的绣花,后来稍微长大了些,便也跟着学习刺绣,所以上手也十分顺畅,绣完这方帕子,方未沫心里算计着,再过些时日,方家便要来人找她了,她这次打算直接拒了来人。
不过她那生父找她,是为了用个便宜女儿笼络三皇子,一次被拒绝,肯定还会再来第二次,到时候就不是她能说的了算了。
方未沫又想起姨娘的处境,又不禁叹了口气。
还是得想办法挣到些银钱,她才能带着姨娘过上吃穿不愁的生活,方未沫对着光仔细瞧了瞧手里的帕子,打算明日起早去趟镇子里。
她娘卖绣品的那家绣坊,她也跟着去了不少次,那家老板娘是个和善的妇人,她家的刺绣又绣的比别人好,因此给的价格也高些,如此琢磨了一番,方未沫心里才稍微安定了几分。
稍微清洗了一番,便穿着小衣上床睡觉了。
等到第二日天才刚刚蒙蒙亮的时候,方未沫便手脚麻利的爬了起来,找了一套还算干净的衣裳,就去了里正家里。
在柳家村,你想要去镇子里,除了走路,就只能选择坐牛车了。
这年头牛精贵,整个柳家村也只有里正家里有头牛,农忙时用来耕地,平日里就套上车把式,只要交上一个铜板,就能坐到镇子里去个来回。
开门的是中年妇人,见到来人是方未沫,顿时皱了皱眉,面上却强挤了个笑来,状似热情的道,“沫姐儿怎么今个过来了?”
李氏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面前的方未沫,虽然面上挂了和蔼的笑,但是心里却直皱眉。
不仅因为方未沫的娘亲生的标致,本来村里女人就都对着她没什么好感,生怕自家汉子会被勾引了过去。
后来听说她勾引人家官老爷,大着肚子被赶回来,更是对她们母女鄙视不屑。
但是她家夫君毕竟是村里的里正,不敢得罪人家官老爷,才不得不做做面上功夫。
方未沫知道她和她娘在村里风评不好,但是却面色从容, 温和的低声说道,“李嫂嫂,今日我想去趟镇子,这才过来了。”
一边说着,还一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铜板,递到了李氏的手上。
李氏摸了摸手心的铜钱,面上神色这才舒缓了几分,乡下地界挣点银钱实在费事,她家有老牛,这才能比别人家多个进项。
“行,进来吧,你大石哥一会儿就走。”说着便进了门。
从柳家村到镇子上光走就要走上半天,但是坐牛车就要快多了,里正家的大儿子又是个赶车的好手,不过用了一个时辰就到了镇子上。
重新活了一世,方未沫再次站在这热闹的街道上,恍如隔世,琳琅满目的商铺排列的整整齐齐,米面油醋,胭脂布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就连两边的街道上,都有不少小商小贩,正卖着各色的杂物。
方未沫边走边看,这里自然比不上长安的繁华,但是却有着长安没有的生活气息,平静安心的让她鼻头一酸。
不过她没忘了她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快步找到娘亲生前经常卖绣品的绣坊,绣坊的老板娘跟她娘有些交情,听说她娘没了,连价钱都给的比平时高上不少。
甚至还连连安慰了她一番,看样子的确是可怜她。
然而商贾之间再照顾她,这手帕的市场价就在那里摆着,高也高不到哪里去,方未沫拿着到手的五十文钱,心里有些惆怅。
“她得想办法多赚些银钱才是!”
走的时候却看见了绣坊挂着的香囊,她顿时心里有了主意,前世在京城的时候,京城的贵族小姐们就酷爱各种熏香,不仅随身佩戴香囊,就连衣物上都要熏上名贵的香料。
女人天生追求美好的事物,若是能给普通的手帕熏上香气,应该会比现在卖出更高的价格。
她在三皇子府里做小妾的时候,曾经很喜欢研究能变美的一切事物,一来她们做妾的若是没有美色,就会失去主君的宠爱,二来,她本身也的确非常的爱美,所以三皇子不来的时候,她便用刺绣和香料打发时间,倒是还真的让她弄的不错。
如今重生回来,她身无长处,这身爱美的本事却保留了下来,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她们柳家村虽然不出产名贵的香料,但是后山却天然的长满花草,这不是现成的香料吗!
方未沫越想越高兴,又拿了银钱在绣坊买了不少她需要的丝线和几块质量稍微好些的料子,打算回家做些精致熏香的手帕,看看下次能不能卖上好价钱。
等到从牛车上下来回家的时候,方未沫一进家门就看见柳姨在里面等着她了,见她回来了,柳叶的脸上才露消散了几分紧张的神色。
但是下一秒,却有些担忧不悦的道,“沫儿,你怎么一个人去镇子上了,你一个姑娘家,这实在是太冒失了,你要卖绣品,可以告诉姨娘一声,姨娘也好陪着你啊……”
方未沫知道柳姨是担心她,连忙上前讨好的送上她在镇子里买的酸枣糕,一双桃花眼里盛满期待的道,“柳姨,这是我去镇子特意给你买的酸枣糕,你快尝尝看。”
柳叶担心受怕了好一会儿,本来打算等外甥女回来好好说道说道她,但是眼下见她一双眼眸亮晶晶的望着她,言语中满是孺慕之情,顿时心里就软成一片。
她伸手接过那被油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枣糕,无奈的摸了摸方未沫的头,温和了声音道,“你一个姑娘家,还未出阁呢,再不可以这样到处乱跑,万一出点什么事,柳姨该怎么办……”
方未沫也是被刚重生回来给冲昏了头脑,听见自家姨娘的话,这才自觉不对,虽然她现在还没有长开,但是毕竟是个姑娘家,在柳家村还好,这里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家都认识。
而且她家住的离里正家非常近,旁人不敢对她起什么坏心思,但是孤身出村的话,的确不太安全。
方未沫立马在姨娘面前做了各种保证,柳叶这才放了她一马。
所以接下来几天,她便选在白天村子里人多的时候,去村后山丘处采摘一些鲜花回来做熏香,此时正是三月份,满树的梨花开的正盛,村子里许多年轻姑娘都喜欢花儿,所以混迹在里面采花的方未沫就显得并不起眼了。
惊飞远映碧山去,一树梨花落晚风。
梨花花型柔美,产量多,又带着淡淡的香气,非常能博得文人墨客的推崇,所以方未沫打算再绣一些梨花帕子,熏上梨花的香气,做好后,让柳姨拿去绣坊,让绣坊老板娘帮着高价卖一卖,看看能不能多挣些银钱。
山上的梨花多的出奇,不过几日,方未沫就摘采了不少回来。
梨花后面还有片桃花林,方未沫也顺便采了些桃花回来,打算研究着看看能不能做成香囊卖一下,毕竟她实在是太缺钱了。
为了让梨花的香气能够更加纯粹,方未沫几乎整天整夜的泡在屋子里,淬炼这些花瓣,她的确对美这方面,有些许天分,虽然失手了几次,但还是让她跌跌撞撞的制作出来一小瓶梨花香露。
梨花香露纯天然的花木气息,不带一丝杂质,是需要稍稍的滴在山泉水里,再将绣好的精致方帕放进去浸湿,在阴凉处天然风干,就能染上自然清新的梨花香气。
方未沫又将晒好的桃花花瓣参杂着其他的鲜花瓣,配上后山能找到的一点香料,放入绣着精致百花样式的香囊里,她的绣工好,这样一搭配起来,竟和前世她在三皇子府时用的香囊相差无几。
等到三张熏香手帕做好后,方未沫便把柳姨叫了过来,让她帮忙送到镇子上去卖。
柳姨自己也做绣活,只不过稍微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手帕和香囊用料都是好东西,更别提上面清新淡雅的香味了,普通的农家女可用不起熏香的帕子和香囊,一般最多用个素帕绣朵小花,就算是家里疼女儿了。
又听见她家外甥女说这手帕要至少卖个二百文,那香囊要卖五百文才行。
柳姨忍不住睁大了双眼,觉得有些天方夜谭,不自信的追问道,“沫姐儿,咱们平时绣的帕子也才卖个十文钱,你这张嘴就少于二百文不卖,是不是有点定价太高了啊?”
方未沫却胸有成竹的道,“柳姨,你尽管按照我说的去跟那绣坊的老板娘说,她若不收就请她帮忙代卖一下,卖出一个就给她十文作为报酬。”
面对自家姨娘的一脸不可置信,重生回来的方未沫却知道,这点钱对于那些有钱小姐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农户人家一年嚼用不过二十两,但是富户们一天家里上下支出就要几十两银钱。
方未沫精心制作这些香帕香囊,本来也不是卖给普通农家女子的,她伸手小心的用干净的素帕,将那些帕子和香囊包好放到柳姨的怀里,低声嘱咐道,“柳姨,这些东西花费了我很多心血,我足足忙活了十天才做出这点东西,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就行,若是真的卖不出去,我们便自己留着用了,才不枉费我这些天的辛苦。”
柳姨看外甥女神情认真,这才不得不答应下来,外甥女好不容易这么努力做出来的绣品,她这个做姨娘的若是在不支持她,还有谁能支持她呢?
送走柳姨之后,方未沫也没闲着,她最近在后山采摘鲜花的时候,意外发现了红蓝花,这东西是胭脂的原材料,还可以用来染指甲,当初很受长安贵人们的喜爱,若是能摘一些回来,说不定能做出胭脂卖钱。
方未沫看了看外面西斜的太阳,虽然有些犹豫,但是想着村子里总归都是熟人,危险不到那里去,还是起身拿了花篮和小铲子,打算去采些红蓝花回来。
山脚下的红蓝花开的正盛,方未沫采着采着就忘了时辰,等到她终于采满一篮子红花,这才发现暮色已晚,她连忙起身打算快些回家去。
可是彼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围又静悄悄的,方未沫着急回家,竟是一脚踩进了旁边的土坑里面,摔了一跤,连带着手里的篮子都弄撒了。
她受惊的叫了一声,方未沫撑起身子,幸好那只是个很浅的小坑,并没有摔伤,只是摔破了点皮,方未沫心中暗道今日不宜出门,然后手脚麻利的将撒了的篮子捡起来。
等到她捡起一边软泥上的红花时,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入手湿漉漉的触感,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湿泥,等到放到眼前时才发现,那哪里是什么单纯的湿泥啊,明明是混杂着血迹的泥土!
方未沫顿时被吓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强忍着剧烈跳动的心慌,伸手轻轻的拨开了掩盖着草丛的迎春枝条。
天色较暗,方未沫还没等看清草丛里的动静,就忽然被一只沾染着血迹和泥土的大手猛烈的拽了进去。
“啊——”
“啊——”
方未沫吓得浑身血液都停止流动了,本能的发出一声尖叫,却在下一秒被男人的大手死死捂住,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这一瞬间,方未沫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可能,在这荒山野岭里带着血腥味的男人,保不齐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土匪之类的人物,杀人越货干了什么勾当才躲在这里。
她刚刚重生回来,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别叫,再叫就杀了你!”
男人特意压低的声音,成功让原本就瑟瑟发抖的女孩俏脸更加惨白了几分。
“敢发出声音就杀了你。”
男人低低的声音在方未沫的耳畔响起,让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瞬间冷凝了。
方未沫不敢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她紧咬牙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吓的簌簌落下。
女子滚烫的泪珠滴在顾青野的手上,温度烫的惊人。
顾青野见她不再反抗,皱了皱眉,到底还是微微松了手,冷着脸低沉着声音道,“ 安分点。”
他刚说完这话,就突然剧烈的咳嗽了一声,声音也带着几分低哑的痛苦。
方未沫一颗心砰砰的乱跳,心道要是落入这凶徒手中,今日肯定是要栽了,不如搏一搏出去叫人来,说不定还能活。
她闭了闭眼,下狠心猛地用力挣脱了男人的桎梏,在听到身后的一声闷哼之后,她终于成功的脱离了男人的控制范围。
方未沫眼前一亮,连滚带爬的就要往外面跑去。
但是却在下一秒,被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手臂一把拽了回去,因为用力过猛,两人同时摔倒在地,顾青野强忍着身上伤口的痛楚,一把抓住了方未沫的脖子,借力将她整个人都摁在了身下。
他没想到这个乡下毛丫头,面对他的威胁居然还敢生出别的心思来,男人的眼眸冰冷至极,如果说刚刚他只是吓唬居多,那么他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近在咫尺的杀意混杂着逐渐窒息的痛苦,方未沫被人扼住了咽喉,抵在冰冷潮湿的草丛里,几乎下一秒就要无声无息的死去。
半痕峨眉月悄无声息的挂在枝头,羞怯又吝啬的撒下几点光辉,顾青野冷冽的视线紧紧的落在身下这不断颤抖的女子脸上。
那是一张面黄肌瘦的有些瘦弱稚气的脸蛋,看起来和乡野间的丫头没有什么区别,甚至于他手掌下触碰的发丝都十分粗糙,可是那双因为惊恐而泛起水光的眼眸,却色如春晓之花,实在美丽至极。
扫过那双黑白分明的水眸,顾青野扼住她脖颈的手竟然微微松了些许,不知道是不是新月光辉太过朦胧,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受伤太重神志不明,他怎么会在一个乡下丫头的身上,看出几分他梦中女子的影子。
顾青野到底还是没法对这般相似的眼眸下狠手,他才刚刚踏入中原范围,就遭到了不知名的暗杀,亲信部下全部走散,自己也身负重伤,敌在暗他在明,这丫头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撞上来……
男人的眼眸中闪过纠结之色,手下的动作却松懈了很多,另一只手却扣住了她的双手,谁知一入手便觉得她肌肤柔嫩,细腻如牛乳般,玉软花柔,倒是与她这面黄肌瘦的脸蛋丝毫不符,竟让他一时间有些出神。
方未沫被他用手攥住双手动弹不得,却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她连忙急切的低声哀求道,“这位好汉,我只是个路过的,您大发慈悲放我一马吧,我我我我……日后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可是我没看错的话,你刚刚是想跑出去叫人吧?”男人却十分不好糊弄的低声反问。
感觉到面前的冰冷视线,方未沫额角的发丝都湿成一片站在脸蛋上,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示弱道,“没有没有,我只是个乡下丫头那里来的这个胆子啊,我真的只是太害怕了……”
方未沫一边辩解一边害怕,连眼角都跟着发红,不多时眼泪就控制不住的簌簌落下。
顾青野有些无奈的皱了皱眉,有种自己在欺负小姑娘的错觉,他微微松了点手上的力气,低沉着声音道,“哭什么?我又没真的杀了你。”
方未沫听了他这话,哭的更加厉害了,心里暗骂了他不知道多少回,她能确定刚刚这人肯定是对她起了杀心,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又大发慈悲放了她一马。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方未沫却低垂着眼眸不敢抬头看那人,只感觉男人的视线正不停的扫视着她,犹如一头凶猛的野兽,正在检查自己刚刚捕捉到的猎物。
强忍着害怕,方未沫觉得自己的衣衫都要被冷汗打湿了,明明只是短短的一瞬,她却有种时光停滞的错觉。
直到面前的男人意味不明的冷哼一声,才彻底的松开对她的控制,伸手将她单手从地上拽了起来,警告般的威胁道,“你要是敢叫人,可就别怪我不够怜香惜玉了。”
方未沫脸色苍白的顺着男人的力度站了起来,事实上她根本不敢再起任何逃跑的心思了,刚刚这人拎她就跟拎小鸡崽一样,她要是再敢惹恼他,那可就真的是犯傻了。
顾青野见她这般畏畏缩缩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居然有些不悦,男人轻啧一声,“胆子怎么这么小。”
方未沫依旧低着头不敢说话,等了片刻,却见面前的男人突然不声不响的倒了下去,没了动静,她这才这才壮着胆子抬头去看,原来是那人竟是忽然晕死了过去。
方未沫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立刻就打算赶紧趁这人昏死离开这是非之地。
抬脚迈出去一步,方未沫犹豫了一下,竟然又硬着头皮转了回来,这男人差点杀了她,她却连他长啥样都没看清,不行!她得记住他的相貌,日后若是再不幸碰上了,定要提前绕道走,躲着这个煞星才是!
刚刚由于她实在过于害怕,夜色朦胧间根本没有看清楚男人的相貌,现在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才敢靠近去窥探一二。
但是等到她真正看见男人鲜明的轮廓时,脑子里却一下子就炸开了花。
这人她认识!
不,应该说,这人她上辈子见过才是。
方未沫生怕自己看错了,又盯着男人的脸看了一会儿,这才完全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顾青野,当今陛下的五皇子,上辈子她在三皇子府中做宠妾的时候,曾经和这位五皇子有过一面之缘。
对方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带着鄙夷和愤怒的语气斥责她,“以色侍人,不知廉耻!”
当时的顾青野已经被封做骠骑大将军,身份尊贵,又手握兵权,乃是长安城里一等一的人物,而她不过是三皇子府里的一个宠妾,即使无缘无故的受了对方这样的呵斥,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因为这件事她还被三皇子冷落了好几天,所以方未沫才对只见过一次面的顾青野,印象如此深刻。
如今重生一世,却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顾青野,本来打算赶紧跑回家的方未沫,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若是论恩情,她和顾青野不仅没有这玩意,甚至还算是有仇?
毕竟三皇子后院的奴才们惯会见风使舵,见她被冷落了,有不少人落井下石给她下绊子,致使她那段日子过的很不好。
但是若是就这样一走了之……
方未沫低头看了两眼地上躺着的男人,不高兴的伸腿踢了他两脚,这顾青野是大周朝赫赫有名的战神,从十六岁起就镇守南部边疆,护卫一方百姓平安,骁勇善战之名响彻整个大周,若是让他就这样在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死去,他们大周岂不是白白损失一名好将军。
想到此处,她立刻蹲下身子,去查验顾青野的情况,等到她红着脸掀开他一侧的衣角,这才发现男人腰部不断流血化脓的伤口。
方未沫想起前世一直跟在她身边伺候的婢女珠花,就是被她那当了正妻的嫡姐用莫须有的罪名,实施了鞭刑,打的遍体鳞伤高烧不退,没几日就去了。
她再也顾不上男女大防,连忙伸手去碰顾青野的额头,入手温度果然滚烫如铁。
方未沫本来打算在山上找个山洞把他往里一放,但是却没想到他居然烧的这样厉害,她们村有个傻子,就是小时候发烧活生生烧傻的!
方未沫不敢托大,只好咬着牙一点点把顾青野拖回了家,幸亏农家都睡的早,方未沫一路上心惊胆战的,还绕了点远路处处避着人,也幸亏顾青野如今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少年模样,并不像前世他们初见时那样威严凶猛,否则她可真拖不动这位大爷。
就算是这样,方未沫也拖了大半个时辰,这才把顾青野给弄了回来。
她娘亲过世没多久,家里还残留了些娘亲生前喝的药材,方未沫只能硬着头皮在里面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点退热药渣。
她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把那些药渣重新煮了煮,又找了块布巾沾了外面的凉水,给顾青野敷在了滚烫的额头上。
又捏着男人的鼻子,将刚刚煮好放凉了些许的药汁给他灌了进去。
做完这些活计,已经把方未沫给累了个够呛,但是却还有个更加棘手的事情,等着她干呢。
大周朝讲究男女大防,但凡是有点门面的家族,未婚女儿别说是碰男人一下,就算是见面都要在特定的场合隔着屏风,哪怕是在柳家村这样的乡野地界,也绝不可能让一个未婚姑娘给成年男子上药。
但是方未沫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顾青野的身份特殊,又身负重伤,看样子是遭到什么追杀之类的事情,她若是直接告诉里正这里躺着的是当今陛下的五皇子,那不也就等于告诉所有人顾青野的行踪了。
方未沫虽然上一世死的时候也才二十一岁,但是毕竟做过皇子宠妾,却也是知道一点其中利害。
思及此处,方未沫只能硬着头皮,慢慢掀开顾青野的衣服,大片血迹早就变成暗红色黏在布料之上,等到她完全掀开,借着烛火的微光凑近一看,更是被吓了一跳。
只见一道蜿蜒到腰腹处的长长伤疤,正狰狞翻着皮肉的暴露出来,方未沫两世为人都没见过这种阵仗,对比于后院女人的勾心斗角,伤口只出现在暗处,顾青野身上的这道伤,却醒目的令人心惊。
方未沫从家里地窖里翻出来一小瓶酒,她和娘亲都不会喝酒,这瓶酒在家里也放了很长时间,若不是方未沫今日特意翻找,估计还不知道要放到什么时候呢。
方未沫强忍着害怕,用烈酒擦干净家里 的小刀,这是她照顾珠花的时候,曾经跟府里的大夫学了点皮毛,所以现在也是跟着记忆,照葫芦画瓢的处理顾青野的伤口。
幸亏顾青野的伤口虽然有些发炎,但是化脓的地方却并不多,所以方未沫才能用她那三脚猫的医术,给顾青野处理了伤口,又取了家里一些备用的药粉,给他小心翼翼的上药包扎了起来。
她的动作虽然尽量轻柔,但是毕竟又没用什么麻沸散,顾青野却也不是个死人,剧烈的疼痛让原本神志不清的男人,突然睁开了双眼,一把握住了正在给他包扎伤口的细白手腕。
“你想做什么!”男人的声音虽然因为疼痛有些低哑,但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方未沫被他色厉内荏的这样一句质问,给弄的顿时也有些心头火气,她原本就是难得的发了善心才救他一命,谁知道这人居然这样的不知好歹,搞的好像她要害他一样。
想到这里,方未沫就没好气的拽了拽自己的手腕,回了句,“我在救一个不识好歹的人。”
顾青野被她这样呛了声,虽然有些动怒,但是心里却忽然安定了几分,竟是不声不响的再次昏了过去。
方未沫连忙在他的鼻子下面探了探,发现还有气这才拍着胸口暗道,幸好,幸好,她还以为自己一句话,把这位大兄弟给直接气死了呢。
于是继续刚刚的包扎,用干净的白布给顾青野的伤口全部包好,这才锤了锤自己快要断掉的腰,昏昏沉沉的在床边睡了过去。
她只觉得不过是微微眯了一小会儿,再次睁眼时外面却早已天光大亮,门外甚至还传来柳姨唤她的声音。
方未沫顿时心里一惊,她毕竟还是个未婚女子,这般和一个成年男子同处一室,已经是大大违背了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若是让他人瞧见了,那她这辈子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急的满头大汗,一抬头却发现床铺上躺着的男子,早就人去楼空,只留下了一件顾青野的外衣,方未沫伸手去拿那件衣物,却发现里面似乎包裹着些硬物。
她有些疑惑的翻开那件外衣,却瞥见里面的点点金色,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然而此时她却没有心情深究顾青野留下这东西的意思,连忙把将外衣包成一个团,随手藏进了旁边的衣橱里,这才匆匆忙忙的起身,向院子里走去。
柳姨在外面拍了半响的门,才见方未沫过来给她开门,顿时有些不满,打算说一下她这外甥女,却又见她额头上竟满是汗珠,似乎十分匆忙的样子,心里一软,半是抱怨半是心疼的道,“沫姐儿是不是又熬夜做刺绣了,姨娘拍了半天的门也不开。”
方未沫正愁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搪塞,立刻顺坡下驴的道,“沫儿想多做点刺绣卖钱,以后带着柳姨过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柳姨闻言心里更软,又想起今天过来是有正经事要做,连忙拉着方未沫进屋,故作神秘的打哑谜道,“沫姐儿,你知不知道你上次让我拿去卖的帕子和香囊卖了多少钱?”
方未沫虽然对自己的手艺颇有信心,但其实心里也没底,听见柳姨这样说,心里顿时有些紧张的追问道,“柳姨,可是卖的不好?”
柳叶却眼角含笑的从怀里取出一个素净的荷包,把里面的银钱全都倒在了方未沫的面前,兴奋的道 ,
方未沫看着沉默不语的柳姨,心里却悄悄的算起来日子,前世她记得柳姨那个病鬼夫君刚死没多久,方府就来人要接她回长安。
当初她急着摆脱柳家村这贫苦的生活,于是头也不回的就跟着来人回了长安,她走之后,柳姨很快就被丁婆子找了个由头给休掉了。
思及此处,方未沫忍不住捏紧了手心,她这一世绝不能让柳姨再落个前世的结果!
柳姨走后,方未沫将顾青野留下的旧衣服打开,虽然已经猜到是什么东西,但是等到她真正的拨开衣裳,见到里面摆放散乱的金锭,却还是忍不住吃惊。
方未沫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伸手取了一块金锭对着阳光仔细查看,金色的光芒带足了贵气,方未沫咽了咽口水,仔细的数了数衣服里的金子,足足有10个金锭,正乖巧的躺在那里。
这样一个金锭就是一两金,每个都做的精致贵气,寻常百姓估计一辈子都见不到这种东西,大周朝的银钱换算比例大概是,1贯铜钱等于1000文也就是一两银子,10两银子等于10000文,而这1两黄金就等于10两白银,10两白银又等于10贯铜钱。
顾青野留下的这10两金子光换成银子就是百两,足够让方未沫在这乡下地界衣食无忧好些年。
她有些看不懂顾青野的举动,明明昨天还要杀了她,今日怎么又留下了这些金子,不过方未沫很快就从迷茫中清醒,伸手拿起男人的外衣。
那外衣入手极为顺滑,一看便知是个上等的衣料,只是可惜沾上了不少的血迹。
所以方未沫顾不得心疼这锦衣,只能匆匆的将它团成一团,好不怜惜的塞进了自家的炉灶,一把火给烧了干净。
左右她也算是救了那顾青野一命,大周五皇子的性命,这区区十两金还算便宜了那小子呢。
方未沫从房间里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荷包,将那十两金子小心的塞了进去,打算当成日后带着柳姨离开柳家村的盘缠。
只是若是柳姨问起来,她还要找个理由搪塞一番。
虽然有了顾青野给的意外之财,但是方未沫却并没有停下赚钱的脚步,日后她要是想带着柳姨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重新生活,少不了要手里有钱,这银钱自然是越多越好才是。
三皇子生的儒雅风趣,后院美妾更是犹如百花丛,所以纵使日后的方未沫生的极美,却也不能让三皇子每日都来她房里睡,在漫长的无聊时光中,方未沫便以研究胭脂水粉,刺绣香露这类的事情打发时间。
而如今,她却正是靠着前世无聊打发时光的手艺,做出许多新颖的绣品,甚至还顺带的做了不少用鲜花香料调配的香囊。
方未沫的手巧,做出来的东西也格外精致,尤其是香味更是格外怡人,深受城里夫人小姐们的喜爱,绣坊的老板娘后来直接亲自过来买断了她这边的绣品,生怕她再卖给别家。
给出的价格也比之前柳姨去卖时更高些,方未沫主要是为了多攒些银钱,所以也很爽快的应下了。
柳叶小心的进了家门,却被丁婆子揪了个正着,骂骂咧咧了半天,才在自家夫君剧烈的咳嗽声,被放了回去。
丁永志见自家娘子回来了,躺在床上露出了个虚弱的笑容,随后却又微微皱眉的询问道,“娘是不是又骂你了?”
柳叶伸手给夫君倒了一杯温水,这才摇了摇头轻声道,“是我做的不好,娘才会骂我的。”
丁永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像泄气了般的低声道,“不是你做的不好,是我太没用了,这副身体拖了好些年竟是一点没有好转,若是我的病能好……”
说起自家夫君的寒症,柳叶也不免跟着担忧了起来,丁姓在柳家村乃是外姓,但是丁家却能够在村子里稳稳立足,这就不得不提一句少年时的丁永志了。
当年丁婆子带着两个儿子在柳家村定居,大儿子丁永春是个种地的好手,能干又勤劳,小儿子丁永志更是不得了,十三岁就中了秀才,少年英才,风光无限。
丁家一时间在整个柳家村都横着走,原本是个老大难的丁永春,更是借着弟弟的才名,很快就娶上了媳妇。
丁婆子那时候眼高于手,觉得自己终于扬眉吐气了,认为自己这小儿子一定是个状元之才,将来是要尚公主的英才,所以拒绝了一大片的媒人。
奈何丁永志居然在参加乡试的途中,忽然一病不起,此后一病就是二十年,别说提笔写字了,就是出门散散步都虚弱无力。
伤仲永的名讳压在丁永志的头上,就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似乎终有一天要把他活生生的压死。
红日渐渐西沉,天色渐晚,丁永春扛着一个锄头带着自家婆娘和儿子有说有笑的回来了。
丁老婆子一见大儿子回来了,刚刚因为柳叶生的怨气一下子就消散了不少,连忙上前给刚刚农耕完回来的大儿子倒了杯水,十分关切的问道,“老大啊,干了一天活累了吧。”
丁永春还没有说话,他旁边站着的大儿媳妇李氏就毫不客气的把背篓往地上一扔,没好气的回道,“两人地一个人种能不累才怪!”
平白无故被大儿媳妇这样呛声,丁老婆子却一句话也不敢说,毕竟儿媳说的也是实话,自从小儿子得了病,家里里里外外的吃喝就只能靠丁永春种地来挣了。
丁永春虽然能干,毕竟也只能地里刨食,种出来的粮食能让家里人把肚子填饱就算不错了。
因为二房的男丁是个病鬼,所以大房的地位极高,就算是丁老婆子也得对这个从前她看不起的大儿子恭敬些,毕竟她曾经寄予厚望的小儿子已经算是废了。
日后她只能指望大儿子养老了。
所以即使被李氏这样呛声,丁老婆子也只能当做没听见。
等到了晚饭时间,柳叶匆匆忙忙的把一家人的饭做好,丁永志今日难得看起来好上一些,就破天荒的没独自在屋子里用膳,而是一起坐在了饭桌前。
只可惜,一家人刚刚落座,李氏就阴阳怪气的开口道,“二弟啊,你们二房天天吃家里住家里,光让我们大房养着也就算了,如今可倒好,我们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弟媳,还要天天拿吃食去救济她那姐家的孩子,真当我们丁家是什么大户人家不成?!”
柳叶刚刚落座就被嫂子这样急赤白脸的怼了一顿,顿时脸色臊红,结结巴巴的想要开口,就被坐在主位的丁老婆子毫不客气的质问道,“柳氏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谁家的媳妇!?”
丁永志见自家娘子一张脸涨的通红,立刻挡在她前面虚弱的咳嗽了两声道,“咳咳…柳娘就剩这么一个亲人了,那沫姐儿无依无靠又是个女儿家,这才常常去看望…”
谁知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旁埋头吃饭的丁永春却冷不丁的开口道,“小弟,你这病治了这么多年,每个月光药费就耗去许多,你侄儿今年都九岁了,和他一样大的孩子,人家都上学堂了。”
丁永志没想到一向看起来憨厚的大哥,居然会突然在全家面前说这事儿,脑子一下就懵了。
李氏闻言却激动了起来,立刻高声道,“大郎说的对!我家铁蛋这都九岁了,家里连个束修都交不起,活该我们大房给全家累死累活,结果儿子连个学堂都上不起!”
“娘啊!铁蛋可是您唯一的亲孙子了!”说着竟然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原本正在扒拉饭的铁蛋被自家老娘狠狠的掐了一下,鼻子一酸立刻也跟着大哭了起来,一时间整个饭桌上乱成一团。
丁老婆子见这场面,一下子就胆怯了,她先是看了看那边病殃殃的小儿子,又看看了哭闹不止的小孙子,竟然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狠狠的一拍桌子,“够了!”
无奈她已经年老,一向憨厚老实的大儿子已经根本不听她的话了,反而硬着头皮继续道,“娘,你不为全家考虑也该为铁蛋考虑,说句不好听的话,小弟这病都治了二十年了,我看这辈子也治不好了,可我们也不能养他们二房一辈子啊!”
丁老婆子努力让自己不去看小儿子眼中的失望,捏紧了拳头,最后还是低声妥协般闭眼询问道,“二郎,你看……”
丁永志看着眼前的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曾经的丁老婆子是多么的疼爱自己,如今却将他弃如敝履,人常道,久病无孝子,反之亦然。
他自己虽然身子骨弱无法耕种,但是他娘子却时常做些刺绣补贴家用,他一个月买药虽然要花二十文,但是柳娘卖绣品得来的钱却也全都上交,他名下的耕地更是直接给大哥种,分毫不要,根本不存在白吃白喝的情况。
丁永志冷笑了一声,竟然勉力站起身来扫视了一圈饭桌上的亲人,见丁老婆子闭眼不肯看他,大哥也忍不住心虚,低头躲避他的目光,一颗心彻底的凉透了。
丁永志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冰冷过,“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分家吧。”
这道声音就像炸雷一样,在整个丁家的上空轰隆的炸开,丁老婆子首先站起来声嘶力竭的反对,“不分!老娘还没死呢,分什么家?!
别人不知道柳氏每个月靠卖绣品补贴了家里多少,她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柳氏至少一个月能上交200文,可比二郎的药钱多整整十倍呢。
只可惜丁老婆子强烈的反对,在大房眼里变成她偏心小儿子,李氏当下就不客气的道,“好啊,那就分家!”
在李氏眼里,二房就是个只吃不吐的吸血虫,要是能分家就能彻底甩掉他们了。
丁永春也低沉着声音附和道,“既然小弟提出分家,那咱们就分家,日后我家来养老娘,小弟每年只要给些粮食米面就行。”
丁老婆子拼命阻止,奈何她平时实在是太苟了,柳叶上交的银钱,她是一个子也不往外吐,都自己偷偷攒着,大房根本不知道其中缘由,好几次丁老婆子都想要把这事吐出来,却被小儿子冰冷的眼神给吓住,喃喃半天还是咽了下去。
第二天,老丁家就在里正的安排下分了家,因为丁永春要给丁老婆子养老,所以分走了大部分的东西,丁永志则只需要每年给丁老婆子些粮食养老。
好好的一家人就这样散了,柳叶有些愧疚的拉着夫君的衣袖,低声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放心不下沫姐儿……”
丁永志却伸手摸了摸她的手,低声咳嗽了几下道,“和你没关系,是他们早觉得我是个拖累,巴不得早点甩掉才好,如今也不过是借着你去看望沫姐儿的由头发作罢了。”
丁永志握紧了柳叶的手,坚定的道,“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我们以后可以把沫姐儿养在膝下,以后沫姐儿就是我们的亲闺女。”
“咱们一家人,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而正在家里忙活刺绣的方未沫,根本不知道因为她重生的蝴蝶翅膀,让事情的走向和上辈子出现了分歧。
她正细细的研磨这手里的红花,这些红花被她晒干后,正是需要磨成细细的粉末,再混合上她调配出来的香露,这样做出来的胭脂不仅颜色娇媚,而且带着一人的芳香,只需要取一点抹开,就能带出女子天然的娇色,而且香味也会一直保留。
方未沫前世就自己无聊时做过几次胭脂,如今重新拾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她仔细的混合着手中的花粉和香露,打算把这些红花都做成胭脂。
胭脂分量小,又容易携带还特别受大周朝女子的喜爱,不愁卖不出去,她打算先拿两盒留着给自己和柳姨用,剩下的还要想办法再找找门路,当然她也可以卖给那绣坊的老板娘,不过绣坊毕竟主要收的是刺绣,她这胭脂再好恐怕也卖不上价,反倒白白浪费了她这一番辛苦。
方未沫翻了翻家里所有的银钱,不算顾青野留下的金子,林林总总不过十三两,她不敢轻易的动那十两金子,所以要用钱肯定是先用手里的零钱。
只不过刚刚吃过午饭,柳姨就忽然过来了,方未沫一问才知道,柳姨家和丁家大房居然在上午分了家,日后就是两家人了,这倒是让她十分诧异。
只是她很好的掩藏了惊讶的神色,一边安慰哭泣的柳姨,一边则低声安慰道,“柳姨,这是好事啊,姨娘莫要伤心了……”
在她看来,提前分家也好,省得她姨娘日日受那丁老婆子的磋磨。
所以她紧紧的抱住柳姨,语气十分坚定的道,“柳姨你放心,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把你当亲生娘亲一样侍奉。”
柳姨本来因为担心分家之后,村里人会欺负她家男人病弱,如今却听见外甥女稚气未脱却坚定无比的话语,顿时感动不已,哭的反而更加厉害了。
“沫姐儿,你还太小,不知道家中缺少壮丁,在这乡野之间会有多难过啊。”柳姨哭了一会儿,终于收拾好悲伤的心情,语重心长的低声道。
以前她家男人虽然病弱,但是因为没有分家,家里还有丁永春这个壮实的男人顶着,丁老婆子又是个嘴巴厉害的妇人,若是有人对丁永志说三道四,立刻就会被丁老婆子揪着衣领骂上一脸唾沫。
可是如今分了家,他们就失去了丁家大房的保护,柳姨自己也知道自己性子软弱,别说是骂人了,别人厉声呵斥她两句,她都不敢反驳 ,所以才会难过的哭成这样。
但是她家夫君和沫姐儿,却都赞成分家,柳姨就算心里不愿意,也只能听自家男人的话。
之后她渐渐恢复了平静,想起夫君来之前跟她说的话,便小心翼翼的拉着方未沫的手说,温声说道,“你姨夫说想要收你在膝下做女儿教养,不知道沫姐儿你愿不愿意……”
若是刚刚因为丁家分家的事情让方未沫大为吃惊,那么现在柳姨说的话,就更是真正的证明了,再来一世,万事万物都在发生变化了。
她记得,上一世根本没有丁家分家,更别提收她在柳姨夫妇膝下的事情。
柳叶见方未沫似乎被她的话惊到了,以为她并不想,立刻抓紧方未沫的手,急急的补救道,“沫姐儿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这都是我和你姨夫一厢情愿的事情,你千万别因为这个感到为难……”
哪知方未沫却忽然反手抓住柳姨的手腕,咯咯的笑了起来,“柳姨别担心,我不是这个意思,能做姨娘的女儿,是沫姐儿的福气才是。”
柳姨闻言目光立刻柔软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捏紧了方未沫的手指,竟然激动的又哭了出来。
自从重生后,柳姨就一直对她嘘寒问暖,顶着婆婆的压力也要经常来看她,给她送饭送水,这种发自内心的关怀,是千万金银都买不来的血脉亲情。
方未沫的眼眶也跟着湿了,忍不住扑进柳姨的怀里,哽咽着道,“沫姐儿以后一定日日陪在柳姨的身边,再也不会离开您了。”
柳叶这些年一直膝下没有子女,她又是个极为喜欢孩子的人,如今见到外甥女这般依赖她,自然一颗心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更别提她还是自己在这世界上唯一的血亲,这下是真真切切的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了。
方未沫更是如此,前世在后院宅斗中沉浮挣扎,她没有从任何人身上得到过一丝一毫的关爱,而现在,当她在柳姨的身上感受到亲人的关怀,她这才知道自己前世错的有多离谱。
原来,她一早丢弃的东西,才是她最珍贵的宝物。
现在她好不容易有了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不能重蹈前世的覆辙,再也不踏进皇权后院的纷争,现在她只想一心一意的陪在姨娘的身边,做个简简单单的普通人。
两人哭过一番之后,柳姨便重新振作了起来,他们这次分家分的东西并不多,因为知道丁永志生病,所以里正便做主把农田都给了丁永春,多分了丁永志一些银钱。
方未沫心里算计了一番,这个姨夫虽然不在她的计划中,但是若是她和柳姨两个女子搬到一个新地方生活,两个女流说不定会被人欺负。
而丁永志虽然病殃殃的,但是说到底也是个秀才,头顶一个秀才功名,明眼上就没人敢随意欺负。
于是她便将存的那十三两银子全都拿了出来,推到了柳姨的面前。
柳叶见外甥女突然拿出这么多银子,顿时大惊,急忙收拢了那银子往回推,低声问道,“沫姐儿,你这是做什么?”
方未沫却皱着眉,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柳姨,我那天去里正家,意外听说我的生父要派人下来接我回洛阳了。”
柳叶闻言心尖狠狠一颤,顾不得那些银子,眼眸神色顿时变得复杂而胆怯,过了半晌才小心的试探道,“那,沫姐儿…你想去洛阳吗?”
“沫姐儿是不是想去洛阳?”柳姨虽然问出这句话,一双眼眸却紧紧的盯着方未沫,努力掩藏住心里的害怕和不舍。
方未沫感觉到柳姨的紧张,轻笑着摇了摇头,将那些银子塞进柳姨的手里道,“我那生父,我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他一次,这样的亲人算什么亲人,以后柳姨才是我的亲人,我只会留在柳姨的身边。”
柳叶闻言高悬着的一颗心重新落下,眼泪却止不住的在眼眶打转,随后却又将那些银子放回方未沫的手里,神情黯淡的道,“我听姐姐说,你的生父大有来头,若是能跟着他一起生活,你日后肯定能过上过日子,还能找好亲事,可若是跟着姨娘,姨娘是个没本事的妇人,恐怕只会拖累了沫姐儿啊。”
方未沫闻言却一把抱住柳叶,贪婪的吸取姨娘怀里的温度,低声啜泣道,“一日都没养过我的生父,就算家里有金山银山,我也不会跟他回去的,我要跟在柳姨的身边,做柳姨的女儿,柳姨是不是嫌弃我之前性格不好,老是对你乱发脾气,所以才想把沫姐儿往外推……”
柳叶一颗心都彻底软化了,紧紧的抱住方未沫,不住的柔声安慰道,“好好好,我的沫姐儿,以后有姨娘一口吃的,就断不会饿到沫姐儿,咱们一家人好好过,再也不会分开了……”
当天晚上,柳姨就背着包袱带着自家夫君,先在方未沫这里落脚住下了。
丁家分了家,丁家大房要了房子和田地,丁永春的儿媳李氏恨二房分了不少银钱,当天就找茬非让二房搬出去。
幸亏方未沫住的地方还有个空房,那里原来是用来放杂物的房间,现在收拾一下,刚好可以凑合住一下。
柳姨对需要暂时住在外甥女这里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又实在找不到别的地方落脚,方未沫却毫不在意这件事,她想的是另一件事。
一家人吃过晚饭后,方未沫便放下碗筷,神情郑重的道,“柳姨,姨夫,我们离开柳家村搬到别的地方去住吧。”这件事她其实已经在心里筹划很久了,如今终于说出来了。
此话一出,丁永志和柳姨都是一愣,忍不住转头看向她。
两人半晌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旁边坐着的柳叶就有些迟疑的问道,“沫姐儿,咱们可从来没离开过柳家村啊……”
方未沫却有些焦急的解释道,“姨娘,我不想去方府,而且姨夫的病在乡下治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好,不如去江南看看,我听说江南人杰众多,一定有名医能看好姨夫的病。”
其实江南这个地方,也是她想了又想的地方,如今大周朝除了长安,便只有江南比较繁华了,她虽然前世没有去过江南,若是让她在长安和江南里选,她也一定要选江南的。
前世的阴影犹在脑中浮现,她只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踏足长安一步,远离长安的一切纷争。
丁永志本就是个秀才,这些年因为生了病,在村里治了好多年也不见好,每日郁郁寡欢,一朝从人人追捧的少年天才,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心中苦闷早就积压已久,如今一听方未沫这样说,竟然有豁然开朗之意,重新点燃了希望,一时间眼睛就亮了。
方未沫见姨夫神情松动,便知道他动摇了,于是立刻转头对坐着的柳姨道,“姨娘和我都会刺绣,江南那边的绸缎绣坊发达,大到衣裳,小到帕子都需要会绣工的绣娘,我们到那里去怎么样也能混上一口饭吃。”
被外甥女这样一说,柳姨也忍不住对江南升起了向往,若是去江南真的能治好夫君的病……
柳姨这般想着忍不住看向丁永志,丁永志眼中也浮现纠结复杂之色,他虽然很想治好病,但是若是就这样离开柳家村,日后就再也没有安身立命的地方了,前途迷茫道阻且长,当真不是能随便下决定的事情。
“咳咳咳……”丁永志忍不住低声咳嗽了起来,然后才皱着眉沉声道,“沫姐儿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但是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方未沫心里焦急,却也知道,这事还得丁永志这个一家之主来做决定,若是出行家里没个男人,还真的不行,所以只能先暂时点头作罢。
当天晚上,柳姨夫妇便一夜未眠,想了一整夜。
丁永志实在是太想能治好病了,他已经在这乡下吃了二十年的药,身体却始终没有好转,想来这偏僻的乡下也实在没什么高明的医生,若是再这样蹉跎下去,他有种预感,自己将会命不久矣。
若是自己死了,柳娘一个弱质女流,膝下没有儿子,在柳家村也会没有立足之地,日子肯定过不下去,还不如破釜沉舟去江南,赌上一赌!
丁永志一颗心顿时就安定了下来,而躺在他身边的柳叶,一颗心又何尝不是纠结万分。
沫姐儿的生父固然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但是却根本没来看这个亲生闺女一眼,想来肯定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沫姐儿以后跟着自己,她肯定要给她找个好夫婿,可这柳家村的人,明里暗里都知道沫姐儿是个外室女,平时就瞧不起她们母女,怎么可能有好人家娶她。
江南地方好,又离柳家村远,没人知道她们底细,沫姐儿日后也能找个好人家嫁了,不会被外室女的身份拖累一辈子。
两夫妻都想明白了,两颗心落了地,竟然睡上了这段日子里最美的一觉。
对比于隔壁柳姨两夫妇,方未沫却是一整夜都没有睡好,第二日早早的就起来了,收拾柴禾打算做早饭。
她正熬粥的时候,柳姨也从屋子里出来,见自家外甥女居然在亲自做饭,当即便上前去搭把手帮忙,一边抢过她手里的活计,一边低声道,“沫姐儿,你这手指是要用来做精细的刺绣活计,怎么能干这种粗活,到时候把手指磨粗了,可就没法刺绣了。”
见柳姨这样说,方未沫忍不住拉着柳姨的手,嗔怪的说到道,“姨娘这样说我,怎么不想想自己也是绣娘,我做饭会弄粗手,姨娘又何尝不是呢?”
柳姨听了方未沫这话,心间顿时一股暖流涌动,她伸手轻轻的摸了摸方未沫的头顶, 笑着道,“姨娘早就习惯了,再说姨娘刺绣的手艺也就练到这样了,我们沫姐儿可才刚刚开始呢,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做好早饭后,一家人吃完过后,丁永志让柳叶把分家时得来的银钱拿出来,自己则在那儿看了半天,略微有些愁眉不展,方未沫见姨夫这般神态,就知道他已经有所意动,于是立刻将上次的十三两银子全都拿了出来,一一摊开放在丁永志的面前。
“姨夫,这些是我和我娘这么多年来攒的银钱,全都给姨夫留着当做我们去江南的盘缠吧。”
十三两在许多富裕家庭来看,不过是半个月的用度,但是对于乡下农户而言,却足以让一家三口省吃俭用的用上一整年了。
“沫姐儿…这是你的体己钱,我不能拿。”丁永志知道有了沫姐儿这钱,他们手头上就能更宽裕,但是他好歹也是读过圣贤书的秀才,怎么能拿她一个孤女的银钱。
方未沫本来拿出来也是想试试这位姨夫的态度,如今见他即使缺银钱,却还能保持君子之风,倒是忍不住对他高看了几眼。
于是便将那十三两银钱分毫不差的塞进了旁边的柳叶手里,脸上则笑着道,“既然姨夫不要,那沫儿年岁尚小,怕拿不住这么多银钱,便让柳姨代为保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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