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歆立即正襟危坐,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傅则玉白而薄的眼皮也冷冷掀起。
“!!”
他被这一眼看得寒毛伫立。
被冷落生出的不满荡然无存,满脑子只想怎么弥补在傅则玉面前的印象。
还好傅则玉的视线又落回手中蟹肉上。
裴歆刚松一口气,侍应生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您是裴少爷吧?”
“……啊,我是。”
“您的父亲在另一个包间跟市工联商会会长用餐,请您过去。”
裴歆知道父亲一直想跟这位姓刘的会长吃饭,但对方一直婉拒。
今天怎么……
裴歆从小接受精英教育,在这些事上反应极其敏锐。
他几乎下一秒就看向还在为岁星剥蟹的男人。
还能不明白吗?
这是傅则玉在赶人了。
偏偏这种方式裴歆不得不走。
裴歆面色难看,对侍应生说:“我现在就去。”
侍应生微笑点头。
然后就站在他身边不走。
无声催促。
“……”
裴歆深吸一口气。
他甚至将傅则玉视作情敌。
结果没有宣战、没有竞争、没有你死我活。
傅则玉随便一抬眼他就不得不从岁星面前远离。
岁星对此一无所知,还在吃傅则玉剥的蟹肉。
她是不是以为傅则玉是他叫来的朋友之一?
她根本不知道傅则玉的手段多可怕!
“岁星,那我先去一下,你跟傅先生……好好吃饭。”
裴歆却不敢多说。
傅则玉这一手不仅让裴歆没办法跟岁星继续吃饭,还在警告裴歆——
他想对裴家动手易如反掌。
“好,再见。”
岁星不疑有他,对裴歆笑了笑。
裴歆有苦说不出地走了。
他心里冒出一个恶劣的想法。
不知道岁星知道傅则玉真面目那刻会怎样排斥傅则玉?
那时,这个心机深重的男人又会怎样吃瘪?
他竟有点想看。
裴歆一走,包间里只剩她和他。
岁星婉拒傅则玉递来的蟹肉,她看着男人,“傅先生,那些礼物是您送我的吧?”
男人没说话,只因她不肯吃他剥的肉蹙眉。
“您想要什么?”她问得很直接。
话落,男人眸色凉薄的眼珠定定落在她脸上。
岁星一怔。
傅则玉不紧不慢,“要什么都可以?”
“……只要我给得起。”岁星正色说,“那套首饰是亡母遗物,对我意义非凡,非常感谢傅先生。”
傅则玉漫不经心点头,忽而问:“你会在国内待多久?”
岁星沉吟,“a市给我的回忆并不美好,不会待很久。”
她以为傅则玉随口一问,没想到他下一句就是,“如果没有宋家,你会留的久一些么?”
“……”
什么叫没有宋家?
宋家公司资金出了问题,但有傅则玉这笔资金注入——
再加上宋父自以为攀上傅家这棵大树。
转圜只是时间问题。
难道傅则玉给宋父这笔钱,是为了加快宋家公司破产?
一箭双雕?
“……”
傅则玉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她的脸,将她眼中的难以置信、挣扎,尽数收入眼底。
他知道她很聪明,不然也不可能守住巨额遗产。
她似乎不愿将这个阴暗的猜测加注在他身上,被他喂的红润的面色微微泛白。
傅则玉脱下手套,又慢条斯理用随身携带的手帕一根根擦干手指。
他碰上岁星的手。
岁星愣愣回神。
“不要紧张,”他说,“我永远不会用这种手段对付你。”
她垂下纤长浓密的睫羽,看着桌上那两只手。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青筋淡淡显现,她的手显然更小巧一些,因常年不出门而细腻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