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星刚要动手剪碎伤处的衣物。
身旁一个医馆学徒又说:“三小姐!这太脏了,要不还是我……”
薛烬睫毛颤了下。
这时,他看见自己抓住她袖子的地方很脏。
留下一块不可抹去的黑点。
薛烬手指渐渐松开——
“没事,我答应他了。”
三小姐语气一如既往温柔。
答应……他了?
他以为那只是哄他随口说的谎话。
随时能被推翻。
薛烬再次意识到坐在床边的人与他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
鼻前淡淡花香很好闻。
他偷偷吸了好几口,几乎沉溺其中。
薛烬的手重新攥住她的袖角,很小一块袖角,固执又可怜。
处理伤口的过程痛苦又漫长,薛烬一声不吭,犟得要命。
被称作三小姐的人时不时为他擦去额上冷汗。
被挖肉的时候他都没哼出声,却因三小姐的手落在他头上的微冷温度而闷哼了下。
“伤口疼了吗?”
她问。
薛烬被她眼中的关切烫伤了,身躯僵硬极了。
“没、没。”
他嗓音干涩难听,与她的嗓音有着天壤之别。
就像他们的身份。
“疼很正常,能忍住疼很了不起,”她又替他擦着冷汗,“但是能表达疼也很了不起呀。”
她唇边有了笑弧,笑容温暖,“你很快会不疼的,我保证。”
薛烬相信她,所以重重点了点头。
她起身去洗手,薛烬的眼睛痴痴追了过去。
看见自己的血溅到她的腕上,他莫名觉得愉悦。
次日,岁星搭乘马车出门。
她答应薛烬要去看他。
斗兽场在北门外,所以她特地找了个南街的医馆,免得薛烬触景伤情。
南街离侍郎府所在的东区又有一定距离,要过好几条街。
岁星靠在车内闭目养神。
马车停了。
她睁开眼,眉心轻蹙。
这才一刻钟,马车顶多刚出东区,不可能到南街。
为什……
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岁星小姐,我家公子是战国公府的祈安世子,马车就在前面,请您上车去聊聊。”
丫鬟息叶掀开窗帘一看。
外面行人都被国公府的侍卫用刀逼到疙瘩角。
偌大一条道只剩下两辆马车。
……国公府好大的派头。
息叶气笑了,“世子这也太过分了!”
这一出搞得谁都知道祈安世子邀岁家三小姐上车。
自家小姐若是照做,这名声就是不要了,往后非他不嫁。
若是不照做,往小了说是三小姐不给世子面子,往大了说不就是侍郎不给国公面子?
岁星安抚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起身去掀轿帘。
息叶抓着她的手,“不可啊!实在不行我下去拖着他们,小姐您赶快跑!”
岁星笑,“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不会拿我怎么着。”
“可是……”
岁星又拍了拍她,直接掀开车帘下去。
那小厮一脸得意,“三小姐这就跟我来吧,您不知道咱们殿下在这等了多久。”
“稍等。”
岁星没有跟上去,她温声说:“请祈安世子下车一见。”
小厮面色惊变:“你大胆!咱们殿下让你上车是给你脸!你少在这给脸不要脸,你——”
岁星微微侧眸,车夫上前就揪着小厮的领口给了他一拳头。
“啊!你打我!你敢打我!!”
小厮哭叫一声,往世子马车那边连滚带爬哭嚎:“殿下!殿下您为我做主啊殿下!”
祈安世子愤愤掀开轿帘,一脚踹开小厮,“好你个岁星!本世子倒要看看你有多……”
他怒气冲冲冲到这身白衣面前,抬手就要打。
她却不急不缓行了一礼。
“世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