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不要紧,只要您答应跟我走。”
小皇帝半分实权都没有,平日见了他都恨不得躲着走。
他怕什么?
他还装什么?
“您可以去我那里绣,我那什么针线都有。”
薛烬的手压在她的椅背。
从远处看去,简直是将她整个人都揽在怀里。
更别说他离岁星极近,吐息都能吹动她的发梢。
他身后的墨色披风几乎将她身形完全笼罩。
像一团不怀好意的黑影,悄无声息占据她。
——西厂有针线?
那也是缝在人皮上的。
哪是做女红用的。
薛烬不着急她的回答,戴着黑手套的指轻轻抚摸她的绣图。
他笑了笑,“三小姐绣得真好。”
若不是给废物小皇帝绣的,那就更好了。
他抚摸的动作暧昧、缠绵。
不像抚摸一张绣品。
更像在抚摸……谁的脸,谁的身体。
“三小姐。”
他又轻声唤着,“您想好了吗。”
“绣完再走吧。”
岁星重新捻起那根银针,“你等我一会。”
没人敢让这位薛督公等。
他是太后最宠信的人没有之一,是能直接批奏折的秉笔太监。
他的权势更盛内阁首辅。
手握西厂,掌握生杀大权。
他阴晴不定,以拆人头骨为乐。
这种人跟他说句话都要折寿,何况是让他等?
自己活得不够长,还嫌家里人在喘气?
饶是叫人闻风丧胆的西厂太监们,此刻也不免打了个寒颤。
薛烬却无比享受地眯起眼,眼中尽是愉悦。
“好。”他喜欢三小姐这样跟他说话,“我等您。”
他说完也没有走,就倚着她的椅子十分耐心站了半个时辰。
绣完后,岁星活动手腕。
刚动了没两下,薛烬的手就接替了她的动作。
岁星眨眨眼。
几乎半蹲在她面前的薛督公含笑,“疼了吧?回去我给您用东西敷一敷,保管明日起来不会难受。”
回去?
回哪去?
自然是他的西厂。
“好。”
岁星再次看向那群人,眸光迟疑。
薛烬睫毛微垂,“您想说什么话都可以,我什么都能为您办。”
停了停,他音调低了下去:“不要瞒着我。”
岁星的手腕被他轻轻按摩着。
他按摩很有一套,不像西厂杀人如麻的督公,倒像个医馆大夫。
“为何杀了那位秀女?”
她看见了那颗头。
没了头的身体倒在血泊里,没人收尸。
这便是西厂的作风,血腥残暴,没半点规矩可言。
“您不高兴吗?”
薛烬眼中红光一闪而过,“我杀了他。”
“……等等!”
眼见薛烬要转身下令,岁星情急之下不免用另一只手压住他的肩膀。
很轻的力道,却将他半起的身体压了下去。
他温顺地蹲了回去,纵容地望着她。
“您说。”
“你们自有你们的办事章程,不必为了什么也不懂的我改变主意。”
岁星摇头说,“我只是问问。”
“她表哥一家卖国通敌,株连九族,她和她的家人侥幸逃脱。”
薛烬淡淡说,“刚刚见了我要没有反应,我可饶她一命。”
“可惜。”
重刑治国乃国策,注定酿成许多悲剧,常人无法更改。
岁星点头:“我明白了。”
薛烬哪舍得放开她的腕,但想着马上能将她圈在他身边。
他呼吸因亢奋而凌乱。
“三小姐。”
他笑得温和:“跟我走吧。”
“这里一切都会恢复原样,我保证。”
院里的嬷嬷、宫女、其他秀女就这么看着西厂来势汹汹的一批人声势浩大地走了。
岁妩大大松了口气。
还好没看见她,还好带走的是岁星。
但她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因为薛烬找她是发生在她被打入冷宫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