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刀,没有丝毫犹豫,朝着他的胸口刺去。
封明舟几乎是凭借本能反应,快速抬起左手,直接迎向刀刃,鲜血瞬间涌出。
他握住了刀刃,手上的剧痛让他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但他的手没有丝毫松开。
管家带着两个女佣冲过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吓得脸色惨白。
“快叫医生!快!”管家声音发抖,对着门外守着的保镖大吼,同时急步上前,试图去掰开顾漫漫死死攥着刀柄的手指。
“住手!”封明舟猛地低吼,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震颤和怒意,但那怒意却不是对着顾漫漫。
“别吓到她!”他转头,冷眼扫向惊魂未定的管家和女佣,强硬命令道,“都给我出去!叫医生立刻过来,现在!”
她的手指松开了。
水果刀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封明舟高大的身躯纹丝不动,那只握着刀刃的手,鲜血正汩汩地从指缝间涌出,染红了他昂贵衬衫的袖口。
他紧咬着牙关,下颌线绷得死紧,那双深邃的眼睛却死死锁着她,里面是她无法解读的疯狂和执拗。
空气里弥漫开淡淡的血腥味。
顾漫漫面无表情地看着,然后猛地转过身,用尽全身力气拉开卧室厚重的门,快步走了进去,“砰”地一声将门甩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医生很快赶到,为封明舟处理伤口。
酒精棉擦过皮肤带来轻微的刺痛,他却像是毫无知觉。
医生小心翼翼地缠上纱布,低声嘱咐:“封先生,伤口不深,注意别沾水就…”
封明舟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扇紧闭的卧室门。
比起手腕上这点微不足道的伤,他心里的某个地方,正传来一阵阵尖锐的、让他无法呼吸的疼痛。
医生收拾好药箱,识趣地退了出去。
封明舟站起身,走到卧室门口,抬手想要敲门,却又无力地垂下。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高大的身躯此刻竟显得有些佝偻。
片刻后,他直起身,转身对候在一旁的管家吩咐道:“把别墅里所有尖锐的东西,刀具、剪刀、玻璃制品,全部收起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所有陶瓷餐具,杯子,全都换成塑料或者硅胶的。立刻去办。”
管家看着自家老板眼底深处那无法掩饰的恐惧和疲惫,恭敬地低下头:“是,先生。”
他挥手示意佣人们开始行动,偌大的别墅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刻意压低的忙碌声。
自从那夜之后,别墅里所有可能造成伤害的物品都被悄然撤换。
金属餐具变成了木质或塑料。
玻璃杯盏换成厚实的硅胶水杯。
锋利的刀具、剪刀,甚至是指甲钳,都不见踪影。
顾漫漫多数时候只是坐在窗前,目光空洞地投向远方修剪整齐的花园。
那只白猫偶尔会跳上她的膝头,用脑袋蹭她的手,发出轻柔的呼噜声。
有时候,她会无意识地抚摸它柔软的毛发。
但更多时候,她只是静静地坐着,任由猫咪依偎。
她的世界只剩下这间豪华的卧室,和窗外那片被高墙围起来的、虚假的自由。
封明舟依旧会回来,带着一身清冽的、属于外面世界的气息。
他不再试图强迫她进食,只是让佣人将餐盘放在她面前,然后沉默地坐在一旁。
他手腕上的纱布已经拆除,留下一道浅粉色的疤痕。
她不看他,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