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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后路

发表时间: 2022-12-24

民国19年也就是1930年6月4日,这天是老帅被日本人害死的两周年,辽阔的东北大地上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涌动。日本关东军窥视这里的每一寸黑土地。

潘山虎的大外甥绍刚坐东北洮安县的办公室心中思绪万千,邵刚作为郭松龄训练的第一批新军,当年官至团长。本身战斗指挥素养极高,又受过新思想熏陶。但因为与郭松龄关系太过复杂。郭松龄兵变后就被安排到了洮南一带的守备旅做了这个旅的装备处的副处长。虽然被东北军高层边缘化又没了兵权,但是作为一个军人他并没有什么怨言。

他深感东北局势的岌岌可危,也想给这一大家子人找一条退路,自己是军人,自当马革裹尸报效国家。

可这一大家子几十口,上至七八十下至一两岁。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

邵刚此时想起来自己生活在阿尔山一带深山中的舅舅,那里他去过,山水怡人与世隔绝。老舅一家靠采集和打猎为生,他第一次用枪都是在那里长大的妈妈教的。

邵刚和副官道:“这几天我要出趟门,你负责好咱们份内的工作,我等下就去和旅长请假。”他的副官曾胜,沉默寡言,点了点头。

邵刚是洮安的坐地户,家里老爷子当年闯关东来到东北。在满洲里到奉天一带加入马帮和当地人一起贩盐。后来马帮被土匪冲散,邵老爷子就自己成立了个马帮。

他的马帮不再贩盐,转行经营山货、药材,偶尔去俄国弄些洋货倒买倒卖。被土匪绑过,被官老爷勒索过,摸爬滚打成立了个家业。育有四子。

邵刚是老大,年轻时候一心想从军报国,最后进入东北讲武堂,讲武堂毕业后在东北军中从军十几年,最后在洮安守备旅任职装备部副部长,今年35。

二儿子邵民今年32,接替老爷子经营马帮。

老三邵文29,在洮安警察局任职,并掌管着家里一间皮货山货铺子。

老四邵武今年25,奉天求学3年,并去德国留学2年,今年刚回来。学的是西医,学成回来后自己开了诊所。诊所有4名护士。还有两个大夫,也算是一家小医院了。

邵刚的副官大号曾胜,是邵刚家管家的儿子。管家曾老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跟着邵刚父亲,老爷子看他忠心耿耿,为他家干了十几年。买卖干大了就帮他置办了家业成了家,让他当了管家。

从小曾胜和邵刚一起长大,一起上私塾,一起进了东北讲武堂。这个曾老嘎,还有个小儿子叫曾龙。今年十八九岁,和他哥哥完全不一样,他哥哥不爱说话,办事稳妥。

这个曾龙在守备旅二团,是个小班长,经常在洮安街头,喝多了闹事。他们那个班是有名的刺儿头。营长,团长,都看在他哥曾胜和绍刚的份儿上一直娇惯。这曾龙也是有恃无恐。

绍刚到旅部和旅长打了招呼便叫上邵民,带邵民走到家里后院儿。

推开后院的仓库门,屋里边是前几天从军火库里偷偷运出来的军火。有四五十只德国造的毛瑟20响手枪。还有一百只捷克造vz24步枪,中国人俗称叫马四环,十几箱子弹,两挺捷克造轻机枪。

邵民很吃惊:“哥你那里来的这么多武器?这可比我们马队那些家伙好太多了。”

邵刚说:“这你就别管了,明天凌晨叫上几个可靠的兄弟过来打包运走,咱俩去趟老舅家。”

第二天凌晨4点,邵民带了二十几个可靠的兄弟,三十几匹马,六匹骆驼。把大哥家库房中的武器捆扎好,就出发了。

绍民接替他老爸的这个马帮经常走江湖,马帮里有四个主要人员,为首的是武大叔,是跟他爸当年一起摸爬滚打的小兄弟,但也邵民比大不了几岁。此人身材5短。功夫了得,懂得江湖上的各种路数,知道如何应对土匪官家。从洮安到罗斯边境这趟线上,一路上都非常熟悉,是邵民的左膀右臂,也就是马帮大把头。

两大炮手,大愣二愣,是两兄弟,两兄弟的父亲是邵刚父亲在刚成立马帮时的左膀右臂。没成想在山里遇到土匪劫道,大愣二愣的父亲在逃跑途中杀了土匪的人。被土匪头子抓到用马拖死了,留下大愣二愣两兄弟,是邵老爷子将他们抚养长大。

最后一个是邵强,此人会俄语,蒙语,也是当年不可多得人才,小时后因为逃荒和家人走散。邵刚父亲捡到他的时候他才5岁,自己只知道自己叫小强,不知道姓什么。邵刚父亲就给起了个名字叫邵强,这孩子从小就一直在马帮长大。大一点后邵刚父亲就开始安排他学习俄蒙语。被安排在阿尔山经营一家大车店,主要也是为了自家马帮去蒙古和俄国倒货提供方便。

因为路线已经经营多年,一路非常顺利的来到阿尔山。

众人在自家开的大车店歇了一晚上的脚,第2天一早就奔着他老舅所在的村子走去。

傍晚,邵刚终于远远地看到了舅舅所在的屯子,这个村子山高林密,只有几户人家,村子很小,郁郁葱葱的树林遮住了村子的全景。

邵刚甚至都怀疑,民国政府是不是都没有登记这个村子。

崎岖的山路很难走,邵刚他们天彻底黑了才到达村口。

等邵刚带着马队赶到村口时,全村的人都跑到了村口。一看是邵刚等人潘山虎开心坏了,潘山虎扯着大嗓门:“大外甥二外甥,你们怎么跑来了?来这么多人,是不是家里有事儿了?”

邵民赶忙说:“没事没事,老舅,咱们进屋说。”

潘山虎冲大儿子喊道:“赶紧叫你们家里的准备点饭,烧点儿水给弟兄们安排吃住,老二,你去把马和骆驼安顿一下,其他几个去把货卸了。”

说完这些,潘山虎拉着两兄弟就进了屋,一坐下,潘山虎赶紧问:“是不是家里出事儿了?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

邵刚说:“老舅你别着急,家里没事儿,我总感觉日本人最近好像要有什么大动作,这次过来是想给家里准备一下退路。我想在你这盖点房子,要够我们家里所有人住,顺带多储备一些粮食。将来万一和日本人打起来。我爹娘他们要提前到你这边来。”

潘山虎说:“这好办,山上有的是地方。盖房子在这儿是最简单的事儿。”

邵刚说:“老舅,我带了些枪过来,放在这里以备不时之需。还有2万块大洋是置办盖房需要的东西,购买储存粮食和生活用品用的。”

潘山虎说:“好,明天就让你大哥去办这个事。”

邵刚说:“我和我大庆哥一起办,这次来要办完这些事情再回去,我们要准备长住了。”

潘山虎说:“那更好,有这么多小伙子,这事儿就更好办了。走先陪老舅喝酒去。”

六家子屯坐落在群山之间像一个世外桃源。附近森林茂密,水源丰富。

当年潘山虎的爷爷带着一家子人生活在这里。潘山虎听爷爷说过他们原是鄂伦春族人。后来部落闹瘟疫,死的就剩下他爷爷一人。他爷爷为了活下去,逐渐改变了生活方式,并娶了汉人为妻,才把香火传承下来。到潘山虎这一代只有姐俩,姐姐叫潘山妮,也就是邵刚的母亲。

邵刚父亲当年被土匪追杀,跑到了山里,被打猎的潘山虎父亲捡到,并带回了家医治。伤好后邵刚父亲继续回到洮安经营马帮,从此经常带些礼品上山来看望潘山虎的父亲。日久生情,潘山虎父亲看潘山妮与这小伙在眉目传情,就把女儿许配给他,这才有了邵家的今天。

第2天一早,潘大庆喊上众人。带着工具选好地方,就开始挖地基。

二庆带着村里的人去山上伐木。已是7月份,要赶紧把房子盖起来,山里10月份就会被大雪覆盖。

他们建的房子,结合了东北的地窨子和俄罗斯的小木屋的特点,是在地平面挖下去1米5左右。在长方形的大坑,垫上石块,铺上木板。四周都是立起来的圆木。原木外边儿,再用夹着枯草和树叶的泥巴粘起来,达到保温防风的作用。

众人齐心协力,不到一个月。坐北朝南的30栋房子,框架都已经做好了。房子有三间的有五间的,住个200多人是不成问题的。

潘大庆和邵民带着几个人去山下采购了些山上没有的材料,回来就可以封顶了。

邵刚看房子的事儿就要解决了。跟老舅告别以后,就先回到了洮安。

回去路上邵民问:“哥,日本人真有那么厉害吗?”

邵刚看了看邵民:“二弟呀,你没念过军校。平时打交道都是些土匪地痞之类的,你是没见过日本部队,日本的强大,要领先我们几十年,而且日本在东北,深耕几十年早就狼子野心,他们准备了几十年,而我们却无所事事。真打起来,怕是凶多吉少。我们早做好准备,将来就能多跟他们周旋几年。”

邵民说:“真想他妈见识见识,看看日本人长了几个脑袋。”

邵刚说:“放心吧,早晚你都会见识到。都是一个脑袋,用刀一砍一样掉下来。”

.........

邵民带着马队已经第三次踏上了进山的路。这次邵民还是运粮食过来,山路崎岖只能用马和骆驼运输。邵民算过了,运一次也就够大家吃半年。他最近要一直往这里运输粮食。

已经是9月份,马上就要迎来阿尔山的第一场大雪。邵民这趟来只带了马队。冬天的衣服和雪橇都没带。

老舅在他走的时候嘱咐邵民:“我想你妈了,看看你妈能不能来这儿过年。”

邵民说:“好,那我就走了,你要保重身体。”

老舅说:“我这个身体。不比你们年轻的差,放心吧。回去告诉你爹和你妈来我这过年!”

转眼就入了冬,白雪很快覆盖了东北的大片土地。东北就是这样绿就漫山遍野的绿,白就漫山遍野的白。

皑皑的白雪中,有一支马队。十几个大汉,骑着马,背着枪在队伍的前后,队伍中间是二十几辆马拉的雪橇,雪橇上有的坐人,有的拉货。

马队静悄悄的,只有人和马喘出的哈气,慢慢爬升,消失在寒冷的空气中。人们冻的眼颊绯红。马队已经在白雪覆盖的路上走六天。

邵民搓着手说爹:“你还是去坐车吧,别骑马了,都70了,不像你年轻时候。”

“没事,老子骑了一辈子马,坐不习惯那东西。”邵民见说也没有什么用,只好继续赶路。

话说上次邵民回到家和大哥说完了老舅那边的情况。邵刚一看正好老舅那边都弄完了,就让父母去他那边过年吧,过完年就在那呆着。也正好清闲清闲。老爷子和老太太也想去山里住一段。

邵民这才护送着老头老太太又带了一些山里没有的货物。赶着大雪封山之前,赶往舅舅那里。

第2天中午终于到了六家子屯。潘山虎看见老姐和姐夫来了,嗓门儿仿佛又大了许多。

嚷嚷这:“姐你都不知道,自从上次我外甥走后,我告诉大儿媳妇儿天天给你烧炕,就怕你哪天来了,冰房冷屋子的,走我带你去你新房子看看。就这间,我就在你后边啊。”

新盖的房子炉里火烧的通红,火炕往上一坐烫屁股。屋里暖烘烘的。就像姐弟二人的感情,不管多寒冷的冬天,不管多大的年纪。永远是热烈的血浓于水的温情。

潘山虎喊:“大儿媳妇赶紧整菜,酒烫好了,我要跟我老姐和我姐夫喝点儿。”

清冷的六家屯儿,升起袅袅炊烟,一下热闹了许多。

不一会儿,在新盖的房子里。摆了4张桌子。潘山虎潘老爷子和邵老爷子,邵老太太,邵民大庆二庆一桌。

三庆哥几个和马帮的兄弟们坐在剩下的几桌。桌上架起了东北的铜火锅,里边的酸菜和五花肉滋滋啦啦的冒着热气,烤熟的鹿肉和一大碗狍子肉,野鸡炖的山蘑菇。

潘山虎举起大碗说:“姐夫姐,十几年没见了,想死你们了,一晃都老了。这回来也别走了,外边不太平,在我这养老吧!多清静,天天吃野味,喝烧酒!来咱们先干了这碗!”潘山虎说完,仰脖就干了。

看着其他几桌的晚辈,潘山虎继续说:“孩子们也喝,你们喝你们的,我们老哥几个喝我们的。”

潘山妮说:“老嘎哒,你怎么还是年轻时候那么喝酒,慢慢喝又没人跟你抢。”说完仰脖也干了。

潘山虎说:“姐,你不也和年轻时候一样吗?”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众人也不再拘束,纷纷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