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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倒计时:前妻跪求原谅,晚了!全局

独孤 著

女频言情连载

结婚三年都没能同房,老婆却在生日当天喊着白月光的名字,向江郁辞求欢时,他终于下定决心给父亲去了电话。“爸,我打算离婚回家继承家业了。”向来严肃古板的江父颤着声道:“太好了,儿子你总算想通了!你放着好好的江家大少不当,在秦家当个被人看不起的赘婿有什么好的……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让人去接你。”“一周后。”挂断电话,江郁辞开始草拟离婚协议。他净身出户,只要能顺利离婚。昨天是他28岁生日,早就和他约好要在家庆生的老婆,却迟迟没有回来。一直到凌晨十二点,在江郁辞失望的倒掉一桌饭菜时。秦溯月才带着一束百合和满身酒气回来,进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摔进他怀里。她仰起头对着他笑:“给你买了花。”百合花甜腻的香味直冲脑门,江郁辞接连打了好几个喷...

主角:江郁辞苏羽墨   更新:2025-06-13 16: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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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郁辞苏羽墨的女频言情小说《离婚倒计时:前妻跪求原谅,晚了!全局》,由网络作家“独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结婚三年都没能同房,老婆却在生日当天喊着白月光的名字,向江郁辞求欢时,他终于下定决心给父亲去了电话。“爸,我打算离婚回家继承家业了。”向来严肃古板的江父颤着声道:“太好了,儿子你总算想通了!你放着好好的江家大少不当,在秦家当个被人看不起的赘婿有什么好的……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让人去接你。”“一周后。”挂断电话,江郁辞开始草拟离婚协议。他净身出户,只要能顺利离婚。昨天是他28岁生日,早就和他约好要在家庆生的老婆,却迟迟没有回来。一直到凌晨十二点,在江郁辞失望的倒掉一桌饭菜时。秦溯月才带着一束百合和满身酒气回来,进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摔进他怀里。她仰起头对着他笑:“给你买了花。”百合花甜腻的香味直冲脑门,江郁辞接连打了好几个喷...

《离婚倒计时:前妻跪求原谅,晚了!全局》精彩片段

结婚三年都没能同房,老婆却在生日当天喊着白月光的名字,向江郁辞求欢时,他终于下定决心给父亲去了电话。

“爸,我打算离婚回家继承家业了。”

向来严肃古板的江父颤着声道:“太好了,儿子你总算想通了!

你放着好好的江家大少不当,在秦家当个被人看不起的赘婿有什么好的……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让人去接你。”

“一周后。”

挂断电话,江郁辞开始草拟离婚协议。

他净身出户,只要能顺利离婚。

昨天是他28岁生日,早就和他约好要在家庆生的老婆,却迟迟没有回来。

一直到凌晨十二点,在江郁辞失望的倒掉一桌饭菜时。

秦溯月才带着一束百合和满身酒气回来,进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摔进他怀里。

她仰起头对着他笑:“给你买了花。”

百合花甜腻的香味直冲脑门,江郁辞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秦溯月又忘了,他从来都不喜欢花。

她只记得陆清河喜欢百合,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也喜欢。

而陆清河,是秦溯月的姐夫。

也是她心心念念多年的白月光。

自从三个月前,秦溯月的同胞姐姐意外去世后,她对陆清河压抑了多年的爱意,就越来越不克制了。

或许过不了多久,秦溯月就会踹掉他,和陆清河在一起。

江郁辞失望的把花束拿去一边,谁知醉酒的秦溯月出人意料的黏人,挂在他身上跟他要亲亲,又拉着他非让他跟自己一起睡。

他们结婚三年,在一张床上睡觉的次数屈指可数。

江郁辞小心翼翼地在她身侧躺下,又很克制地和她的身子隔了一段距离。

秦溯月不喜欢他碰她。

但今夜她主动贴上来,雪白的大腿横在他腰间,整个人瘫软成泥:“求你……要我……”江郁辞心脏像快要跳出胸口,他把手放到她腰上的时候,眼都是红的。

秦溯月的腰不安分地乱扭,唇间呼吸灼热:“清河……清河……”他全身血液瞬间凉透。

原来她今夜热情似火,只是把他错认成了陆清河。

也对,她姐姐去世了,她终于可以和陆清河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江郁辞推开缠在自己身上的秦溯月,站起身来要往外走。

她不满地嘤咛一声:“别走……”他离开的步子僵住。

秦溯月哭了,不过是在他身后,哭诉对另一个男人的思念。

拳头早已攥紧到颤抖,江郁辞终于在这一刻下定决心。

既然这段姻缘本就是他强求,那不如顺了她的心,和她离婚,成全她和陆清河!

江郁辞遇到秦溯月的时候,是在大三那年夏天。

那时他被江氏的死对头盯上,落入一场精心设计的谋杀。

他费尽心思逃出来了,但受了重伤失忆,流落街头。

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去送外卖。

盛夏天热,他又饿着肚子,低血糖晕倒在单主家门口。

再醒来时,看到的就是秦溯月的脸。

她眉眼弯弯,见他醒了,给他递来一碗糖水:“呐,以后要注意身体哦。”

身上都是汗和灰,江郁辞手忙脚乱地起来要下床,被她轻轻按了回去:“你送外卖,是因为缺钱吗?”

他不明就里地点点头。

秦溯月却突然红了脸,贝齿轻咬住红唇:“我可以每个月给你钱,只要你跟我回去……”鬼使神差地,江郁辞答应了。

但秦溯月什么都不要他做,只是不时地买来一些剪裁得体的西装,让他穿上,然后看着他发呆。

偶尔她也会和换了衣服的他牵手、拥抱,甚至接吻。

但她从不和他发生深-入的交流。

后来他才知道,秦溯月把他留在身边,只是因为他长得像她姐夫陆清河。

因为情绪剧烈起伏,江郁辞想起了一切,也和家里联系上。

他本想直接离开,但爱如附骨之疽,把他拉回这个深渊。

江郁辞劝自己,她只是把自己当替代品,自己就尽好一个替代品该尽的责任就好,等哪一天她玩腻了,自己再走也不迟。

但秦溯月向他求婚了。

理智告诉他,就算结了婚,秦溯月的心也不会放在他身上。

但他还是抱了一丝侥幸,结了婚朝夕相处,只要自己对她够好,总有一天,她能回头看见自己的爱。

可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婚后秦溯月反而对他更冷淡,只许他睡在次卧,拒绝他一切触碰。

江郁辞不甘心,甚至主动穿上她买的那些衣服,绑了自己的手半跪在她身前。

秦溯月却嫌恶地皱起眉:“谁准你穿成这样的?”

她强硬地把衣服从他身上剥下来,动作急躁,真丝的衬衫被撕破,他的胸口也被她挠出血痕。

她生气了,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不理他。

他整理好自己想去给她道歉,路过卧室门口却听见里面的靡轻哼。

卧室的门没关好,留了一条缝。

一直清冷疏离,看起来无欲无求的秦溯月面颊酡红,双眼谜离的蜷缩着身子。

而她身下,垫的是那件被她撕破的衬衫,嘴里呢喃着陆清河的名字。

当时,他一夜没睡。

借口出差躲出去了一周,本想和秦溯分开的,却还是忍不住对她的思念和爱意,自己回来了。

此后,这样的场景,他接连撞见了三次。

江郁辞以为自己早就心痛到麻木。

但秦溯月昨晚把他错认成陆清河主动求欢的时候,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心死。

胸口一阵阵发闷,江郁辞落笔时,笔尖都在颤抖。

“江郁辞自愿放弃所有夫妻共同财产,婚内一切财产,归秦溯月所有。”

签名落款时,身后响起脚步声:“写什么呢?”

江郁辞手一抖,险些碰翻桌上的水杯,他慌忙拿起一份文件盖在离婚协议上。

秦溯月有些奇怪地凑过来看,是城南的地产项目。

她也不再多疑,点点头,淡淡地吩咐他:“我今天晚上要去参加慈善晚宴,这个项目我明天再来签字。”

她不是一向不愿意去这些虚与委蛇的地方么?

江郁辞疑惑的问:“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

“听说这次的展品里有一株三百多年的野山参,姐夫体弱,我买回来给他补补。”

秦溯月倒没掩饰,可就是这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更扎江郁辞的心。

他唇角勾起一抹苦笑,他就不该多嘴问的。

能让她这么上心的,从来都只有陆清河一人。

那自己还留恋什么呢?

江郁辞抓起桌上的文件递到她面前,佯装平静道:“这几份文件需要你签字。”

秦溯月接过来粗略地翻着看,下一页就是离婚协议!

江郁辞手心渗出汗水,不知道她看到是什么反应?

直接签了,还是说不愿意和他离婚,会挽留他?


江郁辞猜测着,心提在半空,谁知下一瞬间,秦溯月的手机响起,是陆清河特有的铃声。

秦溯月立刻把文件放下,接起电话:“姐夫?

怎么了?”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秦溯月脸上满是笑容:“好啊,我现在就过来。”

她也不再看文件的内容,刷刷翻着,在每一个落款处签上名。

江郁辞做事,她一向放心。

签好文件电话也打好了,秦溯月把这薄薄的一叠纸丢到江郁辞怀里:“今天的慈善晚会你就别去了,姐夫要去。”

秦溯月蹬着高跟鞋出门的时候,江郁辞还抱着文件在那发呆。

她就这样签了离婚协议。

江郁辞原本都做好和她吵一架的准备了。

他设想过秦溯月看到离婚协议的反应,愤怒也好,不屑也好,他甚至都没有奢求她认错。

但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签了字。

这种感觉让他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平白让人恶心。

好一会儿,江郁辞才压下那口气,联系了自己的律师朋友。

把离婚协议同城邮寄过去,让对方帮他办理离婚证。

律师朋友震惊的问:“你总算想开了?”

“是啊,帮我走个关系,务必一周内下来离婚证。”

江郁辞只强调这一点。

所有人都觉得他入赘秦家是昏头了。

只有他身在局中,在秦溯月身上费尽心思,最后却落得个惨淡收场。

“行,就是秦二小姐够狠的啊,直接让你净身出户,这倒是少了财产分割掰扯了。”

江郁辞面色平静道:“离婚协议是我拟定的,我只想尽快离婚。”

他这话一出,电话那头,朋友沉默了。

许久才道:“我知道了,等着收离婚证吧。”

挂断电话,江郁辞又给自己定了一张一周后的机票,就回卧室闷头睡下。

再醒过来,已是暮色四合。

江郁辞拿过手机看时间,才发现父亲给自己打了电话,还发了消息,说是晚上的拍卖会,有他母亲失窃的遗物,一个青花海水白龙纹手镯。

这是他母亲祖上流传的,意义深刻。

江父让他务必拍下来。

江郁辞连忙驱车赶到晚会现场,拿到拍卖手册第一时间翻到龙纹手镯那页,他只是看了图片,就确定这确实是母亲丢失的那个!

可他因为脱离家族,执意做秦家赘婿,被封冻了卡,现在没钱。

只能寄希望于秦溯月能帮他拍下了。

江郁辞看向会场中,毫不避讳和陆清河坐在一起,姿势亲密的秦溯月,犹豫片刻还是走到她身旁,颤抖着声线开口:“溯月,这个龙纹手镯能不能帮我......”拍下来?

还没说完,就被秦溯月瞪了一眼。

她没好气道:“不是不让你过来吗?”

一边一直沉默的陆清河突然道:“溯月,压轴的龙纹手镯,我还真有点喜欢呢。”

江郁辞只觉得可笑,这手镯虽然是上了年代的古董,价值千金,可明显是女款手镯,就算陆清河骨架清瘦,也戴不上去。

他会要,只是因为自己说想要,就抢了。

然而,秦溯月毫不犹豫的保证,“好!

难得你有喜欢的,我今天无论如何都给你拍来!”

江郁辞脸色瞬间霎白。

秦溯月这话出口,他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但这是母亲的遗物,他还想再争取争取。

江郁辞抓住秦溯月的手:“溯月,这个手镯对我真的很重要!”

秦溯月不耐烦地把手抽出来,语气中带上了警告:“清河很少喜欢什么,你不要连这点都和他争。”

江郁辞怒极反笑:“什么叫我和陆清河争?

明明是我先开口要的!”

秦溯月拧眉,还没吭声,陆清河先叹了口气,大度的说:“算了溯月,既然郁辞喜欢,我就不要了。”

江郁辞背后一凉,他这以退为进的招数一出,秦溯月能把手镯给自己才怪!

果然,秦溯月当即就柳眉倒竖:“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无理取闹?

再说了,我不是说了今晚你不用来吗?

现在就给我回家去。”

他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

不问缘由的,毫不犹豫的偏向陆清河。

江郁辞眼底闪过一抹苦涩,反而平静下来,“溯月,那是我母亲的遗物。”

他不想再纠结秦溯月的偏心。

等他们离婚了,她想怎么对陆清河好是她的自由。

只是,他得把母亲的遗物拿回来。

秦溯月噎了一下,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江郁辞点头。

“那......”秦溯月有些犹豫。

陆清河突然轻笑一声,掏出手机打开打车软件:“溯月,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那怎么行!”

秦溯月急了,抢过他的手机熄屏,“你说好要陪我参加晚宴的!”

“江郁辞,你赶紧回家。”

秦溯月挽住陆清河的手臂,着急地往会场里走,走了两步,才像是想起了他这个人一般回头嘱咐。

江郁辞心口一阵发麻。

他最后还是没走,打开各个软件清点了自己的财产,以秦家赘婿的名义进了拍卖场。

晚宴开始,展品一件件被搬上台。

秦溯月带着陆清河坐在第一排,陆清河只要看那个东西一眼,秦溯月就会给他拍下来。

不计成本。

整个晚宴几乎成了他们的恩爱现场。

有人酸溜溜地:“可是头一次见秦二小姐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这人是什么来头?

她那个隐婚老公?”

“嘘,听说是她姐夫,秦家大小姐的丈夫。”

“啊?

那他们岂不是......小点声。”

圈子里夫妻各玩各的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秦溯月也一直没把江郁辞带到公众面前过。

她在外面有别的男人不奇怪,只是和自己姐夫......实在是有点让人称奇。

江郁辞坐在最后,几乎捏碎了拳头。

他几次克制住自己离场的冲动。

再忍忍,把母亲的遗物拍下来,就搬出去,离开她。

忍到指甲掐进掌心,那个青花海水白龙纹手镯才被搬上展台。

“下面这件拍品,是......”拍卖师还没说完,秦溯月就举起了牌子:“一千万。”

全场哗然。

陆清河小声劝她:“别这么高调......”秦溯月笑着在他侧脸印下一吻:“只要你高兴。”

刚才自己所有的账户里加起来,一共也只有五千万。

江郁辞举起牌子:“五千万。”

与其一点一点往上加激起秦溯月的好胜心,不如赌一把,开始就押上全部身家。

秦溯月愠怒地往后看了一眼,隐没在阴影里的人分辨不清身份。

她冷哼一声,又一次举起牌子:“一个亿。”

他赌输了。

江郁辞瘫坐在椅子上。

今天他无论如何,都带不走母亲的遗物了。


秦溯月此价一出,也没有不识好歹的人来和她竞价。

一是确实没有她一掷千金的魄力,二是卖秦家一个面子,以后生意场上好相见。

那个手镯以一个亿的价格被她拍下,包括野山参也被她收入囊中。

慈善晚会散场,秦溯月娇笑着挥别众人,挽着陆清河走到停车场。

别的拍品她都让人先送回家了,陆清河喜欢那个手镯,她就由着他拿在手里。

江郁辞站在车前等她。

他一个从不抽烟的人,脚边烟头散了一地。

秦溯月见到他瞬间冷了脸,江郁辞却像没看到一样上前:“溯月,那个手镯,真的对我很重要。”

他想了很久,求秦溯月也好,给陆清河道歉也好,他都认了,只要能拿到母亲的遗物。

陆清河迈步上前,神色隐没在昏暗光线里:“这东西对你这么重要么?”

江郁辞摸不透他的目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秦溯月站在陆清河斜后方,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陆清河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两手一松。

“哐啷。”

价值一个亿的瓷瓶就这样成了一地碎片。

“你!”

江郁辞瞬间气血上涌,想都不想就一拳往陆清河脸上挥去。

陆清河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躲开了,向后退了一步,顺势拍了拍胸口,做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来:“对不起,我......我手滑了,不是故意的。”

“你干什么!”

秦溯月惊叫,“江郁辞你想死吗?”

江郁辞这一拳没落到实处,收不住力,整个人趔趄了一步。

秦溯月的声音在他耳边变成尖锐的蜂鸣,他身形一晃,没稳住跪了下去。

碎瓷片扎进膝盖里,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疼痛触及神经的时候他忍不住想,这样也好,起码母亲的遗物没有落到陆清河手里。

江郁辞疯了一般地笑起来,笑得脊背颤抖,泪水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秦溯月忙着检查陆清河有没有被他伤到,确定他没事才松了一口气,嫌恶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江郁辞:“你少在这里发疯。”

说完她就拉着陆清河走了。

高跟鞋敲击地面,噔噔噔,江郁辞的心也跟着一下一下地疼。

他在地上跪了很久,才慢慢挪着膝盖一点一点地把那些碎片捡起来。

等回头找找有没有文物修复大师能把它拼起来。

回家把碎片仔细地装在盒子里收好,江郁辞在浴缸里放上热水,坐在浴缸边上用镊子一点一点挑出扎在肉里的碎瓷片。

疼,疼点好。

最好疼到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秦溯月。

水汽氤氲了整个浴室,热腾腾的蒸汽扑在脸上,双眼的酸涩更加明显。

江郁辞又有点想哭。

眼泪还没落下,浴室的门被人打开。

秦溯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递过来一个袋子:“给,新衣服,看你刚才跪地上,裤子应该要不了了。”

“出去。”

江郁辞扯过没洗的衬衫挡在身前,头也不抬。

他从来没用这种语气对秦溯月说过话。

往常别说是买了新衣服哄,秦溯月只要放软点态度,随便给个台阶,他就欢天喜地地下了。

“你差不多行了。”

秦溯月本想扭头就走,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皱着眉道,“清河也不是故意的,这衣服还是他给你买的呢,你们尺码一样,他亲自试的。”

江郁辞一阵恶心。

秦溯月对他的好,到底是因为他是江郁辞,还是陆清河的替身?

他其实早就有答案了。

江郁辞不说话,秦溯月也没了耐心,把袋子重重往台板上一放,摔了门。

泡完澡再出去,家里已经没了秦溯月的身影。

江郁辞倒是松了一口气,但他也不准备再在这个家住了。

距离离开,只剩下五天。

他干脆把家里属于自己的衣物,都收拾起来扔了。

和秦溯月仅有的几张合照,和秦溯月随手送他的一些东西,也被他一并扔进垃圾桶。

他只带着手机和卡包,到酒店办理入住。

又是一夜梦魇。

次日,也是周一。

江郁辞早早到了秦氏集团,打开电脑,第一时间写了份辞呈打印出来。

因为不想见秦溯月,他把文件递给一旁的秘书,“小陈,帮我把这份文件一起送给秦总,让她签字吧。”

这几年,他一直大材小用的给秦溯月当特助,尽心尽力的帮她拿下一个个项目,将秦氏发展壮大。

但以后,不会了。

陈秘书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江哥,您自己给秦总送去吧。”

江郁辞一头雾水地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才知道陈秘书欲言又止的原因。

秦溯月坐在办公桌上,双手撑在桌面,玉足勾着一双红底高跟鞋。

她对面的老板椅上,陆清河半躺坐着,胸前扣子开了一半。

秦溯月晃着腿,及腰的长发也在她身后随之晃动,她甩掉脚上的高跟鞋,足尖挑起陆清河的领带:“清河......砰!”

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踢开。

“哪个不长眼的?

工作不想要了是吧?”

秦溯月猛地回头,眼神凌厉。

可能是久居高位,被撞破这样的事,她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遮遮掩掩。

但看到江郁辞的一瞬间,秦溯月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来干什么?”

秦溯月从办公桌上下来,抬起一边的脚踩进高跟鞋。

她倒是理直气壮。

江郁辞有一瞬间的怀疑自己。

这真是捉奸现场么?

反倒像是自己坏了她的好事。

“来看看我老婆和她的姐夫在联络什么感情啊。”

她演都不演了,那自己也没必要给她留情面,江郁辞冷笑一声,目光扫过陆清河。

他还坐着,神色懒散,连扣子都懒得寄上。

察觉到江郁辞的目光,陆清河勾了勾嘴角,张嘴给他做了一个口型:“废物。”

妈的,江郁辞气血上涌,当时就想冲过去揪着他的领子把他往地上按。

但他忍住了,再过四天就走了,实在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

看到他黑沉如水的面色和紧攥的拳头,秦溯月到底是有些慌了。

“郁辞,前几天公司做了部戏,我和清河在排练呢。”


江郁辞险些笑出来。

多没诚意的借口啊,也亏她想得出来。

冷冽目光落到秦溯月身上,她莫名的打了个寒战。

“那你们继续。”

江郁辞把辞职报告往秦溯月胸口一拍,摔门而出。

经过秘书处的时候,还看到陈秘书若有似无的怜悯目光,他也不想去管。

走出秦氏集团大门,阳光晃得他闭了闭眼。

江郁辞上了车,挑了一首自己喜欢的歌,正准备开车,车窗被人敲响了。

秦溯月神情焦急,嘴一张一合,好像快哭出来了。

他还是心软了。

“郁辞......”车窗降下,秦溯月反而没了话。

“有事?”

江郁辞盯着仪表盘,不想去看秦溯月的表情。

“你听我说,我和姐夫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秦溯月把手伸进来拉车门把手,被江郁辞轻轻捉住。

“那是哪样?”

他抬了抬眼皮,“秦溯月,我是一个男人,自己老婆在办公室和别的男人调-情,我是个人都会生气吧。”

秦溯月抿了抿唇,还没吭声,有人慌里慌张地跑出来:“秦总,陆......陆先生他晕倒了!”

“什么?!”

她猛地回头,手也从江郁辞手心挣脱。

江郁辞低下头,扯了扯嘴角。

秦溯月往回走了两步又顿住,回头看了看他,不好意思道:“郁辞,你等我,我先把姐夫送医院去再和你说。”

“乖。”

秦溯月急匆匆地走了一滴泪猝不及防地江郁辞从眼角滑下。

他立刻抬手把它擦了。

有点骨气江郁辞,你们都要离婚了,外面女人大把呢,别吊死在这棵树上。

他掏出手机,给许久没联系的大学哥们打去电话,喊人出来聚聚。

自从入赘秦家,为了避免丢江家的人,他从来没回去过海市,连京市这边的同学朋友,也全都断了联系。

现在,他只想一醉方休。

在靶场打空了一整箱子弹,夜幕降临,江郁辞和几个哥们又来到夜店。

“江哥多少年没跟我们这么玩过了?

每次喊你不是在工作就是在陪老婆,要我说,秦家那点家业,哪值得你费这个心。”

“就是,这些年秦家的单子,一大半是你做的,别人看不出来,我们还看不出来吗?”

兄弟们把江郁辞围在中间,嘻嘻哈哈地给他倒酒。

“诶好了,听许哥说你已经跟那女人离了?

离得好啊离得好,盯着我江哥的女人不要太多。”

许墨燃推了推眼镜,把今天出门时就带着的文件袋递给江郁辞:“给,都给你办好了。”

江郁辞接过来打开,两本离婚证,里面的印章鲜红,油墨都未干透。

“谢了。”

他拍拍许墨燃的肩,端起桌上的烈酒一饮而尽,“今天我买单,你们都别跟我客气。”

“江哥大气!”

有朋友在身边,江郁辞心里的郁闷散了不少,悠哉游哉地跟他们玩起骰子。

气氛正上头,桌边按上一只雪白的手。

“江郁辞,谁让你来这种地方的?”

整个卡座都安静了。

秦溯月冷着脸站在桌边,一双杏眼里酝酿了一场风暴。

江郁辞手里的骰盅转了一圈,轻轻磕在桌面上。

“你凭什么管我?”

秦溯月愣了一下。

江郁辞从来都没有用这样的态度对过她。

不对,也是有的,清河不小心把手镯摔碎的那一次。

但他闹脾气归闹脾气,跟朋友跑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还当着外人的面呛她,实在是有点过分。

“我还不能管你了是吧?”

秦溯月柳眉倒竖,不由分说拽住江郁辞的手腕,“你跟我走。”

江郁辞坐着没动,还笑了一下。

秦溯月莫名有些心慌,手上又使了几分力:“江郁辞!

我数到三!”

“一!”

“二!”

脾气不太好的那个发小已经快站起来了,江郁辞抬手按住他,看向秦溯月:“行,我跟你走。”

在兄弟面前闹,他江郁辞还要不要脸?

一前一后地走到洗手间,秦溯月突然放软了态度:“郁辞,我知道今天是我不对,但清河情况紧急,他一直身体不太好,你是知道的。”

“所以呢?”

所以他就应该被戴绿帽子?

江郁辞冷冷地看着她。

秦溯月噎了一下,但也自知理亏,耐着性子接着哄:“这样,我回头给你放几天假,陪你去你一直想去的那个海岛度假好不好?”

那是一个太平洋上的小岛,地理位置很好,还没被开发。

江郁辞当时买下来送她,还在上面盖了一座带泳池的别墅,想和她有空的时候去海岛上待几天。

但秦溯月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就把地产证明丢一边去了。

倒是难为她还记得。

不过。

“不用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何况她只是理亏。

“你!”

三番五次热脸贴冷屁股,秦溯月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当即甩了脸,“江郁辞,你别后悔!”

丢下这句话,她一扭腰就走了。

江郁辞洗了个手,跟出去,看到秦溯月还站在卡座边上,情绪激动的样子。

她又在闹什么?

走近了,看清了卡座上的人,江郁辞瞳孔一缩。

陆清河半躺在卡座上,面色朝红,手边是打翻的酒瓶,衬衫上洇湿了一大片酒渍。

秦溯月面色阴沉,几乎是怒吼出声:“谁让你们灌他酒的?”

江郁辞的发小们也很无辜。

刚才江郁辞跟着秦溯月走了之后,陆清河自己一个人进来,到他们卡座上大闹。

又是疯了一样把酒往自己身上倒,又是给自己灌酒的。

兄弟们都看呆了,没人来得及上去阻止他。

然后秦溯月就出来了,看到瘫在卡座上的陆清河一口咬死了他们灌他酒。

“你他妈别不识好歹!”

当即有人站起来,他们这群公子哥什么时候被女人蹬鼻子上脸过?

许墨燃把人拦下了,皱眉看向秦溯月:“我们没灌他酒,你要是不信,可以去调监控。”

江郁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秦溯月和他闹了没够,现在还想跳到他兄弟脸上去。

“秦溯月!”

他沉了声音喊她的名字。

“啪!”

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江郁辞偏了偏头。

大家都安静了。


“清河再怎么样惹到你,你也不该让你这群狐朋狗友灌他酒!”

秦溯月两眼通红,全身颤抖,“他酒精过敏你不知道吗!”

江郁辞还真不知道,他一直以为陆清河只是酒量不好,往日见他喝的少,以为只是他酒量不好而已,没想到还有过敏这一层。

躺卡座上的陆清河动了,抓着秦溯月的手:“溯月......我没事,你别怪他们。”

他脖子都红了,细看手上也爬上了淡粉色的疹子。

秦溯月当即尖叫起来:“快叫救护车!”

人命当前,也没人和她计较这些有的没的,大家手忙脚乱地打急救电话。

还好,夜店一般都离医院不远,陆清河很快被抬上担架。

这事一出不能让秦溯月一个人陪着去,其他人陪也不合适,江郁辞就也上了车。

陆清河直接进了抢救室。

秦溯月在抢救室门口来回踱步,门开了护士出来拿耗材,她都要上去问问陆清河的情况。

江郁辞靠在墙边心不在焉地划着手机。

两年前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他为了替她拿一个项目,孤身一人去了边境。

在那被对家抓起来拷打三天三夜,送回秦家的时候进的气比出的气少。

醒过来的时候秦溯月在陪陆清河过生日。

后来听人说,她只是来医院看了自己一眼,嘱咐医生给他用最贵的药,就匆匆走了。

陆清河不过过个敏,她就跟天塌了似的。

江郁辞突然有点可怜自己。

为了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浪费三年,值得吗?

他也不知道答案。

但他已经后悔了。

江郁辞反复打开屏幕又熄灭,最后滑动到航班信息的页面。

周四下午,今天已经周二了。

等陆清河醒了,让许墨燃把监控录像拿来,就和秦溯月两清。

抢救室的灯一直亮着,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神经,秦溯月终于忍不住,冲过来夺下江郁辞的手机摔在地上:“清河都被你害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在这玩手机!”

手机瞬间四分五裂,玻璃屏幕的碎渣飞溅一地。

好在现在是半夜,没像刚才那样有那么多人围观。

江郁辞惊讶地发现,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已经能自己岔开注意力哄自己开心了。

看来是心痛习惯了,已经形成自我保护机制了。

“秦溯月。”

江郁辞听见自己的声音,“我的朋友不可能会灌他酒,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一定是你在他们面前说清河的坏话!

他们欺负清河,不就是在帮你出气吗!”

她根本听不进去。

江郁辞不想做无谓的争辩,抬腿就往外走:“我已经来过了,到时候录像我会让人给你送去。”

但走到走廊尽头,秦家的保镖拦住了他。

江郁辞头皮一麻,身后传来秦溯月的声音:“清河醒之前,你哪里都不许去。”

“你疯了?”

江郁辞惊愕地回头,秦溯月站在他面前,神情是陌生的冷峻。

“江郁辞,如果清河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让你下半辈子都不好过。”

他的妻子,在抢救室前,为了一个外人,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用他的下半辈子威胁他。

江郁辞几乎是笑出了声:“你为了陆清河这么对我?”

秦溯月却不再理他,越过他的肩头吩咐保镖道:“看好他,如果他跑了,我拿你们是问。”

保镖齐齐立正应声,往门的方向又挪了两步。

秦溯月不再看江郁辞,扭头回了抢救室门口。

江郁辞和保镖面面相觑。

半晌,他苦笑一声,背靠着墙坐到地上。

算了,等陆清河从抢救室出来,自己再趁乱出去吧。

抢救室的灯过了会儿就灭了。

其实陆清河拢共就进去了没多久,是秦溯月关心则乱,才觉得时间漫长。

医生推着陆清河出来,秦溯月立刻扑上去:“他怎么样?”

“喝的不多。”

医生皱着眉,“但你们知道他酒精过敏就别让他喝了,心真大。”

“是是是。”

秦溯月忙不迭地点头,经过江郁辞的时候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病床被簇拥着远去,江郁辞终于松了一口气,揉了揉发麻的双腿站起来。

手机没了,只能厚着脸皮先打量出租车,到酒店再拿现金了。

怕惊动了人,江郁辞摸着黑走到楼下。

还没拦到出租,手臂就被人一左一右架起:“江先生,抱歉了,秦小姐让你过去。”

双拳难敌四手,他以一个屈辱的姿态被架到秦溯月面前。

保镖把他按在地上,秦溯月淡淡地回头瞟了他一眼:“医生说清河已经脱离危险了。”

“不过江郁辞,你别想着这事就这么了了。”

“在清河醒之前,你给我一直在他病床前忏悔,等他醒了,立刻跪下给他道歉。”

江郁辞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秦溯月像是看到了什么万般厌恶的东西一般别开眼,唇角弧度冰冷:“清河被你那群狐朋狗友害成这样,你也难辞其咎。”

“我说了他们不可能灌他酒!”

“那难道是清河自己喝的吗?”

秦溯月猛地回头,“你是说清河明知自己酒精过敏,还要自己喝酒,就是为了陷害你?”

“你去查监控!”

“现在什么视频不能合成?”

江郁辞张了张嘴,他绝望地发现,自己百口莫辩。

秦溯月认定了他要害陆清河,那他拿出再多的证据都无济于事。

没了手机,在全是秦家保镖的医院,他对秦溯月束手无策。

江郁辞动了动肩膀,身后保镖压得更狠了,肩胛骨咯吱作响。

不知道是不是疼的,一滴泪砸在地上。

江郁辞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什么情绪:“秦溯月,你放我出去,他过敏真和我朋友没关系。”

“不可能。”

秦溯月斩钉截铁的语气让他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那你把手机还我好不好?

我会想办法给你证明。”

江郁辞语气中已经带上了恳求,他不再奢望秦溯月能相信她了,他也不需要她相信。

等陆清河醒就等他醒吧,道歉就道歉吧。

只要他能平平安安地走,受点委屈就受点了。

但秦溯月连这点自由都不肯给他,她狐疑地皱起眉:“谁知道你要手机干什么?

你喊你那些朋友来带你走怎么办?”

病房里心电监护仪的声音有节奏地响着,滴,滴,滴。

江郁辞突然觉得,要是现在自己连上这个机器,情况怕是比陆清河还要糟。

陆清河不过是酒精还没代谢掉罢了,但他好像快要死了。

病房里的空气僵滞。

突然,一个电话打进来。


秦溯月接完电话之后起身,吩咐保镖:“你们看好他,我去处理点事,很快回来。”

“还有,如果清河醒了,立刻给我打电话。”

秦溯月走后,保镖互相对视一眼,放开了江郁辞:“江先生,您坐会儿吧。”

江郁辞的手臂被长时间架在背后,放下来的时候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苦笑着向保镖道谢:“多谢了。”

保镖点点头要出去,江郁辞叫住他们:“能放我走么?

等我出去,必有重金酬谢。”

保镖们沉默了,为首的那个朝他鞠了个躬:“抱歉江先生。”

江郁辞知道他们也是奉命行事,能让他以一个松快点的姿势待着已经是最大的权限了。

他也不想为难他们,再度道谢后搬了把椅子静静靠墙坐着。

陆清河躺在病床上,衣着整齐,面色红润,看着比他还要健康。

江郁辞看着那张和自己有八分相似的脸,突然很痛恨自己长成这样。

如果他长得和陆清河不像。

如果当时没有同意秦溯月开出的条件。

如果没有答应秦溯月的求婚。

如果果断一点,早一点离开她。

如果没有爱上她。

是不是如今的局面会不一样?

心电监护仪的声音还在规律的响着,滴滴滴。

病房里光线昏暗,在一个阴暗角落,江郁辞的指甲掐到肉里,血落下来,嗒嗒嗒。

突然,陆清河的手指动了一下。

江郁辞猛地转头。

陆清河睫毛颤动,慢慢睁开眼。

第一眼看到江郁辞,他一点也不意外,勾了勾唇角:“秦溯月呢?”

“给你奔丧去了。”

江郁辞连敷衍都不想敷衍他,开口毫不客气。

陆清河笑了,眼角泛起妖冶的红:“不要对我敌意这么大嘛,小,舅,子。”

江郁辞忍住了一拳塞他脸上的冲动。

暂且咽下这口气吧,给他道个歉,等出去了,什么都好说。

江郁辞站起来,想去门外告诉保镖陆清河醒了。

但他的手腕被一只清瘦的手拉住。

不知道陆清河一个抢救完刚醒的人哪来这么大力气,江郁辞一时没挣开。

“想打我?”

陆清河笑容扩大,“我帮你吧。”

江郁辞眼皮一跳。

下一秒,陆清河垂下眼,右手抬起,把左手的针头一把拔了下来!

妈的,疯了,秦溯月和陆清河都疯了。

这是江郁辞的第一反应。

静脉血虽然不像动脉血一样会喷涌而出,但从陆清河苍白如纸的手上不断滴下来的时候,还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他本来就瘦,这下看着更触目惊心。

江郁辞没想到他这么狠。

又是自己把自己送进抢救室,又是拔自己针管的。

“妈的疯子......”江郁辞喃喃出声。

陆清河愉悦地笑起来:“你今天才知道么?

和我抢溯月,这就是后果。”

他又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心电贴片,仪器疯了一样地叫起来。

“陆先生!”

门被砰一脚踢开了,保镖闯进来,看到门里的情形,也愣住了。

当即有人掏出手机给秦溯月打电话,江郁辞也不想去阻止了。

阻止了又有什么用呢?

秦溯月连监控都不相信,又怎么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别给溯月打电话......”陆清河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挣扎着下床要抢保镖的手机,“郁辞一时生气,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这话刚好被收进麦克风里。

保镖都不用出声,只听对面撕心裂肺的喊声:“清河——!”

一股凉意自脚底升起,江郁辞身形一晃,险些摔下去。

陆清河也没真的下床,扒着床沿咳嗽。

保镖手忙脚乱的喊来医生,处理好伤口,又重新给他把针打上。

不过五分钟,秦溯月就到了,神色仓惶,发丝凌乱。

“啪!”

看到病房里地上的血,她一个巴掌甩到江郁辞脸上。

两天内,她扇了自己两个耳光,江郁辞低着头,胡思乱想着。

疼么?

已经不疼了,脸上这点疼比起心里的算得了什么?

“溯月,你别这样......”陆清河的声音又变得很虚弱,连嘴唇都变得苍白,“我知道我打破了郁辞喜欢的手镯,他心里有气。”

“可能昨天我们......郁辞误会了吧。”

“他敢!”

陆清河不提这些事倒好,一提,秦溯月更生气,“疑神疑鬼又小肚鸡肠的人,怎么配做秦家的女婿?”

“呵。”

江郁辞笑了一声。

如今他听到这些伤人的话竟然只觉得好笑。

他不配做秦家的女婿?

正好,到时候把离婚证都准备好了,可以当作礼物送给她。

秦溯月应该会很惊喜吧?

她应该一直在头疼怎么甩掉自己,和陆清河在一起吧?

那就成全他们。

“你笑什么?

你还有脸笑!”

秦溯月这话出口时破了音。

江郁辞气结,行,他吵不过,难道还躲不过吗?

转身就走,没给秦溯月和江郁辞任何一点反应的时间。

谁知他刚走到电梯口,就被秦溯月的保镖带了回去,秦溯月着急赶过来,见江郁辞被扣住,松了一口气。

走近说道:“清河需要献血,血库里没有那个血型,正好我记得你就是RH阴性血,你去给清河献!”

江郁辞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溯月,甩开保镖摁在肩膀上的手。

“凭什么?

你一句话我就要去给陆清河献血,我成什么了?”

秦溯月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反抗,冷笑一声。

“要不是你,清河会血管破裂?

会贫血严重到床都不能下?

你竟然还有脸反抗!”

秦溯月冷眼扫过保镖:“给我带回去!

他今天就是不愿意,也得给我献!

这是他欠清河的!”

陆清河血管破裂?

贫血严重?

这话说给三岁小孩或许会有人相信!

刚才那副生龙活虎的模样,说什么都不像要死了!

难怪他刚才看见陆清河和医生鬼鬼祟祟在说什么,还朝他的方向看了好几眼,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

以江郁辞的力道,根本无法反抗两个坦克一样的保镖,被扣着胳膊拽到病房,陆清河柔柔地抬头,看见他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下一瞬,一阵剧烈的咳嗽响起。

秦溯月手一抖,听到陆清河的咳嗽声,更慌了手脚。

“清河,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咳咳......溯月,我的血型是稀有的熊猫血,恐怕不容易找到一样的血型,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不要为我多费心了。”

陆清河咳嗽到弓着腰身,纤细的脊椎从病号服中透出来,看得秦溯月一阵心疼。

每一处都像是精心设计好的,为的就是勾起秦溯月的怜惜。

偏偏秦溯月已经被爱意冲昏头脑,竟然一点不对劲都没看出来!

“不会的,清河,你一定会没事的。”

秦溯月突然顿住,眯眼看向江郁辞:“你还等什么,赶紧去给清河献血!”

江郁辞眼睁睁看着陆清河演戏,秦溯月上头,心中的怒意再也忍不住,浑身因为压抑着怒气,微微地颤抖着。

凭什么?

要是以往,他哪怕心中不愿意,也听秦溯月的,优先满足她的要求。

可现在,都要离婚了,他不伺候了!

江郁辞嘴角冷冷地抬起,“你确定他真的需要输血吗?

刚才你没来的时候,他......”秦溯月狠狠拍开他指着陆清河的手,手背上出现一道明显的红色痕迹。

“说话就说话,你指什么指,有点礼貌吗?

总而言之你现在跟我去献血!”

秦溯月一把拽住江郁辞的手腕,笃定他不会挣脱,走到门口回头对陆清河道:“清河,你先休息一下,我待会回来看你,乖。”

说完,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耐烦地看着江郁辞。

“快走啊!

为清河献血就算是补偿了,便宜你了!”


秦溯月尖锐的声音刺得他耳朵生疼,心中像被一只大手攥住似的,眼眶中酸涩无比。

下一瞬,一滴眼泪直直地落了下来。

秦溯月推着江郁辞到献血室,跟医生交代一番,回头看见他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皱眉:“不就是献个血,你一个男的,又不是要你的命!

哭什么哭?”

江郁辞一把抹掉眼泪,苦涩地笑在唇角泛开,黑色的发丝挡住黯淡的眼神:“秦溯月,我是你的老公,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我的身体吗?”

献血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万一在献血的过程中,出现意外怎么办?

他的身体,如果承受不住陆清河需要的血量怎么办?

最重要的一点,他这一刻才认识到,在秦溯月眼里,他江郁辞就是一个供给站。

根本没把他当人看!

秦溯月见他上纲上线,冷笑大步上前,细腿抵在江郁辞双腿间,一把抬起他的下巴。

将江郁辞眼底的狼狈看得一清二楚,但回馈的,却只有嘲讽和讥笑:“我告诉你,江郁辞,这些都是你欠清河的,清河流的那些血,我都要你千倍百倍地还给清河!

这也是你存在的意义!”

江郁辞瞳孔猛地一缩,头一次,他全身心开始抗拒秦溯月的接触。

起身要走,却被秦溯月一把按回座位上。

此时,护士带着托盘进来,眼神古怪地看了两人一眼。

秦溯月压低声音,在江郁辞耳边说道:“你给我小心点,要是我待会过来,听说你没有乖乖献血,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江郁辞被这低沉沙哑的声音激得浑身一阵不自觉地战栗,两名保镖出现在秦溯月身后。

她冷声吩咐道:“看好江郁辞,要是他跑了,你们也不用继续跟着我干下去了。”

“是,秦总。”

江郁辞不敢回头,听着那高跟鞋无情地砸在地板上的声音,越来越远,眼角一滴泪水划过。

针头穿透皮肤,江郁辞看着鲜红的血液一点点流出自己的皮肤,安慰自己。

没关系,再有五天时间,他就要彻底离开秦溯月。

他们之间的孽缘,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太累了,夹在秦溯月和陆清河之间的日子,太痛苦了......江郁辞再醒来,是在病房里。

他睁开双眼,下意识扭过头,陆清河一脸玩味地看着他,手中把玩着一个血袋。

江郁辞面色和唇色如同白纸一般,煞白一片。

挣扎着坐起身,病房里只有他和陆清河两个人,难怪,他绿茶的面具没有戴上。

“啧啧,江郁辞,你现在也真够可怜的,就像是一条丧家之犬,一条我和溯月脚边,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陆清河率先开口,像是等了很久一般,将心底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江郁辞臂弯的针孔还在隐隐作痛,喉咙里一股铁锈味泛开,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一杯白开水。

就在即将要拿到的时候,却眼睁睁看着江郁辞一把挥掉杯子。

碎玻璃砸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不少水渍溅到江郁辞的病床上。

“你!”

“怎么样?

还想打我?

我看你是一点记性也不长啊?

江郁辞?”

陆清河一字一顿,说一个字,一巴掌打在江郁辞的脸上。

“咦?

你怎么都不带反抗的?

哦,我忘记了,某个人被足足抽了六百毫升的血给我,现在全身都软趴趴的吧?”

陆清河掂着手中的血包,欣赏般的眼神变得厌恶和嫌弃,将血包放到江郁辞面前。

“想拿回去吗?

这可是溯月准备给我的礼物呢!”

江郁辞再也受不了,一把挥开陆清河的手,却落了空。

他现在才像那个垂死病危的人。

“还想还手是吧?

江郁辞,你还真是贱呐?

这都没被折磨够。”

陆清河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踩开垃圾桶,只听咚的一声,血包直直坠入垃圾桶里。

“你!

陆清河,你欺人太甚!”

江郁辞青筋暴起,太阳穴一突一突的,一双眼神恶狠狠地盯着陆清河,恨不得要撕碎他。

即便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安慰自己,没有几天了,他只需要再忍一忍。

只是看到自己的献血被像垃圾一样扔掉,那股火气再怎么也忍不住了。

“我今天就让你看一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欺人太甚。”

陆清河说完,从地上捡起一个碎玻璃,划伤自己的手背。

大叫了一声。

两名保镖瞬间冲了进来,看见陆清河流血,眼底划过不亚于秦溯月的慌乱。

“陆先生,您这是......”陆清河的声音完全不像刚才的中气十足,气若游丝地说道:“江郁辞,他......他说我不该砸碎他的镯子,又要他献血,他要......杀了我!”

“什么!”

“清河!”

江郁辞原本冷眼看着陆清河的表演,只是在听到那道清丽的声音时,心中划过一丝慌乱,下意识想要解释。

一个字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伴随着啪的一声,火辣辣地一巴掌落在了脸上。

“你准备说,又是清河自己搞得对不对?

江郁辞,你真是死性不改!”

“溯月,别怪他......他心中有气是正常的,只是我......好痛啊!”

啪!

秦溯月气红了双眼,反手又是一巴掌落在江郁辞的脸上,只是这一次 ,江郁辞提前攥住了她的手腕。

那双黑眸里的沉静得让秦溯月感到一丝丝从来没有过的害怕。

“你给我松手!

反了天是吧?”

江郁辞视线落到陆清河脸上,冷笑道:“陆清河,算你赢了,这个女人,我不会再和你争。”

因为,我的心,已经彻底死绝了。

秦溯月见江郁辞一脸死气的神情,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但很快,这股不安便被对陆清河的担忧冲垮了。

她之所以会觉得愧疚,肯定是因为那张脸,简直太像清河了。

现在清河都在自己身边,她没必要再对一个赝品低三下四!

“清河,我带你去包扎,江郁辞,但凡你能安分一天,我都不会这么生气,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房门被砰得一声关上,江郁辞看着凄清的病房,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容。

摸索着病床边缘起身,眼前一片漆黑。

他好不容易走到走廊上,却实在半点都坚持不下去,整个人晃荡两下,直直朝着身后倒了过去。

在最后一刻,他似乎看到了一道面上满是错愕的靓丽身影。

江郁辞抬起手背,挡住眼睛。

他被护士们合力抬到担架上的时候,一直都有意识,身边一直有一道有条不紊的女声,指挥着一切。

那道声音很好听,柔柔的却不乏力量,就像天使的声音一样。

点滴输上之后,江郁辞沉沉地睡了一觉,再醒来,已经是黄昏了。

窗外的斜阳照进来,斜斜地打在地面上。

江郁辞扭头,微微错愕。

病床边的陪护椅上,坐着一个美丽的倩影,夕阳落在她精致的五官上,铺上一层柔和的阴影。

察觉到对面病床上的人醒过来,苏羽墨从书中抬起头,露出一丝轻松下来的浅笑,随着她的动作,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那双精致到宛若雕刻出来的桃花眸,微微泛着勾人的水光。

苏羽墨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及腰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在腰间微微摆动,一阵缱绻的木质香水味萦绕在江郁辞的鼻尖,让他心中安定不少。

“醒啦?

饿了吗?

正巧我刚才打电话,叫人送餐过来。”

江郁辞恍惚间回过神来,意识到她在和自己说话,微微有些紧张。

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张同样令人惊艳的脸庞,只是如今的苏羽墨,少了大学时候的稚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独属于成熟女人的特殊韵味。

若是那群兄弟看见,定会叫一声“极品”。

噗嗤——苏羽墨忍不住笑出声:“你好歹眼珠子也动一动,一直看着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江郁辞瞬间移开视线,双手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放。

“好久不见,没想到你......没想到我已经变得这么漂亮了对吧?

不枉我照顾你这么长时间,弄得我腰酸背疼的。”

江郁辞微微一愣,眼神柔和下来,眼底发酸。

一个多年不见的人,甚至都能做到这个份上,但是秦溯月身为他最重要的人,却在每一个紧要的关头,将他抛下,选择了另外一个男人。

“想什么呢?”

苏羽墨在江郁辞面前打了个响指,正巧餐送到了,她和保镖张罗着将饭菜都摆好。

一时间,病房内弥漫着高档饭菜的香气。

江郁辞看了一眼,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这些菜式都是清淡至极的,至于为什么会这样......“直接吃吧,我还是特意咨询了医生,这里面的东西你都能吃,有一说一,你也真是够猛的啊,一次献血六百毫升?”

苏羽墨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性感打底,江郁辞下意识移开视线,忍住不去想那百皙的肌肤带来的视觉冲击。

江郁辞苦笑,刻意忽略苏羽墨话里辛辣的嘲讽。

她一定是知道事情的原委,一定在嘲笑自己,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个地步。

只是让江郁辞没想到的是,苏羽墨沉默片刻,没有多说,只是一个劲地往他碗里夹菜。

一顿饭下来,两人也算是其乐融融。

只是刚说到好笑的地方,病房门突然被用力推开。

高跟鞋响起,秦溯月出现在门后,看见病房里还有一个美到足以让她嫉妒的女人时,尤其是江郁辞还笑着的时候,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

她的清河还在另外一个病房里受苦,江郁辞竟然在这里有吃有笑?

还点了这么多高档菜?

拿她秦家的钱挥霍是吧?

“江郁辞,你给我过来!”

秦溯月趾高气昂地开口,江郁辞嘴角的笑容缓缓归于平静,将手中的碗筷放下,擦了擦嘴角。

苏羽墨则颇感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江郁辞没动。

秦溯月发现,最近江郁辞是越来越叫不动了,不管说什么都要和自己顶嘴。

甚至现在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视线挪到苏羽墨身上,秦溯月眯着眼睛,女性之间微妙的竞争让她整个人处于战斗状态,噌噌噌转身接了一杯热水,回到病房,直直朝苏羽墨身上泼了过去。

江郁辞瞳孔猛地缩了缩:“小心!”

苏羽墨冷笑一声,起身一闪,下一瞬,挪到秦溯月身前。

“就你这点伎俩,还想伤我?

下辈子吧!”

苏羽墨给保镖一个眼神,保镖瞬间从身后制住秦溯月。

被束着双手的那一刻,秦溯月才是真的慌了。

“江郁辞,你还愣着干什么......”啪!

狠狠地一巴掌让秦溯月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脸上的神情变得狼狈和狰狞起来,咬牙吼道:“你竟然敢打我!

你这个女人竟然敢打我!”

苏羽墨甩了甩生疼的手腕,冷笑道。

“打你还算是轻的了,保镖,把这个女人给我扔出去,我看了碍眼得很!”

直到病房门关上,苏羽墨一个飒气十足的利落转身,却在对上江郁辞的瞬间,怂了下来。

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我好像打了你的老婆,应该没事吧?”

苏羽墨清了清嗓子:“就算有事也已经晚了哈,我打都已经打了!”

江郁辞一愣,无奈地扯了扯唇。

他也觉得十分神奇,原本以为,秦溯月被打,他多少会有些心痛的。

但是刚才看到那一幕,该说不说,他心中除了平静,就没有其他的反应了。

毕竟之前他的一颗心已经被伤得足够狠了。

现在能坦然面对,也算是一件好事。

“你这是什么表情?

生气不生气给个话啊?

干脆我让你打回来,给你老婆报仇?”

苏羽墨这话里戏谑的成分不少,原因也是知道,江郁辞是一个十足的老婆奴。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这不是她第一次来京市,也不是第一次遇见江郁辞。

当时江郁辞还在大学里,当她满心欢喜地去找他的时候,那时候的江郁辞是怎样来着?

冷酷。

浑身上下甚至每一根头发丝都写着“生人勿近”几个大字,话说回来,他的转变,也真是够大的。

“距离上一次见面,有几年时间了,我很好奇,是什么让江先生你,转变如此之大呢?”


江郁辞的脸色突然黯淡下来,原本可口的饭菜也因为这个话题,如同嚼蜡。

苏羽墨见状,非但没有换话题,反倒说得越来越起劲。

“我还记得,当时我找你 ,你一点好脸色都没给我,相反,你老婆的项链不知道掉哪了,你愣是趴在地上找了一天一夜,我没记错吧?”

江郁辞幽怨地看了苏羽墨一眼,这眼神成功让苏羽墨笑了。

她的笑容很好看,靓丽之中带着丝丝英气。

“都过去了,还说那些干什么?

我记得你一直没在京市发展,怎么会突然出现?”

苏羽墨一愣,心里感慨江郁辞心里竟然还有自己一席之地 ,她还以为他早就将自己忘光了呢。

感到气温下降,苏羽墨打了个冷颤,顺手将外套穿上了。

“很简单,我这次来京市是为了合作。”

“合作?”

“对,斯林大学姜立春姜教授是目前珠宝界内首屈一指的资深教授,我这次找她,想要请她和我合作 ,共同攻克我目前遇到的一个难题。”

江郁辞一愣,他被苏羽墨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闪了一下眼睛,很快嘴比脑子快,说道。

“现在进展还顺利吗?”

苏羽墨脸一垮,摇头说道:“并不,这位姜教授是出了名的难搞,我也碰了一鼻子的灰,急得都要上火了,所以才来医院看看,没想到就碰到你了。”

江郁辞浅浅地笑了笑。

从遇到苏羽墨开始,他脸上的笑容好像变多了不少。

“有可能是上天在冥冥之中给你的指点,姜教授是我母校的教授,后来去斯林大学,我和她之间一直有联系,关系挺好的。”

江郁辞这话说出来,苏羽墨眼前一亮,双手不自觉抓着江郁辞的手,他拉到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苏羽墨赶紧松手,担忧地翻看着他的伤口。

反应过来的时候,肌肤相接触的地方,一股淡淡的热意微微泛开。

苏羽墨连忙松开,动作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了袖口边缘的一处粉-嫩的疤痕。

江郁辞好奇地看了过去,起初他还没有在意,刚才那个角度,看上去那条伤疤似乎格外严重和狰狞。

他动了动唇,刚想问的时候,却硬生生将话咽进去。

他们之间还没有亲密到那个程度。

要不是今天遇见,始终都是陌生人罢了。

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苏羽墨见状,起身拿起包要走。

“时间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我回酒店了。”

江郁辞心中一下子空落落的,夜幕已经降临,外面漆黑一片。

“要不......”江郁辞咬唇,犹豫,苏羽墨的脚步停住 ,等着他的下文。

“要不明天我带你一起去斯林大学学拜访姜教授?”

苏羽墨高声道:“就这么说定了!

晚安!”

江郁辞浅浅扯了扯唇,房门关上,对着空气道了一声“晚安”。

躺在漆黑的病床上,江郁辞在心中默默倒数。

过了这一晚,就只剩下四天时间了,三年婚姻,最后的四天。

江郁辞沉沉地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 ,是被一股浓郁的香气给唤醒的。

睁开眼,苏羽墨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出现在眼前。

只是相比昨天,她眼下多了两抹青黑,反而给她增添了一股憔悴的美感。

“你昨天没睡好吗?”

江郁辞疑惑,苏羽墨盛粥的动作一顿,胡乱应了一声。

余光瞥了眼江郁辞,她才不会告诉他,昨天为了熬这个猪骨补血粥,她一个晚上没睡觉。

“你尝尝这个,感觉怎么样?”

对上苏羽墨那双期待的眼睛,江郁辞下意识应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看向一旁。

察觉气氛暧昧,苏羽墨嗤笑一声,恶狠狠拍了拍江郁辞的肩膀,疼得他咳了两声。

“你现在这个脆皮样子,能去得了斯林大学吗?”

“看不起谁?

现在就走!”

半个小时后,苏羽墨的敞篷车停在斯林大学门口,吸引来不少学生的驻足侧目。

苏羽墨摘下墨镜,开门下车,江郁辞同步,两人出现在校门口的一刹那,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阵惊呼和尖叫,不少人侧目。

“我的天,这是明星吧?

这么帅气!”

“快帮我拍照!

我要合影,太帅太美了!”

“啊啊啊!

仙品我要嗑!”

江郁辞听到,错愕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苏羽墨将一切看在眼底,什么都没说。

一直到走进校区,都还有学生不断追随着,苏羽墨穿着高跟鞋,因为走得太快没注意到脚下,突然崴了一下。

“没事吧?”

江郁辞伸手扶着苏羽墨,单手搂着她的腰身。

两人之间的近距离接触,让苏羽墨整个人不断升温,一时间也忘了推开江郁辞。

“我没事,就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熟悉的高跟鞋响了起来,江郁辞浑身一僵,缓缓抬头,两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前面不远处。

秦溯月搂着陆清河的肩膀,嘴角带着讥笑,看向他和秦羽墨两人。

“这不是江先生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他身边的那位......”陆清河故作惊讶 ,故意将江郁辞和苏羽墨之间的关系描绘得模糊不清。

实则眼底划过一丝深深的嫉妒,江郁辞这个男的凭什么每次都这么好的运气,身边的女人不是有颜就是有钱。

他一个窝囊废,处处都不如自己,凭什么能获得这么多好东西!

这些东西,都应该是他的才对。

秦溯月大步走过来,抬手就要给江郁辞一巴掌,却被苏羽墨攥住手,调笑道。

“秦小姐,脸上擦这么厚的粉,恐怕是为了遮盖昨天的手掌印吧?

怎么,今天还想尝一尝?”

苏羽墨浑身的气势强了一大截,秦溯月一颗心开始疯狂地跳动起来,甩开手。

“江郁辞,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恶心,我不就是在你昏倒的时候,没有出现在你身边,你至于找了这么个女人来气我吗?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江郁辞听到秦溯月毫不留情面的嘲讽,垂着头,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疼到他呼吸都困难。

他觉得难过,并不是因为秦溯月那些无情的话,而是因为,原来秦溯月什么都知道......她知道他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倒,但就是什么都没做。

秦溯月,你真的没有心。


江郁辞唇角勾了勾,无力再和他们争执更多。

转身对苏羽墨说:“我们现在去找姜教授吧。”

苏羽墨点头,冲秦溯月做了个手势,秦溯月气得牙痒痒,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江郁辞,你给我站住。”

江郁辞下意识停住脚步。

苏羽墨见状,挑眉站在一旁看戏。

身后一阵凌厉地脚步声响起,秦溯月带着陆清河走到他面前,理直气壮地说道:“江郁辞,我记得你原来有个关系很好的教授,现在斯林大学这次清河评职称,我希望你能和姜教授说一说,让她带一带清河。”

江郁辞顿了顿,直接拒绝:“不可能。”

秦溯月说得很轻松,但事实肯定不是如此。

陆清河有几分能耐,他是知道的,整日游手好闲,除了会耍心机之外,没有别的本事。

这样的人要是评上职称了,将来出事,会问责一圈。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连这点小事都指使不动你了是吗?”

秦溯月脸色沉下来,陆清河眼底划过一丝轻蔑,在秦溯月身边柔声说道:“溯月,我看江先生似乎不是很想帮我这个忙,没关系,我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我一定可以拿到这个职称的,只是会晚一些罢了。”

江郁辞听着陆清河的说辞,差点笑掉大牙。

他陆清河还真的以为,职称是随随便便什么人想拿就能拿的?

真当学校是他家开的不成?

“陆清河,如果你家没镜子,你就好好撒泡尿照一照,就你,职称,你配吗?”

陆清河嘴角的笑容瞬间僵硬下来,龟裂的纹路遍布整张脸,差一点,他绿茶的面具都要掉下来了。

只是下一秒,又换上了他熟悉的样子和味道。

“溯月,我们还是走吧。

江先生,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就算不帮忙,也没有必要落井下石吧?”

“对你这种人,落井下石都是轻的了!”

江郁辞越说越生气,这几日他受了多少委屈?

从来都没有人在乎,秦溯月只当没看见,前脚刚要他的血,后脚就要用他的关系。

真的是要里里外外把他榨干?

他江郁辞难道真的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非得要赶着上?

“江郁辞,一句话,你帮还是不帮?”

秦溯月的声音里,隐隐约约带着威胁,站在原地没动。

江郁辞听到这话,直接硬怼了一句:“我今天还就真的把话撂在这了,我不可能帮陆清河这个忙,再说,评职称要著作要文章,你先看看,他陆清河有没有这个东西吧!”

秦溯月一愣,扭头看向陆清河。

陆清河眼底划过一丝慌乱,压下眼底的情绪,撒娇道:“溯月,你知道,之前是我身体不好,所以......”秦溯月将陆清河搂入怀中。

“没事,这些都是小事,凡是你想要的东西,我就算付出一切代价,也都要帮你拿到。”

秦溯月的话音落下,抬头望向江郁辞。

那道冰冷的视线,让江郁辞浑身为之一振。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究竟帮,还是不帮?”

“我不帮。”

江郁辞火气上来,直接说了一句,没想到秦溯月点头,笑着说道:“行,我会让你为今天的选择后悔。”

那模样,倒像他是她的仇人似的。

江郁辞心里很不舒服,那两人走远之后,苏羽墨拍了拍江郁辞的肩膀。

“我没想到,这几年你过的一直是这样的日子。”

江郁辞唇角勾起一丝苦笑。

聪明如苏羽墨,在看见陆清河那张脸的第一眼,以及看见陆清河和秦溯月之间的超乎寻常的亲密关系的那一刻,便知道,秦溯月那女人对江郁辞并不是真心的。

或者说,根本从一开始就是有所预谋的。

“我们去找姜教授吧,她刚才给我发信息,说在办公室里。”

苏羽墨眼神复杂,点了点头,跟江郁辞一起走向姜立春的办公室。

沟通很顺利,姜立春得知是江郁辞引荐的人,立刻就答应了合作。

同时,还八卦了一下苏羽墨和江郁辞之间的关系。

得知江郁辞还没有离婚之后,脸上的颜色沉了沉。

将江郁辞拉到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小江,我原本是不应该插嘴的,但我实在不希望,你一个好好的人才被埋没,你很有头脑和天赋 ,应该多花些心思在事业上。”

江郁辞眼眶一热,重重地点了点头,又和姜教授说了两句,同苏羽墨一起离开斯林大学。

出来大学门之后,苏羽墨轻松地伸了个懒腰,超高的颜值引来不少学生驻足侧目。

苏羽墨也毫不掩饰地释放出自己的全部魅力。

“怎么样?

有没有胃口,我请你去吃东西,作为你帮我达成合作的谢礼。”

江郁辞勉强抬了抬嘴角 ,从见过秦溯月和陆清河之后,他的心情就一直不太好 。

况且从下午开始,他肚子就隐隐约约有些不舒服。

“不吃了,你合作谈完,应该就要离开京市了吧?”

苏羽墨挑眉,突然凑近,无美颜无滤镜的纯天然美女脸陡然出现在面前,绝对的冲击力让江郁辞心中一跳。

急忙正色说道:“我只是想问一问,没别的意思。”

“嗯——”苏羽墨拖长了声音,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随后回答道:“不出意外,是这样的,不过,你要是想我留在京市,我也不是不能为你留下来。”

为你留下来......这几个字在江郁辞的耳边回荡。

让他心中五味杂陈,他恨不得要为之付出自己生命的女人,弃他如敝履,但他冷眼相待的女人,却说愿意为他留在一座城市。

世界上,还有比感情更复杂的东西吗?

江郁辞看着远处的霓虹灯,突然觉得有些累。

“再说吧,我先回去了。”

这突如其来的失落,让苏羽墨一愣,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话,刺痛了江郁辞。

“你没事吧?”

苏羽墨探头,却突然听到一阵急刹车和司机的咒骂声,电光火石之间,江郁辞用尽全身力气,把苏羽墨往马路牙子狠狠一拉。

“你小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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