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
他沉默。
半晌,他才说:“我把她妈丢在废墟里的时候,她才四岁。
我没回去过。
也没看过她长大的样子。”
我不知道说什么。
他继续低头绑线,嘴里喃喃道:“这次,我想让她知道,她爹不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我转身走开,没再看他。
小刘站在一旁,眼眶红了:“我留下。”
“不行。”
我说。
“你也别装老大。”
他咧嘴笑了笑,“我没爸没妈,也没人等我。
我出去也没地儿去。
你不让我留下,我拦着你信不信?”
“你还有命在。”
我压着嗓子说,“你出去,就是希望。”
他说:“那你呢?”
我没回答。
我看了眼娟和孩子,又看了看地面上那根被标记过的线槽。
时间差不多了。
“人都带好了。”
我说,“十五分钟后引爆。”
赵师傅点头,把最后一根导火线插入雷管。
我们分头行动。
娟背着孩子跟在包哥后面,后者低着头,不敢看我。
他大概也知道,这次出去后,他不是个赢家。
他什么也不是。
我最后看了赵师傅一眼,他坐在墙边,把工具一件件收好,像是在摆战场。
他没说再见,我也没说。
爆破开始前三分钟,我们进入待命位。
我摸着腰间的撬棍,感觉它比以往沉。
呼吸变得重,每一口都像从肺里拉出来一样。
赵师傅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倒数十秒。”
“九。”
“八。”
“七。”
我看着前方那堵铁皮封死的通风口,那是我们与地面之间最后一道墙。
“六。”
“五。”
“四。”
娟抓住我衣角,我回头,她嘴唇动了一下:“活着。”
“我尽量。”
我说。
“三。”
“二。”
“一。”
轰的一声,爆破引线点燃,巨响震得整条通道都像在塌天,一股冲击波从井壁卷起,混着灰尘、碎石、热气和光,猛地炸开。
我冲了上去,撬棍挥开挡道的铁管,跳进那口被炸开的井口。
井壁摇晃,砖石松落,一道光从上面裂缝投下,刺得眼睛生疼。
我听见身后脚步声,小刘跟着我,紧接着是娟,背着孩子,踩着碎石一点点爬。
“别回头!”
我吼,“往上!”
她没回头,只是继续往上爬。
风,从井口顶端吹了下来。
是真的风。
我抬头,看见上方有一片光,是自然光,是白天,是我们梦了六天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