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的力气并不大。
比起昨天他母亲给她的那一个，甚至可以算是“温柔”。
可知妤整个人还是愣在了原地。
一种难以言状的东西在她胸腔内无限的挤开，最后……爆炸，连带着那一地被凿开的碎玻璃，扎入她的皮肉。
其实她也不应该感到多诧异的。
毕竟在这之前，他也曾朝她抬起过手臂。
虽然当时他的耳光没有落下，但知妤始终相信自己曾经看过的那句话——一个男人想打一个女人，和打了那个女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直到此时知妤才发现……其实还是有区别的。
肉体上的疼痛，其实只是很小的一个层面。
真正疼的，是在心脏和血液深处。
那如同长了眼睛的玻璃残渣，此时正用力地往里面钻。
密密麻麻的疼痛遍布全身，而她的眼泪也终于掉了下来。
陆湛的手还停在半空中。
他似乎也有些诧异。
但他的唇角很快抿紧了，手也慢慢握成了拳头。
然后，知妤听见了他的声音，“好，温知妤，如你所愿。”
大概是他刚才那一下给了知妤太大的冲击力。
所以当他的话音落下好一会儿后，知妤才算是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同意离婚了。
丢下这句话后，陆湛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外面再次传来了乱糟糟的声音。
知妤不知道陆湛又跟他们说了什么。
她也不想知道了。
她站在原地，在将脸上的泪水全部擦干净后，这才转身出去。
陆湛和乔颜都不见了。
王家的人更不知所踪。
整个客厅只剩下了陆家父母，此时气氛是如同死一样的寂静。
当看见知妤后，陆夫人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由头，站起来看着她，“你刚才都跟陆湛说了什么！？”
知妤跟她对视了一会儿后，回答，“没什么，我只是劝说陆湛，让他勇敢一点儿而已。”
“你说什么？”
“很抱歉没能帮上什么忙，不过我想……应该也不需要我做什么了。”
话说完，知妤也朝她点点头。
然后干脆地转身。
“你什么意思？温、知、妤！”
陆夫人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可知妤没有回头，脚步更没有任何的停顿。
陆宅这个庞然大物……她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她回到了陆湛的别墅中。
温知行就在里面等着她，当看见知妤脸上那个更红了的印记时，他的唇角一下子抿紧了。
知妤倒是朝他笑了一下。
然后，她走上去握住了他的手，“走吧，我带你走。”
温知行皱着眉头。
“等你高考结束，我们就一同离开这里。”知妤又继续说道。
听见她这句话，温知行这才终于点了一下头。
他的东西本来就已经收拾好了。
除了一些复习资料外，他只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一个书包就已经是全部。
而知妤的东西早就搬到小区那边了。
她虽然在这边生活了三年，但这儿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却很少。
以至于她那些搬走的东西其实一直没拿回来，也没有人发现。
知妤的车子还在洗车店，不过她也不打算取回来了——那也是陆湛的东西。
当看见知妤和温知行准备离开的时候，管家的脸色很是难看，“二少奶奶，二少爷现在还在医院，不管如何，您是他的妻子……”
“很快就不是了。”知妤打断了他的话。
管家愣了一下，然后，他的眼睛也开始一点点地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