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精神病院。
“寒医生，您能这样定期来我们院问诊帮忙实在太感激了。”
年愈半百、满脸褶痕的院长正热情洋溢地给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寒素引路。
寒素也被对方每次来都乐此不疲的热情整得不好意思了。
“没有，很多都是经我手来到这里的患者，我得负责到底呀。”
“呵呵，所以说现在像寒医生您这样负责任、又年轻有为的医生真的不多了……”
“站住！别跑！”
院长话还没说完，一个风一样的人影就从两人身旁掠过。
“啊啊啊啊，妖怪来了，妖怪抓我来了！！”
“李大权！你给我站住！！”
身后，一个跑的气喘吁吁的年轻男护工拼命追赶着。经过两人身边时，还不忘给院长行个礼。
“院长好！”
然后不等院长做出反应又接着追人去了。
“呃……”
僵在原地的院长，转头尴尬地朝寒素笑了笑。
“这个地方就这样，寒医生莫怪。”
“呵呵，怎么会……”
而寒素自然也早已对这里的乱象习以为常，于是主动岔开了话题。
“陈舟的状况怎么样？”
院长闻言，终于收敛起了脸上客套的笑容，满面愁容地叹了口气。
“唉，不怎么好。他现在不仅会出现幻听，有时候还会幻视。”
寒素顿住脚步。
“又严重了吗？”
“是啊，前两天夜里他突然发狂，也不知道把小冰看成了谁，冲过去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还好当时老李他们还没睡，两三个大汉一起出手才拉开了他，差点就出大事了。”
说起这事，院长到现在都还有些心有余悸。
寒素闻言皱紧了眉头。
“怎么会这样……恶化的有点太快了。不是半年前刚入院时才出现的症状吗？”
“谁说不是呢，那个时候还只是偶尔极轻微的幻听症状，平时没事时还会帮护工们照顾其他病人。唉，那么好的一个人……”
说着，院长再次叹息了一声。
寒素听完沉默了片刻。
“药物治疗还有在继续吗？”
“有啊，都这情况了，我们哪敢给他停啊。”
院长以为对方是来检查治疗进程情况的，自然不敢表现出一丝懈怠。谁知，对方却先开口喊停了。
“先停一段时间吧。”
“啊？这……没事吗？”
“嗯，既然药物治疗没用就先停一段时间观察看看，如果情况还在继续恶化……我过段时间会给他开一批新药的。”
“哦，好、好的。”
“那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们多观察、照顾一下他了。”
说着寒素转过身面向院长微微鞠了一躬。
“哪的话，应该的。”
院长连忙伸出双手虚托了一下。
“啊啊啊 啊啊啊！！！”
这时，另一边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
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正被一群护工摁在地上拼命挣扎着，面前大屏幕上放着大海的图片。旁边两个类似家属的人正站在一旁，眉头微蹙着望着他。
“那边在干什么？”
院长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哦，那孩子是PTSD患者。两个月前，在一艘游轮上遭遇了海难，一船的人都死了，包括他的父母，就他一个幸存者。”
说着又指了指那边站着的，穿着考究、一身名牌的年轻夫妇。
“那两个是他叔婶，船上应该是有什么重要之物，他们希望那孩子能想起来。所以在试图恢复他的记忆。”
寒素听着越听眉头拧得越深。
“让他们停下来！怎么能用这种方式刺激PTSD患者呢？”
“呃、这……”
院长面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那孩子并不是寒素的患者，原则上她并没有权利干涉他们对那孩子的治疗过程。更何况，那边站着的两位家属还是他们医院的大股东。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该优先考虑家属的意愿。
很快，寒素也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逾矩了，于是面色稍缓地换了个委婉的语气。
“请你告诉他们，如果不想废了这孩子，就停下来。”
院长再次看了眼那面色苍白、苦苦哀嚎的孩子，点了点头。
“好吧。”
说完朝那边招了招手，对一个小跑过来的护工附耳低语了几句。
护工抬眼看了下这边的寒素，点了点头，便又小跑回去了。
“放心吧寒医生，他们也只是迫切想知道那东西在哪儿，并不是真的要毁了孩子。更何况，孩子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对他们要找的东西而言就更得不偿失了，其中利害他们应该会明白的。”
见对方还是不放心地盯着那边，院长连忙微笑着出言安慰道。
果然，那对年轻的夫妇在听完那个护工的话后，抬头看了这边一眼。然后便招了招手让他们松开了孩子。
寒素也朝对方微微点头致意了一下后，便随院长离开了。
见到陈舟时，他正跟另一名年逾古稀的老人患者在地上玩牌。
“对三！哈哈哈哈，我赢了！”
老者甩下手里剩下的两张牌后，高兴得手舞足蹈。
陈舟嘴巴微张，哭笑不得地望着他。
“您又耍赖，说了对三不能比对二大。”
“为什么？三不是比二大吗？哪里不对，你说！”
老者不服，瞪着一双眼睛挺直了胸膛。
陈舟吃噎，想要反驳又不知从哪开始。最后似乎觉得自己这么跟对方较真有些好笑，于是忍不住破涕为笑了。
“……行！行行行，您赢了。”
“耶！金大春对小陈子，32胜0败！”
如同一个拿到糖的小孩子般，老者得意地当场比了个“耶”的手势。
“这您倒是记得清楚。”
陈舟苦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
——他已经看到迎面走来的寒素等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