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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是一块肉

奇金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落仙村的习武青年阿九因为爷爷的离奇失踪,踏上了寻亲的奇异之旅.偶遇了身世成谜,行为诡异的女孩若若.两人一路遇到形形色色的奇人奇事,美食美景,最终收获了成长和爱情

主角:陈九生,若若   更新:2022-12-26 21: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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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九生,若若的其他类型小说《什么?你是一块肉》,由网络作家“奇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落仙村的习武青年阿九因为爷爷的离奇失踪,踏上了寻亲的奇异之旅.偶遇了身世成谜,行为诡异的女孩若若.两人一路遇到形形色色的奇人奇事,美食美景,最终收获了成长和爱情

《什么?你是一块肉》精彩片段

半年前的一天傍晚, “师哥~” 落日下,一个奔跑在田间的姑娘, 朝着山坡上练剑的青年喊道. 余晖洒在田间, 姑娘被晃得睁不开眼睛. 她用手挡在眼前, 停在山坡下, 看着他矫健的身姿,棱角分明的脸庞, 还有那沿着晒成小麦色脖颈留下的汗水, 姑娘的脸红了. 路过的两个村姑看着, 笑嘻嘻地窃窃私语, 她没有理他们.

“师哥, 你咋还在练呢, 太阳都快下山了.”问话的姑娘叫椒阳, 是这附近村庄远近闻名的小美女, 模样长得亭亭玉立不说, 还擅长舞剑, 这在只懂农耕的落仙村里可是村花一般的存在.

“我再练会儿就不练了, 什么事啊?”阿九说.

“没什么事, 就是来看看你练的怎么样了, 嗯, 那个, 要不, 你晚上来我家吃饭吧, 我娘说晚上做好吃的.”椒阳红着脸说.

“不了, 谢谢大娘, 我还得回家给爷爷做饭呢.”

“哦, 好吧, 那……那改天吧”椒阳扭头跑掉了.

阿九看着她, 心想这姑娘平时跟个假小子似的, 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说话吞吞吐吐地. 阿九又练了几次今天老神仙教他的刀法, 总觉得还是不得要领, 便往山上回家的路走去, 才发现胳膊已经酸得抬不起来了.

阿九的家在半山腰, 他的父母早逝, 如今家中只剩下他和爷爷. 关于父母早逝的原因,阿九也曾问过几次, 每次爷爷都只是唉声叹气. 慢慢地, 阿九长大了, 也就逐渐能体会爷爷痛失爱子的心情, 也就不再问了. 好在落仙村物产丰富, 爷孙俩靠采摘打猎山珍野味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过得不宽松, 却也乐得简单自在. 直到12岁这一年, 爷爷亲自把他带到了村东口的老神仙面前叩头拜师, 他的生活才有了些许的不一样, 原来简单淳朴的乡村生活如今又多了一项: 练刀.

老神仙本是一个外乡人, 二十多年前来到落仙村, 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只是传言他早年是武林高手, 已经淡出江湖,不问世事, 隐居在此. 虽然他现已头发、眉毛花白, 却依然神采奕奕. 这些年, 落仙村有着各种各样关于他的传闻: 有人说看见他夜观天象, 祭祀天神, 第二天久旱的村庄就天降大雨. 还有人说看见他飞檐走壁, 如走兽般穿梭在山林间. 再加上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世, 以及到底多大年龄了, 于是村里人就逐渐开始称他为老神仙.

老神仙虽然话不多, 但似乎和阿九的爷爷很是投缘, 曾经几次登门拜访阿九家, 对阿九这个孩子赞不绝口, 非要收阿九为徒. 阿九的爷爷一开始没同意, 后来不知为何又同意了, 就这样阿九迷迷糊糊地开始跟着老神仙习武.

一开始上课, 老神仙让阿九自己耍剑, 把自己想象成武林大侠, 想怎么耍就怎么耍. 刚开始练武的阿九很怕自己表现得不好, 被师傅瞧不起. 于是他拿起剑, 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就是一通抡, 抡到最后, 剑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擦着老神仙的袖子就扎进了旁边的树干上, 还给老神仙的衣服刮了个大口子. 阿九心想, 这下完了, 老神仙肯定会认为自己笨, 看走了眼, 自己不但没有习武天赋, 恐怕还是个傻子, 完了完了, 一定会被逐出师门的, 自己的武林豪侠梦短短一天就要结束了.

正当阿九呼吸乱想之时, 谁知, 老神仙了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竟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哈哈大笑起来, “好小子, 哈哈哈, 可真是我的好徒儿啊, 哎呀, 哈哈哈”笑了好一会儿, 老神仙捋着花白的长胡子, 说到“嗯, 看来你不适合用剑, 不过力道超群, 试试用刀吧.”

就这样阿九正式开始了跟着老神仙习武练刀的生活. 大部分的日子里, 他都是在山坡上自己练刀, 老神仙只是时不时看他两眼, 有时点点头, 有时摇摇头, 时不时再传授他几句口诀, 阿九似懂非懂, 只是按照老神仙的话把口诀记牢, 照猫画虎地比划着, 不断重复练习老神仙教他的一招一式. 直到有一天, 村里同龄的小姑娘椒阳注意到了他, 于是天天缠着老神仙也教她习武. 老神仙被这个小丫头死缠烂打得也是没了办法, 只得同意下来. 这下可坏了, 老神仙没有预料到自己在落仙村的“武林地位”. 村民们听闻这事儿都蜂拥而至, 求着老神仙收他们的儿子、孙女、还是什么小侄子的为徒, 一时间老神仙家的门槛都快被踩烂了, 逼得老神仙只得赶忙对外放话, 此生只收这两个小徒儿, 至死再不收徒, 此乃天意, 若违背誓言, 将来天打雷劈. 落仙村这才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椒阳这小姑娘打小长的就好看, 村里的乡亲们人见人夸, 家里人更是引以为傲, 宠得跟小公主一样. 到了少女的年纪, 别人都到了颜值尴尬期, 椒阳不仅没有长残, 反而出落得亭亭玉立: 一头乌黑的秀发, 挺拔修长的身姿, 浓眉下闪着一双明亮灵动的大眼睛, 笑起来的酒窝让略带英气的长相多了分稚气可爱, 引得十里八乡的青少年们都来争相一看, 只盼着能跟这位小村花对上几眼.

只是这些可怜的少年们并不知道, 这位小村花的眼里从来就没有过他们. 少女的小心思早被春风吹起, 伴着庄稼地里的秧苗, 正在一起慢慢生长. 也不知从何时起, 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注视着山坡上练剑的那个阿九, 看着他在阳光下挥洒汗水, 时而挥刀, 时而转身, 时而跃起, 看着他从一个瘦弱的少年长成一个健壮的青年, 那些晶莹的汗水也好似洒在了她的心里.

于是她求着老神仙也教她习武, 这样他们就可以一起练习了. 老神仙无论怎么拒绝, 她都会再来, 老神仙实在拿这个女孩子没办法, 于是让她试着拿剑比划比划, 谁知她倒像模像样地舞了起来, 虽没有章法, 却足够显出了不凡的天赋. 老神仙惊喜地看了看这个小姑娘, 好似发现了一个世间难寻的璞玉. 他一边捋着胡须,一边自言自语“我可真是幸运啊, 能遇见此等天才. 哎, 可惜是个女孩子, 不然我的剑诀可就有传人了.”椒阳不解地问道:“怎么啦, 老神仙, 女孩子不能学你的剑?”

“这, 倒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会吃很多苦.”

“谁说女孩子不能吃苦了, 就传给我吧, 我会好好学的! 一定比你还厉害!”

“哈哈, 这份自信倒是有点儿我年轻时候的模样. 嗯……那我们就试试吧.”

“太好啦, 我这就去告诉阿九哥.”说着, 椒阳拿着剑就向阿九练武的小山坡飞奔而去.

“嗨, 这个小丫头, 还没拜师呢…”老神仙看着跑远的椒阳, 微笑地摇摇头, 走到了自己的躺椅上躺了下来, 悠闲地扇着扇子, 闭上眼睛, 轻声哼道:

“天涯啊~走孤剑,

风起呀~尘沙扬,

云中光~云中光”

打从这之后, 椒阳虽然可以时不时和阿九一起习武, 但是两人一刀一剑, 习武程度也不同, 经常也只能是各练各的, 而老神仙依旧是放羊式教学.

转眼又是一年, 莺飞草长, 阿九和椒阳两人都相继到了青年男女谈婚论嫁的年龄. 阿九的爷爷看着自己的孙儿已成长成了一个比自己还高大的男子汉, 倍感欣慰.这一天闲来无事, 同阿九的师傅老神仙聊起天来,

“哎我说, 他俩怎么回事, 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嗯? 什么想法?”

“我说你这个当师傅的怎么回事儿?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你俩徒儿你, 这个,你想过没有?”

“嗯, 我看那个椒阳小丫头对你孙子好像有点意思, 就是阿九嘛, 这小子我也不知到他怎么想的. 哎不对, 你这个当爷爷的怎么也不问问, 反倒质问起我来了?”

“哎呀…我一个老头子怎么开口啊, 人家俩娃娃的事, 你这个老不羞.”

“怎么我老不羞了, 明明是你刚问我的, 哼.”

晚上, 爷孙俩吃着饭,

“咳咳, 阿九啊, 那个, 最近刀练的怎么样啊?”

“挺好的, 前几天师傅教了我一套雪踏飞刀, 我给爷爷舞一下?”说罢就放下筷子, 要去拿刀.

“不用不用, 先吃饭. 那个, 那个椒阳那丫头练得怎么样啊?”

“她练剑的, 我也不知道. 不过听师傅总夸她, 进步快, 应该比我厉害.”

“哦. 那个, 我看啊, 那个椒阳小丫头对你挺关心的, 你作为大师兄也得关心人家, 知道吗?”

“我知道的, 爷爷.”

“好, 那个…”

“爷爷我吃完了, 一会儿我想去后山竹林再练会儿刀.”

“哎, 好”

还没等爷爷说完, 阿九已经端着碗走了出去, 爷爷心想, 这个傻小子真是个木头, 改天再问吧. 只是……不知道还等不等得到那天. 最近不知怎的, 心中总是不安, 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今晚无风, 竹林格外幽静, 月亮高挂在还未黑透的天空, 洒在竹林间的月光被阿九挥舞的刀锋搅动, 寂静中只有刀划动空气的声音和阿九自己的呼吸声. 相比白天在日头下练刀, 自己更喜欢在月色下练习, 静静地, 能全身心地去感受刀和周围的环境. 这一套刀法练下来, 阿九感觉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 于是心满意足地扛着刀, 走回家去睡觉了, 他没有意识到命运带着转变在这寂静中悄然向他走来.

第二天一早, 阿九起床后发现爷爷不在屋里, 心想爷爷可能已经早起上山采摘了. 可到了晚上, 阿九回到家准备生火做饭, 发现爷爷仍然不在. 阿九感觉有点不不对劲, 于是走进爷爷的房间, 发现床上的枕头下压着一张字条:

“阿九, 爷爷有事外出, 此行要去很久, 勿急勿追.

你长大了, 要照顾好自己. 切记勿追.

陈四乡”

阿九慌了, 拿着纸条急忙跑去找师父. 老神仙一看字条, 思考了一会儿, 嘟囔道

“难道, 跟昨晚的笛声有关?”

“笛声? 昨晚什么笛声?”

“昨晚有人吹笛, 吹笛人至少在十里开外, 以你现在的功力听不见很正常. 我也只是隐约听见, 笛声忧伤却透着古怪, 吹笛者绝非寻常之人. 不知道你爷爷的远行跟这夜半的笛声有没有关系.”

“怎么可能, 我爷爷只是个普通村民, 不懂武功, 不通音律, 怎么会与这奇怪的笛声有关.”

“哈, 你爷爷是普通村民? 你这个傻小子, 被你家那个老滑头给骗啦. 我自来刀这个村子就注意到了你爷爷. 他不仅会武功, 而且内力很可能不在我之下, 这么多年他从不表露自己的真实功底, 我也不便多问, 谁还没有个前尘往事呢, 这是江湖人之间的默契. ”

“什么? 我爷爷他竟然也是武林高手……那师傅你还知道什么关于我爷爷的事? 或者…我父母的事?”

“这些你爷爷只字未提, 我也从未问过, 自然也无从知晓了. 只是你爷爷曾一度很反对你习武, 好像担心着什么, 后来不知为何又同意了.”

“师傅, 我得去找我爷爷. 虽然他让我勿追, 可我还是放心不下他. 他一定是遇见了什么危险的事, 不然不会扔下我自己走的.”

“可是你去哪找他呢?”

“师傅, 昨晚的笛声从哪个方向传来, 师傅可能辨的?”

“从东南方传来, 不会错.”

“那我就往东南方去找他.”阿九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他只知道,是爷爷一手带大他, 他绝不能让爷爷出事. 还有,他现在脑中的许多问题, 也想向爷爷一次问个清楚.”

第二天清晨, 阿九简单收拾了下行囊, 喝了两大碗粥, 走出了院子.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家, 那个熟悉的半山腰老房子, 就好像一个无言的家人一样, 同他告别,目送他远去. 他心里默默地说我还会回来的, 就走向了老神仙的家, 跟师父来辞行,

“师傅……”阿九带有一丝哽咽.

“好吧, 你是个男子汉了, 师傅尊重你的决定. 其实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想, 你学刀的, 师傅也没什么可再传授你的了, 也是时候去外面闯一闯了. 可是师父一直拖着拖着, 张不开口啊. 不说这些了. 既然决定要迈出这一步, 就要昂首挺胸, 勇敢地迈出这第一步, 出去了不要给师傅丢人, 有人为难你, 提我名字.”

“可是, 我还不知道师傅的名字.”

“我叫王围炉.”


阿九告辞了师父, 迎着晨光向落仙村外的野路走去. 他回头看了看, 还依稀能看见村口师父家的房子. 面对前路, 他既兴奋又忐忑. 他从未离开过这个村子, 也未离开过爷爷和师傅, 如今要踏上一个人的旅程了, 莫名的恐慌感阵阵来袭. 他转过头, 一刻不停的迈着脚步, 越走越快, 最后竟跑了起来, 一口气跑了好远, 跑到上气不接下气才停下来. 他平缓了一下, 心中的不安好像也被甩在了身后, 他喝了口水, 辨认了一下方向, 继续前行. 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离落仙村不远的齐家庄.

一路上没有任何爷爷的踪迹, 也没有遇到什么吹笛人, 阿九只得找了个小客栈先住下. 奔走了一天, 他累的很, 很快就睡着了,连鸡打鸣都没听见, 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 阿九洗漱完了肚子咕咕叫起来, 他走出了客栈, 站在到街道上, 才发现齐家庄真的比落仙村要大很多, 也热闹很多, 虽然是早上, 街上已是人来人往, 熙熙攘攘, 叫卖声、砍价声此起彼伏, 还有中年妇女追打着淘气的小孩子跑来跑去, 阿九感叹道:“真热闹啊.” 阿九走到一个早餐铺前, 正琢磨着吃点什么, 突然看到一个大爷追着一个人朝这边跑了过来, 边追边喊:“ 没给钱呢! 别跑, 小贼!” 大爷追了几步就上气不接下气, 骂骂咧咧的走回了自己的摊子. 小贼奔跑中撞了阿九一下, 头都没回就跑走了, 阿九看了他一眼, 也没当回事, 就走到早摊前说 “老板娘, 我要四个包子”说罢就想掏钱, 一摸, 钱袋不见了! 糟了, 肯定是被刚才的小贼偷走了, 里面可是他的全部盘缠!

阿九迅速地反应了过来, 顺着小贼跑走的方向追了出去, 跑了没多一会儿, 就发现了在一棵参天大树树荫下蹲着的小贼, 阿贼背对着他,不知在干什么. 阿九一个大跨步上去, 一把把小贼从地上拽了起来. 小贼吃惊的看着阿九,显然没预料到这么快被人逮住了. 阿九也看着小贼, 这小贼眉清目秀, 细皮嫩肉, 有点婴儿肥的脸上还沾着米粒, 手里捧着一个饭团, 一双大大的杏仁眼因为惊讶而瞪圆, 被阿九拽开的衣领下, 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肌肤, 起伏的胸膛紧贴着阿九的胳膊, 阿九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热, “你是女的?”小贼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看了看自己, 又看了看阿九, 缓缓点了点头.

阿九赶忙放开这个小女贼, 退后了一步, 不知为何怒气已经消了一半. 他稳了稳自己, 有点尴尬地问道 “你是不是偷了我钱袋?”没想到小女贼不慌不忙地回答 “是”, 回答的那么理所当然, 理直气壮, 反倒让阿九有点困惑.

“那你还给我”

“既然被你抓住了, 我就还给你, 不过得等我吃完”

“你在吃什么”阿九不禁的问道, 吸了吸鼻子, 好香的味道.

“这个啊, 这个是乔大爷的秘制糯米饭团, 可好吃了. ”小女贼得意地说了起来“每天只卖两个时辰, 我已经蹲点了好几天了. 你看, 这个饭团可不是普通的饭团, 外面是晶莹软糯的糯米饭, 里面有捏碎了的咸蛋黄, 吸满汤汁的卤肉块, 又甜又咸的腌菜粒, 还有酥酥的油条段, 最外面还洒满了芝麻. 一口下去, 既有吃肉的快感, 又有油条增加的酥脆口感, 糯米柔软地包裹着这一切, 啊, 咸香可口, 真是人间美味, 美味. ”说罢, 小女贼陶醉地吃了起来. 阿九听得直咽口水, 看着小女贼大口大口地吃掉了大半个饭团, 自己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小女贼停下来, 看了他一眼“肚子咕咕叫, 是饿了的意思, 我总是肚子叫. 好吧……最后这块给你.”说着小女贼摸了一把油油的嘴, 有点不舍地把所剩不多的饭团递给了阿九. 阿九看这个满嘴是油, 脸上沾着饭粒, 穿着破破烂烂, 递给他饭团的小女贼, 竟莫名觉得有点可爱.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何况你这个饭团还是偷的.”

“哼, 你们人类真是事儿多, 嗯这样吧, 既然君子不吃偷来的饭团, 那你不当君子不就可以吃了吗? 快谢谢我吧.”小女贼有点得意地对阿九说, 好像自己立了大功, 为阿九解了围.

“我……你……”阿九无言以对, 心想江湖之大, 果然无奇不有, 这是什么人呀, 简直神逻辑.

阿九把饭团递回给小女贼, 小女贼也没客气, 两三口就吃了个干净. 等小女贼吃完, 阿九领着她, 走到了卖饭团的乔大爷摊前, 从钱袋里掏出了钱, “大爷, 我买一个饭团, 这是两个的钱, 我替她把刚才那个的钱还给您.”大爷瞥了眼小女贼, 认出了她,也没再说什么, 收了钱冲阿九说:“小伙子人不错, 大爷给你多加点料.”

“咦? 你这个怎么还有糖呀, 哎呀呀”小女贼看着大爷把沾了芝麻糖粉的饭团递给阿九, 问道. “你明天可以再给我买一个带糖粉的吗?”小女贼眨眨眼, 充满渴望的看着阿九. 阿九别过头, 嘟囔“我带的钱也不多……”

“什么? 你是说请一个不多? 那你要是请两个, 我也绝对吃得下! 你可真是个好人呢.”小女贼兴高采烈的跟着阿九. 阿九没搭理她,已经完全被乔大爷的饭团迷住,边走边吃, 边吃还边说“真好吃, 真好吃”, 吃完后阿九停住脚步, 费劲儿地咽下最后一口, 看着仍然跟在他旁边的小女贼, 问到:“你怎么还跟着我?”

“我当然要跟着你啊, 明天你得给我买饭团呀, 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

“……好吧,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我叫……若若.”

“我叫陈九生, 你可以叫我阿九, 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你不可以再偷东西了.”

“好的, 你叫我不偷我就不偷了. ”

“你有家人吗? 我送你回家.”

“我没有家人, 我一直是一个人……”若若小声说着, 越说声音越小. 阿九看着低下头的若若, 心头一紧, 没有家人...一直一个人, 生活一定很艰难吧, 怪不得会去偷吃的. 阿九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说“嗯, 我也没有父母, 是爷爷带大的, 前几天我爷爷突然失踪了, 我此行就是去寻找他.” 阿九停住脚步, 抬手指向东南方.

“那个方向有座山, 山的再那边有个很大的镇子, 我就是前几天从那里过来的.”

“真的? 那你有见过吹笛子的人吗?”

“吹笛子……嗯, 好像是有听过的, 原来你想听吹笛子呀, 我可以带你去.”

阿九瞬间心里充满了希望, 找到吹笛子的人也许就有了爷爷的下落, 他也只是随口一问, 没想到竟然问着了, 真是太幸运了. 可是今天赶不及了, 看着那山头, 没几个时辰是走不到的, 夜晚翻山非常容易迷路, 在不熟悉的山中过夜是很危险的事. 于是阿九对若若说:“那我们明天清晨出发吧. ” 若若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清晨出发的话, 就吃不到乔大爷的秘制糯米饭团了.”

“额……那这样好不好, 等找到了我爷爷, 回程我再请你吃饭团, 你想吃几个就吃几个.”

“好呀好呀.”若若本来低着的头瞬间抬了起来, 神情又开心了起来. 两人在乔家庄的几条热闹街道上闲逛起来, 好像没见过世面的山里野人一样, 看什么都新奇, 不知不觉天逛到天色已渐黑, 阿九走到客栈前, 对若若说道:“我到了, 我就住在这个客栈, 你晚上都住哪?“

“我前几天都住在你抓到我的那棵树下. ”

阿九一听, 心生怜惜, 真是个可怜的姑娘, 又这么热心帮他找吹笛人, 自己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再回去睡树下. 于是他提议给若若在客栈也开一间房, 不巧的是客栈住房已满, 一间空余的屋子都没有了. 若若很不解的看着他, 淡淡地表示自己很喜欢睡在树下, 以前还睡过林间, 夜晚很安静, 月亮也很美, 只是时间长了有点孤独. 阿九看着她平静如水的表情, 看不到悲伤, 只是有种说不出的神秘. 阿九还是坚持表示林间有野兽, 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太危险, 绝对不能放任她睡野外. 若若却表示自己从未遇见过什么野兽. 阿九心想这个女孩子真是命大. 这时, 若若想了想, 突然说“要不然, 我们一起睡就好了呀. ”阿九瞪眼看她, 就像是看什么稀有物种, 心想这个女孩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可是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也是当前唯一的办法, 于是只好同意了.

“那你睡床, 我睡地上好了.”阿九无奈地说.

“好的”若若乖巧地答道.

于是两个人相安无事地到了晚安, 各种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 阿九听到了响亮的鸡鸣声, 睁眼坐了起来, 发现若若就躺在他身边的地上, 晨光下, 一呼一吸, 嘴里还呢喃着“美味……再来一个……” 阿九赶忙起来, 把流着口水的若若叫醒, 问她怎么睡到了地上, 若若说自己也不知道. 于是两人洗了把脸,收拾好行囊, 就去柜台结账. 老板看着站在阿九身后打着哈欠的若若, 似笑非笑地说“小哥儿带着小娘子不可太省钱了,莫不亏待了小娘子, 下回再来, 试试我们的大床房吧.” 阿九尴尬的结完账, 拽着若若就飞奔出去, 心想再也不来这个店了.


阿九有了线索, 又着急又兴奋, 不停歇地往前赶路, 若若紧随其后. 阿九时不时回头看眼她, 本以为这个小姑娘很难跟上他的脚步, 没想到她看似柔弱, 体力却好得很, 这样一刻不停地奔走了一上午, 自己都已是满头大汗, 她竟不带一丝喘息地跟在身后.

他们身处的这座不知名的野山树木茂密, 小路崎岖, 并不好走. 快到晌午时, 两人也才走到了半山腰. 阿九停下脚步, 仰头看了看被繁茂的树枝遮挡了大半的蓝天, 提议就在这歇会儿, 吃了午饭再继续赶路. 于是两人在潺潺溪流边找了个大石头放下包袱. 阿九从包里找出馒头, 若若蹲在溪边, 伸出双手, 把溪水撩起, 拍在脸上, “好凉爽呀.” 阿九看着她, 脸上不自觉地浮起微笑“若若, 你也饿了吧, 只有这些馒头, 凑活吃点吧”若若起身走到他旁边, 接过馒头, 说“你知道烤馒头片吗? 把馒头切片, 撒上香料, 用火烤到微焦, 很香的.”

“我没有吃过, 但听上去很好吃.”

“我们晚上试试吧.”

“好啊”

两人说笑着吃完了手里干巴巴的馒头, 起身继续赶路. 两人又不停歇地走了很久, 眼见山林间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却还没有走出山的迹象, 阿九心中十分着急. 这座山比想象的还大, 而且奇怪的是, 他俩周围安静的出奇, 别说猛兽了, 连一只小松鼠或者小鸟都没遇见过. 阿九突然有一种错觉, 好像这座山里只有他和若若两个活物. 但是现在来不及想这些了, 当务之急是找到路, 走出这座山. 就在阿九焦急的找路时, 只听身后传来了啊的一声, 是若若的声音! 阿九赶忙往回跑, 只见空地上露出一个大坑, 他探头一看, 若若坐在坑底, 正龇牙咧嘴地揉着腿, 哼唧着“好疼啊”

“这是猎人设的陷阱, 抓野猪用的, 你伤到哪了吗? 还能站起来吗?”

“能是能, 就是有点疼. ”若若一瘸一拐摸索着站了起来,一手扶着坑壁勉强不让自己摔倒, 疼得嘴里不停哎呦哎呦地. 阿九把绳子一端绑在树上, 一端系在自己的腰上, 然后慢慢向大坑探下身子, 双手拽住若若伸出的胳膊, 使劲儿往上拉, 最后费了九牛二虎只力, 终于把她拉了上来. 若若本就强忍着疼痛, 上来后没站稳, 直接瘫在了阿九身上. 若若脸贴着阿九的脖子, 两手搭在了阿九胸前, 她能感受到阿九砰砰的心跳, 她手轻轻盖在心跳的地方, 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阿九累得不行, 也没有动, 只是喘着气. 两人就这样躺在地上, 时间好像凝固了, 一种说不出的奇妙之感从阿九心底冒了出来, 让他一时间有点着迷. 不行, 天要黑了, 危险! 理智的思绪赶走了微妙的情欲, 重新在大脑中占了上风, 阿九起身, 拉着若若站了起来.

“今天恐怕是走不出这座山了, 可能要委屈你在野外过一晚. ”

“没关系的, 我说过我很喜欢.”

“你的脚怎么样了?”

“脚踝扭了, 有点疼.”若若可怜巴巴的看着阿九, 眼看着又有要瘫在地上的架势. 阿九赶忙扶她坐下, 抬起她的脚仔细看了看, 一边看一边还使劲儿按了两下,

“哎呦, 你干嘛呀”

“没事儿, 不严重, 过两天就好了.”

阿九说罢, 放下若若的脚, 起身“咱们抓紧找个露宿的地方吧, 这里感觉不太安全.”说完就扶着若若往前走, 若若很不高兴地撅起嘴了, 一步一挪地蹭着往前走, 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不严重,明明就很痛, 人类身体真是脆弱……对人家一点也不关心……不是好人……”

阿九没注意她说什么, 连拖带拽地带着若若, 找到了一块可以勉强过夜的空地. 若若看他终于不再拉着自己往前走了, 长长松了口气, 倚着一棵大树坐下了, 也没吃饭, 就秒睡了. 阿九给她披上一件衣服, 在附近找了点干燥的树枝子, 点燃了一个小火堆. 阿九坐在火堆旁, 看着晃动的火苗, 打着瞌睡, 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睡着了, 他猛地抬起头, 狠狠拍了两下自己的脸, 丝毫不敢放松, 怕自己一放松又就睡过去, 他知道在野外过夜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他看了看小火堆旁熟睡的若若,时不时还吧嗒两下下嘴, 越来越觉得这个姑娘不可思议: 能吃能睡, 体力超群, 语出惊人, 有时候的行为有点胆大到无法无天, 但有时又会流露出一副柔若无骨的小白兔模样, 让人捉摸不透.

他看着蹦出火星的小火堆, 刚才扔进去的树枝子已经烧得差不多了, 离天亮还有很久, 于是起身想去周围再找点能烧的东西. 可是走着走着, 就听到草丛深处有奇怪的声音. 阿九警惕地拔出刀, 慢慢地向前一步一步地挪动, 脚下很小心, 尽量不发出声音. 就在这时, 他的后方突然传来簌——簌——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在草丛中穿梭! 阿九迅速转过身, 这时, 簌——簌——的声音又从他左侧大树后面传来, 阿九告诉自己不要慌,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静. 他借着月光, 定睛一看, 两条瘦狼从草丛中显露出来, 两对儿眼珠子透着幽幽绿光, 嘴角向上咧了起来, 露出尖尖的獠牙, 恶狠狠地向着阿九走来, 好像看出阿九已无路可退. 阿九心砰砰跳着, 他深深吸了口气,心里想, 好, 既然躲不掉, 那今天就正好那你俩试试刀. 于是他大喊一声“来啊”为自己壮胆, 话音未落, 两只恶狼闪电般地朝他扑了过来. 阿九握紧刀柄, 踏步跃起, 举刀横挥, 只此一下, 刀落, 脚步落地后又敏捷地后退两步,再次拉开距离, 动作一气呵成, 绝不能让自己形成腹背受敌之势, 以好迎接第二次攻击. 好在击中了! 果然两只狼都摔在了旁边, 其中一只倒在地上, 刀口涌出鲜血, 染红了胸前灰白的长毛. 没能再站起来. 另一只则迅速地站了起来, 抖落了一下身上的毛, 嚎叫了一声, 凶狠地看着阿九, 他的一只耳朵被阿九的刀锋划掉了个尖儿, 血染红了耳朵上的毛. 正在一人一狼紧张的对视时,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若若的声音“阿九~阿九~” 耳朵受伤的狼这时竟然低下了头, 紧张地看了眼阿九, 后退了几步, 随后夹着尾巴转身逃窜回草丛中, 不见了踪影.

阿九仍然紧盯着狼消失的地方,不敢回头, 生怕它又窜出来, 等了一下好像没什么动静, 应该不会回来了, 于是才回应了一声若若“我在这”. 若若跑了过来, 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狼和拿着刀的阿九, 刀尖还在滴着血. 她一把抱住阿九, 委屈地说“我以为你扔下我自己走了呢.”突如其来的温柔让阿九从紧张中平静了下来. 他推开若若, 避免她碰到自己染血的刀. “怎么会, 我只是想来捡点柴, 没想遇到了两只狼, 可是说来奇怪…为什么那只狼一听见你的声音就跑了呢?”

“是么……别管那些了, 你没受伤吧?”

“没有, 我没事.”

“那就好”说着, 若若又抱住了阿九. 阿九这次没有再费力推开她, 而是拍拍她的头, 轻声说“没事儿,别怕, 我不会扔下你的. ”


第二天早晨, 两人很顺利的找到了出山的路, 又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 终于走出了这座迷宫般的无名山. 若若领着阿九走向了所说的那个镇子, 镇子就在山脚下不远处. 等他俩走进到了镇里头, 已是日头高挂, 两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若若一路嚷着要吃饭, 阿九本来是想先找人的, 但是耐不住若若哀嚎,惹得旁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瞅他俩, 于是还是同意了先吃饭再找人. 若若高兴地说知道有一家好吃的,于是兴冲冲的带着阿九,左拐右拐地走进了一家连招牌都没有的破烂小饭馆. 小饭馆里只有两张有木头桌子桌子,一看就有年头了, 边角早已磨烂了. 两人在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桌上摆放着了两个磕掉茬的小瓷碟碗和同样有年头的木筷子. 他俩一坐下, 胖胖的老板娘系着围裙就走了过来, 用围裙擦擦了擦手上的水, 头也没抬地给他俩倒茶水,边倒水边问“吃点啥子?”

“老板娘, 是我.”若若眨着眼睛, 带着点撒娇的口气说道, 似乎等着老板娘看她一眼.

“哎呦, 这不是小若若吗? 你怎么又回来了? 还带了个这么俊的小哥儿”老板娘抬眼认出了若若.

阿九听到老板娘的夸奖, 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说来话长, 总之, 我在帮他找人. 走到这儿, 就想吃你的鱼圆汤粉和芋头排骨焖饭了”

“没问题, 你俩等着.”

这件小饭馆实在太小了, 香味很快就飘了出来, 两人不由自主的寻着味儿掀开门帘, 走到了后厨, 看见老板娘正在往爆香的大铁锅里下入了芋头,香菇和排骨, 然后就是一顿翻炒, 大火乎乎地窜到了锅上面, 老板娘连眼睛都不眨, 转身又在旁边煮着的鱼圆汤里撒入了些许调料. 老板娘看见了他俩, 一边吼着油烟大,一边把他俩赶出了厨房. 两人本就饿了, 看到这番情景更是口水直流, 肚子咕咕叫个不停. 终于过了一小会儿, 老板娘掀开门帘, 把做好的饭菜端上了桌, 两人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饭菜, 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

“哎呀, 这个芋头排骨焖饭还是那么好吃. 香菇的浓郁融化在了鲜甜的芋头和米饭中, 排骨轻轻一咬即可脱骨, 口感软烂, 十分入味, 老板娘你做的饭怎么这么好吃!”若若又滔滔不绝地点评起来.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焖饭!”阿九附和着, 用塞满了食物的嘴艰难地挤出了这句赞美, 还连带喷出了两粒米饭.

“知道秘诀是什么吗? 是红葱头! 在起锅的时候一定要用红葱头爆香. 香菇也讲究着呢, 要用我们这边山里特产的花香菇. 还有……算了, 说了也没用, 没有我啊, 谁也做不出来这个味道. ”老板娘得意地说.

“原来秘诀就是老伴娘你呀.”

“哈哈哈”老板娘开心地大笑起来, 双下巴都笑了出来, 若若阿九也跟着笑起来. 接着老板娘又催着他们快尝尝鱼圆汤.

“鱼圆柔软弹牙, 好奇妙的口感. 味道鲜美, 好像有肥美的鱼儿在我身边畅游”若若闭着眼睛, 畅想着一条大肥鱼在她脸庞一甩尾, 甩了她一脸水.

“有那么夸张吗?”阿九半信半疑地说着, 喝了口汤, 接着瞪大了眼睛, 惊叹“鲜!真鲜!”

“鲜吧, 这鱼圆是我每天天不亮到鱼市买的, 绝对是刚打捞上来最新鲜的鱼, 我自己挑刺剔骨, 手工揉捏捶打, 足足要花费两个时辰才做成, 一天只够做十碗汤, 多一碗都没有,一到晚饭点,一抢而空. 这个姑娘会吃, 而且这会儿时间尚早, 你小子今天有口福了. ”

两个人吃饱了, 困意来袭, 阿九强撑着眼皮对若若说“走, 带我去找吹笛人吧.” 若若说“现在还不行, 得晚点儿才能见到, 你先睡会儿, 我一会儿叫你.” 阿九这两天又困又累, 确实有点撑不住了, 也没再多问, 在一个小凉亭里就睡着了, 等若若叫醒他时, 已是傍晚.

若若说道“走吧, 一会儿就能见到了你要见的吹笛人了.”说完, 带着阿九走向镇子一条人来人往的街道. 阿九发现这里越走越热闹, 人头攒动, 灯火通明, 有杂耍艺人沿街表演, 有各种各样的商贩大声吆喝. 然后若若突然一拐, 走进了一条幽暗的小巷子, 在一栋两层高的小楼前停下了脚步, 指着小楼说道:“吹笛人就在这里.”阿九一看牌匾上刻着三个字“红颜阁”.

阿九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自己虽然一直在落仙村生活没见过世面, 但是也从村里的老少爷们那听到过一些传闻. 正当阿九犹豫之时, 若若拽着阿九走了进去. 一进这门, 阿九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 这不就是村里老少爷们偷偷谈起的“那种”地方嘛! 幽暗的灯光映照在衣着轻纱软袍的女人们身上, 暗香四溢. 他们多是浓妆艳抹, 衣着不整, 行为轻佻, 扭来扭去. 有的在挽着男人往屋里走, 有的在嬉笑着给人敬酒, 还有的正朝他抛媚眼! 正前方的大堂中间, 坐着几个女子, 灯光昏暗看不清他们的脸, 只能看见他们轻歌曼舞, 抚筝弹琴, 里面居然还真的有一个人正在吹笛子!

这时, 妓院的老鸨走了过来,“哎呦, 哪来的两位俊俏小哥儿, 第一回来我们红颜阁吧, 喜欢什么样的呀? 于妈妈我这什么样的姑娘都有, 包你们满意~”老鸨捏了一下阿九的脸, 眨眨眼,手里的丝帕在他脸前甩过, 阿九吓得赶紧后退. 老鸨又转向若若, 打量了几下说“哎呦, 怎么是个女的, 女的不能进我们这个地方啊!”

“女的为什么不能来, 你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这啊, 是男人的天堂, 女的进来就是捣乱!”

“我们不是来捣乱的, 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谁?”

“喏, 她”若若指着吹笛子的女子说.

“她呀, 她不接客, 只管演奏.”

“且慢, 老板娘误会了” 阿九稳了稳自己, 直觉觉得那名女子不太可能是那晚的吹笛人, 更没想到这个若若居然带他到这种地方, 然而事已至此, 也无别的线索, 死马当活马医吧, 于是硬着头皮说 “我们只想跟她聊几句, 我们会付钱的.”阿九拍拍钱袋子. 老伴娘一听有钱, 立马眼珠子一转, 皮笑肉不笑地说“有钱好说~你们去楼上的第一件屋子等着吧,我去叫她.”

两人坐在屋中等了一会儿, 就见一个窈窕女子轻轻推门而入, 走到了桌旁挨着阿九坐下, 并将手中的笛子放在桌子上. 女子看了阿九一眼, 用自己的纤纤玉指轻轻摘下面纱,一缕秀发垂落在略微瘦削的脸上, 露出的一双柳眉凤眼, 十分妩媚动人. 她轻声说:“小哥哥找我何事?”那声音如此轻柔婉转, 好像清风拂面, 温柔地让人心头一软 . 女子说完缓慢地抬起眼皮看向阿九. 阿九脸腾——地红了, 有点磕巴地说“敢, 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在下杨柳儿”

“杨姑娘, 我想问下…”

“叫人家柳儿就可以了”

“好, 柳儿姑娘, 我想请问, 你可认识我爷爷, 落仙村的陈四乡?”

“陈四乡? 不认识.”柳儿姑娘摇摇头,手指轻轻缠绕着面纱.

“几天前, 你可曾在深夜子时吹过笛子, 吹了很久, 很忧伤的那种?”阿九不甘心, 把仅有的信息都说了出来.

“当然没有, 红颜阁的乐曲表演在亥时前就结束了,子时人家早已就寝了, 怎还会吹笛呢? 更何况, 柳儿吹奏的欢快的曲子, 不曾吹过有忧伤的.”柳儿姑娘轻轻歪着脑袋说道, 绕着面纱的手不知何时已搭在了阿九的腿上. 阿九本能地往旁边侧了下身, 甩开了柳儿的手, 脸却更红了. 若若胳膊杵在桌上, 双手撑着脸, 饶有性情的看着他们两个, 你一言我一语, 好像在看一出很有意思的戏.

“那, 那, 你可会武功?”

“人家才不会什么武功呢, 舞蹈倒是会一点儿, 小哥哥想看人家跳舞吗?”

“不, 不需要看.”

“哎, 没情趣, 好吧直说吧, 你们问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 到底想从柳儿这知道些什么呢?”

“实不想瞒, 柳儿姑娘, 我爷爷也就是陈四乡, 前几天失踪了, 失踪前的夜里有人在子时吹笛, 从方位和距离判断, 应该在这个镇子附近, 而且应该会武功. 我十分担心我爷爷, 所以一直在找到这个人, 不成想, 找到了柳儿姑娘你这里.”阿九诚恳的说道, 言语中难掩失落之情.

“小哥哥真是个可怜人啊”柳儿姑娘共情地说“你的遭遇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 那时柳儿还是个孩子, 最受爷爷宠爱, 可是后来家乡突发大水和疫病, 只有柳儿一人活了下来, 流落街头, 辗转来到了这里……”柳儿轻抚自己的面颊上的泪水, 陷入了自怜之中, “啊, 柳儿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这个镇上有一个手艺人做笛子一绝, 十里八乡的笛子都出自他手, 包括柳儿的这把, 既然也是吹笛子的, 那说不定他认识你们要找的人呢.”

“谢谢你, 柳儿姑娘”阿九真诚地说道, 他正打算叫若若走, 回头一看,若若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阿九站起来, 发现头很晕.

“哎呀, 是这个夜兰香, 我忘记熄灭它了, 你俩吸进去了不少, 不知道会不会……呵呵呵”柳儿姑娘笑嘻嘻地把阿九付他的钱揣进了腰包里, 把手艺人的住址写下, 压在了桌上的茶壶下, 然后扭着身子走出去,关上了门.

第二天醒来之时, 已快晌午, 阿九发现自己躺在昨晚屋子的床上, 身边还躺着若若. 又是这个熟悉的场景. 天呐,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跟这个姑娘睡在一起! 自己成什么人了! 若若这个时候也坐了起来, 看着呆呆的阿九问道“你醒啦?”

“嗯, 发生了什么?”

“昨天你跟柳儿说话的时候我睡着了, 再醒来时发现你睡在了地上,我就把你抱到了床上, 然后就躺下跟你一起睡着了. ”若若很平静地回忆着昨晚的事情.

“你…把我……抱到床上? 还躺下一起……睡着了?”槽点太多, 阿九一时间不知该从哪问起, 这个若若真让人脑瓜子疼.

“你好像不高兴了?”

“我没有,我只是……脑子有点乱.”

“你昨晚跟柳儿说话的时候很高兴, 比现在高兴多了.”

“我…没有吧.”

“你昨天跟她说话的时候脸和耳朵发红, 心跳加快, 语音语调比平时轻, 身上的雄性气味比平时更浓烈, 根据我的判断, 你不只是高兴, 而且”若若自信地说道, 一只手笔直地指向阿九“你! 发! 情! 了! ”

“什么! 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要乱说!你这个女孩子怎么…怎么总是口出狂言, 不, 是胡言乱语!”阿九慌忙地解释, 感觉自己的嘴和脑子都不听使唤了.

“我只是…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她又那个样子……总之, 我才没有发情!”阿九想起昨天柳儿打在他腿上的手, 心里有点虚.

“你们人类就喜欢口是心非. 不过, 既然你喜欢她那个样子……”若若停顿了一下, 看看自己, 又看看阿九, 然后柳儿附体般地说道“那人家也可以啦.”

阿九不想搭理她, 显然还没从“被发情”的言论中缓过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 气冲冲地说“我们得去找做笛子的手艺人.” 于是两人拿着纸条, 告别了柳儿姑娘, 走出红颜阁, 向镇外住着的手艺人家走去.


“人家饿了呢.”若若向阿九略带抱怨地说道.

“马上到了,一会儿见了吹笛人之后再去吃饭.”阿九绷着脸说道, 显然还在为了若若说他发情的事而生气.

“好嘛, 人家就是问一下啦.”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不是就喜欢这样的吗?”

“谁说我喜欢这样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走到了镇子外的一条小路上, 根据柳儿画的小地图,手艺人的家应该就在这附近, 两人四处张望. 果然, 在小路的右手边出现一个冒着炊烟的小房子, 远看不起眼, 等走近一看, 十分有趣. 这是个木头房子, 房子外壁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房子前是个小院子, 院子里不见任何庄稼作物或是家禽, 反而是杂草丛生, 左一堆右一堆地放着木头和竹子. 院子口的栏杆上绑着的一片挂满小铃铛的麻绳, 若若伸手碰了下制作精巧的小铃铛,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响了起来, 十分悦耳. 一个老头子从木房子里走出来, 嘶哑地问“谁啊?”

阿九向老头行礼示意, 简单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老头子听后, 思考了一小下, 遂把俩人请进小木屋里坐下.

“喝口茶吧”

“谢谢您.”

老头子坐下来, 抿了口热茶, 说道“我就是柳儿姑娘说的手艺人, 她的笛子的确是我做的. 我还记得那是一把丝竹笛, 笛声悦耳轻快, 价格又划算,我还给她在笛子上雕了柳叶来衬托她. 那姑娘在乐曲演奏上有独到见解, 颇有天赋, 我俩相谈甚欢,如若能得名师指点, 必定能成才, 哎可惜了, 没投好胎呀,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对了, 她现在怎么样?”

“她挺好的, 还让我们转告您, 她得空会来看您的.”

“嗯嗯. ”老手艺人略感欣慰地点点头, “对了, 我想起来了, 你说的那日子, 确实曾有个人来我这看笛子. 他看了好一会儿, 但最后什么也没买就走了.”

“真的?那人长什么样?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人一身白衣, 从进来到出去没说过一个字, 那气场……老夫年轻时曾游历过很多地方, 也遇见过不少江湖中人, 此人一看就绝非等闲之辈.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腰间还别着一只长笛, 那个长笛雕花精美, 非常像传说中的青白玉笛!”

“玉做的笛子?”

“没错, 玉做的笛子! 极其罕见, 姑且不说工艺复杂, 价值连城, 就单说那白中带青的玉石也是世间难寻呐. 我也只听我师傅说起过, 他说他的师傅曾给他讲过一个传说: 在那遥远的昆仑山脚下有一个做乐器的工匠, 手艺巧夺天工, 他能用昆仑特有的青白玉石做成笛子, 笛声犹如天籁, 能传到百里开外, 召唤昆仑走兽, 蛊惑凡间人心.”

“笛声能传百里开外……”看来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那晚的吹笛人. 可是昆仑那么远的地方, 吹笛人为什么要不远万里来到岭南呢? 他是要带爷爷去昆仑么? 爷爷又跟昆仑有什么关系呢? 阿九陷入了沉思.

“那我们就去趟昆仑好了, 这个地方总觉得听着耳熟……”若若轻快地说“一路肯定有很多好吃的.”

阿九本来沉重的心情被若若的两句话打破. 对, 去就去, 想那么多有什么用, 光想也找不到爷爷.

“走, 带你去吃好吃的”阿九微笑着对若若说.

“哦, 你们两个还没吃东西呀, 不嫌弃的话, 在我这将就吃点吧”老手艺人热情的留下两个人, 去厨房给他们准备饭菜.

“哇, 这是什么菜? 好香啊”若若盯着不一会儿端上来的菜, 两眼直放光.

“这是马蹄蒸肉饼, 这是腊肠饭, 腊肠可是我亲手做的哦.”

“哇, 这个腊肠微甜, 蒸出的油花包裹着米饭, 可真香呀.”若若边吃边赞美.

“哈哈, 你这个小姑娘还挺会吃. 你再试试这个马蹄蒸肉饼, 这个肉我精挑细选的啊, 三分肥七分瘦, 要先腌制好, 再跟切碎的马蹄拌在一起, 搅打上劲儿, 然后上锅蒸, 这个马蹄呀切记不能切得太碎, 这样蒸完才能保持爽脆的口感.”

“马蹄? 是马的蹄子吗? 没想到马的蹄子这么好吃呢.”若若天真地问, 又夹了两大筷子肉饼到自己碗里.

“哈哈哈哈”老手艺人和阿九相视一眼, 大笑起来.


吃完饭后, 两人走出了老手艺的木屋. 若若打着饱嗝, 自顾自地已走到了院外头. 阿九站在院里, 尴尬地看了她一眼, 赶紧跟老手艺人鞠躬道谢, 老手艺人热情地给他塞了两个饼才让他走. 阿九跟老手艺人告辞后小跑几步, 追上了手握着野花蹦蹦哒哒的若若,

“你怎么都不跟老大爷道谢就走了?”

“道谢? 哼, 我才不会你们人类虚伪的那一套.”

“若若, 那不叫虚伪. 大爷那么热情招待我们, 你这样话都不说一句就走, 很不礼貌.”

“我不懂什么礼貌不礼貌的. 怎么啦, 你讨厌人家啦?”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许再学柳儿姑娘! 而且什么叫你们人类? 说的好像你不是人似的.”

“我……其实我……”若若停下脚步, 低下头,玩着手里的花草,好像想说什么, 但是磕磕巴巴地话说了一半又不往下说了.

“你什么?”阿九好奇地追问, 若若这副扭扭捏捏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十分好奇还能有什么话是这个大胆的姑娘不敢说的.

正当若若抬起头, 刚想张口说些什么时,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妖女!”两人寻声一看, 只见一群渔夫模样的壮汉举着鱼叉就朝他俩跑了过来.

若若神情严肃起来, 撅起了嘴, 黑着脸看向他们. 阿九顾不上问为什么,立刻拔出刀就跟渔夫们混战起来. 虽然对方人多, 但几招下来, 阿九就知道他们并非习武之人, 空有一身蛮力. 阿九不愿使出全力,怕伤害到他们, 招招留有余地, 周旋了十几招下来, 渔夫们鱼叉都被阿九夺了并扔到了远处地上, 一个个气喘吁吁, 十分恼怒却又始终无法靠近他们两个.

一直被阿九挡在身后的若若站了出来, 阿九从来没见过她这么严肃的样子, 好像身上散发着阵阵冷气. 只见她闭上眼睛, 仰起头, 深吸了一口气, 双手张开伸向天空, 好想在向天空无声地召唤着什么. 一时间, 沙沙的声音四起, 阿九和渔夫们都紧张地看着周围, 声音越来越大, 越来越近. 刹那间, 一大群鸟从树林中飞了出来, 黑压压地朝着他们疾速飞来, 就像一大片快速移动的乌云, 天空霎时间就暗了下来. 阿九毫不迟疑地把若若扑倒在地上, 渔夫们则吓得四处逃窜. 过了好一会儿, 声音渐渐安静了下来, 阿九抬起头,鸟群已经不见了踪影, 天空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样子. 阿九才拉着若若站了起来, 瞪眼看着这个让人摸不透的神秘女子, 脑海中全是问号.

若若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一会儿说自己饿啦, 一会儿又说阿九的武功太差. 阿九没理她, 在确认了渔夫们没有在附近后, 拉着若若走进了一个破败的小亭子, 皱着眉瞪着她, 似乎打定主意, 如果若若不跟他解释这一切, 就要跟她对视到地老天荒.

若若叹了口气, 心想既然决定要赖在他身边, 那自己的秘密早晚都要跟他说的. 于是缓慢地开口说道:“很久很久以前……”半个时辰过去了, 若若一直讲到最后说 “这就是我的秘密, 说完了.”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阿九才慢慢地从故事中回过了神“什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一块肉?!” 阿九不敢相信地大声问道.

站在一旁的若若看着眼前这个呆若木鸡的男子,很怕自己被嫌弃, 于是又开始柳儿附身, 一边不安地扭动着身体, 一边眼巴巴可怜兮兮地望着阿九, 娇嗔到“人家才不是普通的一块肉呢, 人家是饕餮身上掉下来的肉! 当年饕餮大人率领众凶兽血战那些所谓的天神, 激战中, 被一名狡猾的二流小仙趁乱剜下了一块…一块碗大的肉……呜呜, 我可怜的饕餮大人, 真是又可怜又勇敢.”若若越说越激动, 眼中开始涌出泪水. “那块肉就是我, 自此我跌落凡间, 不知道我亲爱的饕餮大人怎么样了……”若若自顾自地说着, 神情透着忧伤, 配合着手上时不时轻抚自己面颊的动作, 大有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估计柳儿本尊看见她都要为她的出色模仿拍手叫好.

阿九看着这个声称自己是块“肉”的女子, 第一个想法是: 我居然跟一块肉共度了一晚……不! 不止一晚! 该死, 我会不会也变成一块肉啊. 然后又赶忙摇头驱赶脑海中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 “可…现在还有什么所谓的不切实际可言吗, 一块成了精的肉就在你眼前啊.”

若若看着摇头晃脑、自言自语的阿九, 心里有点后悔这么快跟他说了实话, 毕竟人类的精神承受力有限, 该不会是被自己这么一说直接吓傻了吧. 若若试探地问“你......没事吧? ” 阿九被若若突然这么一问, 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张口就说“没事没事, 呵呵. 所以, 你不应该叫若若, 应该叫肉肉才对吧, 啊哈哈”阿九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冒出这么一句,好像嘴巴不受大脑控制了, 心里有点懊恼. 说罢他看向若若, 若若也看向他, 气氛好像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周围的山林都安静了, 只剩下那几片发黄的树叶, 放慢了八倍速地飘啊, 飘啊, 飘落在了林间泥土地上. 阿九尴尬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若若恍然大悟般地开口说道:“啊, 原来如此呀.”

“什么原来如此?”

“我原来其实并没有名字, 只是隐约记得掉落凡间许多年后, 遇到一对捡柴的父女, 那女孩儿张口叫我“若若”, 自此我就把若若当作是我的名字了. 现在想来, 她很可能喊的就是“肉肉”呢! ”

阿九试图理解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可是发现脑子好像拒绝转动, 于是又问道 “那些渔夫又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 在遇见那两父女时, 我仍是一块肉的样子, 他俩把我捡了回去, 一开始应该是想用我做菜吧. 那父亲试了几次, 发现我蒸不熟煮不烂, 于是后来两个人又开始跪下, 给我磕头道歉, 还把我当作了神物的肉供奉起来. ”

“后来呢?”

“后来, 村里人都传开了, 时不时就会有人上门来拜我, 让我保佑他们出海平安, 发大财之类的. 直到有一天晚上, 一对夫妇把我偷走, 还扔进了他们圈养的一个蛇窝. 那个丈夫似乎得了某种不治之症, 迷恋药酒, 想用我养蛇酿酒, 治他的病. ”

“什么? ! 那你没受伤吧? ”

“当然没有.”若若得意地说“他想得美, 几条蛇仔能把我怎么样, 塞牙缝的都不够.”

“你……把蛇吃了?”

“都吃啦, 骨头都不剩, 正好恢复一下体力嘛. 不过真的不怎么好吃, 我还是更喜欢马蹄肉饼、芋头排骨焖饭……”

阿九听得脸都绿了, 感觉胃里翻江倒海.

“之后, 我就可以化身人形了, 想去村里找点别的吃的. 可是村里的那些无知人类一传十十传百, 越传越离谱, 竟说我是什么海妖变的, 不仅吃蛇还要吃人,已经吃光了好几个村子的村民. 于是见我就打, 想想当初他们还求我保佑呢, 人类真是翻脸无情. 我当时刚化作人形, 很虚弱, 只得逃了出来, 到处流浪, 再后来就遇见了你.”若若微笑地看向阿九.

阿九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之前对人的态度那么冷漠.“那你又是怎么召唤出那么些鸟的?”

“这个……我也说不明白. 一般来说, 山林里的动物好像都挺怕我的.”

“就像那晚我遇见的狼?”

“对. 他们总是躲着我.”

“刚才, 我看见那些渔夫欺负你, 我就很生气, 身体里突然就涌起一股力量, 就把鸟召唤来了.”若若点点头, 认真地说道.

阿九看着这个蓬头垢面, 但是又有点莫名可爱的女孩, 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 但是手伸到一半停住了, 又收了回去.

“怎么, 你怕我?”若若撅起嘴, 期待的目光转换为了失落.

“没有, 我只是……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

“其实, 如果你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我也可以变成别的样子, 例如杨柳儿的样子? 或者…乔大爷的样子?”

“哦不不,不用, 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别变成乔大爷的样子.”阿九连忙摇头,“也不要变成杨柳儿的样子, 你现在的样子就很好, 真的.”阿九又补充了一句, 说完耳朵又红了.


阿九仔细想了想, 昆仑山远在天边, 此行不知要走多久, 在向昆仑出发之前, 正好可以回趟村子, 准备一下行囊补充些必备物资, 还可以顺便看看师父和椒阳那个丫头, 想定了这些之后, 就带着若若往落仙村走去.

两人抄近路, 大概用了阿九来时一半的时间就回到了落仙村. 走到落仙村村口时, 阿九远远就看见了师父的房子, 炊烟袅袅, 一切还是那熟悉的样子, 家乡的样子. 阿九兴奋地奔跑起来. 若若追着阿九一路跑进了老神仙的院子.

老神仙此刻正在院子的摇椅里闭目养神, 手上的蒲扇还在悠闲地扇着, 摇椅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在阳光下, 一切就好像还是他离开前的样子, 悠闲平静.

“师父!”阿九兴奋地跑到老神仙的院里喊道,“哦,回来了? 回来好啊, 老远就听见你俩的声音了. ”老神仙睁开眼睛, 笑眯眯地看着他俩.

“这怎么还带回来一个? 嗯........有点意思, 有点意思”老神仙从摇椅上站起来, 好奇地打量着若若说道. “小老头, 你看什么?”若若显然对老神仙的打量有点儿不满. “进屋说吧”老神仙笑呵呵地说道, 对若若的傲慢倒显得丝毫不介意, 但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微笑地引他们进屋休息.

阿九和若若进屋坐下,放下了行囊, 给老神仙讲了这一趟行程的经历, 只不过故意回避了若若的身世, 说得口干舌燥之时, 吨吨吨地干了两大碗水下肚. 正在这时候, “是不是师哥回来了?”伴随着一个清亮的女声, 有人掀开了门. “椒阳! ”阿九看着突然跑进来的女孩惊喜地说.

“师哥, 你可回来了, 你到底去哪了? 你怎么走了都不跟我说一声呢?”椒阳看着阿九激动地说道. 有那么一瞬间, 她是多么想拥抱一下她的阿九哥. 她跟他一起从小到大, 可是他居然没有跟她告别就走了. 虽然后来从师傅那得知是为了爷爷, 可是他都没想过她会伤心, 会担心啊. 他走的这些天, 她经常夜不能寐, 想着他吃的好不好, 晚上睡觉冷不冷, 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遇到危险, 他是那么正直、善良、一根筋, 要是被人骗了怎么办. 可是, 当椒阳看见坐在旁边的若若时, 还是抑制住了自己内心的冲动, 好奇地问道,

“这位是?”

“我叫若若.”若若平静地回答椒阳, 又转向阿九, 小声说“她比杨柳儿好看, 但是你并没有发情. 看来你的发情是由于对方的说话方式和行为举止导致的.”

阿九腾——地站起来, 脸刷地一下子就红了, “你……你别乱说话.” 即便若若声音很小, 老神仙和椒阳还是都清晰听见了她的话. 椒阳显然没听懂, 老神仙则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你们这一路经历了很多呀. 哎呀好呀, 年轻人还是应该多出去见见世面, 尤其是我们习武之人, 不出去走走, 难以提升自己. 既然说到这儿了, 椒阳你也是一样.” 说罢老神仙看向椒阳. 椒阳有点不解地说“我? 我不想出去外面, 我就想守在师傅身边, 而且现在阿九哥都回来了, 我去哪……”

老神仙摇摇头, 语重心长地说“椒阳, 你虽是个女孩子, 可是骨骼轻奇, 资质超群, 是难得一见的练武之才. 只要好好学习, 假以时日, 必成大器! 你还年轻, 怎么能像师傅一样萎顿在这个小村庄里, 你需要走出去, 才能成长!”

“可是, 师傅……我......”

“我早年师从衡山南岳派, 前些日子, 我已跟我的一位老师姐通过信了, 她非常愿意收你为徒. 椒阳, 我师姐的剑术乃是南岳派之首, 武学造诣更在我之上, 只因身为女子, 无法接任南岳派的掌门之职. 这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你可不要辜负我的苦心呀.”

“师傅, 我明白了, 我绝不会让师傅失望的.”

“好孩子, 你们先在村里休息几日, 过几日一起出发. 阿九你把你师妹送到衡山, 再上昆仑.”

“是, 师傅.”

阿九带着若若在村里转了一圈儿, 乡亲们看见他们, 都关切地问长问短, 还从家里拿了鸡蛋、瓜果蔬菜塞给他们. 到了晚上, 阿九拎着一大篮子吃的, 带着若若回到了自己半山腰的家. 房子依旧是那个老房子, 可是几日不住人, 就显得有些许冷清. 阿九在厨房灶台下放了新的柴火, 又从鸡舍里摸出了一只肥鸡, 在厨房里忙活了好一会儿, 端出了两大碗热气腾腾的炖鸡肉. “这个鸡肉又嫩又香, 还有土豆,好像还有点药材味? ”若若好奇地闻了闻.

“嗯, 那不是土豆是山药, 另外我还放了大枣和枸杞, 还有爷爷做的一个药材包.”

“嗯, 这鸡汤浓郁鲜美, 真好喝, 这叫什么菜呀?”

“不是什么有名的菜, 我就叫它炖鸡汤”阿九有点腼腆地说道.

“那就叫它……阿九家秘制炖鸡汤好了.”

“好啊, 哈哈”

两人把一整只炖鸡都吃掉了, 撑得站不起来, 有点开始犯困, 再加上回到家整个人身心都松散了下来, 阿九心想此时就算有十头狼闯进来, 他可能也跑不动了.

晚上, 两人分别先后洗了个热水澡, 十分舒爽, 一扫连日奔波的疲惫. 阿九找椒阳给若若借了身干净衣裳. 看着洗得干干净净的若若站在他面前, 脸颊有点红红的, 淡粉色的长裙衬着她那白皙圆润的脸庞, 可爱得像只小白兔一样, 无论如何也无法跟上古凶兽联系到一起.

“你干嘛盯着我? ”若若说着在院里的藤椅上坐了下来.

“没什么, 看你这样子, 像个小白兔.”阿九在另一张椅子也坐了下来.

“我猜不是小白兔. 我可是上古凶兽的一部分! 一脚能踩死十只兔子.”若若一边拍着肚子, 一边不屑地说, 犹豫了一下, 又说道“对了, 你和椒阳是什么关系?”

“嗯? 椒阳啊, 就是师兄妹关系啊, 怎么了?”阿九没明白若若的意思.

“没什么.”若若仰望着, 不再追问. 今晚天气很好, 漫天的星星在夜幕中闪烁着, 好像也在倾听着他们的对话, 时不时眨一眨表示自己赞同他们说的话. “我喜欢这里, 这个村子.”

“怎么? 难得有你喜欢的人类. 不觉得他们像其他人那样虚伪了?”

“不, 因为我能感觉到, 他们在给我东西时, 内心并无所求.”

“嗯, 村里人真的很好, 从小就很照顾我.”

“而且我喜欢你的家, 这里让我很放松.”

“我跟爷爷也常常会这样, 望着星空, 什么都不想, 感受着晚风. 我记得有一次……”阿九说着转头看向若若, 发现若若已经睡着了. 他轻轻抱起若若, 走进自己的屋子里放到床上, 帮她小心翼翼地脱掉鞋子, 又盖上被子. 看了眼已经熟睡的若若在床上翻了个身, 脸上的肉嘟了起来, 阿九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他走进爷爷的屋子里, 很快也睡着了. 第二天鸡鸣, 阿九睁开眼, 果然, 若若又睡在了他旁边, 还留着口水. 阿九无可奈何地笑了, 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好像也没有第一次时那么惊讶了.

接下来的两天, 三人一起准备着出远门的行囊. 特别是椒阳, 从未离开过家, 又兴奋又舍不得. 椒阳的娘亲更是抱着椒阳哭了好几场, 三人出发的时候, 椒阳的眼睛都肿了. 又是一次站在村口师傅的房子前, 跟他辞行. 老神仙看着椒阳眼圈也湿润了, “好了不哭了, 眼睛肿成什么样子了, 我就见不得女孩子哭, 不许哭了, 走吧.”老神仙把椒阳赶出屋子了, 最后单独拉住了阿九, 说“阿九啊, 你会不会埋怨师傅, 只送椒阳去衡山, 却没为你着想呀?”

“没有, 师傅, 我要去找爷爷的. 况且师妹在剑术上确实比我有天赋.”

“嗯”老神仙点点头.“也不全是这样. 你和椒阳不一样, 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 师傅不想绑住你的手脚, 这个江湖, 师傅想让你自己闯一闯! 况且, 你和这个人一起, 应该也会有不凡的经历吧.”老神仙掀开门帘, 看向蹲在不远处的地上, 正摆弄着花草的若若.

“师傅, 她……”

“呵呵, 你以为你不说, 为师就看不出来了吗, 臭小子, 还想瞒我. 你啊, 出去照顾好自己, 别给为师丢脸. 还是那句话, 遇到危险, 提我名字.”

“师傅, 此行路远, 不知何时能再见, 我舍不得您.”

“你都大老爷们了, 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似的, 丢不丢人, 快走快走.”老神仙转过头用袖子抹抹脸, 甩下了一句“照顾好自己”走回了屋子.

“师傅保重”三人迎着朝阳, 走出了落仙村.


三人一路朝北方走, 连续走了十来天, 终于看到了一个像样的小客栈. 赶路的这些天里, 椒阳总是让阿九给她讲一路上的遭遇, 她没出过远门, 听什么都觉得很新奇, 尤其是听到阿九讲误入红颜阁, 从吹笛女杨柳儿那意外得到有用的信息时, 更是格外的认真. 本来阿九想一句带过, 怎奈何若若在一旁煽风点火添油加醋, 惟妙惟肖地模仿杨柳儿的姿态和说话语气以及阿九的反应, 惹得椒阳连连撇嘴,看阿九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阿九无奈, 发现自己只会越描越黑, 干脆默不作声任他俩调侃嘲笑了.

这一路, 椒阳和若若两个人的关系也是越来越微妙了. 椒阳开始对若若的身份起了疑心, 还偷偷对阿九说要小心她, 这个女孩子很奇怪. 阿九也没办法, 只能装傻. 反倒是若若, 还是原来的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只是天天晚上跟椒阳睡在一起, 完全不再找阿九了, 阿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邪了, 居然还有点小失望.

去衡山的路才走了一半,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三人打算在小客栈住两天再走. 他们走进了客栈, 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哥儿从柜台下嗖地站了起来, 吓了他们一跳. 小哥儿朝他们笑嘻嘻地说道 “几位客官, 要住店吗?”两个眼睛贼溜溜地打量着椒阳和若若.

“住的, 给我们两间房.”

“好嘞, 这是钥匙牌, 您拿好. 这边上二楼, 第一间和第二间房就是.”

“好, 谢谢.”

三人放下行囊, 稍作休息, 就想下楼找店家做点菜饭, 结果到了一楼一看, 一个人也没有, 接待他们的店小二也不见了人影. 附近荒郊野岭, 三人失望地回了屋, 从行囊里找出干粮, 只得又凑合了一顿.

“这客栈够冷清的,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是啊真够冷清的, 可能是这条路有点偏僻, 不经常有人通过吧.”

“既然少有人通过, 怎会在这开客栈? 而且我看一楼桌上还有没收拾的碗碟, 却不见人, 真是挺奇怪的. 不管怎样, 咱们小心为上.”

“好.”

三人这些天赶路, 都累坏了, 也没有多聊, 早早就上床休息了. 到了夜深人静之时, 一缕不易察觉的青烟透过窗缝飘进了椒阳和若若的房间, 两人都沉沉地睡着了,丝毫没有察觉. 过了一会儿, 两个蒙面的黑衣人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潜入房间, 把两个女孩子装进麻袋, 扛在肩上就往楼下走, 两个黑衣人手脚麻利, 动作熟练, 没有一颗耽误, 正当他们以为按计划顺利进行时, “站住!”随着一声大喝, 阿九从旁边房间突然跑了出来. 两个黑衣人吓了一跳, 显然没想到阿九还醒着. 其中一个黑衣人吹了一声口哨, 立刻又有两个蒙面人从三楼跑了下来, 拦在了阿九和黑衣人中间. 阿九挥刀劈向蒙面人, 两个蒙面人虽然武功不如阿九, 可非常熟悉客栈的空间结构, 左挡右闪, 一进一退, 缠得阿九无法分身. 眼看两个黑衣人背着麻袋已跑出了客栈, 阿九焦急万分, 情急之下使出师傅教的一记流星斩, 两个蒙面人重伤倒地. 阿九因为功力不足还难以驾驭此招式, 自己也被刀力反向震飞出去, 摔倒在地. 他缓了口气, 还是拼命站起来追了出去. 只看见黑衣人驾着马车, 驮着麻袋, 飞驰而去. 阿九一路追着, 还是没有赶上马车, 在半路跟丢了.

不知过了多久, 椒阳意识逐渐恢复,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头好痛……” 椒阳挣扎着坐起来, 发现自己手脚被捆着, 身处在一个像是地下室模样的黑暗阴冷地方, 身边的若若正淡定地看着自己“你醒了?”

“嗯..嗯”椒阳使劲儿吐出了嘴里塞的破布团子, 呸呸, 一股臭脚丫子味儿,“嗯, 咱们这是在哪? 发生了什么?”

“咱们被人绑了, 运来这里,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 不过不用担心, 阿九一定会来找我们的.”若若乐观地说.

“被绑了?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椒阳拼命回忆着, 但是缺什么都想不起来, 只是头还是很疼.

“你被迷烟迷晕了, 所以没有印象, 那迷烟对我没有用, 不过我倒想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椒阳慢慢适应了屋子里幽暗的光线, 发现除了他俩, 还有三个灰头土脸的人都被堵着嘴, 缩在对面的墙角, 椒阳眨了眨眼睛, 仔细一看发现竟都是妙龄少女. “可能是贩卖人口的, 专抓年轻女孩儿. 看来咱们住那个店还真是个黑店!”

“哼, 原来如此, 这些丑陋的人类.”

这时, 突然地下室上方的木门被打开, 有人从屋子上方的梯子走了下来, 是三个男人, 都带着诡异的面具. 椒阳被突如其来的灯光晃得睁不开眼, 本能地别过头去. 三人走到了她的面前, 中间一个带着黄金面具, 衣着华服的男人用力把她的下巴拧过来, 审视着她, 另外两个带着白色面具的男人站在旁边, 把油灯举起, 照亮了椒阳的脸.椒阳的心怦怦地跳着, 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没过一会儿,“黄金脸”就松开了手, 走向了其他女孩儿, 挨个这样端详着,就好像在仔细挑选一件珠宝. 到了最后一个女孩儿, 也应该是年龄最小的一个时, 他终于缓慢地点点头, 然后径自往楼梯上走去. 两个白脸油灯男随后拽着那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模样的女孩也跟着他走了上去. 女孩呜咽着, 挣扎着, 可是被堵着的嘴喊不出声, 只有从眼角流下的恐惧的泪水, 两个白脸油灯男毫无反应地把女孩儿拖了上去, 就像地狱的恶鬼, 无情地将人带离人间, 任凭她是谁.

“住手! 放开她! 你们要干什么!”椒阳不知哪来的勇气, 朝着白脸油灯男大喊道.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出声,可是她无法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白脸油灯男回头看向她, 对视一眼, 一个继续拖着女孩上楼, 另一个走回来, 抽出一把匕首贴在椒阳的脸上, 咬着牙低声说“闭嘴, 不然直接刮了你” 然后把破布又塞进了椒阳的嘴里. 又是那股讨人厌的臭袜子味儿! 椒阳心里恨恨地想, 看我逃出去怎么收拾你们这帮畜牲!

过了没多一会儿, 又是三个人走了下来, 旁边的还是那两个白脸油灯男, 只不过这次中间的人换了. 这个人带着个黑色面具, 身材比之前的黄金脸更矮更胖. 黑脸男第一个走到椒阳这, 就连连点头, 其他的女孩儿连看都没看就走回了楼梯. 白脸油灯男一人一个胳膊拖着椒阳就要上楼.

一旁的若若终于不再淡定. 她闭上双眼, 嘴里嘟囔着, 神情紧张, 整个人轻微发抖. 一时间, 周围沙沙作响, 两个白脸油灯男停下了脚步, 本能地松开了椒阳, 紧张地拔出了匕首环顾四周. 不一会儿, 只见数不清的老鼠涌进了地下室, 如灰黑色的潮水一般扑向白脸油灯男, 椒阳趁乱摸到了掉在地上的匕首, 划开绑着的绳子, 又赶忙去解开若若和剩下两个女孩儿身上的绳子, 几个女孩子站在一起惊恐地看着鼠群把两个油灯男咬得嗷嗷嚎叫, 直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鼠群安静了下来, 突然看向了他们, 然后簌——簌——地都爬走了, 只剩下地上几只死老鼠和两个被咬得浑身是血的男人.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 几人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 一个人从敞开的地下室木板门外探下头来“你们怎么样, 没事吧?”, “师哥!”椒阳一看是阿九, 心中的恐慌立马消失了, 高兴地喊道“我们没事儿.”身旁的若若却面无血色地瘫软在了地上. 阿九赶紧跑下来,看了一眼地上的惨况, 也来不及多问, 径直过去抱起若若就快步往楼梯上走, 转头对椒阳说“快走, 咱们先出去再说. ”

“嗯, 师哥, 小心脚下”椒阳跟着阿九, 扶着两个女孩子, 小心地绕开那两个已经面目全非的男人和死老鼠, 走出了地下室. 出来后才发现他们竟然一直就在客栈里! 地上还躺着几个人, 其中一个是刚才带着黑脸面具的男人, 还有一个正是此前接待他们的那个店小二! “我砍的, 这群人渣!”阿九气哼哼地说.

阿九一行人, 安全起见没有原地停留, 背上行囊就马上离开了客栈, 并刻意避开大路, 走了能有一个时辰, 走到树林深处的一处空地, 女孩儿们实在都走不动了, 就停了下来. “估摸着也快天亮了, 咱们就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

阿九小心地把若若放在地上, 才发现自己的腰酸得直不起来了, 他伸展了一下, 然后拿出水壶在她旁边坐下, 一边搂着她一边给她喂水. 若若靠在阿九的怀里,慢慢睁开眼睛, 轻声唤着阿九的名字, 阿九低下头温柔地看着她, 擦了下她嘴角的水, 轻声说“没事了, 你太虚弱了, 闭上眼睛睡一觉吧.”若若缓缓地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椒阳看着她俩, 只觉胸口憋闷, 好像身体里的气都被人抽掉了. 他从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 更没有这么温柔地对自己说过话. 同行的这些天, 椒阳虽不愿承认, 可是心里却很清楚, 阿九对若若跟对她不一样. 那种喜欢一个人的眼神, 是掩饰不了的, 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可是椒阳就是能看出来, 因为她也是这样喜欢着他.

另外两个女孩儿围着火堆放松下来, 很快也睡着了. 椒阳一点都不困, 她伸出双手烤火取暖, 看着火光, 脑海里浮出了很多不解之处“师哥,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阿九说“我觉得那家店古怪, 一直没敢睡. 他们吹迷烟的时候, 我用湿布捂住了口鼻, 可还是不慎吸入了一点, 晕晕乎乎中就看见他们把你俩绑走了, 我就想去追, 追到半路发现痕迹突然没了. 我就在附近找, 再后来发现一辆马车大半夜地竟飞驰而过, 那马车来的方向正是客栈方向, 我觉得蹊跷, 猜测也许他们半路折返回了客栈, 所以痕迹才没了. 果然, 等我跑回来时, 看见好多老鼠从客栈里爬了出来, 我就知道应该是若若. 于是就进来跟他们打了起来, 再然后就发现了你们.”

椒阳点点头, 迟疑了一下, 很快就意识到了阿九的话里有一个明显的漏洞, 于是追问道“你看见老鼠, 就知道是若若, 那就说明你一定知道她跟那些老鼠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不对?”

“这……”阿九吞吞吐吐不想再往下说, 可是又不会撒谎.

“快说! 难道她是妖女?! 你不跟我说实话, 我就杀了她!”

“她不是妖女! 嗯……应该不算是. 哎, 其实我也不知道……”阿九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明白如果再遮掩下去, 很可能会造成椒阳对若若更大的误会, 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只得向椒阳实话实说,把若若的身世和召唤动物的能力一一告诉了她, 最后还嘱咐她千万不要说出去, 更不能在若若面前提“妖女”二字. 椒阳想了一会儿说“我明白了, 饕餮……怪不得她那么爱吃, 还总是说你们人类怎么怎么样的. 原来那些传说竟都是真的! 师哥, 你放心, 我不会说出去的, 更不会杀她. 我只是想让你跟我说实话. 她也是因为想救我才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 我心里是感激的.” 椒阳郑重地朝阿九点点头.


天亮后, 阿九叫醒了大家, 掏出了点干粮分给了女孩子们. 两个被救的女孩子情绪也缓和了许多, 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原来他们是两姐妹, 前两日跟着父兄一同前往邻村, 看望刚生了孩子的姐姐. 以往他们都不走这条路, 今年女孩子们吵着要父兄带着他们换条路走, 于是就遇上了这个客栈. 他们同样也是半夜被下了迷药, 在若若和椒阳被抓前已经在那待了一晚. 至于那个被黄金脸带走的女孩儿, 在他们之前就在那了, 所以她们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谁.

椒阳叹了口气, 只怪自己没用, 习武多年竟然救不了那个小女孩. 阿九安慰她初出江湖没有经历过人心险恶, 更何况她当时自身难保, 还能有心关心别人已是侠义心肠了. 两个获救的女孩子也连连点头, 一再表示要不是遇见他们, 她俩也逃不出来了. 阿九和椒阳决定先把他们送回家, 以免再遇上坏人, 然后再继续赶路. 此前一直昏睡的若若也在这时醒了过来,阿九和椒阳都有点担心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又突然倒下, 不过看来他们的担心是多余了, 若若很快又恢复了她往日那悠闲自在的样子, 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于是一行人按照两姐妹所说的村子方向走去. 走了没多久, 就听见远处好像有人在喊什么, 几个人谨慎地躲起来仔细听着声音,“兰兰~小云~” ,“兰兰~小云~你们在哪啊”

“是爹!” 两姐妹异口同声说, 兴奋地跳起来就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阿九几人跟着他们跑了过去, 看见四五个村民, 正喊着两姐妹的名字, 显然是来寻找她们的.

“爹~~呜呜”两姐妹抱着父亲, 三人大哭起来, 一个年轻男子也过来抱住了他们, 应该就是他们的兄长. 原来父兄早起发现姐妹两人的房间空无一人, 急了去问店小二, 店小二说清晨看见两姐妹出去了就再没回来, 还对天发誓绝没有撒谎. 父兄两人慌了, 在店里挨个屋找也没找到, 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回村叫上帮手, 一起在这条路上来回寻找, 找了两天都快绝望了, 没想到居然在这碰上了. 两姐妹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说到老鼠的时候, 阿九和椒阳紧张地对视了一眼, 还好两姐妹也不清楚老鼠到底怎么来的, 村民们都说肯定是恶人有恶报, 也没再深究这细节, 阿九这才松了口气, 看了眼若若. 若若反倒是很淡定, 不知是不是还没有完全恢复, 好像一直在状况外神游. 两姐妹和父兄坚持要阿九他们一起回村里, 要好好招待他们以表感谢. 一行人高高兴兴地走了大半天, 就走到了两姐妹所住的村子.

兰兰和小云的父亲姚大爷热情地招待阿九他们在自己家住下来. 姚大娘则做了一大桌子好菜款待他们, 阿九和椒阳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面对热腾腾的饭菜, 若若两眼直放光, 在九霄云外神游的思绪立刻回到了眼前的美味佳肴上, 左一筷子又一勺子地吃了起来, 眼见着血条又快速地回满. “嗯好吃好吃, 美味美味!” 阿九和椒阳也跟着连连称赞, 一边称赞一边哈着气“就是有点辣……”,

“哈哈哈, 你们是从南边来的吧, 我们这一带都爱吃辣, 我已经少放了很多哩”“这都是什么菜呀, 真是又辣又香, 我喜欢这个奇妙的口感! ”

“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乡间家常菜. 喏, 这个菜是农家一碗香, 我俩闺女最爱吃这个. 这个是酸萝卜炒鸡杂, 这个是香煎豆腐, 这个是擂椒皮蛋, 这个是烧土鸡, 这个汤就是个简单的丝瓜汤”

“太丰盛了, 姚大爷, 姚大娘.”

“没什么没什么, 你们多吃点, 不要客气”

“这个农家一碗香里有肉有蛋, 大油炒熟, 色泽光亮, 红绿辣椒不仅为整道菜增添了热辣香气, 还让菜的颜色看起来更加吸引人, 这道菜真是香辣可口, 色香味俱全! ”若若边吃边点评, 不停地往碗里夹, 眼见半碗大米饭已经下去了. “娘做的农家一碗香最下饭了, 里面还有豆豉呢.”妹妹小云得意地说道. “啊原来这个叫豆豉, 真是一味不错的的食材呢.”

“我喜欢吃这个酸萝卜炒鸡杂, 我还是第一次吃这道菜, 酸酸辣辣好过瘾呀”椒阳一边哈着气吐着舌头一边说道.

“我喜欢这个烧土鸡, 跟我们那的做法完全不一样, 更香, 而且土豆也很入味. 还有这个擂椒皮蛋, 我第一次见这个东西, 太特别了!”尽管阿九也被辣得嘶哈嘶哈地, 满头大汗, 嘴上依然吃个停不下来.

“我也爱吃这个”兰兰说道.

“来, 再夹点这个”

“够了够了, 姚大娘”

“美味, 真是人间美味呀~~ ”

几人在姚家村踏踏实实地休息了两天后, 告别了姚家一家人, 顺着姚大爷说的路线继续前往衡山. 此地山脉连绵, 他们走了差不多四五天的山路, 三个人终于远远望见了那座高耸入云的衡山! 那层峦叠嶂, 满目苍翠的山峰在云雾缭绕中时隐时现, 比想象中的还要壮观! 阿九放眼远眺, 不禁在心中感叹衡山的壮美. 身后的椒阳不禁放慢了脚步, 她知道离衡山越来越近, 也意味着离别越来越近, 一想到这儿, 她心里就十分难受.

“你应该告诉他.”若若走到椒阳身边停下来,看着阿九瞭望的背影, 轻快地说, “告诉他什么?”椒阳并没有明白若若的意思.

“告诉他你一直想对他说但没说出口的话呀.”

“我……”椒阳低下头, “原来连你都看出来了, 他却还什么都不知道.”

“他就是个木头.”

“是, 他就是一个傻乎乎的, 让人忍不住关心的木头. ”椒阳笑笑说.

“呃…”若若突然捂住胸口, 蹲下了身子, 眉头紧皱, 像是非常难受的样子.

“你怎么了? 师哥, 你快过来! 若若好像是哪里不舒服.”

“怎么了若若?”阿九跑了过来, 蹲下关切地看着她.

若若没回答,整张脸揪在了一起, 过了一小会儿, 逐渐松弛了下来, 才缓缓开口, 小声说 “这里有东西.”


“有什么东西?”阿九警惕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 只是刚才突然有一种感觉, 很不舒服的感觉.”若若喘着气说道, 她自己隐隐感觉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 憋得喘不过气来.

“那咱们小心行事.”

“嗯”

三个人沿着山脚下的河流继续前行, 潺潺的河水声在山林间被放大, 哗哗地, 好像人心中的烦恼忧愁也被冲刷走了. 这里的空气也是湿润的, 树木花草十分茂盛, 附近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 小鸟? 阿九突然意识到, 这应该是第一次若若身边有动物出现的迹象, 而且还不是被召唤来的. 放在以前阿九自己上山那会儿, 鸟叫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如今跟若若在一起时间久了, 已经习惯了安静的山林, 有了这些动物的声音反倒是觉得奇怪得很. 若若也觉察出来了, 有点好奇的左看右看.

随着他们越往山上走, 湿气也越来越重, 若若再次出现了不舒服的感觉, 于是三人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此时, 一个穿着灰色长布衣, 头发束起的少年走了过来. 少年腰间还别着一把剑, 一脸正气地看着他们:“几位且慢, 再往前就是衡山南岳派了, 我是守山弟子, 请问几位上我南岳有何事?”

“哦, 原来这里就是南岳派了呀, 我们奉家师之命, 要找一位南岳派的玄月女师傅.”

“玄月女师傅? 我从来没听说过我们南岳有这么一号人物”少年嘀咕.

“这位女师傅应该已经年岁很大了”

“那更没有了, 我们这玄字辈儿的大师都是老头子, 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或者记错了名号?”

“不会有错的, 家师王围炉, 烦请这位小兄弟帮忙通传下.”

“好吧, 你们在这等着, 我去问问.”说罢, 少年往山上跑去.

几人在等待少年的时候, 若若的“不舒服”再次发作, 而且比前两次更严重了, 若若颤颤巍巍地举起一只手, 指向山林中的一条小路, “那边…… ” 阿九和椒阳扶着若若向小路走去, 决定一探究竟, 看看这南岳派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居然有如此诡秘的力量.

天色渐晚, 三人沿着崎岖的小路七拐八拐竟走到了尽头, 但他们没有就此停住, 又徒手攀岩了一段陡峭的崖壁, 最后爬上了一处平台. 这平台不大, 悬挂在半山腰处, 树木环绕, 一侧是万丈悬崖, 一侧是陡峭的山体, 山体处有一个石砌洞口, 十分隐秘. 如果不是若若凭着异样的感觉引领他们走到这里, 相信一般人是很难发现的.

然而这个石门已经被巨大的花岗岩填满封住, 旁边还插着一块木牌, 木牌上刻着几个字: 南岳禁地, 擅闯者死. 椒阳不禁翻了个白眼, 心想: 怎么这么老套啊, 都没点新意. 她伸手就去摸那些花岗岩. “椒阳, 既然这是禁地, 咱们快走吧”阿九看着跃跃欲试的椒阳说道, 他是个老实人, 从不会惹是生非,因为这还总被椒阳嘲笑是个胆小鬼.“你不好奇这山洞里面有什么吗?”椒阳问道, 就在这时, 若若跌坐在地上, 抱着头, 痛苦地呻吟道“好难受啊”.

“一定是这里面有鬼! 我定要看看这南岳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鬼东西.”椒阳眉头一皱, 拔剑就刺向花岗岩, 阿九抱着若若不知如何是好, 一方面想制止椒阳, 尽快带若若离开, 一方面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若若如此难受. 椒阳此时已经连刺了几剑出去, 花岗岩哗啦哗啦地碎了一地, 露出个洞口, 大小刚好够一个人钻入的. “阿九, 带我走, 求求你带我走, 我不想在这, 我好难受, 好难受啊.”若若抱着阿九, 痛苦地说道, 阿九看着她如此难受, 自己的心也跟着难受起来, 他除了紧紧抱着她没有别人的办法, 很不得自己能替她分担疼痛. 就在这时, 椒阳已经从洞中钻出来, 说“嗨, 里面就只有个罐子, 扣着一片红色大羽毛, 当真是大, 不知道什么鸟的, 我还以为有什么呢.”

“我们快走吧, 若若受不了了.”

“好.咱们走.”

阿九抱着若若正要离开之时, 一群人突然飞上了平台. “站住! 你们到底什么人? 为何要闯我们南岳禁地!”其中一位年长的白袍男子厉声训斥道. 人群中还有那个守山少年, 想必是守山少年带着人来找他们的. “我们……”阿九放下若若, 发现这事根本解释不清楚, 而且一不小心就会暴露若若的秘密.“不就是一片羽毛嘛, 有什么大不了的.”椒阳不服气地大声说.

“大胆! 无知! 那是我们南岳圣物, 更是衡山的镇山之宝——朱雀鸿羽! 是上古圣物, 镇压邪祟, 保护一方土地的平安. 你何德何能, 竟敢口出狂言.”

“有那么厉害吗? 再说你们也没写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椒阳虽然嘴上不饶人, 但是心里自知理亏, 还是有点虚的, 她快速思考着接下来的策略, 究竟是继续装傻趁机跑路还是道歉认罚.

“几位大师, 今日误闯禁地是我们的不对, 但我们绝无恶意. 我们朋友身体不适, 先行离开, 改日我必登门道歉.”阿九看着已没了血色的若若, 心急如焚.

“师傅, 你看那女子有异样! 说不定就是邪祟!”一个灰袍青年弟子指着若若说道. 众人哗然 “对, 她定是邪祟, 被朱雀鸿羽的灵气镇压住了!”那个守山少年附和道.

“臭小子! 你跟着瞎起什么哄!”椒阳敲了一下少年的脑袋, 少年被她敲地缩回了脖子, 不敢再作声. “呃, 她一直身体虚弱, 只是巧合, 不是什么邪祟, 你们误会了, 我们就此下山, 改日来道歉啊”椒阳急忙拉着阿九就想冲下山, 没想到南岳派的人不依不饶.

“不说清楚不许走!”“对”“不能放他们离开, 祸害村民!”南岳派众人喊道, 椒阳看这些人是不会放他们走了, 对阿九说“师哥, 你带若若先走, 我来会会这些一根筋的. 不让我走, 我偏要走!” 说完, 椒阳踏地飞起, 利剑出鞘, 剑锋直指那个喊邪祟的灰袍青年. 灰袍青年也不甘示弱, 快速闪到了一边, 拔出了腰间的剑, 准备迎战.

“月落雷霆! 看剑!”灰袍青年一边大喝, 一边冲了过来. 椒阳脑子飞快地转动, 老神仙曾教过她月落雷霆, 这招的关键在于发动雷霆之势前需要蓄力, 高手蓄力瞬间完成, 而这个灰袍看起来年纪跟她差不多, 功力应该还不够高, 蓄力要花费时间. 好, 就抓住这个机会, 破他的招! 椒阳左躲右闪, 在退闪中观察灰袍的一招一式, 关键当口, 使出了一招飞星摘月, 灰袍青年被打的措手不及, 蓄力失败, 连连后退, 生气地瞪着椒阳. “哪有人会提前报出自己的招式, 真是个傻瓜.”椒阳骄傲地抬起头调侃着灰袍青年. 灰袍青年脸色铁青, 还要冲上来继续打.

正在这时, 两位青袍老人站了出来, 其中一位温和地说“好了好了, 都停手, 不要再打了.”“掌门师叔”,“掌门师叔祖”南岳众弟子一看说话的正是南岳掌门, 立刻都恭敬地行礼. “那个老太太是谁啊? 她怎么也身着青袍?”“是咱们南岳的人吗?怎么从来没见过她呀”几个年轻弟子看着另一位青袍老人, 小声议论道.

这位衣着青袍的老太太走向椒阳, “你的飞星摘月使得不错, 围炉说的不假, 你的确是个练剑的好苗子.”

“您……难道就是玄月大师父?”

老太太微笑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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