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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王妃她红鸾星动了。前世,她因痴恋睿王,引狼入室致使云家男儿,死无葬身之地家破人亡。再生,她愿身化成灰,扬于万里山河,誓死捍卫云家百年帅府门楣。当铠甲着身她心怀壮烈山河梦,巾帼红妆也能点缀壮丽河山……——她将情爱冰封,只想守护至亲至爱之人。他坐在半明半昧的阴影里,满眼都是猩红:“阿鸾,本王把一切都给你,可是你至亲至爱之人?”
主角:云鸾,萧廷宴 更新:2022-12-27 21: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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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云鸾,萧廷宴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之盛妆山河》,由网络作家“梦里醒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王爷,王妃她红鸾星动了。前世,她因痴恋睿王,引狼入室致使云家男儿,死无葬身之地家破人亡。再生,她愿身化成灰,扬于万里山河,誓死捍卫云家百年帅府门楣。当铠甲着身她心怀壮烈山河梦,巾帼红妆也能点缀壮丽河山……——她将情爱冰封,只想守护至亲至爱之人。他坐在半明半昧的阴影里,满眼都是猩红:“阿鸾,本王把一切都给你,可是你至亲至爱之人?”
云鸾睡得迷迷糊糊间,突然有人丢了颗石子,砸到了她的手腕上
她呻吟一声,扶着酸痛的脑袋醒过来。
有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从屋外传进来。
“四姐……四姐,你醒一醒……”
云鸾原本模糊的视线,在黑暗中渐渐恢复清明。
一缕微弱的烛火,让她看清楚了屋内的情况。
她撑着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脑袋痛得犹如快要炸裂开来。
思及刚刚喊她的那个声音,她心头涌过一阵搅腾。
她抬头,朝着房门看去。
“小五?”
纸糊的窗户破了一个洞,一张可爱娇憨的小脸,从纸洞里露出来。
他满眼担忧地看着云鸾:“四姐,我刚刚怎么喊你,你都不应声,真是吓死我了。睿王那个人不好,姐姐你别喜欢他了好不好,也别为了他和父亲闹,娘说父亲将你关进柴房是为你好,你还好吗?”
云鸾怔愣地凝着,那纸洞里的小脸,她脑袋一片空白。
这是她十多岁的小弟云淮?
可来报信的人不是说,小五不是死了吗?是得了风寒死的,母亲伤心过度,抱着小五的尸体一起跳入了府内的水井里。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为何睁眼醒来,还能再见到小五?
云鸾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睁眼发现门外站着的小五没消失。
她抬手便给了自己几巴掌。
剧烈的痛意,从脸颊蔓延开来。
小五见云鸾扇打自己的脸,他吓坏了,他退后几步,眼底满是慌乱。
“糟了,四姐肯定是被父亲打傻了……”
他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喊。
“娘,娘,四姐傻了,她居然打自己的脸。”
云鸾呆愣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云淮跑走,大着嗓门四处嚷嚷。
她捂着自己疼痛的脸颊,不禁红了眼眶。
她能感觉到疼,这种痛感真实地让她不知所措。
这不是在梦里,小五不是在她梦里复活?
她捂着脸颊泪眼婆娑地凝视着这熟悉的柴房——
柴房四周,堆满了干柴,干柴的中间是一个小型的灶台。
烧火的槽里,还有那闪着火星的炭火。
这是父亲将她关在这柴房后,母亲偷偷让人添地,就是怕她在这柴房冻着了,染了风寒。
母亲刘氏一共生了五个孩子,三儿两女,大儿二儿已经成婚,三女儿也已经许配了人家,明年就举行婚礼。
云鸾排名第四,下面还有一个弟弟。
她是五个兄弟姐妹中,最淘气最任性最纨绔的那一个。
所以从小到大,她进过无数次这间柴房。
二哥成婚后,二嫂疼惜云鸾,经常偷偷在柴火堆下藏了一条御寒的毯子。
云鸾忍不住哽咽了一下,她跪在地上,用力去扒拉这柴火下藏着的毯子。
当她的手,拽到那柔软的毯子后。
她跌坐在地,抱着那毯子,低声哽咽。
她想起前世,被关入柴房前发生的事。
睿王邀她喝茶,她不知怎么突然昏迷,再次醒来就与睿王衣衫不整搂抱在一起,父亲气得扇了她一巴掌,将她关入了柴房。
后来,她被关了两日,得了一场很重的风寒,几乎差点死了。
父亲以为她是为睿王殉情,他气极,怒骂她一番,第二天上朝入宫,便向皇上请旨,让她嫁给睿王。
谁知,恰巧边境有敌国进犯。
皇上说,若是父亲能率领云家军击退敌国,待他凯旋而归那一日,便是她与睿王大婚的日子。
父亲别无选择,当场接旨。
十天后,边关传来战报,我军大败,九万云家军命丧黑风峡谷。
人人都说,是父亲急功冒进,害了南储九万儿郎。
后又被人从父亲书房翻出通敌卖国的书信,云家九族差点被诛杀殆尽,睿王说是他拼死为云家求情,才免了诛杀云家九族的命运。
后来她意外得知,造成这一切的人,根本就不是父亲,而是萧玄睿。
想到这里,云鸾的脑袋,当即便轰隆隆作响。
今日就是她被关在柴房的第三日。
圣旨不能求,将军府决不能和睿王府做挂钩。前世睿王就是以将军府女婿的名义,接近将军府那几个副将,在暗中一一策反,许他们高官厚禄,诱导他们背叛父亲。
她决不能让事情重蹈覆辙,绝不能让父亲进宫,向皇上请旨让她嫁给睿王。
云鸾猛然站起身来,可能是起得太猛,她的眼前一阵阵的眩晕传来。
她狠狠地跌坐在地,脑袋昏沉一片。
她爬在地上,抬着头死死地盯着房门。
“母亲……”
她要告诉父亲,睿王这人不可信,他就是一只蓄谋已久,侵吞她云家的一匹饿狼。
她奋力朝着门口爬去。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外面渐渐的传过来,云鸾的眸光一亮。
咔嚓一声,有人打开了门锁。
云鸾还没反应过来,整个身体都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父亲那个不知轻重的,一巴掌打得这么重,这整张脸都肿了起来。呀,这额头怎么这么烫啊,莫不是感染了风寒?”
云鸾紧紧地攥着母亲刘氏的袖子,眼睛通红地看着她。
她想要开口说话,可眼前的意识,越来越沉重。
她不能睡,她要见父亲,她要告诉她的家人们,她不要嫁给睿王了,她再也不喜欢那个男人了。
她既然能重活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云家重蹈覆辙啊。
可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再张口说一句话,眼皮沉重犹如千斤。
母亲,母亲……
刘氏满眼心疼地捏着帕子,给云鸾擦拭眼角的泪水。
“不哭,不哭啊,娘带你出去,咱不禁足了。娘不听你父亲的,不关着你了。”
云鸾张了张嘴,泪眼朦胧。
她拼命的吸取着母亲身上的温度,她不由得怔怔地想,她有多久,没有感受到母亲温暖的怀抱了?
从小到大,母亲都不舍得打她,还记得最后一次相见,是父兄阵亡的消息传来,母亲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与她断绝了母女关系,将她赶出了家门。
而后,三年,整整三年的时间,直到母亲抱着小五跳井,她都再没见到母亲了。
她好想念母亲啊,想得她心头绞痛。
气血翻涌,急血攻心,云鸾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出来。
刘氏吓了一跳,连忙用帕子捂住她的嘴角:“怎么吐血了啊?来人,快点抬四小姐回去,快点请大夫。”
小五急得乱跺脚,他急着要背云鸾出去。
可惜,他身板太小,完全承担不住云鸾的重量。
大嫂体格比较健硕,平日最爱舞刀弄枪,所以她二话不说跑过来,让二嫂扶起云鸾搭在她背上。
刘氏哭着在一旁帮忙,几个人扶着云鸾,急匆匆地往鸾凤阁而去。
婢女如春看到这副架势,吓得红了眼睛哭着喊着小姐。
没一会儿,大哥二哥,还有父亲便急匆匆地赶来。
三姐拽着气喘吁吁的大夫入内,在众人焦急的目光下,大夫忐忑不安地把脉查看病情。
云鸾目光恍惚的,看着眼前这一个个熟悉的至亲。
大哥二哥,大嫂二嫂,还有三姐。
父亲母亲他们都没死,他们都还活着……
她的眼睛,渐渐地模糊。
她想去伸手,抱一抱他们,但她整个身体都非常虚弱,眼皮沉重的,更是睁不开。
刘氏的手,一直都紧紧的握着云鸾的手,不曾松开半分。
在刘氏温暖的怀里,云鸾的意识不受控制地渐渐模糊,不知不觉地沉睡了过去。
半刻钟后,大夫诊脉结束,他说四小姐感染了风寒,又因为情绪激动,急血攻心所以才吐了血。
他开了药简单交代了一些情况。
大嫂去送周大夫离开,一家人不敢打扰云鸾休养,纷纷悄悄地离开了内室,全都聚集在了厅堂。
二嫂让下人上了茶点。
刘氏愁眉深锁,沉着脸看向云傅清:“我都说了,不能将她关这么久,偏你要狠心关她。现在好了,她感染了重风寒,刚刚又吐了血,我的鸾儿啊,这次是丢了半条命啊。”
云傅清板着脸,一言不发。
刘氏看着,越发来气。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今天我就把这话撂在这里了,鸾儿喜欢睿王,那就让她喜欢去。我们家谁都不许再反对……若是我们再反对,鸾儿的这条命还要不要了?这可是我拼了命,十月怀胎生下的宝贝肉疙瘩,你们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三姐云倾捏了捏刘氏的肩膀,她抬头看向云傅清,附和着说道:“父亲,母亲说得没错,既然四妹这么痴心睿王,我们就不要棒打鸳鸯了。”
“是啊父亲,小四从小便是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再这样拖下去,说不定她真的要想不开了。”二哥云枫素来性子急,沉不住气,率先嚷嚷起来。
他年纪与云鸾就相差两岁,两人平日里总是打打闹闹,他是第一次见到云鸾这样死气沉沉,病入膏肓的模样。
看着平日活泼爱闯祸的妹妹成了这个鬼样子,他心里比谁都要难受。
二嫂看着云枫的焦灼模样,她也跟着劝了几句。
小五云淮从小便依赖云鸾,其他几个兄姐时常要上战场,唯有云鸾陪他玩的时间更多,所以他对云鸾也更亲近。
他红着眼睛,直接跑到了云傅清那里,屈膝跪在了地上,撒娇似的扯着他的衣袍。
“爹,求你可怜可怜四姐吧。看她那么痛苦,我也跟着难受……”
大嫂扭头,看着自家夫君眼底那担忧的神色,她叹了口气看向云傅清也跟着劝道。
“公爹,四妹的性子我们都了解,如果我们不松口,恐怕她是要抗争到底了……怕就怕她嫁不成睿王,要为睿王殉情。”
云傅清叹息一声,眼底掠过几分无奈。
在这屋里的人,全都是他的血肉至亲,他们疼惜宠爱鸾儿,他又何尝不是?
他对鸾儿的一颗慈父之心,从来都不比他们少半分。
只是睿王这人,根本就不是鸾儿的良配。
可,他说破了天,终究还是无法扭转鸾儿的心。
云傅清闭了闭眼,满脸的疲惫。
“当今圣上,有五个儿子,且并未立太子。这五个儿子皆已成年,个个出类拔萃。这皇位有的争了……原本我们云家不涉入党争,只看那些王爷争个你死我活就是,我们独善其身就好。”
“如今闹出了三日前的那件事,哎,我们云府注定是要与睿王府脱不开了。这局势已定,我们云家势必要卷入这朝堂夺嫡的风雨诡谲中了。”
云慎素日做事考虑周全,到了此刻,他也不得不说道:“父亲,就算小四没和睿王有牵扯,我们云府想要独善其身,那也是不太可能。夺嫡愈演愈烈,谁都无法摆脱这样混乱的局面……”
云枫难得静下心来,开始思索将军府与皇室中人掺杂的暗涌:“我们屡屡与那些皇子撇清关系,哪位皇子都不选,他们个个都会视我们为眼中钉。他们会觉得,如果一件武器不能为己用,宁愿毁了也不会让给别人。”
“到时,我们将军府处在水深火热当中,恐怕圣上还没抉择出储君人选,我们将军府率先成了他们夺嫡的牺牲品。”云慎忧虑重重地叹息道。
两个儿子的这一番话,彻底点醒了云傅清。
他猛然站起身来。
是啊,将军府虽然不参与党争,可他们手握兵权,再独善其身,却也无法脱离这场政治漩涡。
其他人跟着起身,一双双眼睛带着殷切,目光灼灼的看着云傅清。
“父亲……”
“公爹……”
云傅清回望着他们,一字一顿回道。
“明日上朝,我就在金銮殿上,亲自向皇上请旨,让他为鸾儿睿王赐婚。”
——
云鸾在睡梦中,似乎又回到了临死前的那一幕。
她痛苦地看着睿王萧玄睿拥着身怀六甲的尹白莲向她走来。
忠心的婢女如春愤恨地一头撞向尹白莲的肚子,萧玄睿一脚将她踢飞。
如春当场血溅身亡,萧玄睿蹲在云鸾面前,一一向她叙述,云家人都是如何惨死的。
他眼底闪烁的皆是得意,云家人的死,就像是他的军功章一样,他满脸都是炫耀。
他说,是他设计污蔑云家人密谋造反,是他亲自下令,坑杀九万云家军。
他更是设计三姐,为了救他而死。
他故意命令那些军士,为难云家妇孺,大嫂为了保住她弟弟,一头撞在了侍卫的刀口上也死了。
她的价值被利用殆尽后,萧玄睿将她丢入冷院,任她自生自灭,再也没有看过她一眼。
她被困在这四方院里,不知年月几何——
疼她的二嫂,偷偷跑到王府想要接济她,被王府的侍卫发现,一脚踢到了肚子。
二嫂那时已经快要临盆,那一脚下去一尸两命。
之后,他又让人挑拨离间她与母亲的关系,母亲与她断绝母女情分。
最后母亲抱着小五,绝望地跳井自杀。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萧玄睿在谋划,在布局,为的便是将云家所有人,残忍的推入地狱。
嗡的一声,脑袋犹如针扎般的刺痛。
云鸾大汗淋漓地睁开眼睛,猛然坐起身来。
她有些恍惚地望向四周,这才惊觉,刚刚那一切皆是梦境,她真的重生了,真的回到了三年前。
想起梦中那一幕幕,她的气息紊乱至极,滔天的恨意在心中翻涌。
她恨不能活撕了萧玄睿和尹白莲那两个畜生。
突然,几道窃窃私语声,从外面传入她的耳畔。
“娘,父亲今天能求来赐婚圣旨吗?”
“应该可以,这些年,你们父亲从未求过皇上什么。”
求婚圣旨?父亲已经上朝入宫了吗?
云鸾呼吸紊乱,手指紧握成拳,眼眸猩红一片。
她连忙掀开了被褥,赤脚下了床榻。
谁知,刚刚站起身来,她的脑袋便传来一阵晕眩。
她呻吟一声,身子一歪又跌倒在了床上。
内室的动静,惊扰了外面的人。
刘氏带着三姐云倾,连忙奔入内室。
她们将云鸾搀扶起来。
刘氏满眼都是担忧地看着云鸾:“鸾儿,你这是干什么?你身体还很虚弱,赶紧躺回床上继续养着。昨夜你发了一夜的高烧,这到了天亮才好不容易好转。”
云鸾一阵恍惚,她紧紧地攥着刘氏的衣袖。
“母亲,带我去见父亲,我不想嫁给睿王了……”
刘氏蹙眉,满眼不解地看着云鸾:“鸾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满心期许,能够嫁给睿王吗?你父亲好不容易松口……他刚刚出发入宫。”
云鸾有些气息不稳,红着眼睛,郑重其事地看着刘氏。
“母亲,我想过了,父亲说的没错,睿王不是我的良人,从前我年纪小不懂事,看不懂这一点,如今大病一场,我全都想明白了。”
刘氏一怔,她眼底满是诧异。
“鸾儿你怎么胡言乱语呢?莫不是病糊涂了?”
她说着,便伸手摸了摸云鸾的额头。
温度正常啊,热度已经退下去了。
云倾满脸担忧地看着云鸾:“小四,你没事吧?”
云鸾摇了摇头,她现在根本没时间,向她们多做解释,不理她们异样的目光。
她朝着外面大声喊如春。
如春疾步跑了进来:“小姐。”
“赶紧让人备马,我要去宫门口,拦截父亲……”云鸾撑着头部的晕眩,慢慢地站起身来。
如春有些迟疑,云鸾低斥一声:“怎么?还不去办?”
如春的身子一抖,很少见小姐这么凌厉的样子。
她连忙低声应了,头也不回地朝着外面跑去。
云鸾扯了一件外衫,裹在身上,步履不稳地朝着外面走去。
刘氏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个女儿怎么就突然转了性,突然就不愿嫁给睿王了。
她走过去,抓住了云鸾的胳膊。
“鸾儿……你又要闹什么?”
她声音里带着的满是疲惫。
云鸾红着眼睛扭头看向刘氏:“母亲,从今往后,女儿再也不会胡闹了。三姐,你看着母亲,我的事,由我自己解决。”
云倾眼眸复杂地看着云鸾,这一刻,她居然觉得小四是如此的陌生。
好像,她突然间就长大了。
云鸾推开刘氏,疾步朝着外面走去。
这一路,她走得极为艰难。
脑袋眩晕得厉害,胸膛里的心脏,好似将要跳出喉咙般。
双眼所看到的东西,全都天旋地转——
她伸手,捂住难受的心口,靠在廊道的一个柱子旁歇了几口气。
云倾从后面追上来,搀扶住了她的胳膊:“小四,你怎么样?你的脸色很难看,你想要做什么,我替你去做,你回去躺着好吗?”
云鸾紧紧的抓着云倾的衣袖,她眼眶微红,怔怔地凝着自己的三姐。
想起前世,三姐死时的惨烈画面,她喉咙间忍不住翻涌着一股股腥甜。
三姐素来知道,她喜欢睿王,所以在萧玄睿遭遇伏击时,她没有半分犹豫,挡在了萧玄睿的面前。
那一把弯刀,直接穿胸而过。
三姐当场断气死亡,死前还喊着云鸾的名字,让她一定要幸福。
想到前世那一幕,云鸾气息紊乱地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时,她已经调整好了自己怒恨的情绪。
她一脸孤勇,就像是一只从地狱爬出来的鬼,即使飞蛾扑火,粉身碎骨,她也要拼劲全力去弥补,去保护好她的每个至亲至爱之人。
云鸾推开云倾,哽咽着声音说了句:“三姐,我今年十六岁了,我已经长大成人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去解决。云家儿女,向来坦坦荡荡,无所畏惧的。”
她扭头,冲着云倾勾唇一笑。
而后,她便挺直脊背,撑着一口气,一步步朝着大门口走去。
这一路,她脊背的衣服,渐渐地被汗水浸湿——
这条路即使再长,再难,她就算是跪着,也要继续走下去。
走到大门口时,云鸾脑袋晕眩得更加厉害,她伸手扶着门框,缓了缓神。
一张脸颊惨白如纸,额头不断地冒出冷汗。
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的战栗发抖。
她狠狠地咬破了唇角,铁锈般的甜腥味道,顿时流窜在口腔内。
嘴角的疼意,当即让她清醒了几分。
如春备好了马车,连忙跑过来,搀扶住了云鸾。
“小姐……”
“扶我上马车……”云鸾咬牙吩咐了句。
如春低声应了,扶着云鸾上了马车。
这一路上,云鸾不停地催促车夫,让他快一点,再快一点。
——
睿王府的书房,萧玄睿身穿一袭绛紫色的锦衣华服,正拿着毛笔写字。
突然外面走进来一个侍卫。
“王爷,镇国将军这会儿,已经到了宫门口。据属下打听得知,云四小姐感染了风寒,病情挺严重的。应该是以病情,逼着镇国将军让他入宫请旨,让圣上为王爷和她赐婚。”
萧玄睿轻勾唇角,眼底掠过几分轻蔑。
“那个蠢货,真是没有让本王失望啊。本王稍微勾勾手指,她就犹如一只狗般摇尾乞怜,拜倒在本王的袍下了。”
“吩咐下去,立即将敌国进犯边境的事,通报上去。这一次,本王要送父皇一个大礼。”
侍卫低声应了,连忙退出办事。
萧玄睿丢了毛笔,负手而立站在窗棂前,凝着那天际的乌云密布。
“这一次,本王定能利用将军府,给父皇立一个大功。云鸾,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来人,伺候本王更衣,本王要入宫上朝。”
——
这一路上,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在街道疾驰。
过往的行人,看见是将军府的马车,纷纷避让。
云鸾坐在马车内,紧紧的攥着帘幕,手里冒出不少的汗水,那汗水几乎都将帘布给浸湿了。
她的面色潮红,刚刚降下去的温度,又慢慢地灼热起来。
马车颠簸,颠得她整个人昏昏沉沉。
她依靠在车厢,很想闭眼睡去,可一旦思及父亲入宫会请旨赐婚,她又狠狠地用贝齿,咬破了自己的嘴巴。
顿时,血腥味在口腔里,四处流窜。
唇上的刺痛,再一次让她清醒了几分——
如春坐在一旁,不敢吭声,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云鸾讳莫如深的神色。
她看着小姐破损流血的嘴角,眼底闪烁得满是担忧。
马车在距离宫门口四五百步时,云鸾挑起帘布,看见了父亲入宫的背影。
他穿着武将官服,与其他几位武将,并肩踏入宫门。
云鸾连忙跨出一步,扬声大喊了声:“父亲,留步……”
这一声,可谓是声嘶力竭。
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喊完这句,她便忍不住低声咳嗽了几声。
喉咙里顿时传来,强烈的刺痛感。
云鸾的身子一歪,差点跌出马车,摔在地上。
如春及时伸手,拉住了云鸾的胳膊。
可能因为距离比较远,云傅清并没有听到云鸾的呐喊声。
他脚步未停,踏入宫门,瞬间便消弭了身形。
云鸾满眼都是焦灼,她攥着粘稠的手掌,让车夫加快速度冲过去。
车夫胆小如鼠,有些迟疑:“四小姐,这可是皇宫门口啊。我……我不敢啊。”
云鸾稳了稳心神,一把推开了车夫,拽着缰绳,扬起马鞭朝着马屁股上一抽。
“驾……”
骏马顿时扬起前蹄,嘶吼一声,疾驰而去。
马车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宫门口冲。
宫门口的守卫,见此情景,立即竖起长刀,大声呵斥。
“皇宫内院,不许驾马车而入。请速速停车……”
如春吓得面色惨白,她紧紧地攥着云鸾的衣袖:“小姐……”
云鸾立即勒紧缰绳,骏马扬起马蹄,嘶吼鸣叫。
马车车厢,朝着后面倒立,如春吓得惊呼一声,身子险些跌出马车。
车夫吓得,摔进车厢内,早已人事不知了。
云鸾的眼底没有半分慌乱,她勒紧缰绳,驯服骏马的狂躁,顺利让马车停好。
宫门口的守卫,看到这一幕,纷纷眼露诧异看着云鸾。
这女子可真是大胆,这份胆量,一般的男子都不一定会有。
云鸾扔了手中的缰绳,翻身下了马车。
在落地的时候,却因为头脑晕眩的厉害,她踉跄了几步。
如春立即下车,扶住了云鸾。
云鸾攥着手掌,便要冲入宫门。
侍卫握着刀柄一横,挡住了她的去路。
“没有令牌,闲杂人等,不得入宫门一步。”
云鸾的眼睛泛红,她一口温热,顿时梗在了喉间。
令牌,她没有令牌——
她的心,不由得猛然下沉。
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她望着宫内那长长的甬道满心凄苦。
难道,即使她重活一次,还是阻止不了前世的悲剧吗?
她清楚地记得,她云家渐渐走向毁灭,就是从这封圣旨开始的。
这道圣旨,从来不是她幸福生活的开端,而是让云家走入地狱深渊的开始。
云家灭亡,一个个亲人,皆离她而去。
这样的痛苦,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一阵阵眩晕,犹如浪涌,朝着她席卷而来。
急血攻心,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再次从她嘴里吐出来。
她的身子僵硬地朝后仰倒,如春扶着她的胳膊,哽咽哭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啊。你可千万别吓唬奴婢。”
闻讯赶到的大哥云慎,看到云鸾那绝望吐血的模样,他心疼到了极致。
他连忙翻身下马,趋步上前,搀扶住了云鸾。
“小四……”
原本面容呆滞,趋于绝望的云鸾,当听到大哥的声音时,她渐渐回过神来。
她怔愣地扭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大哥。
蕴藏在眼眶里的泪水,这一刻,再也控制不住从眼角流淌而出。
大哥当初死的时候,是被人砍断了双臂。
那双臂膀,曾经抱着她,给予她最大的温暖。
她时常淘气闯祸,大哥总是温柔地看着她,爱怜地抬手抚摸着她凌乱的发丝。
温文尔雅的大哥,最是在意自己外表的形象。
可他最后,却被砍断了双臂惨死。
云鸾呜咽哭着,扑入他的怀里。
“大哥……对不起……”
云慎满眼都是疼惜地看着云鸾,他抬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脊背。
“乖,不哭。我听母亲说,你不想嫁给睿王了,想要阻止父亲求旨是吧?”
云鸾抽泣着,仰头看着云慎。
“大哥,你信我,我真的不喜欢他了,他不是我的良人。我真的不想嫁给他了。”
云慎温柔地给她擦着眼泪,指腹轻轻地抹掉她嘴角的血迹,他点了点头。
“嗯,大哥信你。小四想要什么,大哥都会应你……乖,别哭了。”
他当即便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宫门口的守卫瞥了眼令牌,倒是没有为难他们,让他们入了宫门。
云慎拉着云鸾,跨过那道高高的宫门。
云鸾心底翻涌着激动,怔怔地感受着,大哥温热宽厚的手掌握着她手的温度。
她已经有很久,不曾感受过这种温暖了。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这温暖来之不易,她再也不会将它丢失。
长长的甬道里,云鸾一眼便看见了即将要步入第二道宫门的父亲身影。
她的心尖发颤,朝着那道身影,拼尽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呐喊。
“父亲……父亲留步。”
话刚出口,她便忍不住咳嗽几声。
云慎满眼都是担忧,也跟着喊父亲,两个人的声音传递过去,在长长的甬道内,响起一阵阵回声,他们的声音尤其清晰。
云傅清停止了脚步,眼底带着诧异转身,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从远处狂奔过来。
云鸾气喘吁吁,还没跑几步,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云慎紧紧地搀扶住她的胳膊:“别怕,有大哥护着你呢,断然不会让你受伤的……”
云鸾的鼻头,猛地一酸。
头脑的晕眩,渐渐地被驱散几分。
她与云慎相互搀扶着,急切地奔向云傅清。
云傅清看到虚弱憔悴的女儿,他眼底掠过几分心疼,回转脚步往回走。
其他的几个武将,纷纷面面相觑。
云家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云傅清伸手扶住了急切冲过来的云鸾。
她一张小脸惨白,额头脸颊流淌出了不少的汗水。
他抬起衣袖,轻柔着动作,擦了擦她脸颊上的汗渍。
“鸾儿,你真是胡闹。你不是还在病中吗?怎么就追了过来?你放心,我不会再阻止你和睿王在一起,此番进宫,我面见圣上,就是为你求赐婚圣旨的。”
“你身染风寒,吹不得冷风,让你大哥赶紧送你回家。父亲一定会把赐婚圣旨给你求来的。”
云鸾听着父亲的话,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潸然泪下。
她哽咽着,扑入了云傅清的怀里。
她心里痛极,紧紧地攥着他的袖子。
“父亲,我不要和睿王在一起了,你别去求婚了。我不想嫁给萧玄睿了……你说得对,他不是我的良配,我早该看清楚这点的。”
云傅清惊诧不已,怔愣地看着云鸾。
“鸾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想嫁给睿王了?”
“你不是从小便爱慕他吗?以前是父亲太固执己见,丝毫不考虑你的感受,你……”
云鸾无比的急切地打断他的话。
“父亲,女儿说的都是真的。女儿真的不想嫁给睿王了……女儿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如今大梦一场,什么都想明白了。”
“我对睿王,只是年少轻狂的一时痴迷罢了,其实我根本就不喜欢他。那只是我的执念,如今大梦初醒,我方才知道,自己曾经错得有多离谱。为了他的事,我屡屡和父亲闹,女儿不孝……”
云鸾说着,屈膝便跪在了地上,她仰头看着云傅清,眼底满是坚韧与决绝。
“女儿真的不喜欢他了,一点也不喜欢了,父亲你信我好不好?求你就信我这一次……”最后的声音满是祈求。
云傅清眼底掠过一些惊讶,他心里渐渐地掀起云涌。
他有些激动,握着云鸾的胳膊,将她搀扶起身。
他有些不确定,提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一字一顿问。
“你……真的都想明白了?如果今晚不去求赐婚圣旨,父亲以后都不会再求了,你真的不后悔?”
“过了今天,明天你就没有任何机会了。父亲再不会这样纵着你……让你胡闹的。”
云鸾凝着父亲紧张的神色,她的鼻翼酸涩得厉害。
她哽咽着斩钉截铁地回道:“父亲我想明白了,我真的不会后悔。云家儿女,向来敢爱敢恨……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我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她这句话,说得很是清脆明亮,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犹犹豫豫。
云傅清扬眉,沉闷的心情,顿时愉悦起来。
他仰头朗声一笑,一扫刚才的阴霾情绪。
“好好,云家儿女向来都是敢爱敢恨无比洒脱。我的鸾儿,自然也不例外。”
“你既然这样说,那父亲就信你。你说不求,那就不求。父亲是真的不想你卷入皇家……”
一入宫门深似海,凡是嫁入宫门的女子,有几个幸福快乐的?
血一般的悲剧,他见过太多了。更何况,睿王的为人,他是从来都看不上的。
云鸾跟着破涕而笑,她眉眼弯弯,眼底涌动着失而复得的狂喜。
她紧紧地抱着云傅清,犹如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一般在撒娇。
“父亲,以前的鸾儿让你忧心了……女儿不孝,请你原谅女儿。”
云傅清的眼眸,不由得微微泛红。
自从女儿喜欢上睿王,她的整副心思都挂在那个男人身上,她就再也不对他这个父亲亲热撒娇了。
以往,他们因为睿王,更多的就是无尽的争吵。
这是第一次,叛逆的女儿终于懂得了父母的良苦用心,终于不再因为别的男人,而和他这个父亲生分了。
云傅清忍不住低下头去,偷偷地用指腹抹了抹湿润的眼角。
“傻孩子,你是父亲的女儿,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
云鸾看着父亲,偷偷地在擦眼泪,她心酸得厉害,眼泪忍不住盈上眼眶。
她抱着父亲的胳膊,声音里充满愧疚,哽咽着道歉。
“父亲,对不起,以前是女儿不懂事,总是惹你生气。以后,女儿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女儿什么事都听你的,女儿再也不会为了其他人,而伤父亲你的心了。”
云傅清听到这话,他的身子忍不住的轻轻颤了颤。
隐忍在眼眶的泪意,眼看就要忍不住滑落下来。
他拼命忍住那汹涌的泪水,忍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他避开云鸾的目光,低声咳嗽着说道:“你跟你大哥回家去吧,父亲知道了你的意思,断然不会在朝堂上,向皇上请旨了。你身体不好,就要好好养着……等到未来有机会,父亲带你上战场杀敌。”
云鸾乖巧无比的点头应了,她依依不舍地,被云慎拉着手,往宫门口走去。
云傅清一直都在忍着心内的情绪,当他看见一双儿女转身。
他仓皇转身,走远了一些距离,避着其他的武将视线,手掌撑在宫墙边,微微佝偻了身形,无声地流淌着泪水。
云鸾走到宫门口,一回头,便看见父亲好像在无声地哭泣。
她刚刚停止的泪意,再次涌现上来。
她捂着唇瓣,低声哽咽。
堂堂南储先帝亲封的镇国将军,这么多年在沙场浴血奋战,受过那么多次伤,流过那么多次血,从未掉过一滴眼泪。
如今他却为了自己这个不争气不听话的女儿哭了。
云鸾只觉得,满心都是愧疚。
父亲,父亲,以后她绝对不会再让他失望,再让他伤心。
她要做一个,让他觉得骄傲的好女儿。
北风吹起,一股股冷风,朝着云鸾的身上吹。
云鸾刚刚清醒的脑袋,又不禁产生几分眩晕。
云慎脱下披风,搭在了她的身上:“走,大哥带你回家。”
谁知,他们还没来得及离开宫门,便看见宫外有一个士兵,骑着骏马疾驰冲过宫门。
他手里拿着令牌,扬声大喝:“紧急军情,八百里加急……”
门口的侍卫,纷纷退至一旁,云慎拉着云鸾,退到了宫墙下。
那打马的士兵,骑着骏马疾驰入宫。
云鸾抬头,看着那士兵与骏马的身影,消失在长长的甬道内。
在前世这个时候,边境是传来了敌国进犯的军情。
之后皇上下旨,封父亲为统帅,睿王为副将,一同赶赴战场,赐婚圣旨当场便颁发,九万云家军对睿王放松警惕,每个人都将他当做是自己人看待。
也正因为如此,睿王成功潜入云家军内部,获取一部分人的信赖,暗暗策反了父亲的一些心腹。
如今,父亲不会在金銮殿上求赐婚圣旨,那么睿王也就没有理由以云家女婿身份,去接触父亲的心腹策反他们。
父亲和睿王不是翁婿关系,那么他也不必忌讳睿王,听从他的号令行事。
赐婚圣旨的改变,可以说很大程度改动了睿王的第一步计划,第一步一旦没有落实,他接下来肯定还有其他的动作。
那么,他的其他计划会是什么呢?
云鸾闭上眼睛,将前世的事情一一回忆一遍。
越想,她的脸色越加惨白。
她想起来了,这一天也是尹白莲卖身葬母的日子。
尹白莲借机进入将军府,这绝不是一个巧合,她绝对是睿王的另一个计划。这个计划,必须是尹白莲成功入了将军府,才能实施的。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要阻止尹白莲入府,阻碍睿王的进一步发展。
云鸾猛然睁开了眼睛,那一双眼眸刹那间潋滟璀璨至极。
坐着马车掠过街头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跪着一个身穿粗麻布衣可怜楚楚的女子。
她的身边,躺着一个满脸惨白,已然断气的老妇人。
女子的右手边,放着一块粗布帕子,帕子上写着卖身葬母。
云鸾挑开车帘,往人群里看去,她的眼底,掠过几分晦暗。
尹白莲……她握紧了拳头,让车夫停下,她靠在窗口,目光冰冷地凝着尹白莲。
滔天的恨意,犹如浪潮一波波袭来。
前世,尹白莲入将军府后,很快便讨得了母亲的欢心,母亲认她为义女,对她视如己出。
可尹白莲,非但没有感念云家的好,她暗中利用将军府的势力,为睿王谋事。
在睿王的计策成功后,她是第一个对云家落井下石的人。
母亲更是她亲手逼死,逼着跳入府内的那口古井的。
或许,从一开始,云家就是睿王的棋子,尹白莲才会如此践踏云家对她的真心。
云鸾的眼眸,满是腥红。
这时候的尹白莲,是刻意遮掩去了她的绝色容颜,她故意弄了很多的泥巴沙土,抹在自己的脸上,她甚至还在脸上易容了几个暗红色的胎记。
正因为这样的伪装,让旁人看不清她的容貌,所以才没人敢擅自上前多管闲事。
从古至今,人都是比较看重外貌的。
这大户人家的主子,就算是买奴婢,也不愿买个面容丑陋的回去。
正是有了这样的盘算,尹白莲才能跪在街头许久,都没人上前将她买回家,她也有了等待云鸾到来的机会。
一步步,萧玄睿算得很精准,几乎是算无遗策,拼着十分把握要将尹白莲送入将军府。
将军府向来守卫森严,陌生人绝不允许进入将军府半步。
这些年,不是没人心机叵测的塞人入将军府。
刘氏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在她管理下的将军府,可谓是苍蝇都难飞进去。
将军府的下人几乎都是家生子,都是服侍多年的老人,十多年都不曾添加一个新人入府。
正因为这样,萧玄睿才想了这个法子,塞尹白莲入府。
萧玄睿与尹白莲,他们两个从一开始便是认识的——
他们从始至终,都将云府众人耍得团团转。
一想到这里,云鸾心里的恨意,根本就压不住。
她恨不得现在就将尹白莲给吞吃入腹。
云鸾眼底,闪烁着幽光。
云府马车在尹白莲眼前,缓缓的行驶而过——
尹白莲瞥了一眼,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似的跑到了云府马车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贵人,求你帮帮我吧,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求你可怜可怜我,买了我让我好好安葬我娘吧。你的救命之恩,我定会涌泉相报……”
云慎蹙眉,挑起了车帘,看向外面跪着的孤苦女子。
他刚要说什么,却见云鸾冲他摇头。
她按住云慎的胳膊,让他不要出声。
云鸾缓缓地挑开车帘,透过缝隙,居高临下地望着披着羊皮装成小绵羊的尹白莲。
“大街上那么多人,你为何只拦着我的马车?向我求救?”
围观的众人一看,居然是云四小姐,他们纷纷带有一种看好戏的兴味。
这云四小姐,是云府一个特别另类的存在。
云家的其他人,无论男女个个都是文武双全,是南储少有的英杰。
先不说云家那大公子二公子,年纪轻轻就跟着镇国将军南征北战,立下不少战功。
单说那云三小姐,从十岁起便跟着镇国将军上阵杀敌。
同是女儿,云三小姐可是南储少有的巾帼英雄,而云四小姐呢,在南储则是出了名的草包。
若说这草包,包到了什么地步呢?那是文不成武不就,就是个二愣子。
能力不行,整天只知道斗鸡走狗,天天还犹如花痴一般,追在睿王屁股后面跑。
整个京都城,没人不知道,这位云四小姐为睿王如痴如狂,痴狂到能哐哐撞大墙的那种。
这孤女若是求将军府的其他人,也许还有戏,可若是这混不吝的云四小姐,她肯定是不会发善心,做这等好事的。
在她心里,她只惦记着睿王,一心扑在睿王身上,她才不会管这种闲事,浪费时间呢。
曾经有个乞丐,想要向云四小姐乞讨,差点没被废了一双手,自此云鸾小魔王的称号,便渐渐在京都城流传而来。
尹白莲没想到,云鸾会突然这么问。
她眸光一转,当即便红了眼睛。
“我……我看到是云府的马车,所以我才拦的。京都城的人,谁不知道,云府的人从上到下,最是淳厚善良,若是云府的人能买了我,我也能有个好去处,不必被其他人糟蹋。”
云鸾勾唇,轻蔑笑了声。
“嗯,我云家人向来是淳厚善良,为国为民的。可惜,你找错了人,难道你不知我云鸾,是这京都城出了名的混不吝纨绔吗?世上有那么多人面临困厄,凭什么我独独要救你?”
尹白莲的脸色,微微一变,她怎么都没想到云鸾居然会这么回应。
瞧着云鸾的态度,恐怕她再继续哀求,也是无济于事。
尹白莲缓缓的抬起头来,朝着人群外面扫了一眼,她的目光在下一刻与一个人对视上。
那人冲她点头,让她稍安勿躁。
尹白莲收敛回视线,低垂下眼帘。
云鸾一直都在观察着尹白莲,自然也注意到了她望出去的目光,她顺着那方向看去,在拥挤的人群里,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她眼底掠过几分了然,前世也是这时候,萧玄睿的心腹太监魏明出现,言语间借着睿王威逼她,让她收留下尹白莲。
现在想来,这个魏明早在这里潜伏已久了。
他们就等着,她这只愚蠢的羔羊上钩,掉入他们设好的坑里呢。
云鸾眼里,漫过几分嘲弄。
下一刻,魏明便从人群里走出来,他穿着青灰色的衣袍,腰间挂着一个价值连城的羊脂白玉玉佩。
那块玉佩其实是属于大哥的,之前,她为了讨好魏明,不惜将大哥收藏多年的羊脂白玉玉佩送给了魏明。
如今,那玉佩明晃晃地映入她眼帘,她只觉得刺眼至极。
当初是她蠢,想着讨好了萧玄睿身边人,这些人就能为她在萧玄睿身边说好话,替她博得一些好感。
殊不知,她的一番奉承行为,在魏明和睿王府的那些奴才眼里,她就是一只摇尾乞怜想要吃天鹅肉的懒皮狗。
萧玄睿包括他的那些下属,一直以来都是拿她当狗一样耍弄着玩。
想到此,云鸾的眼底满是冷意。
魏明趾高气扬地走到云鸾面前,淡淡地瞥了眼尹白莲。
“云四小姐,这是什么情况啊?这姑娘看着挺可怜的……你不会嫌麻烦,真的见死不救吧?”
尹白莲低下头,非常配合地抖了抖身子,不停地抹着眼泪。
“云四小姐不肯帮我,我也不怪她,怪就怪我自己命苦……”
魏明的脸一沉,他冷然看向云鸾。
“云四小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姑娘既然求到你面前,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实话告诉你吧,我家王爷可是喜欢心地善良的女子。若让王爷知道,你竟是心性冷硬之人,他恐怕不会喜欢你,更不会娶你为王妃。”
“你赶紧买下这姑娘,让她安葬母亲,带她回将军府吧,否则我就把你见死不救的事,告知王爷去。到时候,你看看王爷恼不恼你?”
以往他只要说这样的话,云家这个四小姐就会满脸慌乱,求着他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睿王。
然后,她便会百依百顺,听从他的安排一一照做。
京都城的人,人人都知云鸾纨绔,却也人人都知道,唯有一个睿王能降服住着这个纨绔,让她从一个小野猫,变成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兔子。
魏明似笑非笑地看着云鸾,等着她的服软求饶——
然后,他就可以依照计划,顺水推舟,帮助尹姑娘成功入将军府了。
尹姑娘只要入了将军府,呵……一些事情也就成了。
尹白莲低着头,满脸期待地等着云鸾将她亲自扶起来。
王爷出手,断然没有失败的道理。
云鸾这个蠢货,肯定会将她恭恭敬敬地请入将军府。
呵,王爷交给她的任务,她也就能顺顺利利的完成。
其他围观的人,好笑地摇头笑了。
“这小厮,倒是会拿捏云四小姐的软肋。”
“是啊,谁不知道,云四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睿王生气啊。”
“看来这女子,今天是要走大运了,若能进了将军府,倒也是她的福气了。”
“谁说不是……”
云鸾凝着众人,那看热闹幸灾乐祸的神色,她也忍不住勾唇一笑。
他们还在以为,她是曾经那个痴缠着萧玄睿的傻子吗?
呵,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话。
都在等着看她,堂堂将军小姐,是如何对一个阉人太监讨好奉承的。
当初她是怎么将将军府的脸面丢在地上任人践踏的,今日她就要怎么一一捡起来。
云鸾眼底掠过几分冷意,她从马车上跳下来,竭力忍住脑袋的晕眩,走到了魏明的面前。
魏明眼底满是讥笑,就像是施舍一般对云鸾道。
“云四小姐到底是在乎我家王爷的……你放心,待此事结束,我会帮你在王爷面前说好话的……”
云鸾挑眉,轻声一笑,脑袋虽传来阵阵痛意,可在这一刻,她却无比清醒。
“是吗?”
“那当然,我的话王爷向来都能听得进去,要不然三日前你怎能有机会和王爷私会成功?”魏明眼底满是得意,他握着那触感温润的白玉:“好在你肯舍得,将这玉佩送给我,才促成了你的夙愿。四小姐,你现在就该趁热打铁,听说镇国将军入了宫,想必是去请旨赐婚了吧?还别说,四小姐你的动作可真够快的……”
唰的一声响,只见一阵刀光,从他眼前划过。
魏明的瞳孔大缩,一阵剧痛从他手上传来。
他眼底满是惊恐,不敢置信地去看自己那被砍断的两根手指。
鲜血淋漓的手指,滚落在地,沾染了不少的泥土。
原本握在掌心的玉佩,落在了云鸾的手里。
“呵……其实我的刀法更快……”
魏明捂着断指处,他蹲在地上嚎啕大叫:“啊,云鸾你疯了吗?你居然敢砍我的手指?你不想嫁给睿王了?若让我家王爷知道了,你别说嫁到睿王府了,你便是连睿王府的门都摸不到……”
云鸾唇角勾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魏明,满眼都是讥讽。
她动作轻柔地揪着衣袖,仔仔细细地擦着玉佩上不小心沾惹的血迹。
“我这几天,一直都在找我大哥的玉佩,没想到这上乘的玉佩,居然是被你这个狗奴才给偷走了。奴才就是奴才,偷东西,自然是要砍手指的……没要你一条胳膊,我已经算慈悲为怀了。”
周围的所有人,几乎都惊呆了。
他们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
云鸾她……她居然拿着刀子,砍断了魏明的手指将玉佩夺了过来。
她砍断魏明手指的时候,手起刀落,没有丝毫犹豫,动作快如闪电,几乎是一息之间的事。
所有人都没防备,所有人都没看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出手的,那动作太快了。
更令他们惊骇的是,这魏明可是睿王的心腹啊。
云鸾如今砍了睿王心腹的手指,她这是彻底要和睿王决裂吗?
这怎么可能呢,痴恋了睿王十多年的云四小姐,突然幡然醒悟回头是岸了,这事若是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啊。
尹白莲眼底满是惊骇,她的脑袋当即便一片空白。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云鸾居然动了睿王的人?
她不是爱睿王如痴如狂吗?她怎么敢砍掉魏明的手指?
“大哥,这玉佩被小人给偷走了,妹妹给你寻回了,你还要吗?”云鸾说着,便将擦拭干净的玉佩,递给了坐在马车里的云慎。
云慎眼底掠过几分暗芒,轻勾唇角一笑,伸手接过了玉佩。
“我就说玉佩怎么找不到了呢,原来是被这下贱东西偷走了。也不知道,睿王到底是怎么教导手下的……难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谁知道呢?反正这人偷了大哥的玉佩,我砍他两根手指头,应该不算过分吧?”云鸾挑眉笑问。
云慎摇了摇头,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不过分,一点也不过分。只不过是砍了手指,没要了他的命,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这玉佩,可是先皇赏赐给云家的,若云家真要追究,灭了他的九族都不为过。”
魏明咬牙切齿,一双眼睛赤红,死死地盯着云鸾。
“云鸾,我再说一遍,我没偷玉佩。这玉佩分明是你为了讨好我,让我替你约王爷出来,你亲手送给我的。”
云鸾嗤笑一声,微微挑眉。
“有谁能给你作证吗?或者有谁亲眼看见,是我亲手送给你的?”
魏明一怔,当时云鸾将东西送给他的时候,旁边确实没有他人存在。
可即使是这样,也不能污蔑是他偷的啊。
他痛得脸色惨白,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能作证的人名。
云鸾冷然一笑:“说不出人名,拿不出证据,那这玉佩就是你偷的。这玉佩价值连城,乃是先皇所赐,这样贵重的东西,你都敢染指。魏明你简直胆大包天……”
“如今我伤你两根手指头,算是轻的。若你不服,大可去找萧玄睿过来,给你撑腰。呵,我倒要看看,堂堂一国王爷,为了包庇你这小偷,是怎样将黑说成白的。”
魏明整个人都懵了,他仰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犹如变了一个人的云鸾。
怎么会这样?
云鸾不是仰慕他家王爷吗?王爷说了,只要他用王爷的名讳来诱哄云鸾,云鸾就能像一条狗一般听话,让她咬谁就咬谁,让她往东,她都不敢往西。
可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云鸾二话不说砍了他的手指,丝毫不顾念王爷的情面——
冷酷无情到,好似她从来都没喜欢过王爷。
魏明心里,不由得涌过一些惶恐。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云鸾你敢这样对我,难道你就不怕王爷知道了,恼了你再不肯搭理你吗?云鸾,你怎么敢?”
云鸾嘲弄地嗤笑一声:“呵,你家王爷算个什么东西?我为何会怕他生气,不理我?你偷了我云家的玉佩,我为何不能处置你?你回去告诉萧玄睿……我与他之间,就如你的手指,从此一刀两断。”
“你……云鸾你简直太放肆?”魏明恨极,他被砍断了两根手指,彻底成了半个废人,他恨不得活撕了云鸾。
云鸾捡起地上染血的刀,冷冽的刀光闪烁在她眼上,她冷然笑着低声呢喃。
“再多一句话废话,你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魏明的脸色一阵惨白,他自知这位四小姐一旦不顾念王爷的情面,他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虽然她是出了名的草包,文不成武不就,可就算是草包,也能将他这个不懂武功的人给轻松处理了。
硬碰硬下去,他准没好果子吃。
魏明素来是个能屈能伸的,他从地上爬起来,捂着流血的断指处,放了一句狠话:“云鸾你给我等着,我家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狠话放完,他便狼狈逃窜而去。
那些围观的人,也都懵了。
他们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这云四小姐突然转性了,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真是诡异至极,让人忍不住不寒而栗。
尹白莲看着魏明走了,她心里渐渐的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再继续纠缠下去,她肯定也落不到好处。
云鸾突然就像是疯了般,令人捉摸不定……她现在还是不要招惹了。
尹白莲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打算偷偷地溜走。
谁知道,她刚站起身,便被云鸾按住肩膀,狠狠地又压了下去。
砰的一声响,她的膝盖狠狠地磕在了地上。
地上有不少的小石子,好巧不巧她的膝盖重重地磕在那些石子上。
一阵钻心的疼,从膝盖传来,尹白莲煞白了一张小脸。
云鸾俯身,两根手指捏起尹白莲尖细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
“姑娘,别说我不帮你……看你这么可怜,我觉得,我确实不能见死不救。”
尹白莲的眼眸一怔,一时间摸不清云鸾是什么心思。
她的笑,总是透着一股阴森,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都说云鸾纨绔,是个特别直率单纯之人,可如今她看着云鸾这一双眼睛,晦暗不明犹如幽深古潭,令人难以捉摸。
云鸾笑着,看向四周还没散去的人群。
“各位,你们有所不知啊,这女子乃是南储千年都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你们若是错过了这么一个大美人,恐怕会抱憾终身啊。”
“云鸾为了不让各位遗憾,现在就给你们揭开谜底……等我把她的真面目,暴露在你们面前,我觉得应该进行一场拍卖,价高者得。到时候,这位姑娘所得到的钱财,绝对是前所未有的丰厚。这也能对得起她这个身价,也不算是辱没了她的绝美容貌了……”
尹白莲的脸色,刹那间惨白。
她惊恐万分的看着云鸾,她,她怎么知道,她容颜倾城绝色?
她怎么知道,她没有以真面目示人?
她的事情,王爷一直都安排得很隐秘,除了王爷本人知道她容貌,其他人不可能知晓她的真面目的。
云鸾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他们纷纷低声窃窃私语。
“云四小姐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这卖身葬母的姑娘,是故意将自己弄丑的?我瞧着,她那脸上有一块很大的胎记,应该不是伪装吧?”
谁知,那人的话音刚落,便见云鸾从马车里拿出一个水囊。
尹白莲见了,她不顾膝盖上的疼痛,便要从地上爬起来跑走。
云鸾冷笑一声,几步掠到她面前,动作快速点住了她身上的穴道。
尹白莲的身体,顿时不能再动弹分毫。
她慌乱无比地看着云鸾:“四……四小姐,我……我不要你帮忙了,求你放了我,给我一条生路吧。”
云鸾挑眉,她笑得一脸温和。
“姑娘,你该不会是误会了吧?我现在就是在帮你啊,就是在给你找一条生路啊。我好心帮你,你可不能颠倒黑白,不识好人心啊。”
“来来来,让大家伙好好看看,你究竟是一个怎样倾城倾国的美人。谁家若是买了你啊,那可得好吃好喝地供着。南储第一美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
百姓们全都骚动起来,都想看这卖身葬母的孤女绝色容颜。
聚齐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渐渐地将云鸾和尹白莲围成了一个包围圈。
尹白莲急得,一双眼睛通红。
她冲着云鸾摇头:“不,不要……”
“别怕啊别怕,我这是帮你,你既然是卖身葬母,肯定是想找个好人家的。你放心,凭着你的绝色容貌,肯定能给你找个好归宿的。”云鸾说着,一手捏着她的下颌,一手捏着水囊往尹白莲的脸上泼水。
那些水流淌在尹白莲的脸上,渐渐地冲刷掉她脸颊上的污泥与隐隐若现的青色胎记。
众人个个都瞪大着眼睛,看着这一幕。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倒吸一口冷气,惊呼一声。
“啊……脸上的脏污还真的都洗去了。就连那块胎记也没了……”
“天哪,她好美啊。”
“那一张脸蛋国色天香,令人沉醉啊。”
“我……我要买她。”
“我也要……”
“这么漂亮的美人,谁不买,谁是傻子,我也要买。”
“哎哎,你们别急,云四小姐不是说了嘛,让我们拍卖,价高者得。”
“对对,价高者得,这样才刺激。”
“我出五十两……”
“切,才五十两?这么一个倾城绝色的美人,你就出五十两,你是侮辱人吧?”
“我出一百两……”
“哈哈,笑掉大牙了。我还以为一千两呢。我出一千两。”
“……”
“我……我出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
不用云鸾提醒,那些围观的人,在看见尹白莲绝色的容颜时,都已经自发自觉地拍卖起来。
云鸾很满意地看了眼这盛况,她拿出怀里的帕子,替尹白莲擦着她脸颊上的水渍。
“啧啧,瞧瞧这是多么漂亮的一张脸啊。姑娘啊,你若想找个好人家,根本不必死赖在我身上,凭着你自身能力,你就能得偿所愿的。我相信,凭借你的容貌,以高价买你身的人,肯定会好好对你。”
“为奴为婢都不会让你做的……你放心,你不会受苦的。最不济,你也能当个受宠的小妾,吃香的喝辣的,让那些后院的女人死命地嫉妒你,都无法争走你的宠……”
尹白莲心里害怕到了极致,更是将云鸾恨到了骨子里。
这贱人,等着吧,她不会忘了今天的奇耻大辱,总有一天,她会报复回来的。
她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对云鸾道:“我会记住四小姐,今日对我的大恩大德的。”
云鸾不置可否地点头,她冰冷的指尖,一点点地临摹着她那张精致美丽的五官轮廓。
“嗯,你是该好好记住的……尹白莲!”
尹白莲的身子,猛然一抖。
她脑袋一片空白,惊悚无比地看着云鸾:“你……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她根本就没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任何人。
云鸾如何知道她名字的?
她到底还知道了什么?
云鸾眯着眸子,似笑非笑地凝着尹白莲,她并没有回应尹白莲的问题,而是缓缓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那些聚集的人群,不自觉地给云鸾让出了一条通道。
尹白莲连忙抬手,欲要抓住她的袖笼:“云鸾你别走……”
云鸾一甩衣袖,软滑绸缎的袖子从尹白莲掌心掠过,她抓住的只是一片冰冷的空气。
四周那些百姓,纷纷将她围住,阻断了她继续纠缠云鸾的动作。
云鸾走出人群,云慎伸出手来,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上马车。
马车的帘幕刚刚放下,云鸾的脸色便陡然惨白起来,眼前闪过一阵阵眩晕,她歪倒在云慎的肩膀。
刚刚她一直都强撑着身体,如今累极,她只想闭眼睡去。
云慎与如春吓坏了,连忙让车夫速速回府。
——
金銮殿上,文武大臣,分列而立。
身穿袍服戴着紫金冠的萧玄睿,一直都在观察着云傅清那里的动静。
从云傅清入殿,到皇上坐上龙椅,再到各位大臣纷纷出列,探讨这次边境的作战对策。
他等了足足有两个时辰,都没等到云傅清向皇上请旨赐婚。
萧玄睿俊美的脸庞,渐渐地暗沉下来。
他敛下眼底的晦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操之过急,他算的每一步计划,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云傅清绝对会向父皇请旨赐婚,这只是早晚问题。
敌国进犯,边境混乱,皇上与文武大臣,当即便一致决定,让云傅清率领云家军以及二十万大军,赶赴边境应敌。
在这期间,皇上让云傅清选择副将人选。
他明里暗里地提示云傅清,让他选一位皇子,随着他去往边境历练。
萧玄睿的一颗心,缓缓的提起来,他眼底闪烁着期待,一直都在看着云傅清。
接下来,云傅清应该是要向父皇请旨赐婚了吧?
请旨赐婚后,就能顺理成章地封他为副将,带领他去边境迎敌。
这场战役,注定是要赢的,到时候这战功,可就属于他了。
父皇忌惮云家权柄已久,借着这个机会,他定能送给父皇一个大礼。
在诸多皇子中,也唯有他了解父皇的心结,也只有他能替父皇排忧解难,解决心病。
云傅清的目光,朝着殿内的皇子们,一一扫视而去。
萧玄睿挺了挺脊背,脸上露出的全都是志在必得。
他抬起眼眸,看向云傅清。
他以为,云傅清会与他的视线对上,两个人再来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他都已经坐好,冲着云傅清微笑了。
谁知,下一刻,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云傅清抬手,指向他——后面的方向。
萧玄睿嘴角的笑意,顿时僵硬住。
他的脸色一变,猛然回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皇三子——翼王萧玄翼胆战心惊地出列,畏畏缩缩地朝着云傅清躬身。
“多……多谢云将军点名,本……本王定然会好好配合你,为南储打一场漂亮的战役。”
说完这句话,他的脸色几乎都青白一片了,身体更是控制不住的发抖。
云傅清冲着翼王回了一礼,轻声一笑。
“王爷不必客气。”
皇上坐在高位,静静的看着下面的暗涌,他眼底亦是闪过几分诧异。
这几日,关于云家四小姐与睿王的传闻愈演愈烈。
他还以为,云傅清这次会提拔睿王,携着他去战场应敌呢。
他没料到,云傅清选择的人,居然会是一直都碌碌无为,贪生怕死的翼王。
萧玄睿竭力稳住,懊恼的神色,尽量让自己的表面风轻云淡。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似有若无地凝视着云傅清——
他想不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云傅清居然选了翼王,而不选择他?
在云家的眼线,不是来信说,云傅清已经答应云鸾,要为他们求赐婚圣旨了吗?
如今赐婚圣旨没求,去边境应敌也没让他去。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是为何。
萧玄睿越想,脸色越加不好看起来。
云傅清一个眼神,都不给他,漠然到了极致。
萧玄睿心里,渐渐地攒燃起了一团火。
一直到下朝,他都没等到云傅清的求婚圣旨,这次出征人选,差不多已经定型,下了朝云傅清便会率领军队,赶赴战场。
军情紧急,今天的朝会很快便结束。
皇上离开金銮殿,众臣匍匐跪地,恭送圣驾。
而后,他们便纷纷起身,离开金銮殿。
萧玄睿忍着心底的暗涌,走到了云傅清的面前,眼底带着几分关切,低声询问了句:“云将军,本王听说,云四小姐得了风寒,不知道她身体现在如何了?”
“关于前几日的事情,真的不怪云四小姐。是本王太过喜欢云四小姐,所以没忍住,做了一些孟浪行为。为表歉意,本王待会与你一同去云府,亲自向云夫人负荆请罪如何?”
云傅清看着道貌岸然的睿王,他清浅一笑。
“睿王客气了……之前那事,是小女糊涂,冒犯了王爷金尊玉贵之身,好在没发生实质性的关系,还有回旋的余地。这件事,不怪王爷,请王爷不要自责。经过此次一场大病,小女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若说要赔礼,该是我去王府道歉才是。”
“王爷大可放心,以后小女绝不会再做出那种不耻之事,叨扰王爷清闲。微臣现在,必须要尽快率军出征,就不与王爷寒暄了。”
萧玄睿一怔,他还没来得及回应,云傅清已然大跨步离开,不再与他交谈。
他怔愣地站在宫檐下,五指渐渐地紧握成拳。
凝着云傅清离去的背影,心中涌动着浓烈的不甘。
他眼底尽是阴霾,云傅清刚刚那番话疏离到极致,没有半分要与他结下姻亲的态度。
云鸾痴恋他多年,他不信那个蠢货会突然对他没了情意。
那蠢货做梦,都想着要成为他的女人,怎么可能因为一场大梦,就幡然醒悟不喜欢他了?
呵,简直是笑话,肯定是云傅清逼迫那蠢货,与他划清界限的。
他自问,自己根本没做过,对云家不利或者得罪云傅清的事,他想不通云傅清为何这么不待见他?
他堂堂皇子,一国王爷,如今居然会被一介莽夫这么嫌弃,他心里翻涌的全是怒意。
殿外的心腹赵赟跑过来,凑到他耳畔禀道。
“王爷,魏明将事情搞砸了。他非但没让尹姑娘成功入云府,云四小姐还砍断了他两根手指。如今,魏明正跪在王府请罪。”
萧玄睿眼底满是惊诧,不可置信的看着赵赟。
“你说什么?”
云鸾她怎么可能会砍了魏明的手指?
魏明可是他的心腹,平日里,云鸾哪次不是对魏明阿谀奉承,刻意讨好?
那蠢货居然敢有胆子,如此对魏明?这怎么可能?
萧玄睿根本就不相信,这件事是云鸾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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