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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妃雀

似奴儿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纯宫斗+女强+复仇+养娃+甜宠+腹黑皇帝」女主原型是历史上的德妃,也就是雍正的生母。没有重生系统没有穿越。她是一位容貌倾城,头脑清晰的女子。豆蔻年华,因为嫡女妹妹脸上有天花,被迫替妹入宫做宫女。意外得知娘亲去世的真相后,决定主动抱上皇帝的大腿。一心只想复仇和搞钱,却不想一入宫门深似海,一步步走进了别人的圈套,成为了弃子。最后她一拍桌子,决定掀翻皇帝的后宫….

主角:蔻双,玄烨   更新:2023-01-01 06: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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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蔻双,玄烨的其他类型小说《庶妃雀》,由网络作家“似奴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纯宫斗+女强+复仇+养娃+甜宠+腹黑皇帝」女主原型是历史上的德妃,也就是雍正的生母。没有重生系统没有穿越。她是一位容貌倾城,头脑清晰的女子。豆蔻年华,因为嫡女妹妹脸上有天花,被迫替妹入宫做宫女。意外得知娘亲去世的真相后,决定主动抱上皇帝的大腿。一心只想复仇和搞钱,却不想一入宫门深似海,一步步走进了别人的圈套,成为了弃子。最后她一拍桌子,决定掀翻皇帝的后宫….

《庶妃雀》精彩片段

正月初七,悬挂的红灯笼表示着年关未过,整个府里还洋溢着新年的喜气。

只是这喜气在内务府的人到来之后便荡然无存了。

内务府的人宣读秀女排单,选定乌雅氏嫡女参加一年一度的选秀,日子定在三日之后。

朝廷规定,凡是满旗出身的女子年满十三,必须参加选秀。

上三旗可参加三年一选的妃嫔选秀。若是下五旗则由内务府拟定排单,只能参加一年一度的宫女选秀。

范蔻双身穿一件薄薄的粗布麻衣,头上简单挽了一个低尾髻。脚下踩着一双素色平底鞋,虽不施粉黛,依然可以看出是个浑然天成的美人。此刻正弯着身子将手边的柴火往灶炉里送,本就冻的通红的小脸,经过灶火的热气烘烤,像是扑了一整盒腮红,时不时将手放在火上取暖,

远远见一人背着双手,踏着流星步走过来时,跟在身后的佣人们急忙将手里的饭菜端上了桌。

来人一身青灰色的衣裳,说话时,满脸的皱纹堆积在一起:

“双儿,爹爹来陪你用膳了。”

从出生到现在整整十四个年头,蔻双从未见过父亲似今日般殷勤。

事出反常必有妖。

蔻双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是为妹妹的选秀而来。

妹妹添香作为家中嫡女,从小娇养长大,一身软骨似柳拂风,柔然娇媚。

细嫩白皙的鹅蛋脸上留有几个麻点,是前年生过天花的缘故。

虽说并不影响她倾城的容貌,但深宫之中对天花十分忌讳,只因当今圣上也曾出过天花。若是被发现,戳了皇上的痛处,轻则廷杖致死,重则诛连九族。

“父亲,今日之膳食,女儿曾经用不起,今日亦不敢用。爹爹还是死了那条让女儿替妹入宫的心吧!”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见女儿态度强硬,范牧山脸上由晴转阴。

“那爹爹心里是否有我这个女儿?爹爹莫不是忘了当初是你将桐氏抬作正室,将娘亲贬为妾的。如今我作为家中庶女,无入宫资格。如若被人知道我是替妹选秀,这可是欺君之罪!”

“你若参加选秀,为父便抬你亡母做平妻,你可以光明正大以嫡女的身份进宫,内务府只是说要嫡女,并未指名要添香。”

“父亲还真是顾虑周全,难道就不担心女儿日后因礼仪不周而被降罪砍头,亦有可能罪连九族。”

“你天资聪颖,且容貌姣好,若你进宫,只要小心行事便可平安无虞,日后若是得势,也可为你母亲争得一份死后殊荣啊!”

“人都没了,要那些虚名又有何用。”提起娘亲,蔻双心在滴血。

却见范父缓缓屈膝,双膝触地的那一刻,蔻双的瞳孔扩散开来,全然不敢相信。

他竟然为了那母女屈身下跪…

暮色渐沉,余晖散尽。

范父面色凝重地送来好几件衣裳和一小箱子首饰。

见场面有些尴尬,父亲打开手里的首饰盒:

“这些都是上好的首饰,你戴上这些入宫选秀,不会让人小看了你。”

见蔻双不语,父亲有些难堪:

“你此次进宫必要慎之又慎,宫中人多口杂,切勿冲撞了旁人,如若未选中,那为父此后定会好好弥补与你,定不会再叫你受委屈。”

“谢父亲教诲,女儿知道了。”

见女儿脸上没有表情,范父不再多语,转身离去。那微屈的背影似千斤石般压的蔻双喘不过气来。

次日傍晚时分,蔻双听见窗户上有两声叩响,蔻打开窗户。

一棱角分明,五官端正的少年—科多,站在窗外:“双儿,这是你前几日在集诗堂谈到的琴谱,我找到了。”

“不必了,以后也用不上了。”蔻双话语里三分忧愁七分无奈。

“发生了何事?”少年急切地询问道。

“明日我便要入宫选秀了,家里这些诗集也是无用了。”蔻双走到桌前,将几十本珍藏的诗集拿了出来,递给了科多。

二人相识于集诗堂,科多也是蔻双在这世间唯一的朋友,既然要进宫,便将这些诗集赠予,也算是全了这份情谊。

科多并接过蔻双手中的诗集:“双儿若是不想进宫或许还有别的法子。”

“此话怎讲?”

此事已成定局,难不成还有转圜的余地。

“圣上最讨厌湖蓝色,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由此也不喜才女。”

“只是那太皇太后,素来喜爱佛经,对书法亦是情有独钟。若是目不识丁,怕是也会被太皇太后所厌烦,惹怒了太皇太后,亦是无端生祸。”

蔻双思虑一会儿:

“那我穿着湖蓝色进宫,若是问到学识,我便答略识得几个字。”

“蔻双就是聪慧,如此甚好。既不得罪太皇太后,也不会惹得皇上生气。”

科多喜形于色并将手中的一支上好的点翠发簪给了蔻双。

簪子上鹦鹉勾勒得栩栩如生,鹦鹉头上镶嵌了一颗极为光亮的珍珠,珍珠的大小恰到好处,不会喧兵夺主,却与整支簪子融合得十分巧妙。

蔻双接过簪子,将手中的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无事牌回赠于科多:

“这是我祖父年轻时得来的,是我母亲赠与我的遗物,现我将它赠与你,愿你无事烦忧。”

科多脸上闪过一丝落寞,蔻双并没有多想。

选秀这天,蔻双细心的将裹胸勒紧,藏住她那傲人的双脯,穿了一件淡绿色素裙,脚上套了淡黄色绒鞋,挽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绾髻。

打开父亲送来的首饰盒,挑了一对如意耳环。

这一身极为简朴,却也挑不出错来。

密密麻麻的秀女们身穿各色绒裳,迈着细碎的步子由太监引路,一路西行至神武门外。

停下来时,秀女们开始小心谨慎的查看自己的衣裳是否得体,有无破漏。

与大选不同的是,此次的秀女们大都神色各异。

有的是被家里逼着来选秀, 有的则是家境贫寒,凑足了银子求着内务府来参加选秀,希望能进宫谋一份差事填饱肚子。

众秀女按序排成八人一排,由太监带进内里的小屋先让两个姑姑验身,验完身后又嘱咐了几句:


“到殿前切不可失仪,若是谁惹了太皇太后和皇上不高兴,不仅你们要受到责罚,连内务府和我们也脱不了干系,到时别怪我们无情。”

此时前排的一位秀女双腿微颤,半天挪不动步子,被姑姑瞧见了,立马让屋外的太监带了下去,又叫了一个秀女进来替补。

谁也不敢出声,也无人知晓被带下去的秀女将会受到怎样的责罚。

秀女们依次进殿,每人中间间隔一尺,都低着头。

听到太监拖着长长的嗓音按顺序喊道:“妞妞,满洲正黄旗,正五品郎中拖尔弼之女,年十三。”

蔻双低着头只能看见她左侧的秀女穿着淡青色的儒裙裙摆,还有淡紫色的缎面鞋,规规矩矩地向前走了两步,跪在地上:

“太皇太后吉祥,皇上吉祥。”

声音清脆温婉。

太皇太后看了看说道:“你脖子上戴的那项圈是你父亲给的吧。”

秀女毕恭毕敬地答道:“回太皇太后,正是家父赠与奴婢的。”

“那就是了,当年哀家得了咳疾,你父亲医术很好,是哀家赏的。”

秀女看不出情绪:“太皇太后慈悲心肠,百病不侵。此份恩典,奴婢必当铭记于心。”

皇上点了点头。

旁边的太监闻言道:“拖尔弼之女妞妞入选!”

“谢太皇太后,谢皇上。”说罢站起身施礼,向后退了两步站回了原位。

“正黄旗包衣,包衣护军范武之女范蔻双,年十四。”

蔻双闻声向前走了两步跪了下去,边磕头边说:

“太皇太后吉祥,皇上吉祥。”淡淡的龙诞香传来,蔻双不敢细嗅。

“长相倒是十分乖巧,可读过四书五经?”太皇太后盘转了两下手中的佛珠。

“回太皇太后,奴婢不曾细看,只略识得几个字。”

太皇太后嗯了一声。

只听皇上说道:“豆蔻年华,秀色无双,你父亲倒是个会起名字的,头上这簪子也很是别致。”

蔻双正思量该如何作答,便听见太皇太后说:“记名字吧。”

听到这话蔻双如五雷轰顶,巨石下坠,只能强装镇定,叩头谢恩。

蔻双施礼退回,心中如麻绳乱绕,再无心听接下来的选秀,等剩下的秀女一一参选完毕,叩头谢恩后,有序的出了这殿门。

正踌躇着,有年长的姑姑前来送秀女们出宫,姑姑见蔻双愁绪万千,只道:

“这选秀啊,有人盼着,有人害怕,只是姑娘这样子若是被有心人瞧了去,怕是要吃祸了。”

蔻双方才回过神来:“谢姑姑提点。”

“皇上圣明,如今已不是十三入得万年宫了,若是官女子在宫中服侍几年,到了十七八岁,未被皇上宠幸,想出宫去,也是可以的,这可是天大的恩典”

“谢姑姑,姑姑真是个好人。”’

姑姑只是笑笑,再不语。

回去之后,蔻双带着东西出了府,来到苏母的坟前。

用火折子点了三炷香插在母亲坟头:“娘,女儿就要进宫了,不能再年年来给您上香供纸钱了,今日就多给您烧些,您在下面可别再受委屈了。”

那年母亲和添香同时染上天花,父亲在县衙出差,全然不知。蔻双在诊所磕破了头,可大夫得知是天花,无论如何都不肯上门。

蔻双只好去求那主母,让她发发慈悲,将添香妹妹的大夫带过来给母亲瞧一瞧。可直到母亲咽气,主母才派了几个人来搭了三尺柴垛,将她的尸体烧成了灰烬。

蔻双一边扯着纸钱,一边回忆着娘亲的脸,是那样慈爱。

回到府里,父亲正在主苑陪那母女用膳。王嬷嬷泪眼婆娑走上前来:“双儿,此次进宫后,你便是孤身一人了,老妪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王嬷嬷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如今已四十多岁的年纪了,娘亲去世后,就剩这个王嬷嬷与自己相依为命。

蔻双握住老妪冰凉的双手:“嬷嬷莫要难过,待双儿回来,双儿给您养老。”

“哎,哎,老妪等你回来。”王嬷嬷一边擦眼泪,一边拉着蔻双往屋里走。

桌上已经做好了蔻双爱吃的红烧肉和清蒸鲫鱼。

蔻双鼻尖一酸,眼泪哒哒地流进了碗里。

用完膳,蔻双在院中望着那满天的繁星出神,不知不觉就已经夜深了。

路过主苑时,屋内传来主母的声音:“还好你父亲出面让那蔻双替你进宫,为娘可舍不得你去做宫女。”

“她们娘倆,一个替我受了天花,算是死得其所。一个替我进宫,算是物尽其用。”

“娘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担心你父亲若是知晓那苏氏的天花是你故意过给她的。”

“咱们这事做的隐蔽,那些个脏东西都烧了,娘亲不用担心,倒是我脸上这几颗麻点…”添香的语气里有几分担忧。

蔻双在屋外捂着嘴泪流满面,那时候就觉得娘病的蹊跷,可却没有任何线索,若不是亲耳听见,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母女竟如此狠毒。

“这不防事,本就不明显,再用点脂粉盖住,看不出来的。那大师不说了嘛,女儿天资,来日可是要做贵人的!”

蔻双失魂落魄的回到屋里,这滔天的恨意令自己辗转难眠,索性在床头坐到了天亮,一连两日都不吃不喝不肯下床,像是丢了魂似的。这可急坏了王嬷嬷。

王嬷嬷端着粥,将勺子强行送到蔻双嘴边,蔻双推开时,却不小心将粥打翻在地。

王嬷嬷盯着地上的碗,愣了半刻,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苏夫人过世时,让老身好好照顾小姐,如今小姐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可让人如何是好。”

蔻双看着王嬷嬷的样子,微微回过神来:“嬷嬷,你再端一碗来吧,我吃就是了。”

“好、好,老身这就去。”见小姐终于肯用膳,王嬷嬷又去端了一碗进来。

“嬷嬷,娘是被添香害死的。”蔻双喝着粥,嘴里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王嬷嬷身子一颤,在苏夫人过世后,自己曾在那置物筐里发现一块绣过的帕子,当时并未多想。见主苑那母女在夫人过世后急切地将东西都拿去烧了,也只是有过怀疑,可小姐这语气,分明不仅仅是怀疑。


“小姐,事情已经过去了,就算知晓了什么,没有证据也无济于事。”

“嬷嬷,你也觉得有古怪对不对!”蔻双放下碗筷,抓住了嬷嬷的手臂。

“就算真的证据确凿,难道去报官?去找老爷?没用的。”王嬷嬷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姐还年轻,总不能带着仇恨过这一辈子,马上就要进宫去了,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皇宫比在家里要安全。”

蔻双的手无力地垂下去,面如死灰。

入宫这天,蔻双选了一件浅青色的衣服,薄薄地施了一层粉,抹了一点淡红色的唇脂。

看了看镜子,一张鹅蛋脸上无一丁点瑕疵,只是那双眼猩红,半点也无了往日的灵气。

蔻双迈着十分沉重的步子上了马车,王嬷嬷眼角带泪,抓住小姐的手不肯松开,马夫催了好几遍,才松了手,一路目送马车走远。蔻双全然不知自己的嘴唇已经破皮,渗出血珠来。

紫禁城外,由于失神,不小心撞上了那日一同选中的秀女妞妞。

她穿了一件淡青色的长裙,头上簪了一支桃木素色簪子,小圆脸上不施粉黛,看上去十分亲切,尤其那双眼睛十分独特,人人都道蔻双生的一双极美的眼睛,可如蔻双今见了她,才知道什么是似喜非喜含情目,勾人心魄。

妞妞没有丝毫生气,认出了眼前的人来,她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裳,对蔻双说道:

“姐姐那日头上的鹦鹉点翠簪子甚是好看,让人过目不忘,今日细看,姐姐天资,只做宫女,怕是委屈了你这容貌,应该做个小主才是。”

“妹妹不怪姐姐冲撞了妹妹,倒是心肠极好的。只是这宫规森严,咱们还是小心慎言为好。”

说罢,妞妞也觉自己失言。委屈道:“是妹妹心直口快,说话太不谨慎了。”

“无妨,姐姐在这宫中举目无亲,日后免不了要和妹妹相互照应了。”

两人有序的排在了一起由太监领进宫中,拜见教导姑姑。

一路行过长长的走廊,走过一面面宫墙,宫中只熙熙攘攘的挂了几盏红灯笼,这刚过了年,马上就是正月十五了,宫里宫外的布置却都不显喜庆。

不知走了多久,蔻双也不禁的感叹,皇宫之大,庭院之深,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终于见到了谭姑姑,大家齐身行礼:“拜见谭姑姑。”

姑姑约莫十八九的模样,一脸严肃,想来待这一批宫女学成之后,她便能出宫去了吧。

“如今进了这宫中,便要学着机灵点,所有的东西,我只教一遍,若是学不会,呆笨痴傻,那自然是不配照顾主子们的,若是杯子砸了,物件弄坏了,茶洒了烫着了小主们,你们自个儿先摸摸自个的屁股,看看结不结实,瞧瞧能挨上几个板子。”

姑姑一个下马威便镇住了各位宫女们,整个院子鸦雀无声。

人人都道:宫里姑姑是比小主更难伺候的主儿。今日见了,自然是毕恭毕敬,丝毫不敢怠慢。

随后谭姑姑说道:

“今日你们头回进宫,适逢节日,找了住处,先将自个儿的物品收拾好,领了衣服,早些休息,明日开始学礼仪。”

“谢谭姑姑体恤。”

众人谢过姑姑,便跟着谭姑姑一路行至掖庭,每十六人分住一间屋子。

屋里整整齐齐,每隔四尺一个铺位,这便是刚入宫的宫女居住的。

姑姑们则是单独住在别处。

不一会儿太监们端着衣服,一排排端了进来。每人有四套,皆是内里有绒毛的淡紫色衣裳。样式也是十分简朴,是统一的绢布狭领长裙。此外每人白袜四双,青绒鞋四双,便是分发完毕了,接着给宫女们量了尺寸。

第一次分发的衣物,都是适合大部分人的尺寸,蔻双穿着有些宽大了。

量尺寸是为了下个季度可以穿合身一些的衣物。

选床铺的时候,蔻双选中了最里面的靠墙那一张,而妞妞则选在了旁边,此时一个瘦弱的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的东西塞到了蔻双旁边的床铺底下。

妞妞一时间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知先来后到吗?”

妞妞声音如同蚊蝇般大小,那秀女倒是充耳不闻,继续收拾她的床铺。

“无事,反正我呼噜声大,也免得扰了你,你睡旁边吧。”蔻双对着妞妞大声说道。

只见那姑娘听到蔻双如此说,嫌弃地将东西搬到了远远的床铺去了,蔻双与妞妞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蔻双与妞妞二人坐在床边。

“这正值年关,宫中布置为何如此冷清?”

妞妞闻言,往蔻双身边靠了靠,小声说道:

“皇后赫舍里氏崩逝不过半年,且皇上登基以来,所出的各皇子公主接连夭折,如今宫中只剩下皇长子允缇,太子允礽,还有两位公主。皇嗣凋零,皇上怎能不伤心,宫中自然不可布置得太过喜庆,免得惹恼了皇上。”

“原来如此,那你进宫可有什么打算?”

“爹爹说过,皇上江山初定,又有三藩之乱,后宫妃子并不多。坤宁宫钮祜禄氏卢贵妃位份最高,荣贵人连生两个公主,母凭子贵,只可惜两个公主也都夭折了。僖嫔,人算是最早入宫的,只生了一个女儿,后来公主早殇之后便有些郁郁寡欢,性子琢磨不定。还有惠贵人和端贵人也颇为受宠。其余便是安答应,通答应和敬答应,三位虽然是为答应,却荣宠正盛,保不齐哪天便成了宠妃。其余的嫔妃们,爹爹不曾说过。”

说到这,妞妞叹息了一声,这宫中行差踏错一步,往后便是万丈深渊,势必要细细斟酌。

这一夜,大部分宫女都是彻夜难眠,蔻双因为前两日没睡好,反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巳时,天还未亮,只听见一阵敲锣打鼓声,众人连忙起身,洗漱完毕,巳时一刻,匆匆到院内集合听训。

只见谭姑姑手里拿着藤条,有动作慢的秀女赶来时,也不出声训斥,只将手中藤条往秀女身上招呼。

宫女吃痛叫出了声,又挨了一下。


“你可知道你为何挨打?” 姑姑不紧不慢地问道。

宫女忍痛答道:“因为奴婢动作慢,是最后一个到的。”

谭姑姑疾言凌色: “第一下嘛,确实是因为你动作慢,这第二下,则是因为你挨打出了声,在宫里,挨打也得给我忍着,不许出声,你们可记住了?”

“奴婢们记住了。”这便是今日上的第一课。

“接下来要教你们,在这宫中,如何行步,看好了,我只教一遍。”

此时天还未亮,再加上今年冬天十分寒冷,宫女们冻的瑟瑟发抖不说,天色朦胧,根本看不清谭姑姑是如何教导的。

“若是平常四下无人时,便可双手端于左腰侧,抬头向前走,脚步不可迈得太开,若是碰见了坐着轿子的,或是与咱们装扮不一致的,则要低着头,面向墙壁,待主子们走过后,你们才可继续往前,不管你有天大的事情,都不可坏了规矩。”

“是”

众人见谭姑姑教完,都开始练习起来,一群秀女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如果走的不好那藤条便落到身上,疼的姑娘们龇牙咧嘴,却不敢出声。

妞妞许是在家练习过礼仪,不过一上午的功夫这行走时的步履神态都十分得体,蔻双跟着妞妞倒也未曾出过岔子。

夜间,由于白天甚是疲累,大家都睡了个好觉。

连着过了三日,便是元宵节了,谭姑姑并不会在节日里对宫女们进行责罚,这便是几日以来最为宽松的一日,大家脸上也有了少许轻快之意。

谭姑姑脸上也有了难得一见的喜色,宫里上上下下都在传通答应有孕月余,皇上甚喜,想来姑姑们都得了不少赏赐。

就连宫女们也允许吃上一碗元宵,为人父的喜悦不论平民还是皇上都是一样的。

“这通答应真是好福气。”

“可不是嘛,宫里嫔妃不多,已经一年多未有嫔妃传出喜讯了,这通答应原也是宫女,不过偶然被皇上宠幸,入后宫才半年,就怀上了龙种,这可是天大的好福气。”

蔻双吃着汤圆,身后的宫女们窃窃私语,心里也活络了起来,成为皇上的妃子,复仇便指日可待。

时光飞逝,弹指间,宫女们学的都差不多了。

到了考验阶段,过了考验再由姑姑们挑选宫女,决定前去伺候哪个主子。

宫女们战战兢兢,对于伺候主子,是又喜又怕,妞妞和蔻双却胸有成竹。  第一道考验是传递手势。

宫女们平日里是不许大喊大叫的,尤其是伺候主子们起床洗漱,往往是各有分工,每一个步骤都有专门的人上前伺候。

这时候做完自己的那部分,便打个手势,后面等候的人便上前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近处的便在自己的衣襟处悄悄传递,给远处的宫女或太监传递信号则是在胸口处打手势。

这第二道考验是敬茶。

敬茶时需要屏住呼吸,从侧面递上去,上身微微曲着,既要仔细看路,又要小心茶不许洒了,尤其靠近主子时,需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敬完茶,微曲着身子向后退,不能脚后跟着地,动作要轻柔。

没通过两道考验的宫女直接被打发了去服杂役。

所有宫女都被分配了去处,只剩蔻双和妞妞,谭姑姑让二人一同进去。

二人都将手中的钱袋子塞进了姑姑的口袋。

“我是瞧出来了,你俩是不同于旁人的,你俩甚是乖巧聪慧,学什么都快,容貌也是最好的。”

“谢姑姑谬赞。”

“当下,贵妃和太皇太后宫里皆有空缺,这两位便是除了皇上以外最为尊贵的两人了,是最好,也是最差的去处。”

二人当即明白了过来,越是在身份高贵的主子身边当差,越是需要小心谨慎,但也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

“谢姑姑。”二人眼含热泪,郑重地向姑姑行了跪拜礼。

如此,蔻双被分去伺候太皇太后,而妞妞则分去伺候贵妃娘娘。

次日一早,蔻双便被内务府的太监们领去了太后的慈宁宫外。

听教引姑姑说过,太皇太后素来节俭,又喜静,宫女们并不是太多,加上掌事姑姑苏茉儿一共八位。

住处自然是比在掖庭好上了不少,得宠的宫女,比如苏沫儿可以单独住一个屋子。

苏沫儿领着蔻双去了住处,收拾好后便去见了太皇太后。

“哀家想起来了,选秀那日你说你略识得几个字?”

“太皇太后真是好记性,正是婢女蔻双。”

蔻双不不卑不亢的样子让太皇太后很是满意。

“甚好,如今苏沫儿年纪也大了,眼神总归是不如年轻时候,哀家也不忍心她终日里为哀家抄写经文,以后就由你来抄录吧。”

“能为太皇太后效力,奴婢倍感荣幸。”蔻双想了想,这宫女是不识字的,难怪太皇太后那日会选中自己,原是为了抄录经文。

跟着苏茉儿去了案牍前,这案牍高约不足三尺,桌面宽大。旁边放了一张椅子,整套是由上好的楠木制成,案牍两边都做了翘条,防止笔墨滑落。

案牍双面都有着极为精美的雕像,凤为相背,如意相对,相得益彰。

蔻双将纸张铺平,又研好墨,苏嬷嬷说:

“你只管抄录,错了重新再抄便是了,今日天色已晚,你可明日再抄录。”

“谢苏姑姑”

连着抄录了两天佛经,正好赶在了赫舍里皇后的祭祀前抄录完毕,蔻双将已抄录好的佛经呈给太皇太后,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这字迹大气磅礴,倒不像是一般女儿家可以写出的字。”

“奴婢因为崇拜欧阳询,所以习的是楷书。”蔻双想到那日科多说太皇太后喜欢书法,谨慎地说道。

“你只说略识得几个字,却不想竟对书法也有研究?”

“天外有天 人外有人,奴婢虽读书识字,却不敢妄言。”

太皇太后听完慈祥一笑:“倒是个谦虚的,哀家喜欢你这性子。”说罢让苏沫儿将抄录的经书拿了下去。

此时屋外一女子远远的走进来,步态轻盈。


待走近些,才看清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是名贵的香粉,白皙的皮肤在一袭粉色长裙的映射下白里透红,画的双燕眉,纤细又有妩媚。头上一根红玉镶金的簪子,脚上的莲花底鞋走起路来哒哒的声音极为悦耳,配上摇曳的身姿,风情万种。

进门屈身福了福:“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吉祥。”随即瞧见了跪在旁边的宫女蔻双。

此前哥哥曾提起蔻双,今日见了,不施粉黛也能看得出来是天选的美人,难怪哥哥会让自己多加照拂。

“平身吧。”卢贵妃听到太皇太后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谢太皇太后。”

“臣妾感念先皇后贤惠,臣妾特地抄录了一份佛经,特来呈给太皇太后过目。”卢贵妃面露伤感的说道。

“还是你有心。”看了一眼苏沫儿,苏沫儿上前接过佛经收了起来。

“皇上驾到!”

“臣妾/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蔻双赶紧瞧了一眼周围的婢女,跟着她们一起行礼。

“给皇祖母请安。”皇上带着有孕的通答应前来给太皇太后请安。

‘都起来吧。今日难得通答应也来了,你身子重,以后就不必行这些礼了。”

“谢太皇太后体恤。”

通答应一脸娇羞,低着头看了看微微隆起的肚子,行动上确是诸多不便。

“明日便是先皇后的忌辰,这两日各宫的素食都准备好了吧。”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卢贵妃向太皇太后回禀道。

蔻双向人群中看去,中间那人一袭明黄色的长袍负手而立,二十二岁,七尺高的个子英气逼人。黑如墨色的瞳仁流露着淡淡的忧思,整个轮廓线流畅,与那常年骑射晒出的小麦色皮肤相得益彰。

玄烨不经意的抬头,看见前面的宫女正看着自己,目光对视的一瞬间,蔻双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好一道凌厉的目光。

先皇后的忌辰办的十分隆重,太皇太后年龄大了,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每日在慈宁宫摆的佛堂前盘腿念经。

“太皇太后,不好了,救救我们家小主吧。”齐答应的婢女慌慌张张跑进来,屋外的太监拦都拦不住,跪在地上用力地将头磕向地面。

“太皇太后面前,不得无礼。”苏沫儿开口责怪道,太皇太后一心念经,不做理会。

“我家小主给先皇后上香,撞倒了祭祀的油灯,卢贵妃便要杖责她三十大板,求太皇太后开恩!”

“这旨意是卢贵妃下的,你不去求卢贵妃,来求太皇太后是为何意。”苏沫儿看了一眼,向屋外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立马上前来将宫女拉了下去。

“卢贵妃和皇上现在正忙着祭祀,公公们将奴婢赶了出来。我家小主身子单薄,别说三十大板,就是二十大板她也扛不住的,她罪不至死啊!求太皇太后救救小主吧!”宫女绝望地喊道。

蔻双见太皇太后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手上的佛珠盘的更快了。

刚到屋外,宫女挣脱了束缚,一头撞向了旁边的井口。

太皇太后终是将手伸了出来,由苏沫儿和蔻双扶着起了身,看着眼前的宫女额头上满是鲜血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太皇太后叹了口气,示意旁边的太监将尸体拖下去,去了翊坤宫。

这翊坤宫原是先皇后住的,如今闲置了下来,今日祭祀礼便设在了翊坤宫。

齐答应趴在翊坤宫的刑凳上,背后一片鲜红,见身后的太监停了下手中廷杖,强忍着痛意:“太皇太后吉祥....”

“将齐答应带下去好生照料。”

旁边的宫女闻言,赶忙将主子扶了起来:“谢太皇太后开恩。”

祭祀结束的时,卢贵妃得知了此事,前来向太皇太后请罪:“臣妾知错,求太皇太后责罚。”

“赫舍里不在了,如今你作为六宫之主,确实该赏罚分明,不然如何让下面的人臣服?只是哀家,不忍辜负了那宫女的一片忠心罢了。”

“太皇太后仁慈,臣妾敬佩。”卢贵妃见太皇太后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倒是松了一口气。

“赫舍里都去了一年多了,你瞧瞧这一年,后宫出了多少事。这嫔妃们若是无什么大错,得过且过吧。眼见着孩子们是越来越少了,你总要多想些办法开导皇上开枝散叶。”

“臣妾劝了,只是皇上心思不在后宫...”卢贵妃也为难,这一年多,皇上入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也就那通答应运气好,左不过是侥幸服侍了皇上一次,竟怀上了。

“你作为贵妃,就应该体谅皇上,宫里嫔妃不多,那你就找些新人进来,这皇上登基十四载,嫔妃还是那么些个,皇上自然不愿进后宫。”

“是,臣妾谨遵太皇太后教诲。”卢贵妃捏了捏手上的帕子,这皇上不肯纳妃,宫里除了宫女,哪还有新人。

太皇太后觉得乏了,让苏沫儿扶着去休息了。

卢贵妃回了坤宁宫,让人拿了不少赏赐去给那齐答应,得知齐答应还没醒来,又差了太医去瞧。

齐答应好不容易醒了来,得知自己的贴身婢女为了求太皇太后开恩竟自戕了,又大病了一场。

太皇太后无事不喜欢让嫔妃们来请安,扰了清净,所以每隔五日才让卢贵妃带着贵人以上的嫔妃来一趟,所以慈宁宫平日里都是冷冷清清的。

蔻双在慈宁宫待了一个月之后也完全适应了,太皇太后还允许蔻双练书法,蔻双就常常练习欧阳询的楷字,卢贵妃请安时偶尔回带上妞妞,二人不能交谈,但总会互相行个注目礼。

就那么相安无事地过了几个月。

一直到了七月,宫里突然就活络了起来。

同屋的宫女告诉蔻双:

“乞巧节对于宫女们来说便是最值得期待的节日,可以穿自己的衣服,只要是不穿与太皇太后和皇上一样的明黄色,别的颜色都是可以的,而且宫女们也可以见见自己在宫里当差的小姐妹们。”

“原来如此,难怪阂宫上下都透着一股欢喜劲”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这几个月可要把人都闷死了。

宫女们都打扮的十分轻盈,让人耳目一新。


妞妞这日身穿一袭淡橙色长裙,脚上是一双浅浅绣了边的淡粉色缎面鞋,戴上了平日不曾见过的珊瑚耳钏,头上则是盘了一个飞天髻。

拉着蔻双一起跟着宫女们齐齐地往一个方向涌去,

围聚在御花园,看见太监们将准备好的道具放在一旁。

是一碗特地晒制起皮的清水,清水在阳光的折射下映出五彩斑斓的颜色,而宫女们便可将花针扔进水碗,可映射出不同的图案。

所有宫女们都齐齐聚到这院子里,每人按顺序排好,等着丢巧针。

太皇太后和皇上坐在一旁,苏姑姑站在旁边点评。

一宫女小心翼翼的将针投进水碗,水中则映射出一个一头粗一头细像是杵一样的东西,苏姑姑说了:

“织女这是夸你手脚利索,洗衣服洗的干净呢。”

逗得皇上和太皇太后哈哈大笑起来,得了苏姑姑手里的赏赐。

不过很多宫女投了针沉了底,这便是与织女无缘,自然也得不到赏赐,花针沉底的宫女们都悻悻地站在一旁,惋惜不已。

轮到妞妞,她轻轻将手中的花针投进碗中,便出现一个与针并无差别的针影。

苏姑姑开心地说道:“这是织女夸你手灵巧,绣出来的刺绣定然好看。”

蔻双是见过妞妞刺绣的,一双巧手,能将蝴蝶,小鸟,鱼等绣的栩栩如生,看来这丢花针还是有点灵验的。

太皇太后高兴地给了赏赐。

轮到蔻双时,艳阳高照的天空竟然起了微风。

蔻双轻轻将针掷出去时,一片桂花瓣正好同时落下,在碗中与绣花针的合在一起,呈现出一副凤凰的倒影。

苏姑姑看了看碗中,不知如何解释。众人见竟有能难倒苏姑姑的影子,都不禁好奇地向前靠近瞧一瞧,吃惊之余不知是何寓意。

太皇太后看了沉默不语,玄烨低头看去,亦是眉头紧皱。蔻双看见影子,立马跪在了地上: “奴婢笨拙,竟投出了一只山鸡,奴婢该死。”

听到蔻双如此说,玄烨:凤凰也能说成山鸡,倒也算替自己解了围。

“什么死啊死啊的,今日大家高兴,说这不吉利的话。不过是凑巧落了一片花瓣,倒是哀家见了无数场这游戏,今日第一次见这么别致的倒影。”

苏姑姑随即笑着说道:“奴婢也不曾见过,倒是一时不知如何点评了。”

蔻双闻言向太皇太后和皇上磕了个头,说道:

“山鸡又名锦鸡,是为吉祥的意思,这是织女娘娘在保佑大清锦绣河山呢。”

“双儿说的好,赏”

蔻双这才松了一口气,收了赏赐谢恩后默默地退了下去。

待游戏结束后,太监们给宫女们分发了水果甜点等。

蔻双和妞妞坐在廊上吃着水果,妞妞忍不住提问:“你今日投针人人都瞧见你投出了凤凰,为何你要说是山鸡呢?”

“凤凰象征的是中宫,我一个宫女说自己投出了凤凰,必惹祸端。”

妞妞这才恍然大悟:“还是你想的周到。”

“今日不是可以去放花灯吗,我们去做花灯吧。”

本来早就应该做荷灯的,只是宫女们都忙着伺候主子,好在现在时间还来的及。

一下午的功夫,蔻双和妞妞都做好了自己的荷灯,二人一路行至护城河,河边已经围满了宫女和嫔妃们,河中全是荷灯,顺水而下,随着微风上下拂动,甚是好看。

将荷灯放入河中,蔻双虔诚的合上双手许愿。

许完愿后,蔻双望着妞妞问道:“你许了什么愿啊?”

“我不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蔻双闻言跟妞妞玩闹起来,蔻双挠起妞妞的痒痒:“说不说,说不说。”

“哈哈哈哈~不说~哈哈哈~”

突然,扑通一声,似乎是有人落水了,二人赶紧收敛了起来。

不一会儿侍卫们从水里捞出了落水之人,竟是荣贵人。

“如今四妃位还是空闲的,荣贵人地位也算是高的了,竟也有人敢对她动手。”蔻双不禁感慨这妃嫔之争竟恐怖如斯。

“你怎么就觉得是有人要害她,万一是她自己失足落水的呢?”

“这是河边,你我况且知道小心放灯,更别说她是个贵人,自然会小心行事。”

“那你觉得会是谁要害她?”妞妞十分疑惑。

“这个嘛,说不准。这后宫之争想来是十分残酷的,这众目睽睽之下也敢对嫔妃下手,定然是个有恃无恐的。”

蔻双只无心的说道,可妞妞的脸色却十分难看。

“你怎么了?”蔻双不解,随后一想,可能是被吓到了。

赶紧安慰道:“没事的,我们只管好好当差,不去招惹这后宫的妃嫔,不会生出乱子,你也不必害怕。”

妞妞点了点头。

玄烨还在陪太皇太后用膳,突闻荣嫔落了水,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皇上还是去看看吧,哀家这有苏沫儿伺候着呢。”

“那孙儿明日再来陪皇祖母用膳。”说罢便乘坐矫撵往荣贵人的所在的宫殿走去。

刚到殿内,宫女太监们齐齐的跪在荣贵人的床前,不停的啜泣着。

卢贵妃则在旁边询问:“今日人这么多,怎么还让荣贵人落了水,你们是怎么照料主子的?”

宫女们十分惶恐,齐声求饶道:“是奴婢照顾不周,求皇上和卢贵妃饶命。”

恰好这时荣贵人也醒了过来:

“不关她们的事,是臣妾看她们都在放荷灯,一时兴起,也想放一盏荷花灯,祈求国运昌盛,只是刚走到河边,不知踩了什么东西,一时滑落失足,臣妾这会不是好好地吗?求皇上开恩,不要责怪旁人。”

“可有将让荣贵人踩中失足的东西带来?”

玄烨见荣贵人主动息事宁人,觉得荣嫔十分懂事,却也不得不查一查。

这时太监小灰子双手捧上一颗十分圆润的鹅卵石。

“是臣妾照顾不周,还望皇上责罚。”卢贵妃今日一袭红妆,眼角带泪,我见犹怜。

“念在你时日尚短,经验不足,就免了责罚。你好好查一查。”

“是,臣妾领旨。”

玄烨转头对荣贵人说道:“你今日落水,要好好调理身子,不要染了风寒才是。李德全,去将那西域上贡的千年人参拿来。”

“喳”

荣贵人想起身谢恩,被玄烨按住:“你好好休息,就不必起身了。”

“谢皇上。”

“你们好好照顾荣贵人,若再有什么闪失,养你们便是无用。”

说着,唤春从外面抱了一大堆东西进来,都是皇上赏的金银玉器。


卢贵妃查了几日,都没有什么头绪,只说是洒扫的太监未将地面打扫干净,打了二十大板,撵出了宫去。

荣贵人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倒也不吵不闹,她早就摸清了皇上的性子,十分厌烦后宫纷争,平日里出了大小事都由着卢贵妃敷衍了事。

倒是宫女饶秋喋喋不休:“主子也太能忍了,就任由别人欺负了去吗?”

“饶秋你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急,你看看这后宫中,能对我下手的,定然有恃无恐,查不出来的,是鱼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的,不必急于一时。”

“主子想吃鱼了?奴婢去叫御膳房的人给主子做了来。”饶秋往御膳房跑去,荣贵人望着饶秋跑的飞快地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默念了一句傻丫头。

慈宁宫中,嫔妃们都来给太皇太后请安。

众嫔妃按位份依次站好。

卢贵妃今日一袭淡粉色的长袖儒裙,看上去倒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少女气息。

“听闻昨日荣贵人落水,染了风寒,卢贵妃要多多照看。”

“是,臣妾定当细心照顾着,皇上也担心不已,赏了不少东西呢。”卢贵妃面带忧虑地说道。

“倒是没想到这荣贵人因祸得福,皇上不仅赏了她不少好东西,还把千年人参给了她呢”端贵人说道。这话说的不怀好意,让人觉得荣嫔是为了邀宠,自己跳的河。

“荣贵人受惊,不过是皇上赏了安抚罢了。端贵人得的赏赐也不少,怎么这等小家子气?”僖嫔不禁冷笑,这端贵人从小家小户出来的,说话也是一股子寒酸气。

“端贵人未曾见过上好的人参,不知哪天要是也掉了河,想必皇上也会赏你千年人参,倒是不必羡慕别人了罢,也能开开眼。”惠贵人向来与端贵人不和,见不惯她喜欢搬弄是非的样子。

端贵人见状气的脸都红了。

这宫里的女人倒是都厉害着呢,蔻双以为当着太皇太后的面嫔妃们说话都会十分谨慎,没想到,还是一样明嘲暗讽。太皇太后一副看戏的模样,也不恼。

也是,这偌大的宫殿,人人都敬着太皇太后,她也是无聊的很呢,这样看看嫔妃们明争暗斗,反正也不会说出太过分的话来,倒也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蔻双不禁觉得好笑:原来天底下的女人无论身份地位如何,都是喜欢看戏的。

“你们去忙吧。”

见端贵人被气的不轻,又不敢发作,憋的难受,太皇太后便让众人散了去,待众人走到门口,太皇太后又将卢贵妃叫了回来。

“最近宫里的大小事办的也算是井井有条,皇上让你代理六宫事务,你定然要多费心,不免辛苦。”

“臣妾不辛苦,得皇上信任,是臣妾三生有幸。”

“皇上登基以来,先后有了十几个孩儿,如今却只有几个孩子还健康着,荣贵人却又落了水,想来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过来。通答应这胎,你要细心照看,不要出了岔子才是。”

“臣妾知道了,定会好好照看。”

“那你去看看通答应吧。”

“是,臣妾告退”卢贵妃带着许多赏赐去看了通答应,自己却吓了一跳,通答应的肚子大的吓人。

通答应未曾怀过孩子,也少有见别人临盆时的肚子,倒没有意识到的样子,嘴里还在不停地进食。

离生产还有三月,可肚子却像是足月的,卢贵妃也不敢表现的太过诧异,只得悄悄的问太医:“为何通答应的肚子如此之大?”

“依臣之见,这民间妇女怀孕,体重上涨四五十斤也是有的,只是宫中女子为了恩宠不衰,有意克制自己的体重,所以才让答应的肚子显得格外骇人。不过微臣却有一些疑惑之处。”

卢贵妃有心担心道:“可是龙胎有何不妥?”

“龙胎看来是无大碍,只是...”

卢贵妃稍稍松了口气,这可不能出事,自己管理后宫,若是孩子接连保不住,皇上和太皇太后若是撤了自己的代理之职,那便与皇后之位无缘了,见李太医有些为难:“不必担心,尽管说。”

“只是答应身体强健,按理来说,腹中胎儿应该强健有力,胎动明显。可通答应的胎,胎动并不十分明显,脉搏也有些虚弱,这说明孩子并未吸收什么营养,营养都在母体。”

“这么说来,生产之时,怕是容易难产?”

“正是。”

卢贵妃沉思了片刻,也不知道是人为,还是说是通答应自己饮食不慎,反正能撑到生产,那时便跟自己没关系了,生产本就如同走鬼门关,若是个病秧子,生不下来也好,倒省的受罪了。

“务必好好为答应调理身子,提前让产婆备着,若是早产也不能毫无准备,至于皇上政务繁忙,就不宜为后宫之事烦心了。”

“臣遵命。”

皇贵妃见李太医是个懂事的,很是满意,赏了银子,又去叮嘱了御膳房,让御膳房的小心筹备饮食后便离开了。

听闻贵妃赏赐了不少东西给通答应,一时间各宫都筹备了不少东西送往通答应的住处,通答应的两个宫女应接不暇,都为主子高兴不已。

此时宫殿内,一名宫女对着眼前的主子说道:“主子,通答应那边是否还需要继续给她添加补品?”

“这胎生下来比让她直接落胎对我们更有力,又何必画蛇添足,你跟了我这么久,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这孩子生下来她是没资格自己养的,何况她如今这幅模样,不过是个生孩子的工具人罢了,你以为皇上还会再宠幸她嘛?这孩子嘛,最后会帮我们一个大忙。”

宫女恍然大悟;“那孩子最后肯定是卢贵妃或者是僖嫔两人中的一个,不管是谁养了小皇子,最后都会....”宫女不再说下去,只见旁边的女子抚了抚桌上的如意说道:“皇上好久没来了,明年又该进新人了,是该好好保养一下,来日才能艳压群芳。”

皇上这月忙着应对三藩,很少进后宫,去了贵妃和敬贵人处几次,也去看过一次通答应。


太皇太后这里,皇上还是每隔几日便来一次,皇上向来孝顺,六宫皆知,皇上不入后宫,妃子们便想常来慈宁宫,想着多点机会见到皇上也是好的。

太皇太后一向不喜别人带着目的来请安,加上近日频频头疼,便免了各宫的请安,嫔妃们见小心思被太皇太后识破,倒也就不好意思再来了。

太医们都聚集在慈宁宫,实在琢磨不透太皇太后的病症,都耷拉着脑袋,跪在地上。

皇上见此情景不禁怒火中烧:“宫里每年花着大把银子养着你们这群饭桶,连个头疼都治不好,若是再无对症之药,你们也不必留在这宫中了,都滚回去养老吧。”

地上的太医们瑟瑟发抖冷汗直冒:“太皇太后脉象平稳,确是看不出端倪。”

“拖尔弼,之前皇祖母的病症大部分都是你治好的,为何此次却不见效?”

“药物都是只能对症起效,治标不治本,太皇太后本就是顽疾,若是一直服用药物,时间一长,便不起作用了,还有一法,只是...”

皇上一听还有方法,顿时来了精神:“只是什么?快说!”

“只是此法凶险,需要针灸七七四十九天,且需要每日为太皇太后进行全身按摩,从头到脚,这按摩之法需每个穴位都要按到,力度也得适中,轻则无效,重则会加重病症。宫内外并无医术十分精湛的女医可与臣一同为太皇太后治疗。”

皇上陷入沉思,这皇祖母定然是不能让太医为其全身穴位按摩的。此事涉及到皇家尊严。可宫中嫔妃大部分养尊处优,并无一人会这按摩。宫外大部分女子连字都不识得,更何况学医,就算有医术好的民间女子,一时也难以寻得。

此时太皇太后醒来:“皇上不必忧心,不过是头疼罢了,哀家还受的住,眼下三藩正是虚弱之时,皇上这分而治之十分有效,必要乘机逐步击散,不要为了哀家分心。”

“皇祖母....”皇上:“皇祖母不必担心,孙儿定当不负所望,只是你的身体...”

蔻双见状想起自己母亲曾经也有过相同的症状,只是症状较轻,自己倒是有些医术也知道如何按摩头部和上身,但这毕竟是皇宫,若是没办好,怕是会株连九族。想着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只见皇上冷冷说道:“拖尔弼,无论如何,你务必要治好皇祖母,若是有差池,提头见朕。”

蔻双见其他太医都松了口气,只有拖尔弼冷汗直冒,战战兢兢,不敢起身,不禁想起了妞妞,伴君如伴虎,若是真要被皇上砍头,自己见死不救,日后如何面对妞妞。

皇上注意到眼前的宫女局促不安,不禁生了疑心:“你为何如此慌张?”

蔻双见皇上指着自己问道,心下一横,赶紧跪下:“奴婢家母曾得过此种病症,只不过没有太皇太后的严重,奴婢心中担忧,才一时失态。望皇上恕罪。”

“罢了,你说你家母曾得过此病症,后来如何了?”

“那时奴婢不过十一二岁,一位郎中给了奴婢一个按摩的穴位图,并无针灸,奴婢每日给母亲按摩,后来头疼之症便好了。”

“穴位图可还在?”拖尔弼太医问道。

“或许还在,奴婢进宫时将图纸放在家中了。”

“你快快去取。”皇上着急道,“拿着朕的玉佩出宫,对了,叫什么名字?”边问边将玉佩取了下来递给蔻双,自己对这宫女印象很深,却不知道名字。

蔻双颤巍巍的接过玉佩:“回皇上,奴婢贱名蔻双。”

“你速速将图纸送进宫来,城门戌时关闭,你必得回宫,若能治好皇祖母的病,朕定当重赏,若是无效,你和拖尔弼一同提头见朕。”

蔻双不禁悔不当初,这下好了,惹火上身了。

也不敢耽误,赶紧带着玉佩出门去,刚到神武门前,却有个宫女在门口不停求着门卫放她出宫:“家中兄长病危,求你们放我出宫看一眼吧。”

蔻双想抓紧出宫,便拿着玉佩给守卫们看了,守卫验过,毕恭毕敬地放行,刚要走,却被宫女抱住了双腿:“求姐姐带我一同出宫。”

“我出宫有急事,我没有这个权利带走你。”

守卫们上来就要将宫女拖走杖责,蔻双于心不忍,小声问道:“你家住哪里?若有机会我代你去看一眼。”

“在隆福寺旁边的孙家坑,我哥哥叫苏羽折,我在浣衣局当差,叫苏落落。”

“我知道了,我尽力,你赶紧回去吧,不然一会儿不仅出不去,万一被哪位主子看见了,小命都不保了。”蔻双安慰道。

“谢谢姐姐,我这就回去。”说罢,便松了手,守卫见状倒也没有强行拉她去杖责,放她回去了。

蔻双见状,叫了一辆马车直奔家中,父亲并不在家中,倒是妹妹添香被吓了一跳,如今几月未见,眼前这位姐姐竟然比刚入宫还要美丽几分,皮肤吹弹可破的模样,不禁有几分不爽:“姐姐这回来也不派人通报一声,自己就回来了。”

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心中一惊:“你莫不是在宫里犯了错逃出来的吧?你可不能回来,到时候牵连全家可怎么办?”

蔻双瞥了她一眼,懒得跟她争执,只一心回去找穴位图:“没有,我回来找东西,你别拦着我。”

“姐姐你莫不是糊涂了吧,这家里哪里有你的东西?”

听到此话,蔻双心里泛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一把推开添香,径直往屋里走去,不禁天璇地转,转身回去就给了妹妹添香一巴掌:“你为什么把我屋子搞成这样?”

主母听到动静,走了出来,正好看见蔻双扇了添香一巴掌,见自己女儿被打,生气地向蔻双走去,抬手便要打下去,却被蔻双拉住了胳膊:“快说,你们把我的东西都搬到哪里去了?”

嫡母见蔻双力气见长,又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不禁怒火中烧,叫管家将蔻双抓住。见蔻双双手被擒,添香正要打回去,管家在旁边说道:“大小姐眼下在太皇皇太后那里当差,若是伤了脸,怕是会惹太皇太后不悦。”


添香的手停在半空中,怎么也不敢落下去,不过片刻,脸上露出坏笑:“那不打脸便是了,雪儿,拿针来。”

“小姐....”丫鬟在旁边有些不敢去,只得小声地喊了一声。

“还不快去,难道你也想挨罚?”

雪儿不敢不从,飞快地向屋里跑去了,不一会儿便拿来一根细细的针出来,递给了添香,添香却不接,:“你去,将她那打人的手一个个戳进去。”

蔻双恶狠狠地看了她们一眼,就将雪儿手里的针吓得掉到了地上:“小姐,我不敢。”

添香给了雪儿一巴掌:“没用的东西。”

说罢,捡起针便向蔻双走去:“你不是很凶嘛?力气很大嘛?还敢打我,你都进宫了,谁知道你还要回来,你的东西全部扔了。”

“我是带着皇上的玉佩出宫找东西的,你若是今日胆敢动我,你就不怕皇上怪罪?”蔻双见添香不依不饶,只好将事情说了出来。

“哟,这里可不是皇宫,没人会护着你。”

说罢命几人按住蔻双,添香将手上的针挨个刺穿蔻双的手指,疼痛感传来,蔻双忍不住发出凄惨的叫声,添香怕被别人听见,随手捡起一块抹布塞进了蔻双嘴里,挨个扎破五个手指。

蔻双挣扎中头发也散了开来,五个手指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好在这时父亲回来了,推开了人群,将蔻双放了开来。

“你们这是干嘛?你忘了当日是蔻双替你进宫了?”添香见是父亲立马上前说道:“是姐姐先动手打我的,你看我的脸。”说罢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手掌印。

父亲看了看,也不理睬,问道:“蔻双你怎么回来了?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

蔻双将父亲拉到一旁:“太皇太后头疾犯了,如今皇上让我回来找当初给母亲按摩的穴位图回去。只是...我的房间已经被搬空了,父亲可知当时她们将我的东西搬去了何处?”

“家中琐事一向是你主母和妹妹在打理,一张图纸,怕是找不回来了。”父亲有些愧疚地说道。

蔻双暗道不好,赶紧出了家门,去找当日给自己母亲看病的沈郎中,上了马车直奔郎中家里,才得知这位沈郎中早在一年前便搬走了,蔻双只觉得一股绝望的气息涌了上来。

反正都这样了,还是先去孙家坑吧,毕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随即掉头去了孙家坑,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到,也顾不得那么多,一路问过去,总算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找到了苏家。

只见眼前的瓦房破烂不堪,敲门片刻,一位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杖来开门,得知来意,便请她进了屋。

进门一看,蔻双不免讶异,从未见过如此落魄的人家,屋里几乎没什么家具,地上还有下雨被浸泡的痕迹。

卧房里也十分简陋,让人一眼便注意到旁边桌子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籍,想来这些便是这个家中最值钱的东西了吧。

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十分虚弱的少年,脸色煞白,浑身都泛着一股子中药味,面部轮廓十分平整,身上穿着简单的粗布麻衣,还有两个补丁。双眸紧闭,眉头紧皱,看样子十分痛苦。眼睛看不太清楚的老人在一旁不停地抹眼泪:“儿啊,没了你,娘可怎么活啊。”

“令郎这是怎么了?”

“昨日我儿去山上砍柴,被毒蛇咬了一口,回到家里便晕了过去,郎中说此毒十分厉害,掏光家财,也请不来一个上好的郎中可为他医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昏迷不醒。怕是过不了几天...”老妇人说着又哭了起来。

蔻双赶紧从自己身上拿出了十两银子,只留了一两付车夫的工钱:“这是我全部的积蓄了,你先给令郎请个郎中,待我回去,我看看能不能找个好点的太...郎中过来给令郎医治。”

随后仔细观察了男子的伤口,并得知是银环蛇咬的。

蔻双想着回去看能不能请拖尔弼过来看看,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同意,毕竟自己也没帮上忙,说不一定还会连累他。心里没底,也不敢承诺别人。

只见老妇人一下便跪在面前:“谢谢你,贵人贵姓?来日若是犬子病好了,定叫他来报你的救命之恩。”

“那倒是不必了,若是他好了,你叫你女儿来给我报个信就行。我叫蔻双。”

说不一定我比他死的还早呢,报什么恩。蔻双心里想着。

眼看快到城门关闭的时间了,蔻双赶紧坐着马车回了宫里,到了太皇太后跟前当差,太皇太后还在休息。见旁边有笔墨,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蔻双拿起笔就按照记忆中的图纸样子画了起来,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画好了,又赶紧点了个烛火烤了起来,笔墨虽然干了,可图纸毕竟是新的,用的还是太皇太后宫里的宣纸,这肯定是瞒不过皇上的双眼的。

“皇上驾到!”蔻双吓了个激灵,赶紧将图纸拿在手里,然后拜见皇上。

“图纸可有找到?”

“奴婢回去寻了,可图纸已经不见了。”蔻双小心翼翼地说道。

玄烨一听,愤怒地握紧了拳头:“你这宫女,胆大妄为,拉出去乱棍打死。”

蔻双吓得腿一软:“皇上,奴婢虽然未找到图纸,但是奴婢将图纸画了出来。”说罢将图纸给了旁边的太监,太监赶紧将图纸递了上去。

玄烨看了眼图纸,怒火暂时消了下去:“叫拖尔弼过来。”

太医已经在殿外候着了,听见皇上叫他便进去了:“臣参见皇上。”

“你瞧瞧这图纸可有何不妥?”

太医拿着图纸仔细地在烛火旁边检查着,蔻双的心里没底,毕竟画来的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地方,自己的命就在太医口中,这太医并不认识自己,心已经悬了起来。

“太医,如何?”玄烨见太医看了半天却不说话。

这时太医才回过神来:“这穴位图颇有我一位故人的风范,倒是极好的。只是不知这姑娘的力道如何,可否让微臣一试?”


蔻双按照记忆中的手法和力度在太医的肩膀上试了一下,太医问道“当年给你母亲治病的郎中是否是沈郎中?”

“正是。”蔻双不明所以只能如是说道。

“那便没错了。皇上这位官女子是辅助臣为太皇太后治疗的最佳人选。待明日太皇太后醒来,便可施针了。”

“太好了。待你们治好皇祖母,朕重重有赏。”

蔻双松了一口气,这皇帝倒是善变,刚刚还说要乱棍打死自己呢。

玄烨见皇祖母没有要醒的意思,便先离开了。

次日,太医来为太皇太后扎针,顺便给了蔻双一张新的穴位图,蔻双仔细研究,这图纸下部分便是下身的穴位图的上半部分与自己之前画的倒是相差不大,但是确实与自己之前凭借记忆画下来的有好几处差别,这太医是看出来了,但并没有拆穿蔻双,蔻双心下感激,随即认真揣摩起来。

玄烨站在一旁眉头紧皱地盯着太医,施太医的汗水密密麻麻地顺着额头往外冒,不过好在一炷香过去了,太皇太后看上去已经松缓了不少,玄烨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蔻双剪好指甲,净手,待屋里的人全部退了出去后便开始为太皇太后进行按摩,不过一个时辰手便酸软的不行,被针扎过的手指已经开始渗出血珠来,蔻双赶紧撕下身上的衣服简单包扎了一下,避免血污了太皇太后的身子。蔻双费力地太皇太后的头部筋膜放松下来,又从脖子放松至小腿,太皇太后已经醒来。

蔻双为太皇太后更衣梳洗打扮完毕,玄烨进来给太皇太后请安,一眼瞧见了蔻双包扎好还是细细的渗了些血出来的手指,以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免有些诧异:“你的手?”

“奴婢谢皇上关怀,不过是昨日在路上不小心扎到了,不碍事的。”

玄烨心想;朕不过是诧异,哪有关怀?真是个自作多情的奴婢。

“皇祖母感觉如何?”

“哀家觉得浑身轻快已经好多了,孙儿费心了,哀家这本就是老毛病了,还能见效这么快。想必是费了不少功夫的,苏茉儿,赏。”说罢才发现旁边的蔻双五指缠满了碎衣布。

“是。”苏茉儿拿了不少银子赏给太医。太医谢过后就退出去了,蔻双还想叫住太医,却没敢开口,只能等着一会儿再去寻他。

“将这琉璃耳坠赏给双儿。”

"谢太皇太后。"蔻双小心翼翼地接过赏赐,随即将皇上的玉佩拿了出来递给皇上。

皇上见皇祖母头疼之症有所缓解,心下欢喜:“这玉佩赏你了。”

蔻双受宠若惊的拿着玉佩:“谢皇上。”

“哀家觉得心情不错,头也轻了不少,皇上陪哀家走走,你们不必跟着。”众宫女退下。

蔻双马不停蹄地找到拖太医,向太医略施一礼说道:“拖太医,奴婢有一事相求。”

“双儿姑娘有话直说,不必客气。”拖太医虽不知为何面前的奴婢回会找自己,但想来也是治病救人的事,医者父母心,定然不会拒绝,只看自己能不能做到罢了。

“在隆福寺旁边的孙家坑有一位叫苏羽折的男子,身上中了银环蛇之毒,危在旦夕,还望太医前去搭救。”蔻双也只认识这一个太医,若是他不肯前去,那也算是尽力了。

“中毒多久了?“

“三日有余。”

”为何不早说,这毒,越晚越难救,我也只能尽力一试。”见太医也无十足把握,蔻双也只能叹息,只是太医去了总还有希望,总比他现在听天由命的好。

见太医急匆匆地去了,也算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了。之后的事,蔻双也无能为力,索性便不去想了。

慈宁花园

“听闻皇孙已经忙的几月不怎么入后宫了,倒是隔几日便往哀家这里来,哀家明白皇孙的孝心,但皇嗣凋零才是哀家最担心的事情,如今通答应有孕,皇上理应多关心她才是。”

皇上也有些心酸,这后宫子嗣原本不少,却总是莫名其妙夭折,这些年,每每想起那些夭折的孩儿,心里还是隐隐作痛。现在每当有嫔妃怀孕,高兴之余也难免有些担忧:“是,皇祖母,朕得空便去看她。”

“这通答应入宫也有些年头了,且有孕在身,皇上再忙,也别寒了嫔妃的心。”

皇上自然明白皇祖母是暗示自己该晋一晋通答应的位份了,但每每想到通答应的出身低微,况且通答应的样貌相较于其他嫔妃着实平淡无奇,所以才一直在这个位份上未曾晋升。如今有孕,确实该晋位份了。便点了点头。

“待过些日子,给她升了贵人位份,皇祖母看如何?”

“也好。”太皇太后也觉得妥善。

“明年便是三年一选的妃嫔选秀了,前些年,你总是拿政务繁忙作为借口,就连现有的妃嫔你都不肯多去宠幸,也不肯选秀。皇祖母明白,可如今形式渐好,是到了充盈后宫的时候了。”

“孙儿明白,明年大选,大选之后可大封后宫,不能乱了规矩,孙儿不肯选妃也是担心前朝不稳,后宫若是嫔妃过多,孙儿头可要炸了。”玄烨无奈的说道,他心里十分明白后宫的女人多,是非便多了。

“后宫和前朝一样,也需要个能做主的人。”太皇太后意有所指道。

皇上何尝不知,自从皇后去世后自己便无心立后,但后宫也不可无主:“只是,卢贵妃虽协理后宫,却始终不如赫舍里来的游刃有余。”

“斯人已逝,没有最好的,只有最合适的。”

“孙儿明白了。”

玄烨去了通答应处,虽然知道孙答应的肚子大的异常,却没有想到长势如此惊人,比上一次来看望时又大了一圈,就连脸上也长了不少肉,整张脸圆滚滚的,甚至能看见双下巴。

后宫生育过的女子不在少数,像通答应这样怀孕之后放飞自我的却是没有,妃嫔总是十分在意自己的容貌,心下觉得异常,便让李德全太监传了太医来为通答应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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