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微凉。
阴转晴,小雨刚停。
子时刚过,街道上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常年跑出租的郑师傅开车在街上转悠,期待能拉到几位客人,毕竟夜里价钱也比较高一些。
这时,郑师傅注意到路边一位老太太正在招手拦车,当即大喜。
一脚刹车停在老太的身边,放下车窗问道:“阿婆,这么晚了,去哪啊?”
“东山那边。”
老太回了一声,也不管郑师傅答不答应,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郑师傅皱了皱眉,说道:“这东山已经出城了,过去可不近啊···再说这一去一回,也得要两个来小时时间···”
要是在白天,跑上一趟也没什么,有人去这远地方,长途单子,他还高兴呢。
可这深更半夜的,往山里跑,还这么远,郑师傅有些犹豫。
老太有些抱歉的开口道:“师傅,不好意思啊。我家在东山附近的村子里,出来的晚了,等了半天只有你这一辆车···麻烦跑一趟吧,我多给些钱就是了··· ···”
“行吧!”
郑师傅点了点头,看在能多挣些钱,跑上一趟也可以。当即一踩油门,车子飞驰,向着城外而去。
一路上,夜色幽静。
郑师傅不经意间注意到,这老太穿着一件有些厚实的棉袄,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隐约之间,瞧见棉袄里还有一件衣服,领口似乎有些花纹。
这时,正值夏季,天气炎热。虽说白日里下过一场小雨,但也不至于这么冷。这天穿棉袄,舒适有些怪异。
但是郑师傅就当是老年人身体不好,受不得寒,又没有多想,专心开车。
过了一刻钟左右,车子驶出城区,转道向着荒山中的山道驶去。两旁的路灯越来越少,灯光逐渐暗淡,到最后漆黑一片。
老太从棉袄衣兜里掏出一盒东西,打开盖子用手指沾了两下,借着月光,往自己的脸上抹去。
郑师傅见状,倒是有些奇怪。开口问道:“阿婆,你这往脸上抹的是什么啊?”
“呵呵,一点胭脂水粉··· ··· ”
老太一边涂抹,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郑师傅微微一愣,显然有些惊奇,这八旬老太这还爱化妆。况且这大半夜的,弄得郑师傅心中有几分寒意。
眼角朝老太瞅了一眼,只见淡淡的月光下,老太一张脸显得惨白,而刚刚涂抹的位置出现了两团红晕。
就好像那棺材铺里的纸人一样,浑身透露着说不出的诡异。
这一看,把郑师傅吓了一大跳,手上一抖,车子歪了一下,压到一个泥坑,一阵猛烈晃动。好在郑师傅经验充足,稳住了车子。
“呵呵,师傅好好开车,还没到地方呢,老太婆我还吓到你啦。”老太开口说道。
老太婆一开口,郑师傅更加惊怕,额头有些冒冷汗。只想着赶快把这老太婆送到地方,当即加了一把油门。
“我与你讲个故事吧”老太坐在副驾驶,幽幽开口。
哦哦,行···”郑师傅点头回应了一句,算是为了化解目前车上的诡异气氛。
“这大山里,有个传说。老一辈人说,很久以前,这村子里,有一户人家,十分有钱。这家人有个小姐,爱上了同村的一个小伙。两人心心相印,十分恩爱。可惜啊,就在这大婚之日,这小伙子得了怪病,暴毙而亡··· ···”
老太说着,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情。
“这··· ···然后呢?”
郑师傅皱了皱眉,听着这个故事,有些瘆人,开局就死人,这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后来啊,这小姐得知后,伤心欲绝。在自家房屋中连夜上吊而亡。而这小姐的阴魂却是一直不散,在山中飘飘荡荡,不得转世投胎。”说到这里,老太神色幽幽,叹了口气。
这时,车厢内的温度突然降低了好多。
郑师傅只感觉浑身一哆嗦,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连忙伸手把车内的空调调高了一些。
老太继续说道:“后来啊,这小姐一直在寻找自己的郎君,心心念念等了几百年··· ···你说,他们是不是苦命人啊?”
老太抬起头,一双浑浊的眼珠向郑师傅望去。
此时,郑师傅一脚刹车,将车子停了下来。颤颤巍巍的说道:“老太,这东山只能到这了,剩余的路,车子进不去··· ···该下车了。
“不急!等我孙女来接我!”
老太并没有着急下车,而是从衣兜里摸出一大叠百元大钞,放在了一旁。
车子外面,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人影。月色朦胧,仿若洒下一片银纱,笼罩在这片山林。
突然,一阵轻笑声在耳边响起,似是少女的声音。
郑师傅浑身一震,因为透过车子中央的内饰镜,他看到车子的后座上,居然坐着一位女人。
一袭大红色的婚袍,上面绣着许多花纹,描龙赐凤。只是,这女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郑师傅,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只听女人开口了,轻笑道:“好个俏郎君!”
一瞬间,一股莫名的寒意袭来,郑师傅只觉得自己如同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冷到脚。他惊恐无比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郑师傅吓得半死,想要打开车门逃跑。可这门却死活打不开。
坐在副驾驶的老太动了,脱掉了外面的棉袄,里面赫然是一件死人穿的寿衣。如同纸人一般,脑袋一转,对着郑师傅露一笑容。那张嘴,一直咧到了耳后根,笑容诡异狰狞。
她缓缓伸出一只瘦的如骨节一般的手臂,向郑师傅抓去。指间喷出一股白色的烟雾,一时间,郑师傅昏头转向,失去了知觉。
远处的山林之中,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乐曲。
隐约间,似有一队人马,朝着这一头走来。乐声悠扬,回荡在山林间。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笼罩在这片林间。
“打道回府。”
黑夜之中,有人大喊一声,打破了凝静。
顿时,乐师奏乐,唢呐声响起,无比刺耳。二胡一拉,声音抑扬顿挫,悠扬婉转,萦绕在山林之间。
一顶花轿,在队伍中一晃一晃的,渐渐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之中。
阴风卷起,车内的百元大钞化作了一堆冥币,飘飘洒洒。
半山腰上的山道上,缓缓走来一名身形修长的男子,身着道袍,目光炯炯有神。
望着队伍消失的地方,张洋咧嘴一笑:“来活了!”
随即大步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