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唐竹筠晋王的现代都市小说《王妃快跑,晋王他心眼超多!完整阅读》,由网络作家“采薇采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王妃快跑,晋王他心眼超多!》是网络作者“采薇采薇”创作的穿越重生,这部小说中的关键人物是唐竹筠晋王,详情概述:好了,能够缓解当下的压力……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是钱。突然,她觉得脚面痒痒的,不由低头去看。哇塞,她发现了什么宝贝!唐竹筠喜笑颜开地抓起一只小龙虾,看着它徒劳地在自己手中张牙舞爪。她怎么忘了,现在正是吃小龙虾的季节。麻辣、蒜香、十三香,小龙虾怎么做都好吃!她依稀想起,前身在乡下的......
《王妃快跑,晋王他心眼超多!完整阅读》精彩片段
“等等你就知道了。”唐竹筠狡黠一笑,到旁边给凛凛买了一份糖炒栗子,在路边找了块大青石坐下给他剥栗子吃。
“姑姑,我们有银子买马吗?”凛凛到底问出来了。
“没有,姑姑买马不需要银子,你信不信?”唐竹筠眨巴眨巴眼睛,故意逗他。
“那,那不是偷吗?”凛凛惊讶地道。
唐竹筠:“……凭本事赚来的,才不是偷呢!先吃栗子,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糖炒栗子吃完,唐竹筠拉着凛凛又去找了刚才的马贩子。
马贩子一见她就喜笑颜开,道:“姑娘真是我的财神。”
刚才唐竹筠偷偷和他说,她激阮安若出价,高于三百两银子的部分,两人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给我挑一匹一百五十两银子的马就行。”唐竹筠道。
马贩子更高兴了,主动替她挑了一匹原来卖两百两银子的马,还送了她辔头和鞍鞯。
唐竹筠看着目瞪口呆的凛凛,笑眯眯地道:“走,咱们回家。”
“姑姑,这,这真的不用给银子吗?”凛凛惊呆了。
唐竹筠大笑,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他,慢慢给他讲清楚刚才的事情。
凛凛虽然聪明,但是家里另外两个男人都太正直,不会教他这些“歪门邪道”。
“遇到敌人是这样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呢,想办法打;想办法也打不过呢,那咱们就跑;跑不了呢,那就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不对?”唐竹筠循循善诱,“而且不能太迂腐,有时候对付恶心的人,就得用特别的招数。”
白猫黑猫,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不必拘泥于形势。
凛凛若有所思。
但是这思索也很短暂,因为他兴奋到无法自已,他无法相信,他们家竟然也能拥有一匹马。
“姑姑,姑姑,咱们给这马起个名字好吗?”
“你起吧,我又没读过书。”唐竹筠十分鼓励凛凛,故意把自己放得很低。
“好!”凛凛一口答应,“那我们就叫他烈风吧。”
唐竹筠要把买的东西放到马背上,凛凛都心疼。
唐竹筠无奈,这买匹马不留着骑,不留着载东西,难道要倒过来扛着马走不成?
“姑姑,咱们先去河边吧。”凛凛央求道,“我想去河边刷马,然后让它在河边吃草,河边的草最嫩。”
唐竹筠:“……”
感觉她不是买了匹马,是买了个祖宗。
她买了两把刷子,又买了两个大篮子把之前买的东西都放在里面,然后牵着马来到河边。
河边有洗衣裳的妇人,还有玩耍的孩子。
看到高头大马,不少孩子围过来看,但是不敢上前。
凛凛就在众多孩子羡慕的目光中,让烈风吃着草,他则踮着脚给烈风擦洗。
唐竹筠去帮忙还被凛凛嫌弃动作太粗鲁,于是只能叮嘱他不许去水深的地方,自己百无聊赖地坐在旁边看着潺潺流水,胡乱想着事情。
这河是潞河的支流,却还是宽三四丈,水深处估计也得有好几米,不过好在水流并不湍急,看起来还好。
唐竹筠想,马有了,但是还得买一辆车,不知道得多少银子。
有了马车之后,还得有马夫赶车,又是一笔花销。
但是这两笔钱省不了,因为唐明藩现在披星戴月地上朝实在辛苦,尤其冬天,更是遭罪。
家里的进项有限,但是她又不像前身胡乱花钱,应该供得起马车。
而且那个凉菜方子要是能卖出去就好了,能够缓解当下的压力……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是钱。
突然,她觉得脚面痒痒的,不由低头去看。
哇塞,她发现了什么宝贝!
唐竹筠喜笑颜开地抓起一只小龙虾,看着它徒劳地在自己手中张牙舞爪。
她怎么忘了,现在正是吃小龙虾的季节。
麻辣、蒜香、十三香,小龙虾怎么做都好吃!
她依稀想起,前身在乡下的时候,河边也有许多小龙虾,但是这种东西,没什么人愿意吃。
如果不是实在穷得叮当响,没人去抓这个;也就孩子们,偶尔抓回去用水煮着吃,还大都嫌弃有土腥气。
唐竹筠有种发现美洲新大陆的兴奋,撸起袖子上阵,开始在河边抓小龙虾。
有几个孩子,从围观烈风到围观她——估计没见过大人有抓这东西的。
唐竹筠眼珠子一转,“帮我抓小龙虾,十只可以换一文钱,怎么样?”
孩子们听见了都不敢相信。
这河边,随随便便就能抓到几十只小龙虾,那可是好几文钱呢!
对他们来说,不亚于巨款。
得到唐竹筠肯定答复之后,孩子们空前兴奋起来,都去抓小龙虾了。
唐竹筠腾出一个篮子,又拔了草编了一个没眼看的盖子,等着孩子们过来拿小龙虾换钱。
最后,等凛凛刷完马要回家的时候,她花了二十三文,收了两百三十只小龙虾,满载而归。
凛凛回家后就迫不及待地给何婆子和秀儿炫耀它的烈风,这俩人也差点惊掉了眼珠子,然后就是由衷的高兴。
但是当秀儿听说唐竹筠竟然花钱买小龙虾的时候,直呼心疼。
“这白给都不要的东西,也就您肯掏钱了,其实花五文钱买糖分给那些孩子就够了!”秀儿嘟囔道。
唐竹筠笑道:“少废话,回头你吃得比谁都香,快过来帮忙洗虾。”
这个工作可是很艰巨的。
晚上唐柏心先回来了,彼时满院飘香,都是麻辣小龙虾的刺激鲜香。
可是他先看到的,却是院子里悠然啃着树皮的烈风。
“爹,爹!”凛凛眼睛里都是星星,“快来看大马,姑姑给我买的大马!它叫烈风!”
唐柏心惊讶万分,待听唐竹筠说完后,他也笑了:“你怎么能想出的这损招?以后阮安若知道后不得气疯了?”
“我巴不得呢!”唐竹筠道,“送上门要挨宰,我不亮刀,还真以为我怕她呢!”
凛凛还是在院子里和烈风呆着不肯进屋,和秀儿要了一根胡萝卜喂马。
唐竹筠在屋里隔着草帘子喊:“凛凛,你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和烈风你一口我一口地吃那胡萝卜,我就让你爹打人了!”
唐柏心闻言嘴角不由漾出笑意。
片刻之后,唐竹筠翻出另一瓶药膏,对着镜子往自己脸上那微微红的部分涂了上去,脸上立时火辣辣的。
“阿筠?”孟语澜看着她的脸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吓得声音都变了。
“嘘——”唐竹筠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疼得龇牙咧嘴,“我故意的。”
孟语澜愣住:“你这是做什么?”
“我得让我爹看到她打我,要不到时候我要把她弄走的时候,我爹心里不内疚吗?”唐竹筠理直气壮地道,“就是没想到,我大哥那么冲动,还连累了你……”
“我没事。”孟语澜道,“不出几日就好了。但是你们这样……”
真的很让人担心。
“没事,我心里有主意了。”唐竹筠道,“今日她想收礼,又动手打我,母子情分也消磨得差不多了。”
她没有责怪过唐明藩对宋氏心慈手软,因为那是他亲娘。
唐明藩百般维护女儿,已经是这个时代父亲的翘楚了。
唐竹筠只能用一些绿茶的手段,让他慢慢心灰意冷,把宋氏送回老家,以后还能没有负担地继续生活。
“那你回头让我知道事情的进展,否则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也找我。国公府这块牌子,大概也能吓唬吓唬人。”
唐竹筠送孟语澜出去,唐柏心正等在门口,又对孟语澜再三道歉。
孟语澜侧身避过,道:“您也是爱护阿筠心切,然而今日这般……还请您以后三思后行。”
唐柏心道:“多谢姑娘提点。”
然而他不后悔。
他和唐竹筠有一点想的是一致的,那是他爹的亲娘,就算过分也难以割舍。
除了用激烈的手段,他想不到如何为妹妹出气。
送走孟语澜,唐竹筠见正屋母子俩还在说话,就把唐柏心拉到自己房间,道:“大哥你太傻了,我今日是故意的!也怪我,临时起意,没和你商量……”
她把事情始末和自己打算说了。
“你的脸真没事?”
唐竹筠想翻白眼:“真没事。难道我能给自己毁容不成?大哥,你听没听我说话啊!你说这样行不行?”
“可以试试,需要我做什么配合你?”
“你管好自己,别掺合就行。”唐竹筠嫌弃地道,“女人的事情,谁用你管?你好好做你的官,日后罩着我横着走就行。”
“阿筠,我才是大哥。”
“我还是妹妹呢!快去带着凛凛和嫣然,别让他们看见我这鬼样子。”
唐竹筠找了块面纱揣在怀里,用力揉了揉眼睛,揉得双眼通红,然后推开正屋的门进去。
宋氏看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而唐明藩则歉疚地看着女儿,看到她红肿的脸,更是内疚不已,打定主意今日要帮她说话。
“爹,”唐竹筠小声怯怯地道,“祖母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知道今日都是我不对,是我不好……”
唐明藩忙道:“不生气了,祖母不会生你的气的。你的脸怎么样了?怎么不让秀儿去给你买点药涂上?”
“我没事。”唐竹筠垂眸,“我今日实在太冲动,可是我听到有人送礼就着急了,恐怕……”
“我知道。”唐明藩喉结动动,艰难地道,“我已经打定主意,明日就给皇上上折子,致仕回乡,伺候你祖母。”
宋氏“嗷”地一嗓子,也不装病了,从床上弹起来:“不许,我不许你辞官!”
唐明藩却不看她。
眼看着宋氏还要闹,唐竹筠道:“祖母,您别激动,我劝劝我爹。”
“小蹄子,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情。”宋氏随手抓起旁边的鸡毛掸子就抽了过来。
她还以为这是在乡下,她可以作威作福。
唐明藩一把抓住,怒道:“够了!阿筠,跟我走,伺候笔墨,我这就去写折子去。”
唐竹筠跟在他背后,走到门口回头,对宋氏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用嘴型道“等着”。
宋氏和宋翠儿都看得清清楚楚。
宋氏发作,拍着床歇斯底里地哭:“好你个小贱蹄子,人前背后,你……”
唐明藩拉了一把唐竹筠,把门重重关上。
他回到书桌前,久久不能平静。
“爹,喝茶。”唐竹筠端了杯热茶给他,乖巧无比,“今日是我错了,怎么都是我祖母,一会儿我去给祖母道歉,求祖母原谅。”
“别去,不准去。”唐明藩道,“是我无能,都是我无能。当年我出去读书,你母亲一个人在家,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说话间,他无力地瘫在椅子上,泪水在眼圈里打着转儿。
“爹,别想了。娘地下有知,也只希望咱们都过得好好的,是不是?”唐竹筠道,“辞官的事情你缓缓,这几日说不定能缓解同祖母的关系呢!”
“不,爹看透了,她不走,你们兄妹都没有好日子过。你心软,可是你大哥,当年被她伤透了心。当年你出事,如果不是我拦着,你大哥要一把火烧了祖屋!”
唐竹筠惊讶万分。
“你大哥从小就疼爱你,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给你……”
唐竹筠垂眸,她知道,那些无脑的冲动背后,是被触及底线的忍无可忍。
就像她看到凛凛被荣王府的孩子欺负,哪里还能想到那是王府不能闹,满脑子都是你动了我心尖尖上的人,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阿筠,爹没有本事,护不住你。以后你在京城,凡事和你大哥多商量,你现在这样,爹很放心……爹老了,也想回家陪你娘了。她孤零零地在那北望京城,等了爹太久……”
看着唐明藩难受,唐竹筠退了出去,让他自己消化。
她戴上面纱,刚准备去做饭的时候,晋王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进来了。
看见唐竹筠戴着面纱,他一脸嫌弃。
嫣然却蹦蹦跳跳上前道:“姐姐,你这样也好看,就是,不热吗?”
凛凛比她机灵些,一言不发,上前就跳起来要去扯面纱。
唐竹筠按住面纱:“不热不热,这样防蚊虫。”
有了这二两碎银子,唐竹筠决定去买些东西。
印象中唐家吃的东西都很简单,窝窝头和咸菜就是一顿饭,偶尔见点肉星,也是给凛凛和她的。
这不行,民以食为天,吃不好,那活着有什么意思!
唐竹筠走到肉摊前,因为已经快傍晚,屠夫都准备收摊,案板上空荡荡地放着几块没什么肉的大骨棒,地上的木盆里有一挂猪大肠。
“今天肉都卖完了,姑娘要买,明日再来。”屠夫五大三粗,说起话来却客客气气。
“你这大骨棒和大肠怎么卖的?”
屠夫愣了下,随即道:“这些我打算自己带回家……姑娘想要的话,随便给几个钱就行!”
大骨棒熬汤还有点肉味,所以能卖个十几文,但是大肠真没人要,他一般都是带回家自己吃或者送给四邻。
唐竹筠一听高兴了,试探着道:“那我给你二十文,都给我如何?”
一文钱和现代的一块钱购买力差不多,二十块钱买这么多大骨头和那么多大肠,她赚翻了。
屠夫特别高兴地就同意了,用绳子拴好东西。
唐竹筠付了钱,笑道:“如果再有猪血就好了。”
那样她可以回家做毛血旺,虽然没有牛肚,但是也差不多。
印象中这里已经有了辣椒,但是很多人吃不惯,也没有川菜。
屠夫道:“您别说,还真剩下一块。您等着,我给你取,我送您了,以后您常来。”
唐竹筠先让他帮自己看着这些东西,去隔壁买了需要的配菜和调料,然后拎着大骨棒和猪大肠回去了。
加起来十几斤东西,回到家她的手都被勒红了,累得她上气不接下气。
唐竹筠不由感慨,这破身体太弱了。
前世她父亲是泰拳教练,所以她从不会走路就开始摸拳击手套,活了三十几年,真就练了三十多年的泰拳,即使父亲后来去世也不曾放弃。
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在她十几岁时生病去世,她恐怕会走职业道路。
生离死别,父女俩都深受打击,父亲开始抑郁,她走上了学医之路,学得比谁都刻苦……
后来父亲意外离世,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更加专注于事业,没想到却穿越了。
想到父母,她泪盈于睫。
“姑娘,您怎么了?”秀儿迎了出来,见到她眼中含泪,不由惊讶道。
“哎呀,您这是买了猪大肠?”秀儿看清楚她手中的东西后更惊讶了。
唐竹筠吸了吸鼻子,“来帮忙,今晚咱们吃点好的。”
把东西放下,她发誓一定好好锻炼身体,出门一定带买菜的篮子!
“这大肠那么臭,谁吃啊!”秀儿嫌弃道,“啊,我知道了,您买来是喂猫的,对不对?”
他们家周围许多野猫。
唐竹筠懒得解释,道:“进来帮忙,今晚我做饭。”
秀儿的嘴巴张成o字形:“您,您做饭?可是姑娘,您不会做饭啊!”
“我在乡下长大,怎么可能不会做饭?我从前不过懒得做而已。”
唐竹筠先把银票送进去收好,然后出来收拾猪大肠。
秀儿看着熟练干活的自家姑娘,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只是看着她用面粉最后清洗大肠,秀儿忍不住道:“大肠贱得没人要,倒要用面粉这样金贵的东西来洗它。”
她还以为姑娘转性了呢,现在看来,还是胡闹。
唐竹筠嫌她聒噪,干脆把她赶出了厨房,自己忙活。
秀儿也不闲着,就在厨房门口劈柴,一边劈一边哀怨地想,等大爷回来,看到姑娘这般胡闹,又得甩脸子了。
她其实从来没有被大爷打骂过,可是他一皱眉,她就害怕。
还有小公子,虽然年纪小,但是那幽深的眸子盯着她看的时候,她真的要发抖。
晚上三个男人几乎是同时迈进家门的。
唐明藩:“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唐柏心面无表情:“隔壁的。”
凛凛:“我一点儿也不馋。”
“爹,大哥,凛凛,你们回来了。”唐竹筠从厨房探出头来,笑眯眯地道,“洗手吃饭。”
三个男人看看她,反应各不同。
唐明藩:“阿筠,你做饭了?”
唐柏心:“呵呵。”
凛凛:“虚伪。”
唐竹筠:“……”
三个男人洗了手,沉默地坐到桌前,唐竹筠带着秀儿把菜和米饭都端上来。
她做了一大盆毛血旺,香气四溢,油汪汪地令人食指大动;熬到奶白的骨头汤,肥嫩嫩的骨髓散发着油光,绿油油的小葱点缀其中;她还额外做了蒜苗炒鸡蛋,凛凛面前的粥里,是她从大骨棒上拆下来的肉,只熬了这一小碗喷香的肉粥,算是弥补他不能吃辣。
看着三个石化的男人,唐竹筠忐忑道:“你们尝尝,其实挺好吃的。”
唐柏心最先反应过来:“你又闯了什么弥天大祸!”
唐竹筠:“我?我没有啊,我就出去买菜做个饭而已。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以后不会了。”
她装出局促的样子,低头揉搓着衣角,可怜巴巴。
果然,唐明藩道:“柏心,不许那么说妹妹。浪子回头金不换,吃饭吃饭!”
唐竹筠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可怜天下父母心,前世她怎么让父母心软,照搬过来,果然还奏效。
唐明藩拿起筷子,捞起一块猪大肠:“这,这是猪大肠?”
唐竹筠道:“我洗干净了,爹您尝尝,真的。”
为了表示她真的负责,她夹起一块送到自己嘴里。
秀儿在旁边嘟囔:“您费了半斤面粉洗的,能不干净吗?”
唐竹筠:“……你下去,吃你的去!”
唐柏心冷哼一声:“原来还是糟践东西。”
唐明藩见女儿都吃了,虽然心里膈应,但是还是闭眼尝了一口。
“爹,您快吐出来。”唐柏心急了。
唐明藩面上表情凝住,半晌后目光大盛,赞道:“好吃,真的好吃,柏心你快尝尝。”
唐柏心不屑一顾,扒着碗里的白饭道:“我不吃。”
爹真是越来越夸张了,妹妹被惯成这样子,差点捅破天,现在她把猪大肠端上桌,他还纵着她。
床上躺着个小姑娘,唐竹筠一眼看过去,心都要被融化了。
小姑娘和凛凛年纪相仿,长长的睫毛又黑又密,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水光潋滟,黑色的瞳仁中宛若揉碎了星光……她皮肤很白,不健康的近乎透明的白,见到晋王进来,嘴角弯起,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声音软软:“父王——”
晋王面上的冷霜退去,面色柔和了不少,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嫣然,今天感觉怎么样?”
“父王,我没有不舒服。只是有点,想出去透透风,晒晒太阳。”
这个屋子窗户紧闭,屋里仙鹤高脚香炉中还燃着某种厚重甜腻又压抑的香料,唐竹筠进来就感觉很不舒服。
她还感觉到,嫣然的目光在打量她,带着好奇、探究和隐隐的期待。
这小天使在期待什么?
晋王上前握住女儿的手道:“等你病好了就能出去,乖。今天我找了个大夫来替你看病,你一定能好起来的。”
嫣然看向唐竹筠:“是这位姐姐吗?”
唐竹筠乐了,虽然这样有被晋王占辈分便宜的嫌疑,但是她年轻,她乐意。
“是我。”唐竹筠上前。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海棠色红裙的丫鬟端着碗黑乎乎的药进来,见到晋王眼神顿时亮了,却又垂眸掩饰欢喜,恭恭敬敬柔声行礼道:“见过王爷。”
真是个招蜂引蝶的狗男人。
她腻味这样的戏码,看向嫣然,却意外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
这是不想吃药吗?
唐竹筠没有作声,暗中观察。
晋王冷冷地道:“把药端过来。”
“王爷,让奴婢来吧。”丫鬟上前跪在晋王面前,恰到好处地露出抹胸里的一抹春色。
晋王没有理她,拿起药来,另一只手要去扶嫣然,显然已经很熟悉这样的场景了。
嫣然像是给自己打气:“父王喂嫣然,嫣然不怕苦,一点儿都不苦。”
哎呦这个小可爱!简直比凛凛还可爱。
唐竹筠道:“先不用喝药,我替她诊脉。”
晋王:“等她吃药之后。”
“你之前吃了那么多药,有用吗?”唐竹筠冷笑,“王爷既然请了我,是不是该遵照我的医嘱?”
“放肆!”丫鬟忽然斥责道,“在王爷面前,你怎么敢这么放肆!”
“我放肆,自然是有自己放肆的资本,不信你也放肆试试?”唐竹筠皮笑肉不笑地俯视着她,忽然从托盘上拿起帕子,往她胸前塞了进去,“下次卖什么,得先有资本。”
丫鬟面色瞬时红成了一片。
晋王道:“下去!”
丫鬟委屈得泪水在眼圈里打着转儿,低声道:“奴婢,奴婢怕姑娘一会儿找奴婢。”
说话间,她看向嫣然。
嫣然眼中分明有慌乱之色。
“父王,我要红袖,我要红袖。”
“你到一边站着!”晋王道。
红袖眼中闪过得意之色。
唐竹筠温和地对嫣然道:“把手腕伸出来,让姐姐给你看看。咱们不吃苦苦药,嫣然不要害怕。”
嫣然展颜一笑,眼神温柔:“我不怕苦的,姐姐。”
“乖孩子。”
晋王这样的大魔头,能生出这么招人心疼的女儿,绝对是基因突变。
唐竹筠替嫣然诊脉,眉头慢慢拧到了一起。
晋王声音虽然还是深沉却难掩紧张:“怎么样?嫣然的身体怎么样?”
“没事。”唐竹筠把嫣然的小手放回到被子里,动作轻柔。
“没事?”晋王拔高了声音,眼神冷冽地看向唐竹筠,分明怀疑她在信口开河。
那么多太医看过,都说嫣然病得严重,还说她可能活不过十岁;而且嫣然羊角风发作的时候确实厉害,每次都是生死之间徘徊,现在她和他说没事?
红袖激动道:“王爷,这分明是个庸医!她是个江湖骗子!”
嫣然有些着急,却不知道为什么没说话,只美目含泪,欲言又止。
唐竹筠站直了身体,一会儿看看晋王一会儿看看红袖,嘴角噙着冷笑。
晋王隐约猜测她是被指认成江湖骗子不高兴,所以冷声道:“红袖退下!”
红袖:“奴婢不放心,姑娘是奴婢一手带大的,奴婢……”
“滚!”这是唐竹筠说的。
她实在克制不住了才口吐芬芳。
红袖委屈万分,还想解释什么,就见晋王一个冷冽的眼神扫过来,顿时不敢做声,委委屈屈地行礼后退下了。
唐竹筠:“滚,有多远滚多远。”
躲在门外算什么滚?
晋王冷声道:“你适可而止!那是从嫣然小时候就伺候她的丫鬟,也是这个院子的管事。”
“那是你瞎了。”唐竹筠道。
“你说什么?”
“我说她胸真小。”
晋王:“……”
他突然怀疑,自己觉得嫣然没什么希望,所以把最后希望寄托在唐竹筠身上的选择到底正确不正确。
原本他想利用唐柏心被人陷害的事情拉拢唐家父子,但是考虑到嫣然,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和唐竹筠做交易。
现在看来,这女人嚣张自傲,真看不出来有本事。
之前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你也出去。”唐竹筠不客气地继续驱赶他,“带着这屋里所有的人都下去,我要单独给嫣然看。”
“你想搞什么鬼?”
“是你请我来的,王爷,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你还不懂吗?”唐竹筠抱胸冷笑,“我说我能治,至于你信不信,那就随便了。”
晋王犹豫片刻,对嫣然道:“你放心,父王就在外面,她不敢对你如何,否则父王就扒了她的皮!”
扒了她的皮?
难道是因为刚才她扒了他裤子?
唐竹筠现在想起这件事情就乐。
晋王带着屋里众人出去。
单独对着唐竹筠,嫣然有些怯怯的,瑟缩着往里靠近。
唐竹筠觉得自己的猜测有几分道理。
她说:“嫣然,把衣裳脱下来好不好?”
嫣然受到了极大惊吓:“不要,不要,不要脱嫣然的衣裳!嫣然很乖很乖的。”
唐竹筠心里酸涩难忍,却还是耐着性子哄她道:“姐姐不动你,姐姐等着你,嫣然自己慢慢来好不好?”
然后她又说了一句话,嫣然瞪大眼睛看着她,满脸的不敢置信。
“唐爱卿,你女儿也是从小没在你身边长大吧。”
唐明藩道:“回皇上,是。老臣忽略了女儿,一直心有愧疚。”
“对晋王,朕何尝不是?”皇上感慨道。
晋王起身行礼道:“父皇不要这么说,儿臣能够认祖归宗,已经感激不尽。”
皇上摆摆手示意他退下,在这里吃过饭后才离开。
对皇上来说或许只是一时意起,但是许多人都沉不住气了,包括晋王的“狗腿子”宋景阳。
“王爷,皇上是不是想把唐竹筠赐婚给您?”
晋王:哦,原来她不叫糖珠子。
宋景阳道:“ 您可千万不能答应。那女人,怀孕了!”
晋王惊讶:“怀孕了?”
“现在可能没了。”宋景阳把那日遇到唐竹筠的事情说了,咬牙切齿地道,“她那日爬床,原来是想让您帮她养孩子,简直其心可诛。”
晋王短暂惊讶之后就不想唐竹筠了,女人并不重要,他在想皇上的用意。
毫无疑问,皇上抬举唐明藩,可是有没有其他深意呢?
回京之后,步步惊心,哪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
宋景阳见主子在沉思,便不敢再做声,垂手站在一旁。
唐竹筠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当铺掌柜笑道:“姑娘这是染了风寒?可要小心些。”
旁边四海楼的赵掌柜也附和。
今日唐竹筠到当铺问凉菜调料卖得如何,没想到当铺掌柜看到她就像看到了财神一般,连声让小伙计去四海楼喊赵掌柜,自己则道:“姑娘您总算来了!这几日我都快被四海楼的赵掌柜磨死了。”
唐竹筠一听顿时心里有数,这是凉菜卖得不错。
她不动声色地打哈哈道:“哪有那么夸张?”
“一点儿不夸张。”掌柜笑道,又让人拿点心出来给凛凛吃。
凛凛见唐竹筠点头才挑了块牛舌饼慢慢咬着,乖巧听大人说话。
“姑娘,您自己先想想,倘若这个方子要卖,您打算多少两银子出手?”掌柜试探着道。
唐竹筠微微一笑:“实在不好意思,这个方子是祖传秘方,多少银子我都不能卖。但是四海楼可以从我这里拿调料,我保证供应充足。”
现在又不是多缺银子,方子她不卖了,留着慢慢下金蛋。
掌柜讪讪地笑了,直觉唐竹筠没有那么好糊弄。
赵掌柜来了之后对唐竹筠一顿恭维,开口表示愿意以二百两银子买下唐竹筠的方子。
唐竹筠还是表示不卖。
赵掌柜也不着急,摸着胡子道:“姑娘您再回去考虑考虑,毕竟方子这种东西,时间长了都能琢磨出来。”
“那赵掌柜可以慢慢回去琢磨。”唐竹筠似笑非笑地道。
赵掌柜:“……我不是那样的人。既然是姑娘祖传秘方,那赵某人也不会白用。银子的事情,倒也不是一口价,咱们可以再谈。”
“赵掌柜听听我的想法。”唐竹筠不疾不徐地道,“凉菜调料,一两银子十斤……”
“姑娘未免狮子大开口吧,我四海楼一日就要用二三十斤凉菜调料!”赵掌柜急了。
“这调料也不是没本的买卖,我这价格,很公道了。”唐竹筠并没有让步的意思。
赵掌柜考虑再三,虽然调料不便宜,但是凉菜确实受人欢迎,怎么算都有钱赚。
“那你保证,这调料只供应我四海楼一家!”
“当然可以,”唐竹筠笑道,“但是那是另外的价格,每年固定额外给我二百两。”
这是垄断费。
赵掌柜要疯了。
但是最后经过一番拉锯,他还是心疼万分地答应了唐竹筠的主意,请当铺掌柜做中人,双方签订了契书。
唐竹筠揣着二百两银票带着凛凛离开。
她直接去给唐明藩买了一身新的官服,这身官服,五十两银子!
那官服用的上好材质,绣上的栩栩如生的仙鹤和海水江崖纹,费料费工,是绝对的奢侈品。
她又忍痛给唐柏心买了一套,好在后者官职低,只花了二十两。
这一下子七十两就出去了,唐竹筠心疼得买菜时候都抠抠搜搜。
虽然这银子她觉得来得很容易,但是花出去更容易。
在乡下她这样收入可以养活一大家子好多年,但是在京城,对一品官员之家,大概只能维持基本体面了。
带着凛凛回家,远远她就看到大门敞开,里面人声鼎沸。
常志大嗓门地喊道:“都别偷懒,该杀鸡杀鸡,该劈柴劈柴,一会儿唐姑娘回来见我带你们来蹭饭,又要骂人了,还不好好表现?”
唐竹筠气势汹汹地进去,叉腰道:“又来了!”
这个常志,给他三分好颜色他就敢开染坊。
这段时间他蹭饭上瘾,得寸进尺,非但自己蹭,还把大理寺那群衙役来拉来一起蹭。
虽然每次他们都自带很多食材,可是哪个愿意伺候他们?
常志嘿嘿笑道:“唐姑娘,有话好说,今日吧,我生辰……”
“你昨天不是刚过吗?”
“昨日我那是记错了。”
唐竹筠:“少来,不吃那一套。怕是明日你又想起来,今天也记错了。”
“凛凛啊,”常志“曲线救国”,“常叔叔带你去骑马?”
凛凛眼巴巴地看向唐竹筠。
唐竹筠翻了个白眼:“半个时辰后就得回来。”
“谢谢姑姑。”凛凛欢天喜地地道。
来蹭饭的衙役们都不闲着,帮忙劈柴烧火,提水洒扫,总之为了蹭饭,姿态放得别提多低,弄得唐竹筠不给他们做还有些不好意思。
她隐隐觉得,以后这些人上门蹭饭将成为常态。
她忍!
等凛凛学会了骑马,她就卸磨杀驴,哼!
下午的时候,唐竹筠应凛凛要求,带着他去河边刷马;唐柏心今日回来得早,也一起跟着过去。
唐竹筠把凉菜方子的事情和唐柏心说了:“我粗粗算了一下,十斤调料成本两百文,净赚八百文,一天二三十斤就有二两银子的进项,一个月就是六十两。就算冬天淡季少,一年下来五百两银子总没有问题。”
她私藏了二百两银子的垄断费,至于官服,就谎称是对方预付的银子买的。
她总要留些私房钱傍身。
唐柏心惊讶万分,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凉菜方子,竟然比他们父子俩俸禄还多。
唐竹筠得意挑眉:“是不是很厉害?今晚告诉爹,他一定非常高兴。”
唐柏心欲言又止。
“大哥,怎么了?”
“别告诉爹了。”唐柏心面色尴尬,“爹最近总是炫耀你能干,好多人都觉得他被你刺激疯了。”
唐竹筠:“……”
炫女成瘾,这是病,得治。
“再说爹不善管理钱财,他若是知道家里有那么多银子,又开始乱花。你还是自己好好保管吧。”
爹会乱花钱?
唐柏心:“会,日后你就知道了。”
“那好,我好好收着,不告诉爹。”唐竹筠很快做了决定。
她才私藏二百两,大哥更狠,又让自己藏一部分。
“不好了,不好了,有孩子落水了。”
忽然听到这样的呼声,唐竹筠面上笑容顿时荡然无存,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是凛凛落水了?
晋王道:“唐竹筠!”
“来了来了,”唐竹筠扁扁嘴过去了,小声抱怨,“王爷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
晋王却对江北寒道:“今日之事,是她鲁莽,本王替她向北寒道歉。”
江北寒对晋王行礼,“王爷言重了。今日之事……我府里还有事,先行告辞。”
说完,竟然带着映雪就这样离开了。
“跟本王进来。”
唐竹筠蔫蔫地进去了。
做人不能太嚣张,否则容易被打脸。
唐柏心看了一眼,然后进了唐家。
孟语澜愧疚又焦急:“大爷,阿筠她,王爷……”
“不要紧。”唐柏心道,“王爷若是不出现,江北寒盛怒之下恐怕就要闯进来。”
晋王出现,给江北寒浇了一盆冰水,让他冷静;晋王又道歉给了他台阶下,所以江北寒才离开。
这件事情,其实唐竹筠和晋王,可以算是配合得很好。
“我怕王爷责怪阿筠。”
“王爷只是来解围,不会为难阿筠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唐竹筠原本以为晋王又会教训她,反正刚才骂爽了,关起门来挨骂就挨骂。
结果晋王只是吩咐她去做饭,并没有说其他。
就这?
行啊,做饭她非常行。
唐竹筠心情很好,“王爷,我给您熬个鸡汤,嘿嘿。”
虽然她反射弧长,但是现在也反应过来,如果不是晋王出面,没那么容易收场,估计双方还得来几个回合,平白让人看热闹。
主要是影响她大获全胜的心情,现在这般多好!
熬完鸡汤,又做了几道菜,唐竹筠隔着墙头喊秀儿:“秀儿,拿个食盒过来。”
“来了来了!”
唐竹筠把做好的菜分了一半给秀儿带走,另一半端到了晋王面前。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家里没有女人——除了她之外,之前的荣嬷嬷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王爷,今日我请客。”唐竹筠道,“我和您商量件事情行不行?”
晋王慢条斯理地喝着鸡汤,姿势优雅又……傲慢,眼皮子都没抬。
“您看我爹身体不好,凛凛长身体的时候,都吃惯了我做的饭……以后我还给他们做饭行不行?您放心,银子我自己出,我有钱……要不,我连您也一起养了,行不行?”
软饭好吃,不伤胃。
她有点心虚在于,她现在算晋王的人了,严格说起来,她的钱也算晋王的钱。
“宋景阳,按照府里的规矩……”晋王开口道。
“我知道这不对,”唐竹筠立刻乖觉地道,有一种又要被家法胁迫的感觉,“但是王爷大人有大量,我爹还得为皇上健康工作五十年呢!”
晋王没理她,对站在门口闻饭香,馋虫满肚子飞的宋景阳道,“侍妾一个月多少月银,你记得按月给她。”
“这,”宋景阳为难了,“这也没有现成的例子……”
还不是您说多少就是多少。
别的王府还有长史管这些,他们晋王府是例外,根本没人管。
唐竹筠:“王爷不用客气,我有银子。”
她没想做他的女人,也不想花他的银子。
她能理直气壮伸手要银子的,只能是未来的爱人,虽然基本也没可能遇到了。
“那每个月给她一百两银子。”晋王道。
唐竹筠和宋景阳都瞪大了眼睛。
晋王:“本王的女人,自己还养得起。”
唐竹筠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
宋景阳:“那属下能不能贴十两银子,属下自己出伙食费,跟着吃剩菜?”
唐竹筠这女人可恶归可恶,厨艺真的是一绝。
这件事情,因为唐明藩嘚瑟炫耀,已经成了朝中官员都知道的事情了。
唐竹筠:“十两银子?你月银多少?”
“二十两。”
二十两月银,你花十两吃饭?你可真是个吃货。
晋王同意了,然后唐竹筠就得了一百一十两银子。
她去把晋王给的一百两存到了银号里,这个专门的账户,如果有机会,将来要还给晋王。
唐竹筠出去买菜的时候发现猪下水都涨价厉害,逼近肉价,问就是说,大理寺卿唐府千金,以一己之力,让京城猪下水涨价。
绝绝子。
是时候开发点新的菜式了。
钵钵鸡?回锅肉?东坡肘子?粉蒸肉?麻婆豆腐?
不过晋王不能吃麻辣,所以先吃点清淡些的。
晋王去上朝还没回来——这劳模只休息了那一天,第二天开始就照常上朝了。
唐竹筠每天替他换药,好吃好喝养着,伤口恢复得比驴还快。
当然她也不是白干,换药时候偷偷看看胸肌腹肌,有时候也偷偷假装不经意碰到,手感真不错。
唐竹筠做饭,秀儿跑过来帮忙烧火,两家之间除了隔道墙,真的就快成一家了。
唐竹筠熬了奶白的骨头汤,正在往锅边贴饼子,忽然听秀儿道:“姑娘,你和王爷圆房了没?”
唐竹筠手一抖,饼子差点掉地上。
还有这件事情吗?
她这几日完全忘了陪睡的事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想起来大爷和孟姑娘都圆房了,也没听您叨叨。”
“什么?”饼子这次是真的掉地上了,“我大哥和孟姐姐圆房了?你怎么知道的?”
“就江北寒闹事的第二天晚上,我半夜起来上茅厕,看到孟姑娘进了大爷屋里。我有些好奇,就捅破窗户纸看了看,结果不得了,孟姑娘进屋解了披风,里面什么都没穿,吓得我赶紧跑。”
唐竹筠:“你闲着没事去看什么!”
哎呀,这俩人进展怎么这么迅速!竟然还是孟姐姐主动的。
不过大哥要是就这样要了孟姐姐,是不是有点……嗯,行吧,反正你情我愿。
“您和王爷咋样了?王爷好睡吗?”
唐竹筠差点喷出来。
他一点儿也不好睡!
上次躺了一天,她腰疼好几天。
“不好睡。”她没好气地道。
“嗐,真是白瞎了,之前您花费那么大力气,这么多风波才得手,竟然不好睡。”秀儿十分遗憾,“可惜现在您跟了王爷,也不能去找清风了。”
唐竹筠磨牙:“那我让你去找清风试试……王爷……”
她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晋王。
晋王到大理寺的时间不长,常志虽然觉得这人还不错,尤其是抓贼的时候一点架子都没有,身手也好,但是也不至于傻到立刻掏心掏肺。
这些人的心眼,比筛子还多,他大老粗,斗不过他们,一般都躲着。
可是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
所以今日晋王听说他要来蹭饭,和他说想要一起来,常志短暂犹豫,觉得吃顿饭也没什么,大不了他看着点唐竹筠,不让她把晋王扑倒就没事了,因此他还是答应了。
可是一直到吃完饭,他也没看出来晋王到底想干什么,这才忍不住问。
晋王道:“昨日见她救人的手法很是奇特,所以心中有些好奇而已。”
常志恍然大悟:“是是是,我从前也没见过。哎呀,您说我昨天还想得好好的,要问问她怎么学的,今天就忘得一干二净。等一会儿我问问她!”
晋王却摇摇头:“那倒也不必。”
他现在已经下定了决心。
唐竹筠带着凛凛散步归来,打了个哈欠道:“常大哥,交给你了,王爷您请随意,我要回去休息了。”
常志很快打发衙役回去,自己则带着凛凛牵着马出去。
晋王没走,他看着对自己熟视无睹的唐竹筠的背影缓缓开口道:“唐姑娘,我有事相求。”
唐竹筠一条腿刚迈过门槛,闻言回头嫣然而笑,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帮不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奸是不可能的,她会把他三条腿都打断;盗其实就随意了,这破家,除了人也没什么了。
她可不会因为对方身份高,能放下面子和自己客客气气说话就被冲昏头脑。
肯定没好事。
“或许帮不上,但是如果能,我也会给你报酬的。”
“你看着我像缺什么的样子吗?”唐竹筠微笑着问。
就算他要以身相许,她也不稀罕,缺男人的又不是她。
“银子。”
唐竹筠真想叉腰对天大笑,开玩笑,谁缺银子了?
她可有凉菜方子这只下金蛋的鸡!
至少这一两年内还是有保障的,她缺银子?哼!
“你大哥贪墨了五六千两银子。”
“你放屁!”唐竹筠气得脸红脖子粗,直接爆了粗口。
她大哥那是多么清明的人,连她去借印子钱都能被气成那般,又怎么会贪污呢?
这分明是对唐家家风的污蔑。
晋王淡淡道:“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滚!”唐竹筠气呼呼地往外推他,“你给我滚!”
她还给他饭吃,以后倒了喂狗都不给他吃。
晋王道:“你如果有需要,可以到王府来找我;我若是不在,你给门房留个信,我知道了会来找你的。”
说完他深深看了唐竹筠一眼,乌目沉沉,冷意浮沉,转身离开。
唐竹筠气得恨不能追上去挠花他的脸。
请她帮忙,她不帮就诅咒自己的家人?
混蛋,别再让她见到他,否则一把痒痒药,让他怀疑人生!
但是唐竹筠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些不安。
等唐柏心回来之后,她把他拉到自己房间,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带着几分试探道:“大哥,你说晋王是不是十分讨厌?我也不知道他要我帮什么忙,但是我想着好事轮不到我,所以直接回绝了,结果他就这样,是不是很可恨?”
唐柏心平静地道:“你不理会是对的。”
他看着唐竹筠,眼神之中似乎有些欣慰,拍拍她肩膀道:“阿筠长大了,大哥可以放心了。”
这话让唐竹筠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总觉得这句话很不吉利。
唐柏心对她笑笑:“我知道了,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的。”
“处理?”唐竹筠看着他的眼睛,“大哥打算怎么处理?难道要追究晋王造谣吗?”
“不是。”唐柏心道,“放心吧,大哥有分寸。”
唐竹筠虽然觉得不太对,但是转念再想,大哥真的贪墨那么多银子,也应该会花到家人身上不是?
可是她穿越来的时候,这家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可见晋王那混蛋满嘴跑火车。
一定不会的!
哼,别让她再见到那混蛋,唐竹筠咬牙切齿地想。
然而半夜正睡得香甜的时候,她却被旁边房间的声音吵醒。
那声音,像是闷棍打在皮肉之上,中间夹杂着隐忍的闷哼声,还有压抑的呵斥声。
唐竹筠猛地惊醒,这是从唐明藩房间传来的!
她匆匆起身披上衣裳趿上鞋,推门而出。
夜的寒凉让她打了个哆嗦,然而唐明藩房间里亮着的烛火和映在窗纸上的挥棍而下的身影却让她心中一凛。
爹在打大哥?
倘若真如此,难道白天晋王说的是真的?
她悄悄靠近,然后就听唐明藩怒道:“从小我是怎么教你的!不是自己的,一针一线都不能动!”
“爹,大错铸成,儿子不孝!”
“你为什么要拿银子,银子去哪里了?”
“爹,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起了贪念,和其他任何人都无关。银子,银子被偷了……”
唐竹筠心沉到了谷底。
大哥这句“和其他人无关”,是想撇清她吗?
不是她往自己身上揽过错,而是这家被前身霍霍成那般,唐柏心若是真的贪了朝廷银两,那多半也是因为她。
大哥也真是,如果能退赃还好一些,结果银子还倒霉地被偷了。
那个偷银子的小贼,是不是又顺便举报了大哥?
不对,这件事情既然还没有东窗事发,晋王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他故意设局,陷害大哥?
以他的那股子阴险劲,这件事情十分可能!
好个狗东西,竟然这般下作!这事没完!唐竹筠咬牙切齿地想。
可是唐柏心什么都不说,这让人怎么帮他?
想到这里,唐竹筠推门而入。
晋王站在院子里摩挲烈风,他好马,这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的。
然后他就看见唐竹筠出来又进了厨房,然后端出来一盘什么东西。
那像是用冰做的,上面浇着白色的牛乳一样的东西,却是凝固状的,旁边还点缀着切好的樱桃和草莓,看起来就很好吃。
“凛凛,吃冰碗子了!”
凛凛欢呼一声:“哦,有冰碗子吃了。”
这是唐竹筠自己研发出来水果冰淇淋,古人的有些东西也超乎想象,比如冬天囤冰,一年四季都有冰可以用。
“不能都吃,会肚子疼;而且几位叔父也很辛苦,还从来没吃过,该让他们尝尝对不对?”
晋王听见她和凛凛说话,态度温柔又坚定,心有所动。
很快,吃完饭的常志带着凛凛出来,要教他骑马,还自嘲地道:“我这是鲁班门前弄大斧了。”
凛凛仰视着晋王:“王爷骑马很厉害吗?”
晋王不知道为什么,对上他黑亮澄澈的瞳仁,有一瞬间的柔软。
他微笑着道:“一般厉害吧。”
常志大笑:“王爷谦虚了。来,凛凛,先上马。”
“上什么上!”唐竹筠道,“不是说了刚吃过饭,要休息一刻钟再说嘛!一点儿都不听我的话,凛凛过来,跟姑姑散步休息一会儿。”
然后她牵着凛凛出去,一边走一边道:“是不是说了好多次,饭后不能立刻激烈运动,你的肠胃还娇嫩,哪里受得了?肠胃呀,就像小姑娘一样,你得好好爱护……”
晋王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王爷,”常志道,“我可是带您来了,您现在能和我说句实话吗?您到底要来做什么?”
晋王到大理寺的时间不长,常志虽然觉得这人还不错,尤其是抓贼的时候一点架子都没有,身手也好,但是也不至于傻到立刻掏心掏肺。
这些人的心眼,比筛子还多,他大老粗,斗不过他们,一般都躲着。
可是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
所以今日晋王听说他要来蹭饭,和他说想要一起来,常志短暂犹豫,觉得吃顿饭也没什么,大不了他看着点唐竹筠,不让她把晋王扑倒就没事了,因此他还是答应了。
可是一直到吃完饭,他也没看出来晋王到底想干什么,这才忍不住问。
晋王道:“昨日见她救人的手法很是奇特,所以心中有些好奇而已。”
常志恍然大悟:“是是是,我从前也没见过。哎呀,您说我昨天还想得好好的,要问问她怎么学的,今天就忘得一干二净。等一会儿我问问她!”
晋王却摇摇头:“那倒也不必。”
他现在已经下定了决心。
唐竹筠带着凛凛散步归来,打了个哈欠道:“常大哥,交给你了,王爷您请随意,我要回去休息了。”
常志很快打发衙役回去,自己则带着凛凛牵着马出去。
晋王没走,他看着对自己熟视无睹的唐竹筠的背影缓缓开口道:“唐姑娘,我有事相求。”
唐竹筠一条腿刚迈过门槛,闻言回头嫣然而笑,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帮不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奸是不可能的,她会把他三条腿都打断;盗其实就随意了,这破家,除了人也没什么了。
她可不会因为对方身份高,能放下面子和自己客客气气说话就被冲昏头脑。
肯定没好事。
“或许帮不上,但是如果能,我也会给你报酬的。”
“你看着我像缺什么的样子吗?”唐竹筠微笑着问。
就算他要以身相许,她也不稀罕,缺男人的又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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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藩哈哈笑道:“真的,我骗你做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阿筠还有这样的好手艺。我就说,阿筠是个好孩子……你快尝尝!”
说话间,他给唐柏心夹了一块放到碗里。
唐柏心没动。
唐竹筠道:“那大哥尝尝猪血。”
食髓知味,她就不信,尝了她的菜,唐柏心能真的不吃。
唐柏心看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蓦地心软,勉为其难地尝了一块猪血。
然后他眼睛也亮了,不过这亮光转瞬即逝。
唐竹筠却捕捉到并且心满意足——她就不信,有人不拜倒在她的厨艺下,哼!
就算这个傲娇的哥哥也不例外。
便宜儿子倒是聪明,现在不吭声了,低头喝着他的肉粥,只是看表情看不出喜欢不喜欢。
没想到,家里最不动声色的,竟然是他。
她想要拉拢凛凛,任重而道远啊!
“你也尝尝。”唐柏心给凛凛夹了块猪血。
“太辣了。”唐竹筠连忙阻止。
凛凛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一般,把一整块猪血都吃了,小嘴唇辣得红红的,他也不在意,还要继续吃。
三个男人,把一整盆的毛血旺都捞干净了,如果不是米饭不够,他们估计要把汤都泡饭吃掉。
唐竹筠目瞪口呆。
她现在非常怀疑,家里不是被她败穷的,是被三个饭桶吃穷的。
唐明藩很高兴,问儿子:“今日你妹妹这个菜做得好吧。”
“尚可,”唐柏心傲娇地道,“就是费油,也费饭。”
唐竹筠小声嘀咕:“吃进肚子里就不算浪费。”
唐明藩笑道:“没错,阿筠说得对。阿筠,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
这就是父亲,对儿女的要求总是那么低。
唐竹筠点点头:“我知道的,爹。”
趁着众人都在,她鼓足勇气道:“那个,爹,大哥,我还有件事情想说……”
唐柏心的神情立刻警惕起来。
唐明藩道:“说吧,不用吞吞吐吐,没有什么比看到你学好更让爹高兴的了。有什么难处,都要告诉爹。你娘去得早……哎,不提了,阿筠你说。”
唐竹筠道:“我,我想借家里二十两银子,但是我十天后就能还……十九两!”
她要尽快把印子钱还上,因为阮心若也知道她借钱的事情,估计这绿茶要借机搞事情。
在今日之前,她们没撕破脸,阮心若不能直接把“秘密”戳穿;但是现在估计无所顾忌,那大概率就得拿印子钱说事。
唐竹筠决定要在事发之前堵上。
唐柏心拍案而起:“我就说你今日怎么性情大变,原来是为了要银子。一文都没有,你想都别想!”
他愤怒得俊颜涨红,手都在发抖。
唐竹筠其实能理解,唐柏心被前身连累到这种地步还没把前身打死,已经是大圣父了。
唐明藩面上也有失望之色,然而他还是问:“阿筠,要银子不是不可以,你和爹说,你要银子做什么?”
“要银子可以?”唐柏心出奇地愤怒了,“好,好,这个家以后我不管了!”
他愤怒地出去,然后很快回来,把钱匣子放到桌上,牵着凛凛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唐明藩瞬间像老了好几岁,长长叹气。
然而他还是把钱匣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两锭十两的银锞子递给唐竹筠。
唐竹筠看着里面只剩下的几两碎银子,难受万分,结结巴巴地道:“爹,我不是乱用钱的。您相信我,我会还的……”
她不敢说借了印子钱,怕把老爹气死。
对上这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付出,她又想打死前身了。
“爹相信你和原来不一样了,不为别的,就为爹第一次吃到你做的饭。”唐明藩眼圈泛红,“你是随了你娘,你娘做饭很好吃很好吃,再便宜的东西,她也能做得很好吃……”
那时候家里穷,妻子又是童养媳,日子艰难,可是她把所有能找到的好吃的都做给自己吃,却没有等到自己功成名就就撒手人寰,这是唐明藩心中永难消逝的痛。
看着老父亲泪流满面的样子,唐竹筠心里发酸。
她抱过钱匣子郑重道:“爹,以后我管家,我保证会让家里人吃饱穿暖,再也不会挥霍了。”
她占据了他女儿的身体重活一世,就要活得漂漂亮亮,替她把该还的债都还上!
唐明藩摇摇晃晃地起身,回到自己房间慢慢去消化悲伤去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唐竹筠就被屋外的声音吵醒。
“你轻点,别吵醒你妹妹。”唐明藩压低声音道。
唐柏心似乎在往盆里倒水,“哐当”一声把水瓢扔了。
唐明藩长长叹气道:“那是你妹妹……罢了罢了,不用你送我,我自己走就行。”
唐柏心软了口气道:“爹,还有两个馒头我帮您热过了,您带着充饥吧。”
“不用,宫里管饭。”
“可是等散朝之后,那得什么时候!”唐柏心着急了。
唐竹筠这才隐约想起来,这么早,鸡都没打鸣,她爹却得去上朝了。
首先上朝时间就早,加上他们家穷,没有马车,她爹步行,就得起更早。
因为众人上朝都不敢怠慢,都会提前到,这时候大家都会拿出各自带的饭菜点心先垫垫,免得上朝太饿。
虽然皇上体恤准备了饭菜,可是那都是散朝之后,而且都凉透了,并不好吃。
也只有唐明藩,会认认真真去薅这羊毛。
唐竹筠心里很不是滋味,爬起来穿上衣裳,随便把头发挽了个发髻匆匆出来道:“爹,您等等,我给你打两个荷包蛋,您吃了再去,用不了多久。”
今日没有准备就算了,明日她一定提前给爹准备好吃食。
“不用,鸡蛋留给凛凛吃。”
“没事,还有,我很快。”唐竹筠已经冲到了厨房里。
何婆子已经在烧水,所以她就着这火,飞快地做好了荷包蛋端出来:“爹,您吃过再去。好,好,好。”唐明藩看着完全不一样的女儿,连连点头。
东方泛出鱼肚白,这日子,大概也终于见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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