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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怀孕后:薄总他真香了

黄宝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双洁][先婚后爱][甜宠]他是富可敌国的薄家大少爷,性格暴躁,阴鸷,不好惹,她只是管家的女儿,阴差阳错,他们过了荒唐的一晚,还怀了孕。她成了薄老夫人的乖乖孙媳妇。也成了他眼里为了钱下贱的女人。薄向承对她冷淡,看她像垃圾,阴阳怪气,嘲讽。安浅忍不下去了:“宝宝出生,我们就离婚。”男人冷淡地看着她:“你最好说到做到。”后来,薄向承不落下每一次产检。第一次感受到胎动,就是被宝宝踢了脸,暴躁的男人难得傻眼,脸都红了。下班一次比一次早。哥们拉他喝酒,他也拒绝:“我老婆怀孕了,我得回去陪他。”有女人找上门,薄大少爷不耐烦道:“怎么,你想当小三啊?”小夫妻生活就是甜甜甜。生完宝宝后的某一天,某千年醋坛子打翻,安浅怒了,忍痛要走。向来暴躁、不可一...

主角:薄向承,安浅   更新:2023-01-06 00: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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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薄向承,安浅的其他类型小说《意外怀孕后:薄总他真香了》,由网络作家“黄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双洁][先婚后爱][甜宠]他是富可敌国的薄家大少爷,性格暴躁,阴鸷,不好惹,她只是管家的女儿,阴差阳错,他们过了荒唐的一晚,还怀了孕。她成了薄老夫人的乖乖孙媳妇。也成了他眼里为了钱下贱的女人。薄向承对她冷淡,看她像垃圾,阴阳怪气,嘲讽。安浅忍不下去了:“宝宝出生,我们就离婚。”男人冷淡地看着她:“你最好说到做到。”后来,薄向承不落下每一次产检。第一次感受到胎动,就是被宝宝踢了脸,暴躁的男人难得傻眼,脸都红了。下班一次比一次早。哥们拉他喝酒,他也拒绝:“我老婆怀孕了,我得回去陪他。”有女人找上门,薄大少爷不耐烦道:“怎么,你想当小三啊?”小夫妻生活就是甜甜甜。生完宝宝后的某一天,某千年醋坛子打翻,安浅怒了,忍痛要走。向来暴躁、不可一...

《意外怀孕后:薄总他真香了》精彩片段

安浅怀孕了。

十分钟前。

安浅在薄老夫人期待的目光里,喝了一口龙虾粥,味道鲜美,口感软稠。

她脑海里却不禁想到大龙虾八条腿乱蹬的样子,对面,薄向承脸色难看,眉宇间带着几分戾气,正不耐烦的看着她。

自从一个月前的那晚,他们意外发生关系后,薄向承就被老夫人强压着回老宅住,一日三餐他都得陪着她吃。

薄向承父母工作繁忙,而且是那种“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夫妻感情极好,闲暇时间也出去旅游,将儿子放养长大,眼看着孙子像匹脱缰的野马,跑了就没影,老夫人看不下去,才栓了根绳,孙子过分了,就拽一下。

所以薄向承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但奶奶的话,除外。

想翻天?老奶奶的手一拽,就拉了回来。

不爽不服?憋着。

安浅含着那口龙虾粥,想着大龙虾丑陋的模样,抬眼又看到薄向承压迫逼人的目光。

“呕——”她忍不住了。

眼里泛起泪花,她看到了薄向承蓦地放大的瞳孔,和难以掩饰的怒意。

安浅只觉得又想吐了, “呕……”

身旁的老夫人眼前一亮,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快!快打电话给孟医生,让他马上过来!”

同时忙起身,扶着安浅的背,轻拍:“浅浅呐,奶奶没说错吧,你这准是怀上啦。”

安浅瞪大眸子,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呢?就那一晚上而已。

怀孕哪有这么简单?

老夫人一抬眼, “向承!别傻坐着,赶快抱浅浅去洗手间漱口清理。一会孟医生来检查!”

感受着薄向承吃人的目光,她哪里还敢让人抱,活腻了吗?

安浅忙挣扎着起身,“老夫人,我自己去……”

老夫人压着她的肩膀,温声细语道:“浅浅,孕吐是很难受的,有劳动力不用,要他有何用?”

薄劳动力缓缓站起身,身高直逼一米九,安浅坐着看他,只觉得压迫感更强,他踢开凳子,脸色发臭地晃到了安浅旁边。

“敢吐到我衣服上,你死定了。”

他的声音低沉冷淡,没有一丝温度。

老夫人抬手一巴掌拍到孙子背上,力度不小,啪的一声,“怎么跟浅浅说话的?赶紧抱人家!”

薄向承冰冷的唇角下压,不敢吭声,俯身将安浅连人带凳子的抱了起来。

能少碰到就少碰到她一分。

嫌弃之心溢于言表。

身体突然腾空,安浅抿了抿唇,有些紧张扯住了一片衣角。

薄向承低眸,声音冷淡:“拿开。”

安浅忙松手,“抱歉。”

进了洗手间后,老夫人没有跟进来,薄向承把人放下,就双手抱胸,冷冷站在了一边。

“谢谢。”

安浅脸色发白,簌了簌口,还洗了脸。

薄向承薄唇一抿,突然开了口,“你吐什么?装给奶奶看?”

为了嫁到薄家,她可真是费尽心机啊。

安浅垂眸,“不管你信不信,我没装。”

“呵”,薄向承喉咙里溢出一声冷笑。

十分钟后,孟医生和他的团队到了,七八个人提着箱子,将安浅团团围住。

老夫人今年七十五了,但保养的好,精神抖擞,看着像六十岁出头。

她迫不及待问: “怎么样啊,孟医生?”

孟医生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医生,他的团队专为城里的富豪们服务,随叫随到,不分昼夜。

他朝着老夫人笑了笑,“恭喜,安小姐已经怀孕六周。”

六周?

老夫人哎哟一声,拍着手叫好,这不正是四十二天前,她七十五岁生日那天吗?

她看着安浅的眼神越发柔软慈爱,她觉得这就是老天安排的最好的缘分。

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朝着一旁身穿银色西装的中年男子努了努嘴,“安管家,我说怎么着?我孙子的身体向来就好,这就怀上啦,我的心也落下咯。你也要当外公啦。”

“是,老夫人神机妙算。”

“既然怀孕了,就按之前说的,赶紧把证领了吧。”老夫人笑,“安管家,你也把户口本拿来。”

“诶好,老夫人等着,我这就去拿。”

安浅看着自己的父亲点头哈腰,狗腿的模样。

心里有些不舒服。

一个多月前那一晚,究竟是意外还是……

爸爸真的不知道那醒酒汤里被人下了药吗?

“你现在如愿了。”

薄向承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浅眉心一拧,刚想说话,就听老夫人道:“浅浅呐,你奶奶还有两个月做手术对吧?这领了证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你奶奶的病你不要担心,就算一天一百万我们家也给得起。”

她奶奶的病一天要不了一百万,一共一百多万,她给不起,所以她同意老夫人的一切要求。

只是…要对不起大少爷了。

早上十点,安浅和薄向承一前一后从民政局出来,一人手里多了一个红本本。

安浅握着红本本,脸上一片宁静,没有大喜,也没有大悲。

薄向承则是紧皱眉头,眉宇间戾气横生,眼神锋利如刀。

他这个人长相就挺凶,正常说话都让人害怕,都以为他心情不好,全靠父母的好基因,让他那张脸哪怕在愤怒的时候,都是帅的。

何况这会儿,他心情是真的不好。

盯着安浅像要盯出一个洞,汩汩流淌着鲜血才好。

像人欠了他几条命似的。

安浅知道他生气,不满,不甘,甚至委屈。

他压根不喜欢她这种土包子。

他亲口说过。

他还是不婚主义者。

二十九了还是单身,可是他生在几百年豪门、家大业大的薄家,还是独苗苗,这个梦注定不可能实现。

老夫人成天想着,哪怕有个私生子女找上门都好啊。

那晚老夫人过七十五岁生日,她也被父亲叫回来帮忙、吃席。

和佣人们一桌,被劝着喝了几口价格昂贵的红酒,头就晕了,父亲还责怪她喝酒,一边让她喝了醒酒汤,再给大少爷送一碗去。

她只觉喝了醒酒汤比喝酒还让人发热、头昏。

给大少爷送了醒酒汤,她连门都没出,就觉全身无力,在门边倒下了。

再次清醒过来时,她人已经被大少爷咬牙切齿地压在了床上……

第二天,老宅人尽皆知。

老夫人更是笑眯眯将她留了下来,并告知她奶奶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心脏,两个月后就可以动手术,如果怀上了,奶奶的医药费他们家承包。

安浅在乡下由奶奶抚养长大,对奶奶感情最深,所以此刻,她倒是卑劣的松了口气。

这场意外,阴差阳错,歪打正着。

但看着薄向承,她心里又浮上另一层沉重。

——————

本书不虐哈,后面几章男主知道真相就勉强当了个人啦。

提醒:女主不是女强!想看女强人的可以退了。

提醒:文里有一对戏份不多的同x恋,介意的也可以退了。

(在作者眼里,世间只要是善良的人,那就应该拥有幸福的权利,任何取向都不是他们的罪名,反之披着人皮的恶人,该下地狱。

无论是同、还是异性恋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不会区别对待,没有哪一方更高贵。当然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我理解有些人的不能理解,大家互相包容、和谐相处叭。


“你自己回去。”

薄向承扔了一把钥匙给她,他扔的猝不及防,安浅没接住,钥匙掉在了地上。

她知道他有气,这场意外成全了她,但伤害了他,她默默低头弯腰去捡。

薄向承看着她那模样,狠狠一皱眉,嫌弃:“这都接不住。”

安浅任他说,捡起钥匙,“那我走了。”

握着红本本和钥匙,放进了自己的白色小包里,转身走到路边,等计程车。

她现在不用回老宅了。

薄向承愿意去领证的要求之一:搬出去住。

老夫人早早给孙子准备的婚房,在市中心的高档小区,鸳鸯小区,可谓是寸土寸金,据说几十万一平。

薄向承没听奶奶的,他才不想安浅这个女人去他的婚房住。

在他眼里,安浅这土包子人不可貌相,看着是个安分老实、略有姿色,但其实心机深沉,光明正大给她下药,事后还装无辜。

他迟早要跟她离婚的。

他等着手里的红本变成绿色的那天。

安浅握着钥匙,知道她要去的地址是幸福小区。

对于薄向承没带她去婚房,她能理解。

薄向承上了自己车,劳斯莱斯幻影,瞥了一眼路边等车的女人,十月,秋末冬初,风一刮,还有几分冷意。

想到她现在怀有身孕,不管他愿不愿意,期不期待,那都是他的孩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被奶奶知道他不但没有把人领到婚房去,还让她宝贝孙媳妇自己打车回家,他奶奶不得手撕了他。

这女人去告状的话,他还有好日子过?

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他把车停到了那土包子面前,车窗下滑,他绷着脸,冷声道:“上车。”

安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薄向承生怕她误会似的,臭着个脸解释:“你走回去我都没意见,我是不想听我奶奶啰嗦。”

安浅了然,她就说嘛。

她摆了摆手,身体没动,“我不会跟老夫人告状的,你去忙你的吧。”

薄向承脾气越发难看,“别废话,我让你上车。”

安浅看他坚持,抿了抿唇,默默上车。

坐上后座,两手安分地放在大腿上,看向窗外,

车里的气氛比外面更冷,她小声叹了口气,省了一笔打车的钱,但还不如打车呢。

这不用钱的司机,他甩脸子啊。

车半天没动,她有些疑惑的朝着驾驶座看去。

薄向承声音透着不耐烦:“安全带。”

安浅反应过来,连忙低头扯了系上。

她很少打车,一般都是坐公交车,所以对于系安全带的意识有些浅薄。

毕业后,她做了一个和专业毫无关系的工作。

自媒体,拍美食视频,目前在c站有八十万粉丝。

偶尔接两个广告加上播放量,就够她和奶奶生活了。

她有些社恐,性格不算外向,不擅长和同事沟通相处,但是和熟人在一起,她就能放飞自我,像个神经病。

今年奶奶查出了心脏病,她破天荒连着接了好几个广告,都补不上这缺钱的漏洞。

父亲有自己的家庭,也只给了她十万,可十万哪里够?杯水车薪罢了。

她拉过安全带,紧紧的系上。

看得薄向承深深皱眉,这个土包子,不知道肚子里面有小宝宝了吗?

这么用力,是想勒死宝宝不成?

薄向承觉得他想多了,这女人现在可是母凭子贵,就靠肚子里的宝宝,从安管家丢到乡下长大的女儿,摇身一变成为了薄家大少奶奶,现在在薄家的地位甚至超过了他。

他冷冷地开着车,往幸福小区驶去。

幸福小区是他以前读高中时买的房子,三室一厅,电梯房,在三楼。

读大学后,在大学旁边买了房,再也没来过这里。

“第一栋,三楼二号,自己去。”

安浅只点了点头,下了车。

看他们这相处,谁也不会想到他们是刚领了证的夫妻。

“大事联系我,小事别烦我,还有,别打给奶奶。”

他说完,启动车子,一溜烟不见踪影。

安浅看着车屁股消失在视线里,心想,她没他的电话,也没有老夫人的。

放心吧,她谁也不会打。

她看得出来,大少爷很讨厌她,对她的误会深信不疑。

安浅有苦说不出,她只是个小人物,在薄家翻不了天,她想破头也不能为自己证明。

那一晚大少爷太狠太猛,第二天她身体承受不住就发了高烧。

连去买避孕药都做不到,当然,薄老夫人也不会让她有吃药的机会。

甚至去领证的时候,她握着安浅和薄向承的手,交叠在一起,笑得人都年轻了十岁。

她说:“这是你们给我七十五岁生日最好的礼物。”

薄向承去了公司上班,他父母早就去旅游了,公司大大小小的事现在都落到他头上,一天忙的脚不沾地,唯一的放松时间就是下了班和兄弟们喝喝小酒,偶尔钓个鱼。

今天耽误这么久,他又落下了好多工作。

想到安浅,他心里就闪过怒意,表情也多了几分厌恶。

在办公室工作了两小时,他突然想起来,幸福小区那房子他好久没住,虽然请了阿姨一个月去打扫一次,但距离上一次打扫,已经快一个月了吧?

所以那女人现在怀着孕,一个人在打扫?

他瞬间坐不住,猛地站了起来,正在报告工作的代秘书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总裁,怎,怎么了?”

他哪里说错了吗?

看总裁眉头紧锁的模样,代秘书吓得瑟瑟发抖。

呜呜,他老板长得太凶了哇。

跟了老板三年,他知道老板不止长得凶,脾气也是真不好啊。

他老板一米九的身高,像混黑涩会的大佬似的,凶神恶煞,鬼见了都怕,压迫感极强,代秘书可怜的只有一米七五,弱小可怜又无助。

他抖啊抖,抖得报告书都拿不住,就见他老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头没尾来了一句:“怀孕一个月,擦桌子拖地危险吗?”

“啊?”代秘书怀疑自己脑子被老板吓傻了,有那么三秒,这话从他耳朵进了脑子,脑子都不跟他翻译意思,脑海里一片空白。

“嗯?”薄向承目光一瞪,施压。

代秘书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把吓跑的智商捉住按进脑子里。

“那个,怀孕一个月的话,应该没事的。”

他有个大她两岁的姐姐,目前就怀孕了,三个月呢,回了娘家生龙活虎的。

薄向承微微眯起黑眸: “应该?”

“对,对啊,一个月小心点,应该,那个没事吧……”

代秘书越来越说不下去。

薄向承坐了下来,往后一靠,抬眼皮看他,“代秘书,我记得你之前提到过,你老婆好像也怀孕了是吧?”

代秘书用幽怨的小眼神看了一眼总裁,委屈巴巴道:“总裁,怀孕的是我姐姐,我还没找到女朋友呢。”

“哦。”

薄向承想,今天之前,他也是个单身贵族。

现在突然就有了老婆。

还马上要当爸爸。

想到家里的奶奶,和那个女人,他深深叹了口气,看向代秘书的眼里多了几分羡慕。

他语气里颇有几分语重心长的叮嘱, “代秘书,珍惜单身的日子吧。”

代秘书抿了抿唇,道:“总裁,我都单身二十六年了。现在就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薄向承冷冷道:“单身有什么不好?老婆孩子就是累赘。”

只会影响他赚钱的速度。

看吧,现在他还得打电话问那女人,要不要请人帮忙收拾。

翻了翻手机,他顿住。

他没有她的电话号码。


薄向承把手机往桌上一扔,管她呢。

她要有事会给他打电话的。

她现在可是奶奶心尖尖上的人,正得意得很呢。

另一边,安浅不知道她新鲜出炉的老公在公司怎么编排她,她花了一小时,把屋子打扫干净,把棉被抱到阳台晒,又换上新床单被套。

这屋子三室一厅,一个主卧两个次卧,不知道大少爷会不会来这里住,她很有自知之明的住了离洗手间最近的那间次卧,这样晚上洗澡方便些。

阳台上有一株不知名的草,篮球大小的白色花盆装着,奄奄一息,一大半叶子都枯黄,她决定等晚上时浇点水,死马当活马医,看能不能活。

现在中午了,浇水怕是直接送它上西天。

主卧是大少爷读高中时候住的,想了想,她还是进去收拾了。

主卧很大,里面还摆放着沙发、电视、书桌、书柜,柜子下还放着一个篮球,篮球上有三个字母:NBA。

她甚至还看到了一架钢琴、小提琴、吉他,规规矩矩摆放着,像是有人定期打扫,纤尘不染。

安浅震惊了好一会儿,不敢想象那个总是凶神恶煞,像别人欠他钱一样的大少爷拉小提琴的样子。

她好像进入了大少爷的青春。

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张扬肆意的少年在操场上挥舞着汗水,在房间里优雅地拉着小提琴,坐在草丛里潇洒地弹着吉他。

他在学校一定很受欢迎吧。

她小心翼翼地打扫着,擦拭着,来到床头柜,那上面放了两个相框,第一张照片里,是大少爷穿着白色运动装,抱着篮球,五官凌厉,略显青涩,正严肃地看着镜头,五个笑得前仰后合的男孩子簇拥着他。

第二张,是他坐在草坪上,穿着白体恤,手里抱着一把吉他,低头垂眸,眉目难得舒展开来,像是沉醉在吉他声中。

泛黄的丝丝阳光落在他细碎的刘海上,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唇角,如同雕刻的五官,有棱有角。

真是个耀眼的少年啊。

安浅轻轻放下相框。

收拾好屋子,她准备出门买点菜,她自己一个月没拍视频了。

粉丝都要给她寄刀片了。

下电梯,走出小区,就有人上前,是个二十多岁的圆脸男生,“大少奶奶,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安浅愣了一下,面对陌生人,她总是有几分紧张,而且第一次被叫大少奶奶,她很不习惯,“那个,算了吧。”

她想一个人呆着。

男孩子露出一抹苦笑:“大少奶奶,我不想失业,请您上车吧,大少爷吩咐的。”

“演电视呢,还大少奶奶。”门口的保安大叔看了他们几眼,嘟囔了一声,背着手进保安室了。

安浅脸色一红,只想赶快离开,她咬了咬唇,“你的车在哪?还有,就叫我名字吧,我叫安浅。”

男生带她进了一辆黑色轿车。

保安大叔切了一声,就一台二十万的车嘛,现在的小情侣真是喜欢演戏,玩得真花,被电视荼毒的不浅呐。

这般想着,打开了正在追的后宫剧。

车上。

安浅这次记住了系安全带,她小声道:“那个,去附近的菜市场。”

“大少奶奶,买菜的话直接跟我说,我给你买了送过来。”

“不用了,你叫我名字吧。”

男生犹豫了下,“这…私底下叫你安浅姐吧。你叫我张望就行。”

安浅点了点头。

她眉心不自觉带了几分忧虑,她不明白大少爷明明那么讨厌她,却还要给她请一个司机。

她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

现在这模样,她觉得她的生活被打扰了,但是拒绝的话,这个叫张望的男孩子就会丢工作。

她从小过惯了苦日子,知道有一份工作不容易。

她小声叹了口气,算了吧。

事已至此,以后指不定还有各种事情呢,她的生活早就在一个月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人来人往的菜市场,她不去看人,只把目光放在菜上,张望紧跟着她,给她提菜,起初还非要付钱,安浅态度坚决的拒绝了。

大包小包的把菜放到了后备箱。

张望将她送到了小区,还提着菜一块送上楼,临走时,他要了安浅的号码,说以后有事方便联系。

然后,他转身就把号码发了出去。

并且把今天做的事也发了过去。

那边电话很快打了过来,他忙接上,“大少爷。”

“你说她买菜自己做饭?”

“是的,大少爷,大少奶奶买了很多菜。”

“给她请个做饭阿姨。”

怀着孕还自己做饭,薄家倒也没那么虐待人。

他虽然不喜欢她,甚至厌恶她。

可现在,她到底是薄家媳妇。

安浅把相机视角摆好,正一下一下切着西红柿,突然有人敲门,她无奈按了暂停,洗了洗手,去开了门。

张望身旁站着一个四十五岁的阿姨,穿得朴素,长相老实,看到她,微微一笑。

安浅: “这是……?”

张望解释了来龙去脉,安浅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要拍视频,这来个阿姨她还怎么拍?而且她喜欢做饭,她不是千金小姐出生,有人伺候她反而浑身不自在。

哪怕这个阿姨会失去工作,她也顾不上了。

这才搬进来不到一天,司机、阿姨就安排上了,谁知道后面会不会还有什么?

本来能离开老宅,她还挺开心的,算她是不会享福的命吧,有人伺候她哪儿都不得劲。

“你有大少爷的电话号码吗?”

张望忙点头:“有。”

同时心里纳闷,大少爷大少奶奶这是咋回事,号码都得问他要。

把两人请走后,安浅坐在沙发上,盯着那号码犹豫好一会儿,没敢拨过去,只发了个短信。

[大少爷,抱歉打扰你,谢谢你的好意,我习惯一个人生活,你不用请人给我做饭,照顾我。]

那头没人回,安浅又去拍视频了。

把西红柿炒鸡蛋的视频拍好,她看了看手机,大少爷回复她了。

[少自作多情,奶奶多管闲事罢了。]

安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好尴尬呀。

她猜想是老夫人要求张望那般说的,毕竟老夫人希望她和大少爷好好过日子。

[好吧,你跟老夫人说一下,让她别麻烦了,我这才一个月,和正常人没两样,没那么夸张,等七八个月再说吧。]

打完字发送,就去剪辑视频去了。

那边再没回复。

题外话——作者想说:

嘻嘻这章透露了什么呢?

薄总既然会弹钢琴、拉小提琴、弹吉他,那以后可以讨老婆欢心啦,落灰的乐器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下午,安浅又回了自己以前住的房子,把需要用的东西搬了过来,张望抢着帮忙,她没出多少力。

这房子离市中心远,两室一厅,五千一平,八十多平米,简装修,她用了所有积蓄,付了个首付。

每月要还三千房贷。

她才把奶奶接近城里住了半年,如果奶奶没生病,她平均每月两万多的收入,日子还是过得滋润潇洒,顿顿有肉,时不时给奶奶买新衣服,还能攒一笔钱。

可现在,她卡里钱不过三万多,加上父亲给的十万,是她全部的积蓄。

事实上,薄老夫人七十五岁大寿,被父亲叫回薄家,她原本也不想来的,那豪门深宅,压根儿跟她不是一个世界,她小时候为数不多去了薄家几次,都觉得不自在。

可父亲说会拿十万块钱给奶奶治病,她才去的。

还有两个月奶奶就可以做手术了,她现在就做个老夫人喜欢的孙媳妇。

做大少爷厌恶的老婆。

把东西都搬到了房间,忙活完已经七点半了,江城天黑的早,此刻窗外已经黑如墨。

她给那株不知名的草浇了浇水,回了房间洗漱完,换上深秋睡衣,蓝色的长袖长裤。

奶奶在医院昏睡着,她一个人待在三室一厅的屋子里,安静极了,不由打开了电视,声音开的有些大,屋子里一下就吵闹起来。

她脱了鞋子,在沙发上缩成一团,下巴放到膝盖上,盯着电视,无聊地换台。

换到少儿平台,正播放着《神厨小福贵》动画片,她不由放下了遥控器,这是她小时候喜欢的动画片,那会儿奶奶家里没有电视,她只能去邻居家里看。

剧情播放到了老佛爷没有头发那集,此刻吃了小福贵做的生发汤,长出了一头飘逸的黑发,在大殿上当着文武百官,转着圈大叫“哀家长头发啦”“哀家真的长头发啦”。

安浅嘴角上扬,看笑了。

薄向承就是这时候拧开钥匙,进了门。

人还站在玄关,就听到电视里奇葩的声音。

他微微蹙眉,这土包子在看什么电视?

安浅敏锐地听到了动静,扭头一看,连忙把脚放下了沙发,往门口走去。

“大少爷,你怎么来了?”

她是真没想到,大少爷会回来这里,哪怕他们现在是领了证的夫妻,可他们彼此不喜欢,这婚姻来得也太牵强。

“你以为我想来?”薄向承冷眼看她,说到这个他就来气,奶奶居然要每晚给他们打视频电话。

他严重怀疑这是安浅出的花招。

安浅上来就碰到了钉子,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薄向承进了屋,便脱下西装外套,安浅见状,准备去接。

大少爷却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冷淡道:“别碰我。”

随即和她擦肩而过,回了主卧。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进了主卧,他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算她识相,没住进主卧来。

很快,他察觉到了不对。

安浅进过他房间。

安浅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客厅里,她把声音减小,关上了电视。

其实她以前也是见到过少爷几次的,偶尔一次放暑假,父亲会把她从乡下接上来,在薄家的管家住房里呆几天

那会儿见到少爷,他有时候还会丢个布娃娃给她,有时候丢袋零食,不跟她多话,却也不算讨厌她。

可自从一个多月前那场意外,大少爷看她的眼神就彻底变了。

她解释了很多遍大少爷都不相信。

人心都是肉长的,安浅又不是缺根筋,任何人被这样对待,心里都不是多好受。

正巧这时主卧门猛地拉开,她吓了一跳,怯生生看过去。

薄向承冷若冰霜的声音传来,“以后别进我房间,主卧的东西你什么都不准碰。”

安浅张了张嘴,“我就是打扫…”

薄向承打断她:“不需要。”

安浅眼神暗淡下来,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希望你像以前一样,有自知之明一点。”

这话刺得安浅再也开不了口。

不知道在客厅呆了多久,她准备去睡觉时,大门突然被敲响。

门外是个戴着眼镜,身穿银色西装的年轻男人,身材偏瘦,身高一米七几。

提着一个大行李箱,看到她,愣了下,“不好意思,敲错门了。”

“喔。”安浅关了门。

下一秒,门又被敲响,安浅纳闷,开了门。

还是那个年轻男人。

“不好意思,请问薄总住在这吗?”

不知道是不是很热,安浅看他脸都憋红了。

“你好,我是薄总的秘书。”

看到女人点头后,代秘书把行李箱推了进去,“这是薄总的衣服和洗漱用品,那么我先走了。”

他匆匆转身离去,像是得知了见不得人的秘密。

怪不得今天总裁破天荒问他女人怀孕的问题。

怪不得让他珍惜单身的日子。

原来这是金屋藏娇,还怀孕了?

哼,总裁还跟他说老婆是累赘呢,现在自己就巴巴地连夜住进了娇妻屋里来,这不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吗?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呜,他也好想脱单啊。

安浅拖着行李箱进屋,关上了大门。

薄向承就走了出来,一言不发,扯过行李箱进了主卧。

安浅默默回了自己房间。

快十点了,为了肚子里的宝宝,早点睡吧。

谁知刚躺下没多久,就感觉有人敲门。

手机短信的提示音也响了一下。

她猛地坐了起来,打开床头灯,点开手机。

[出来,奶奶要视频看我们。]

安浅愣了下,明白了,怪不得他这么晚也要回这边。

起身拉开门,见薄向承坐在沙发上,穿着一身黑色睡衣,长衣长裤。

“过来。”

安浅走过去,离他一米远,坐下。

薄向承蹙眉,坐这么远,当他洪水猛兽呢?

奶奶一眼就会看出端倪。

他啧了一声,自己起身,紧挨着安浅坐下。

安浅身体紧绷起来,大少爷不知道用的什么沐浴露,很香。

除了那一晚,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

薄向承点击了视频通话请求。

老夫人一脸慈爱的出现在了镜头。

看他们两人紧挨着,更是满意。

安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坦然,“老夫……奶奶,晚上好。”

老夫人让她改口叫奶奶,只是她还没习惯。

“好好好,浅浅呐,向承要是欺负你,一定要跟奶奶说呀。”

安浅:“奶奶,大少爷对我很好,他没欺负我。”

薄向承目光一顿,淡淡看了身旁的女人一眼。

“你们都是夫妻了,还说什么大少爷呀?叫他名字吧。”

安浅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我就是一时没习惯,会改过来的。”

老夫人这才满意的笑了。

随即警告一般的看着孙子,“向承,浅浅现在有孕在身,你要是不好好照顾她,皮都给你剥了。”

薄向承都怀疑自己还是不是奶奶亲孙子。

纵然再不耐烦,为了少听点奶奶的啰嗦,他只得点头。

“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浅浅现在得早睡。我以后每晚都会打视频看看,希望浅浅不会有压力。”

安浅能说有压力吗?

她只能摇了摇头,乖巧地笑着:“怎么会呢,奶奶。”

视频电话一挂断。

薄向承立刻起身,远离她。

当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毫不掩饰。

“大少爷。”

安浅叫住他。

薄向承停住,头也不回,“说。”

安浅苦涩地勾了勾唇,扯住衣角,“等孩子出生了,我们就离婚吧。”

没有人会受得了丈夫这样的对待。

她也很清楚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们的婚姻来得莫名其妙。

她不想再看到大少爷冰冷刺骨的眼神。

薄向承转身,冷淡的目光居高临下地审视她。

安浅像是看穿了他所想,自嘲一笑:“我没玩什么花招,婚礼我们也劝老夫人别办了吧,到时候生了宝宝,我就离开。”

良久,薄向承才沉声开口,“口说无凭,我明天让赵律师拿几张协议过来。”

安浅:“嗯。”

薄向承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回房。

一夜很快过去。


安浅习惯早睡早起,跟着奶奶生活,她作息规律,不喜欢熬夜。

第二天七点,她就起床洗漱,卧室门紧闭,她猜想大少爷应该还没起来。

做早餐的时候,还是多做了份。

一杯豆浆,两个水煮蛋,一碗小米粥,加上一小盘自己做的咸菜。

薄向承身穿白色衬衣,西装外套搭在胳膊肘,一手把黑色领带理正,出了主卧,就看到女人坐在桌上喝豆浆。

“大少爷,吃早餐吗?”

安浅坐在位置上,抬手指了指对面摆放好的早餐。

薄向承往桌上扫了一眼,薄唇轻启:“不吃。”

他拉开凳子,坐下,在安浅疑惑的目光里,剑眉微皱,“没忘记昨天说什么吧?”

安浅坚定摇了摇头。

“我的秘书马上过来,你签几个名字就行,只要你别耍花招,你到底为薄家生了孩子,我不会亏待你。”

安浅拿了个水煮蛋,往桌上敲了敲,开始剥壳,咬了一口,才道:“不用了,能把我奶奶的病治好就够了。”

闻言,薄向承有些嘲弄的呵了一声,“所以你承认了,为了给你奶奶治病,爬上我的床?”

“我说了无数次,我没有,信不信是大少爷的事,你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

安浅也不是没脾气,既然她怎么说大少爷都不相信她,那随便吧。

薄向承脸色冷了几分。

安浅又咬了一口鸡蛋,忽然来了气,“对于这件事,我也只能说阴差阳错,对我算是歪打正着,我的确为我奶奶的病担忧,现在奶奶的病有办法了。但你以为我就轻松了吗?我现在肚子里有个宝宝,这是你们薄家的,你们准我带走吗?不准吧!

所以我还想问你,那一晚的第二天,我发高烧动不了,你没发烧啊,你为什么不去给我买避孕药呢?”

薄向承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堆话问得愣了一下,片刻,才咬牙切齿道:“你那脸他妈烧得跟猴屁股没差别,谁能想到你这也能怀上?”

安浅只觉得气血上涌,这一个月受他的嘲讽白眼受够了。

她也不是没脾气的。

她抓起桌上的蛋壳就往对面扔,怒气冲冲道:“你还有脸说?我的脸烧成猴屁股怪谁?你都二十九岁了,是没碰过女人吗?”

她那晚跟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他翻来覆去那个,苦不堪言。

到头来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委屈,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薄向承胳膊上,肩膀上,甚至头发丝上,都沾着白色蛋壳,好不狼狈。

他活了二十九年,还从来没谁敢这么对他。

他眸子寒冰瞬起,正要发怒,对面的女人已经劈头盖脸的骂了下来。

尤其是最后那句,让他觉得很是丢人,他……的确没碰过女人。

顿时有些哑口无言。

心里还挺意外,有些纳闷,安浅这女人什么时候这么会说了?

她现在反而理直气壮,倒打一耙了,连珠炮弹轰炸他。

全成了他的不是?

女人就是不可理喻。

麻烦!

他最后黑着脸道:“你这样朝着人扔东西趁早改一改,别以后宝宝跟你学。”

“气头上谁管那么多啊,你有本事就别惹我,我们相安无事把这九个月过了。你到时候对宝宝好一点,我就放心了。”

安浅低头摸了摸肚子,现在小腹平坦,不显怀,难以想象那里已经孕育了一个生命。

自从奶奶生病以来,她就像做了一场醒不来的噩梦一样,她努力不让自己多想。

她有时候也不明白,想不通,她的人生,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这个宝宝,她注定要亏欠了。

薄家家大业大,宝宝应该不会吃苦的。

“你哭什么?”

薄向承紧皱眉头,看着对面突然开始吧嗒吧嗒掉泪的女人。

只觉得头疼,他最讨厌女人动不动就哭的模样,水做的吗?娇气,矫情。

大骂了他一通,扔了他一身蛋壳,她还委屈上了。

他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蛋壳,只觉得口渴的厉害。

顺手端起旁边的豆浆,仰头喝了大半。

别说,还挺好喝的。

于是把剩下的也喝完了。

他黑着脸走到安浅旁边,开始剥蛋壳,一边不耐烦道:“别哭了,怀着孕呢,对宝宝不好。”

安浅顿时哭出声,“反正我就是个生育机器,你们薄家想怎么拿捏我都行。”

薄向承眉心狠狠一皱,女人真的是个什么生物?

怀孕的女人,是魔鬼吧?

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凶不得。

“行了行了,是我的问题。你别哭了。”

被奶奶看到,他可能真的会掉一层皮。

薄向承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有几分大男子主义,你要是跟他硬刚,他还能奉陪到底。

但要是女人一哭,他就束手无策,头疼了。

安浅也只是忍了这么久,爆发了。

哭得止不住。

代秘书就是这时候敲的门。

薄向承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你别哭了,我错了行不行?不知道还以为我打你了。”

男人打女人,于他而言是奇耻大辱。

安浅也不想在人前闹得太难看。

抽噎了几下,抹了抹眼泪,硬是止住了眼泪。

薄向承把剥好的鸡蛋放她手里,去开门。

“薄总,早上好。”

代秘书昨晚下班洗漱完已经快十二点,今天不到五点半就起来收拾好,去干活。

谁有他苦?

不过薄总虽然脾气差,长得凶,但他大方啊,工资开的高,代秘书干活也有劲,他的要求不高,只想多攒点钱讨媳妇儿。

一手提着六套定制好的西装,另一只手抱着协议。

再看到自家总裁头发丝上的白色蛋壳时,他的智商差点又跑了。

薄向承淡淡道: “进来吧。协议给我,衣服放主卧房间。”

“好的,薄总。”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早已翻天。

那是蛋壳吧?

那是蛋壳吧?

那真的就是蛋壳吧??

他能提醒总裁吗?

算了,也许那是他这等贫民不懂的时尚,有眼无珠,说不准那只是像蛋壳的…的…昂贵之物呢?

进了客厅,他看到了桌上以及洒落在地上的的…蛋壳。

原来真的是蛋壳啊。

还有昨天晚上给他开门的那位小姐,现在正红着眼,鼻头也红红的,低头啃着鸡蛋。

这…

代秘书不敢多看,但心里已经巨浪翻涌。

他去打印的协议,去咨询的律师,自然知道了什么。

最后他深深叹了口气。

豪门不好进啊。

就算怀了孕,领了证,不还是得生了孩子乖乖离?

但,不得不说,他老板挺薄情的。

去母留子,真狠。


安浅看着面前的协议,久久没出声。

1、协议期间,互相配合,在老夫人面前演好戏,同住一屋檐,彼此互不打扰,衣服要得体,不暴露,尊重彼此隐私,不窥视。

2、请朋友到家里要告知另一方,协议期间,尽量和异性少联络。

3、孩子出生后,不得再见孩子一眼,不能告知孩子真相,孩子与生母再无任何关系,女方不得纠缠。另:怀孕期间所有花销薄家出,生完孩子后赠送两套价价值五百万别墅,一千万现金。

“怎么,嫌钱少了?”

薄向承看女人久久不签字,拧眉,他薄家是有钱,但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而且给她多少,他都嫌多。

安浅摇了摇头,淡淡道:“房子和钱算了吧,我不要,留给宝宝吧。”

她要钱算什么呢?

卖子求荣?

稀里糊涂发生关系,怀了孕,有了一个无辜的宝宝,她只觉得亏欠。

“留给宝宝吧,男孩的话,娶媳妇儿不用愁,女孩就更得有房子了,这是她的婚前财产,以后在婆家受了委屈也可以有地方去。”

薄向承有点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我薄家还缺这些物质上的东西?”

安浅咬了咬唇,是了,都说一孕傻三年,她还没生呢,人就傻了吗?

生在薄家,她最不应该操心的就是在物质方面。

不过,她还是坚定道:“我知道薄家有钱,但是你以后肯定还是有其他孩子,我的宝宝没有后台,争不过弟弟妹妹们怎么办?宝宝一出生,你就把房子转到ta名下。”

薄向承被土包子逗乐了。

“你的担心太多余,薄家出生的孩子都会有股份,你这两千万的,宝宝不一定看得上。”

他言语里透着高高在上、刻薄,刺痛了安浅。

她几十万的房子都付不起全款。

他却说宝宝看不起她留下来的两千万。

“不管看不看得上,那也是我留给ta唯一的东西了。”

她低头签了字。

薄向承面色有几分古怪,这女人还真不要?

安浅签好了字,抬头,把协议递给他,在看到男人头发丝上的白色蛋壳时,愣了下。

“刚才向你丢蛋壳,对不起,我平常不这样的,是你不好好说话。还有……你头发上有蛋壳。”

刚才他的秘书来过,肯定看到了。

让他在下属面前丢人了。

“你还好意思说!”薄向承咬牙,伸手往头上一抹,蛋壳就从指缝间滑落在地,想到逃命一样逃走的代秘书,自己刚才就顶着蛋壳开了门,那副蠢样被看得一清二楚,啧,他凶巴巴瞪着安浅:“你不早点说?”

“我刚才哪有心思看你,而且谁让你不好好说话。”

瞪着她像要吃人一样,安浅不甘示弱,比眼睛大是吧,那她还真不一定输。

她不知道她刚才哭过,现在眼尾角红了一圈,眼里黑白分明,像是被雨水冲刷过,干净清澈。

薄向承跟她对视几秒,心里莫名有几分怪异,于是他说:“我懒得跟你计较。”

回了卧室,换了一套衣服,头也不回出门工作去了。

房子里只剩下安浅一人。

她叹了口气,把屋子打扫干净,给那株草浇了水,出了门,张望依旧在楼下,看到她就迎了上来,“安浅姐,你去哪?我送你。”

“人民医院。”

她要去看奶奶。

到了地方,她跟张望道谢,“你回去吧,我待会要去见我朋友。”

那个朋友叫代甜,是她读大二时,在咖啡厅打工认识的,比她大三岁,毕业后和男朋友一起在大学附近开了一家咖啡馆,生意不错。

是个善良外向的姐姐,两人很投缘,一直保持着联系,她偶尔会去咖啡厅看她

三个月前,代甜姐检查出已经怀孕两个月,她倒是还想继续工作,但老公不愿意,所以现在就在家里安心养胎。

今天她问她有没有在人民医院,她丈夫陪着她去人民医院产检,顺便看看奶奶。

得知她奶奶生病,代甜姐也提出借十万给她,但是安浅拒绝了,人家也不是多有钱的家庭,她已经结了婚,有了家庭,这样大笔钱借出去,影响他们夫妻感情。

安浅先去看了奶奶,她奶奶又睡着了,年纪大了,现在又得病,身体很虚弱。

安浅握着奶奶温热的手,眼眶渐渐湿润,病床上躺着的瘦弱老人,体重七十几斤,却是这世界上最疼她的人啊,六十八岁,由于在乡下干农活操劳过度,像八十多岁,想到薄老夫人精神抖擞、雍容华贵的模样,安浅就羡慕起大少爷来。

有钱真好啊,人都越活越年轻。

她不敢想象失去奶奶后,她该怎么办,她妈妈在她五岁时就去世,父亲早就有了新家庭,容不下她,也不爱她。

“奶奶,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老人好像感觉到了什么,陷在皱纹皱巴巴的脸上的那双眼睛,缓缓睁开,安浅感觉自己的手被奶奶握紧了些,“浅浅呐,送奶奶回家,我们不治了。”

“奶奶,你又说这种话!”

“奶奶老了,活够了,不要浪费钱啦。”老人眼里全是对孙女儿的疼惜,“你要还房贷,我老都老了,不能拖累你了,”

“奶奶,你老是这样说,顾医生说你有救了,已经找到合适的心脏,还有两个月就动手术。我们老板发了奖金,我现在有钱了。”

老人心疼道:“乖孙女,别浪费钱,把你的钱留着嫁人,手里有钱啊,你婆婆都要高看你几眼,我啊,已经活够了……”

“奶奶!”安浅急了,她总觉得她奶奶好像有哪里不对,像是已经失去生的希望,慌乱中,她急忙说:“奶奶,我已经有男朋友啦,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而且我和他已经领证了。”

“怎么会这么快…你骗奶奶的?”

老人明显不信,但眼神明显亮了几分。

安浅脱口而出:“奶奶,是真的,我明天就带他来看你。”

老人灰暗的眸子眨了眨,病态一瞬间消失,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他多大啦?干什么的?家里几个兄弟姐妹?哪儿人啊?”

安浅呆住,她感觉她奶奶像吃了仙丹。

她想了想,斟酌着说道:“他比我大四岁,是一个开车的司机,就是本地人,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

为了让奶奶相信,她干脆狠下心,道:“他和我爸一块儿工作呢,我爸工作的那个薄家,很有钱的那家,我小时候不是被我爸带去玩过吗,你知道的,这还是我爸介绍给我的呢。你不信可以现在打电话问我爸。”

老人一听是儿子介绍的,顿时信了大半,“那多高啊?有房没?叫什么名字啊?”

安浅想到大少爷跟门板一样的身高,沉默了一下,“…比那扇门还高,你不知道他就是因为长得太高,娶媳妇才不容易呢,就…他开车一个月也有一万多,房子也有,就是人高了点。”

老人是南方人,还是农村的,以前日子苦,女孩一米六都算高,她也才一米四八,现在听到孙女儿说比门高,也愣了一下,才道:“那是有点高,不过高不高不是问题,只要他对你好,勤快就行,那他脾气怎么样?嫁人啊,千万不能嫁一个脾气不好的。”

“……”

安浅快编不下去了。

大少爷那个狗脾气,她昧着良心说好,也太难了。

但是为了让奶奶放心,她还是道:“我就是看中他脾气好呢,什么都依着我。”

老人彻底放心,脸上也有了笑意。

“明天带过来让奶奶看看。”

安浅硬着头皮,笑着答应下来。


安浅说完就后悔了。

但是看着奶奶开心的模样,她只能跟着笑,不能让奶奶起疑。

病房里有三张病床,其他两位都是心脏病,一个四十来岁,是个阿姨,另一个男人年轻一些,看着才三十岁出头,脸色苍白,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他穿着病服,拿着一本书低头看着,自始自终没抬过头,安浅来医院这么多次,要么他低头看书,要么就在玩手机。

那位阿姨正竖着耳朵听婆孙俩讲话,听完,有些羡慕道:“大娘你真是好福气啊,你孙女可真孝顺,你呀就好好休养身体,两个月后做完手术,说不准还能抱曾孙呢。”

安奶奶笑弯了眼睛,“这外曾孙我倒是想抱抱,如果身子骨好了,还能给他们带带。”

安浅连忙道:“奶奶,你这话我可是记住了,到时候我忙工作,你可得帮我带。”

“浅浅——”

门口突然传来声音,安浅转头看去,就见代甜姐和他老公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代甜姐两手空空,他老公提着一袋苹果和香蕉,另一个胳膊挂着一个老婆的粉色小皮包。

安浅忙站起来,“代甜姐,姐夫,你们来啦。”

代甜的老公叫赵东方,是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北方汉子,高高大大的,长相普通,但为人老实,没啥大脾气,对媳妇很好。

安浅接过水果,“真是的,来就来了,还拿这么多水果来做什么。”

“这贵的买不起,就只有买便宜的水果给奶奶尝尝啦。”代甜人如其名,长相甜美,很喜欢笑,还是个自来熟。

安奶奶见过代甜几次,知道她是孙女的好朋友,笑呵呵道:“你人来,奶奶就开心啦。”

代甜动手剥了一个香蕉一口一口喂安奶奶吃。

安浅目光下滑,落在了她肚子上。

五个月了,已经显怀,小腹微微隆起。

“代甜姐,检查怎么样?宝宝还好吗?”

说到宝宝,代甜眼里浮现母性独有的柔光,“一切都很好。以前没怀孕的时候,还想以后我的孩子要学什么,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现在嘛,不求宝宝以后有什么出息,能健健康康长大就好了。”

安奶奶笑道:“甜甜说得对。对了,甜甜也瞒着我?,浅浅有了男朋友,还领证这事你知道吗?”

安浅呼吸一窒,没想到奶奶会突然提这事,她忙拉了一把代甜,对着对方茫然的眼神眨了眨眼。

代甜瞬间心领神会。

笑着道:“我知道啊,他们谈了几年,不过领证我不知道。浅浅,你跟他领证了?”

——

走出医院,安浅被代甜堵在墙壁,“老实交代。”

安浅知道她不说代甜是不会放过她了,而且她肚子到时候骗不了人。

代甜是她的好朋友,她不想瞒她。

于是,代甜姐老公很有眼色的说去抽根烟,走开了。

她跟代甜姐把事情说了。

说完,低下头。

代甜听完,第一个动作就是抓住安浅的肩膀摇晃,“你蠢不蠢啊!两套别墅,一千万现金你为什么不要!!你留给宝宝干什么,那可是薄家诶,谁人不知的薄家,几百年豪门,就是撒在地上的也不止这点,你宝宝混得再惨也不缺这点啊!”

安浅被摇晃的头晕眼花,“你冷静点,代甜。”

“我冷静不了!你蠢到家了,阴差阳错吗?那是老天看你可怜给你送钱来了,结果你不要?!两千万啊,我这辈子都挣不到!你走了狗屎运,睡了薄家继承人,我在杂志看到过他,他好帅,身材超好,你一点都不亏啊!!”

安浅:“……”

“既然他认定你是为钱上位的人,那你就收着啊,不收白不收,反正他已经误会你了,你看看你那套几十万的房子,都还在还房贷呢。回去你就说改变主意了,你要钱要房子。”

安浅没想到好友是这个反应,哭笑不得,但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还是习惯住自己的房子。”

代甜缓了缓,笑道:“你这演小说呢?一般你这种都是小说女主,最后都要和霸总恩恩爱爱过一辈子的。”

她就注定当不了小说女主。

因为她会立刻收下房子和钱,圆润的滚了。

安浅苦笑,“可现实就是这样,不是小说,你都不知道他现在有多讨厌我,对我给他下药这事深信不疑。”

而且她只是他家管家的女儿。

长相也不过比普通人好几分,也没什么大本事,她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几乎不看小说,唯一看的都是被代甜按头安利,她不得不看。

看完她也是不理解,哪个有钱长得好的霸总,又不是脑子有问题,世界上那么多漂亮优秀,家世优渥的姑娘不要,偏偏找个普通女人?

代甜之所以这么说,是小说看太多,还有,没经历过大少爷对她的嫌弃、厌恶。

其实,她挺羡慕代甜姐的。

在一个小康家庭长大,遇到一个好老公,她老公是北方人,为了她把房子买到这个南方城市,江城。

他们的宝宝是迎着爱的期待,来到这世界上的。

自己呢?

她叹了口气,不愿多想。

她的忧郁掩饰不住,代甜也明白她现在过得不如意,她摸了摸她肚子,安慰:“没关系啦,你要这样想,薄家那么有钱,宝宝出生就在罗马,生来就是过好日子的。要生在没钱没爱的家庭里,那才是受罪呢。”

安浅也只能这样想了。

“老公,把车开过来,我们去吃火锅吧。”

赵东方原本抽完烟往这边走,听到这话,又回去从另一边开车了。

安浅惊讶:“你怀孕了,还吃火锅啊?”

代甜无所谓摆了摆手,“偶尔吃吃,没事,怀孕了就这不能吃那不能吃,我可受不了。”

她突然想起来,“倒是你,能去吃吗?薄家准你吃吗?卧槽突然发现你现在身份高贵起来了,母凭子贵啊姐妹儿。好歹怀了薄家的崽,你要吃出个啥来,我不会被大卸八块吧?”

安浅嘴角一抽,在她头上轻轻来了一下,“你够了啊,哪有那么夸张,真以为是小说呢?”

她估计大少爷巴不得她出啥事,把孩子流没吧,那样,他就可以去离婚,还不用每晚回幸福小区来。

老夫人想要子嗣,总是担心薄家没后,她觉得完全没必要,大少爷哪天真想要孩子,愿意给他生孩子的女人一大堆,三年抱十都没问题。

代甜真是中了小说的毒,越来越离谱,她开始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我怀疑我们现在被监视了,像薄家那种豪门,肯定会派保镖暗中保护你的。”

安浅已经不想说话了。

代甜姐比她大三岁,但是比她还幼稚呢。


中午十二点,安浅肚子也有些饿了,她没拒绝代甜的邀请,一块儿上了车。

对面,代秘书手搭在方向盘,等红灯,他无聊地往窗外看去,愣了下,推了推眼镜,确认自己没看错。

“薄总,那不是大少奶奶吗?”

薄向承坐在后座,微微仰着头,眼里透露着傲慢,他往窗外掠了一眼,正见到那女人拉开后门,弯腰坐了上去。

那辆车,是一辆白色的大众汽车。

他淡漠地收回目光。

末了,他低沉的嗓音不带一丝温度,“叫她安小姐。”

代秘书忙点头:“是。”

看来果然是不喜欢安小姐啊,一个称呼他都不想给她。

跳转绿灯,代秘书秘书开车的同时,飞快又看了一眼那辆大众,已经开走了。

他滑动方向盘,心里觉得有些熟悉,挺巧,他姐夫也有一辆大众汽车,二十来万。

薄向承闭眼假寐,他不由想到,那女人不会又忘记系安全带了吧?

算了,随她。

一会儿,他睁开了那双漆黑深邃的眸,“让阿明他们哥几个跟紧点。”

那土包子真不让人省心。

——

安浅不知道她上车被人看到了,坐上车,她看了一眼驾驶座开车的赵东方,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上次大少爷在后视镜里,那双狭长冰冷的长眸。

哦,系安全带。

她拉过安全带,紧紧系上。

代甜坐在副驾驶,“浅浅,姐今天请你吃一家超好吃的火锅店,人均两千,不愧是花钱的地儿,我去吃过一次就念念不忘。”

安浅失声:“人均多少?!这是金火锅还是银火锅啊?”

她还从来没吃过那么贵的火锅,吃个人均一百五的火锅都心疼,她一直觉得那钱还不如自己做呢,自己做的也差不了多少。

“代甜姐,你这太贵了,算了吧,下回去我那儿,我煮给你吃吧?”

他们三个人,吃一顿火锅就要花好几千,这也太……

“浅浅,你也太节约,太会过日子了,这人呐活着就该享受,你那儿我下次再来,今儿跟我去吃好吃的。”

咖啡馆的生意现在越来越好,两夫妻也小有存款,偶尔这样奢侈一把,小日子过得还挺舒坦。

开车的赵东方也开了口,“妹儿啊,你就放心大胆的吃嗷,甭客气。”

安浅也知道,再推迟气氛就不好了,她轻笑:“那我就厚着脸皮去吃了啊。”

以后有钱了,也请回来吧。

十几分钟后,他们到了地方,赵东方把车小心翼翼地停好,因为右边停着一辆黄色的兰博基尼超跑,他生怕碰到一点点。

代甜:“别慌老公,别碰到了啊。”

下了车,代甜就挽着安浅的手,咂舌道:“这高消费地方,停的车都是高档品牌啊,我们右边那辆是兰博基尼,左边是保时捷,这辆是奔驰,我记得好像六百多万,卧槽,那边那辆是劳斯莱斯吗…”

安浅听好友念叨,她一个也不认识。

进到店里就有人领着他们到座位,代甜说她提前预定好了。

店里装修一点都不像安浅平时吃的火锅店,她好像穿越古代似的,古香古色大厅,红木柱子,雕花窗,还有一个二楼,她抬头,只看到沿着木墙壁雕刻的飞龙围栏,隐隐看得到人的背影。

“二楼别看啦,二楼人均五千,那儿都是有钱人去的地方,上面还有唱曲的呢。我们就在一楼吃吃吧,也不错的。”

安浅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捧着一杯不知名的茶,小口小口喝着,觉得还挺好喝的,到了第二杯。

二楼。

顾宁妄背往后一靠,揉了揉眉心,“这家是我妹妹那个吃货发现的,你可以有点期待。”

薄向承收回看向一楼的某个方向的目光,对着好友点了点头。

顾宁妄倒了杯茶,喝了一口,“不厚道啊兄弟,要当爸爸了也不跟兄弟们说说?”

薄向承淡漠地看了过去,“你奶奶去找我奶奶聊天了?”

“那可不嘛,多亏了你,我奶奶现在成天给我介绍对象,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说到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我这个福气给你,你要不要?”薄向承朝着一楼靠窗的方向冷冷瞪了一眼,眉头一皱,有些暴躁,“活了二十九年,从来没这么被动过,被一个没放在眼里的土包子设计。”

顾宁妄放下杯子,来了几分兴趣:“我听说是你那管家的女儿吧?光明正大进了你的房,厉害啊,这么野的?”

“她来过我家几次,看来是盯了我好久,是我太大意了。”

顾宁妄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她长得漂亮吗?”

薄向承扯了扯唇,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漫不经心来了一句:“也就那张脸还能看。”

“能被你这样说,那就是漂亮咯?兄弟你也不算太亏啦,美女投怀送抱,你就从了人家呗。”

薄向承目光顿时锋利如刀,“想打架吗?”

顾宁妄笑着摆手,“文明社会,君子动口不动手。”

服务员推着推车过来,将一盘一盘的食物摆上桌,摆盘讲究,食物新鲜肥嫩,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顾宁妄也饿了,嘴巴也闲了下来,两大男人沉默地吃着。

吃了半饱,顾宁妄嘴又闲不住了。

“我病房里那个奶奶找到了合适的心脏,就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她孙女天天躲在楼道里哭,去了病房又假装无事发生,今天听护士说她来医院了,我没看到她,不过能想象出她有多开心。两月后我来操刀动手术,希望一切成功。”

他端起茶仰头喝下,架势像喝酒似的。

薄向承淡淡道:“结局不错,她应该不会躲着哭了。”

顾宁妄笑,笑容里有几分无力,“这话等我成功做完手术再说吧,我可不想毁了一个女孩子眼里的光。”

“你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

“薄总,请问你知道什么叫医者仁心吗?我上班去了。”

顾宁妄没好气地走了,薄向承也吃得差不多了。

随即,他目光不由看向一楼,那女人一点肉都不碰,水果啃完啃蔬菜,另外个女人应该是她朋友,给她夹了一筷子鲜牛肉薄片,烫好的。

她犹豫了下,傻乎乎往嘴里塞,下一刻抽着纸巾捂着嘴干呕一声,顿时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蠢死了。

没见过这么丢人的。

不吃就拒绝啊,肚子里的崽子要是遗传她,那没救了。

薄向承紧抿着唇,大步下了楼,往安浅那桌走去。


而此刻的安浅只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她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以前也没觉得牛肉多腥啊。

四周有意无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安浅脸都红了,好尴尬,好丢人。

关键是她还想吐,她起身,眼里泛着泪花。

代甜懂了,连忙过来拉住她,“你要去洗手间是不是?我带你去,不好意思啊浅浅,早知道不给你夹了,我就是觉得那牛肉很嫩很好吃。”

安浅捂着嘴,因为丢人,她低着头,被拉着往洗手间走。

走了两步,代甜姐突然停住脚步,安浅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难受的她快憋不住了,她正想问怎么了。

就听代甜结结巴巴地说:“浅…浅浅,那个…那个我记得好像是你老公吧?他朝着我们走过来了……妈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薄总,比杂志上帅多了!”

闻言安浅一怔,缓缓抬头,就见大少爷身穿白色衬衣,黑色西裤,迈着大长腿走来,凌厉的五官,桀骜不驯的眼神,任谁看都知道这人不好惹。

转眼间,就看到她们面前。

他沉着脸,漆黑的长眸满是冰冷,表情像是要吃人,安浅正捉摸不清他要干什么,下一瞬只觉得腰间一紧,她被男人拦腰抱起,安浅猝不及防身体腾空而起,惊呼一声,只觉要吐出来了。

男人咬牙警告:“憋着。”

随即抱着她大步流星往洗手间走去,到了女洗手间,安浅也顾不上那么多,冲进去对着马桶大吐特吐起来,吐完后她整张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还多了一层冷汗。

胃里翻江倒海,她觉得今天吃进去的东西都白吃了,同时身体像是被一瞬间吸走精气神一样,她整个人都蔫儿巴了。

有没有搞错啊,不就是吃了一块牛肉吗?

薄向承靠在洗手间边上的墙壁,斜咬着烟,深深抽了一口,听着洗手间传来微弱的呕吐声,他眉心一沉。

代甜忐忑不安走了过来,隔着五米就停住步子,“那个,薄总,不好意思……”

薄向承瞥了一眼那女人,在她隆起的肚子停留了一瞬,移开目光。

“不用跟我道歉,没人逼着她吃。”

是她自己蠢。

代甜干笑两声,想着不愧是你啊,薄总,真拽。

“我去看看浅浅。”

安浅起身,马桶自动冲水,代甜上来扶住她,“怎么样,好点了吗?

“没事,就身体有些无力。”

”你啊算是倒霉啦,一看你这样我就知道,以后好多肉也都不能吃了,我怀孕到现在,啥都能吃,就吐了一回。”

安浅也知道怀孕不容易。

她从小就瘦,小时候还经常生病,也没个好底子,现在怀孕看来日子也不好过了。

她小脸惨白,“真羡慕你啊,代甜姐。”

两人在洗手池洗了手,安浅漱了口。

走出卫生间,安浅没想到大少爷还在,见到她,他眉心一蹙,掐灭了烟,丢进了一旁的丢烟桶里。

“我送你回去。”

安浅一点都不想麻烦他,甚至不想和他呆在一块儿,所以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不用了,你不是还要工作吗?忙你的吧。”

薄向承没想到会被拒绝,眸子微眯,深深看了她一眼,“随便你。”

随即转身便走。

他不过是看她吐的脸色苍白,看她可怜,她既然不领情,那随她。

她又不是他心爱的女人,也不算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他才不会上赶着对她好。

他不知道的是,安浅就是有这样的自知之明,才会拒绝他。

等薄向承走后,代甜才敢弱弱出声:“浅浅,你现在很难受吧?我送你回去。”

安浅知道代甜姐们还没吃好,点的东西还有很多没吃完呢,就这样离开太浪费了,于是她又陪着代甜夫妻俩吃了一会儿。

两点钟,安浅被代甜夫妻送回了幸福小区,两夫妻也没有贸然提出去她家看看,毕竟安浅和薄总不是一般夫妻,代甜承认,她有点怕薄总。

安浅回到屋里,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她是被电话吵醒的,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了,她居然睡了三小时。

电话是她从小长大的青梅打过来的,安浅迷迷糊糊接听,“喂,梦西,怎么了?”

电话里的女人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浅浅,我想把宝宝拿掉。”

“你说什么?!”

安浅猛地从沙发上坐起,只觉得眼前黑了几秒,她有些贫血,顾不上那么多,她实在太意外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真的想了好久,感觉,只能这样了。”梦西的声音痛苦又无助。

安浅急了,“你在哪?我来找你,梦西你别冲动,你和李同俊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有想过他的感受吗?”

李同俊是梦西男朋友,两人高一是一个班,高二就谈上了,大学也在一个学校,这场爱情的马拉松跑到了至今,仔细算算,也有七年了,从校服到婚纱,他们成为同学眼里羡慕的存在。

好多女同学笑着调侃:你们可别分开了啊,那我真的不相信爱情了。

半年前梦西怀孕了,他们开始张罗结婚的事,眼见两人修成正果,初中同学们都等着喝喜酒呢,但一直没消息,梦西肚子倒是越来越大。

安浅这半年忙着奶奶的事,过得浑浑噩噩,对好友的生活少了一些关心。

此刻怎么也想不通她会提出这种话。

梦西掉了泪,“你别提那个烂人了,我就是不想和他过了,才想把宝宝拿掉。”

“李同俊咋了,他对你不好吗?你是不是又闹小脾气啦,以前你也是,人家哄了你不下一百次了吧。现在都要结婚了,你……”

“我看到他在微信和别的女人撩骚了。”

安浅顿住,呼吸都忘了。

李同俊有多爱梦西,高中大学的同学最清楚。

她震惊地说不出话,“怎…怎么会?”

梦西哭着道:“他想约人家出来开房,过年过节,他还给那个女人转账,我数了数,都有三万了,他之前说没钱我们不过那些节日,把钱留着过日子,我真信了,结果他转给了别人呜呜呜…”


安浅急冲冲赶过去的时候,吴梦西披头散发,就穿着一身肥大的孕妇裙子,脚上踩着拖鞋,坐在路边,鼻子眼睛哭的通红。

秋末初冬的天气,都开始穿外套了,她应该是慌乱跑出来的,外套都没穿一件,安浅穿了两件衣服,她跑过去就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梦西身上。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先前不还说要结婚了吗?李同俊人呢?让你一个人在这吹冷风?我想打死他!”

吴梦西原本有着前凸后翘的标准身材,自从怀了孕,就好像被宝宝吸干了营养,身子越来越瘦,下巴越来越尖,除了隆起的肚子,那小腿瘦的吓人。

看着好友这样,安浅很是心疼,气不打一处来,当初李同俊追梦西的时候,表现的多好啊,对她都是尊敬讨好,希望她帮着说好话,她现在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李同俊那种人见人夸的好男人会变心。

还是在老婆怀孕的时候!

“我是跑出来的,他应该在找我吧,我已经把他电话拉黑了。”梦西抱住了安浅,眼泪控制不住,“安浅,我该怎么办呜呜,我从来没想过他会对除了我之外的女人那么好,我舍不得宝宝,也舍不得他,我现在都觉得这一切像是噩梦,他叫那个女人宝贝,呜呜,还是发的语音。”

安浅拳头都握紧了,“狗东西!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要怕,梦西,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安浅一看,来电人不就是李同俊吗?

估计是梦西把他电话拉黑了,所以打到她这里。

安浅冷着脸按了接听。

电话那边,传来李同俊的声音,他似乎在跑,呼吸有点急促,“喂!安浅,你打电话给梦西,问她去哪了,我跟她闹了几句嘴,她就跑出来了,还把我电话拉黑,她现在怀着孕,我快急死了。”

因为离得近,梦西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听到“闹了几句嘴”时,她气得发抖,夺过手机,大骂:“你还有脸说闹嘴?倒成了我任性是吧?你不敢跟浅浅说吗?说你出轨了!”

“梦西,你在哪?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出轨,我就只是跟她聊聊,我发誓我没有和她睡过。我来找你,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

李同俊沉默了一瞬,平静的语气夹着几分伤感:“所以我们就真的完了是吗?就因为我和一个女人随便聊聊天?宝宝你也不要了?”

宝宝……像是被抓住了命门,吴梦西说不出话了,无声痛哭。

安浅看不过去,抢过手机,“李同俊!你和别的女人撩骚叫随便聊聊?以前梦西跟男的发一句晚安你都生气,你可真是双标之王啊!”

“安浅。”李同俊的声音透着了几分不耐烦,“说实话,这是我和梦西的家事吧?你这样说话,你是希望我和梦西分开吗?让宝宝生在单亲家庭里?而且我和那个女的没真谈过,你们女人是不是都这样,劝分不劝和?一点小事都被你们无限放大,怪不得现在离婚率这么高!你知不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啊?”

李同俊这话压的安浅愣了几秒,她倒是不知道被抓到撩骚还这么理直气壮。

“那你要是还想和梦西过日子,你就别作死啊,别让她哭啊!怎么你做错事还说不得你几句了?你当初追梦西在我们姐妹面前你是怎么承诺的?你是他老公了不起啊?我还是她小学就认识的姐妹呢。”

“安浅,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不想和你吵,这是我和梦西的事,我意识到我的错了,刚已经把那个女的删掉了,宝宝生完我就和梦西结婚,好吧?你把电话给她。”

安浅把电话给梦西,看她怎么选择。

归根结底这是她自己的人生。

只是她莫名火大。

有的男人是不是以为结了婚老婆就是自己的,谁也不能插手不能管啊?

可是她觉得一个女人就算结了婚,她可以还是姐妹的好朋友,和她成为妻子、母亲的身份并不冲突。

现在很多女人一旦结了婚有了孩子,就成为了妻子,妈妈,没有了自己。

没有人问她自己去哪里了。

所以好多已婚妇女,成为了妻子、母亲,不但失去了自己,还一步一步失去了姐妹。

有多少可悲的女人,婚姻支离破碎,孩子、自己、姐妹儿都没有了。

她不想梦西也成为那样。

她想站在梦西身后,不是亲姐妹,但胜过亲姐妹,梦西做什么决定,她都支持。

十几分钟后,梦西挂断了电话。

“他来接我了,他没有和那个女的出去过。发生关系是我最后的底线,既然他没有,我…”

安浅点头:“行,反正你有需要打电话给我。”

“谢谢你,元宝。”梦西抱住姐妹儿,喊了她的小名。

这是安浅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给自己起的小名,她名字叫安浅,和钱的读音接近,一个三声一个二声,小时候的安浅和奶奶过的很不容易,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发大财让奶奶过上好日子,她要当元宝,本身就是钱,就不会缺钱了。

这小名只有梦西知道。

没过多久,李同俊的车停在了她们面前,安浅扭过头没看他。

李同俊一下车就跑到梦西跟前,拉着她的手一阵嘘寒问暖,最后态度良好跟安浅道歉,“谢谢你,安浅,我刚才话难听了些。”

“你好好对梦西,别让她伤心就行。反正她是你老婆,也是我姐妹。她要是过得不好,我还是会“多管闲事”的。”

李同俊沉默,半晌才嗯了一声。

安浅对李同俊还是有几分气,不愿意坐他的车回去,就说自己还想逛会街,让两人先走了。

等车开走,一阵冷风吹来,她才想起来,她的外套还在梦西身上呢。

好在张望的车还停在不远处,她抱着胳膊,走了过去上了车。

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她突然开始想明天怎么办,一时口快答应了奶奶要把领了证的司机老公带去给她看,可是大少爷那么讨厌她,应该不会答应她。

李同俊开车,频频扭头看副驾驶的梦西,“西西,等宝宝生了我们就结婚吧。”

“为什么要等生了宝宝?现在肚子也不是很大,我想现在办。”

李同俊:“我刚毕业呢,现在又要还车贷又要养你,说结婚你们家又要八万八的彩礼,我负担太重了。”

梦西不说话了,摸着肚子。

李同俊又开始了。

半年前本来怀了孕两人就商量着结婚,李同俊想着梦西都跟了他这么多年,彩礼肯定不用拿了,结果丈母娘死不松口,一开始要十二万八的彩礼,后来降低到八万八,那段时间李同俊和梦西大吵了一架,埋怨她不帮着自己说话,

两人都这么多年了,还提彩礼,多伤感情啊。而且他觉得梦西里里外外他都看遍,睡遍了,让他拿彩礼,他总觉得有点亏。

又不是新媳妇,都老夫老妻了。

吴梦西看了一眼男友,低声道:“那彩礼我爸妈是要给我的,她就是看我怀孕没钱不放心,这钱还是给留我们用的。我爸也会陪嫁六万,我们不闹了,好好过日子行吗?”

李同俊皱眉道:“你爸说得好听要留给你,到时候不给你我上哪说理去?我现在要养你和还车贷,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你怎么不体谅体谅我。”

他看了一眼瘦的毫无美感的女人,那张脸挺像外星人的,他真的不懂怀个孕而已怎么就能变得这么丑。

“你以后别有事没事动不动就给安浅打电话,你和她亲还是和我亲?我们才是一家人,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除了我还要你,对你好,哪个男人会喜欢你?你现在也不用工作,就做做饭洗洗碗,我养着你呢,还不好啊?”

梦西看着镜子,她难过的想,她现在真的很丑了吗?

——

八点,坐落在繁华地段的酒吧[夜莺],霓虹灯璀璨夺目。

包厢里,五光十色的球形灯忽明忽暗,沙发上坐着几个男人,有两个搂抱着漂亮性感的美女,有个拿着话筒鬼哭狼嚎的唱着歌,薄向承独自坐在一边,嘴里含着烟,微眯着眼,眸色暗沉。

他想到下班时,好友顾宁妄给他打了电话。

“有个事我挺好奇,我跟你说的那个心脏病的奶奶,不是找到匹配的心脏两月做手术了吗,她现在转高级病房了,还有三个护工照顾她,手术费也安排了,我听说是薄家请的人,我寻思江城不就你薄家吗?怎么,跟你家有关?认识的?”

薄向承皱眉,奶奶做心脏手术?那个土包子的奶奶也是这个病。

他不由问道:“那个孙女叫什么?”

“叫安浅,是一个很让人怜惜的女孩儿,长得不错,是我的菜,比我小两岁呢,你兄弟我有点想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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