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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府娇奴

宋锦茵 著

现代都市连载

裴晏舟宋锦茵是《公府娇奴》中的主要人物,在这个故事中“宋锦茵”充分发挥想象,将每一个人物描绘的都很成功,而且故事精彩有创意,以下是内容概括:宋锦茵在世子裴晏舟身侧八年,于十五岁成了他的暖床丫鬟,如今也不过二八年华。这八年里,她从官家女沦为奴籍,磨灭了傲骨,背上了罪责,也彻底消了她与裴晏舟的亲近。可裴晏舟恨她,却始终不愿放她。后来,她在故人的相助下逃离了国公府。而那位矜贵冷傲的世子爷却像是彻底疯了一样,撇下圣旨,寻遍了整个京都城。——起初他看不清内心,只任由恨意滋长,誓要拉着宋锦茵一起沉沦。后来他终于寻到了宋锦茵,可那一日,他差一点死在了那双淡漠的眼中。...

主角:裴晏舟宋锦茵   更新:2023-12-31 13: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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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裴晏舟宋锦茵的现代都市小说《公府娇奴》,由网络作家“宋锦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裴晏舟宋锦茵是《公府娇奴》中的主要人物,在这个故事中“宋锦茵”充分发挥想象,将每一个人物描绘的都很成功,而且故事精彩有创意,以下是内容概括:宋锦茵在世子裴晏舟身侧八年,于十五岁成了他的暖床丫鬟,如今也不过二八年华。这八年里,她从官家女沦为奴籍,磨灭了傲骨,背上了罪责,也彻底消了她与裴晏舟的亲近。可裴晏舟恨她,却始终不愿放她。后来,她在故人的相助下逃离了国公府。而那位矜贵冷傲的世子爷却像是彻底疯了一样,撇下圣旨,寻遍了整个京都城。——起初他看不清内心,只任由恨意滋长,誓要拉着宋锦茵一起沉沦。后来他终于寻到了宋锦茵,可那一日,他差一点死在了那双淡漠的眼中。...

《公府娇奴》精彩片段

他想让自己求他。
宋锦茵用力想了想。
其实前几年,裴晏舟对她的恨好像消了不少。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逐渐又对她狠了起来,直到那场大火后,彻底爆发,回到冰点。
气氛凝滞了一瞬,最后还是宋锦茵轻笑了一声,让握着笔的男人动作一顿。
她声音轻柔,那只未受伤的手在稳稳地研着墨,挽上去的青色袖边搭在雪白细腻的肌肤上,露出一截纤细皓腕。
“世子这话说的,好像世子的床榻有多不干净似的。”
像是有刻意的激怒,宋锦茵未掀眸,目光停在那片浓墨之上:“若延安大哥想救,也定不会是因着奴婢的身子,世子大可不必如此怀疑曾经的故人。”
裴晏舟指尖收紧,幽深的瞳孔闪过晦色,像是经历了一场无声的骤雨,许久后那阴鸷才彻底散去。
想象中的怒火并未传来。
男人顺着纸张上晕染开的那滴墨落下了笔,慢慢勾勒出了一匹骏马的轮廓。
谁都没再提起今日之事。
书房里安安静静。
林景修过来时,宋锦茵站在角落,像是隐了身,让他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他对宋锦茵说不上厌恶或喜欢,唯一的印象,便是她不俗的样貌。
只是他们这样的人,身边多的是女子,很少会真的将一个姑娘放在心上,尤其还是一个婢女。
就算再绝色,身份不够,一切都等于无。
他的目光在宋锦茵包扎好的手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回了裴晏舟的身上。
“千金阁里的姑娘没一个便宜的,你昨晚走得这般快,倒是好了旁人将那仙仙给揽了过去,不过我瞧着那姑娘像是对你念念不忘,竟还偷摸着指使丫鬟,来朝我打听你的喜好。”
裴晏舟掀眸看了他一眼,目光中的冷沁让人心中咯噔了一下。
“可别这般瞧我。”
林景修寻着位置落座,“知晓了你对那些姑娘没有兴趣,我自然不敢再说你的事,往后就算我们陛下问起,我也绝不会多言一句。”
见那目光收了回去,林景修才松了口气,昨夜的事,确实是他口快。
宋锦茵站在角落,背脊挺得笔直,视线规规矩矩地落在前头的方寸之地,只是听见这话,她指尖颤了颤,不免又想到了昨夜那女子香,走了片刻的神。
“叶家半月后的那场宴会,你去还是不去?”
林景修想起今日过来的目的。
叶家如今得了上头的看重,而叶家老爷也明摆着是朝着拜相而去,这等宴会,自然是极其热闹。
“府里头有人会去。”
“那叶家兄妹想瞧见的可是你,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几日外头可是多了些流言。”
林景修随意靠着椅背,说道,“有人想同叶家说亲,可又顾忌着叶家同你的关系,偏叶家也不说清楚,再这般下去,我那舅舅可得上心了。”
见宋锦茵去了外间泡茶,裴晏舟才放下手中的东西,“陛下若真想重用叶家人,这婚事就不会真落到我头上。”
半晌,林景修才从这话里回过神,可认真不过片刻,他又起了些好奇。
“你是真不想掺和进这滩浑水,还是不想这么早娶妻?”
指尖轻点桌面,裴晏舟没言语,半晌后,抽出了许家回京的消息,朝着林景修丢了过去。
“多去领些差事,长公主以后还指望你能替合阳公主撑腰。”
听见自家长姐的名号,林景修顿时安静了下来。
许家这趟回京,兴许能带来长姐的消息。
......
世子院里被国公爷闹了这么一场,一连安静了几日。
裴晏舟今日不在院里,宋锦茵偷得半日闲,用那只受伤的手小心拿起针线。
伤口愈合的很快,但指尖的灵敏却依旧未能恢复。
心上涌上一抹担忧,还没将东西收拾好,外头雪玉便将她唤了出去。
“锦茵姐姐,咱们得快些去绣房量冬衣尺寸呢。”
国公府有自己的绣娘,一半给主子们干活,一半要负责丫鬟奴仆每季领的衣袍。
如今临近入冬,这量尺寸的活已经是晚了近一月,想来是打算尺寸出来后,从库房里挑批旧衣顶上。
雪玉没想那么多,她看起来有些没精神,但挽着宋锦茵的时候还是满眼笑意,说起新衣时也是兴致勃勃。
只是去绣房的路上多了不少打量,瞧着宋锦茵的人也不似前几日赔着笑。
饶是雪玉大大咧咧,也从一些人的眼中瞧出了幸灾乐祸。
“这些人惯会见风使舵!前些日子还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这才过去几日,就这副嘴脸!”
“捧高踩低是常态,不值当置气。”
宋锦茵听着雪玉的不平,淡然一笑。
前几日裴晏舟在她屋里留了宿,府里头的下人都在传,她不日便会被抬成侍妾,去了丫鬟的身份。
只是自那日后,裴晏舟却再未提起此事。
不知是知晓她不愿,心里起了怒意,悔了那夜的留宿,还是故意要让她在府中难看,被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
不过不管是哪一样,宋锦茵都不在意。
她本就不想当那劳什子侍妾,眼下正合她意。
量完尺寸回院子,两人还没走多远,便瞧见了裴温姝带着叶晚秋,从园中小道漫步而来。
同着其他丫鬟一起行了个礼,正准备离开,却听叶晚秋柔柔地唤了一声锦茵姑娘。
雪玉下意识抬头看过去,眼中带着忐忑。
这位叶家姑娘来头不一般,比国公府大姑娘难对付。
可也是这一抬头,裴温姝身侧的丫鬟便上前,压着雪玉又狠狠地跪了下去。
“大胆奴婢,有贵客在此,竟如此不懂礼数!”
宋锦茵明白,这又是冲着她来的。
小道每日都有人打扫,可不知为何,今日这路上却有不少碎石,雪玉膝盖碰到地面时,宋锦茵还瞧见了她痛苦到皱眉的模样。
“大姑娘,叶姑娘。”
宋锦茵紧跟着跪了下去。
不能连累雪玉,既是想寻她的麻烦,她受着便是。
可没想到,叶晚秋却伸手拦下了她的动作,和上次在院里瞧见的霸道模样大相径庭。
“锦茵姑娘不必如此。”
声音柔和,连看过来的那双眼,都少了几分攻击性。
“晏舟哥哥教训过我了,说我不该对着一个婢女生气,只是前几日我同他闹了脾气,今日温姝妹妹说了我才知道,他竟是将那气都撒到了你的身上。”
宋锦茵没接话,院子里冷清了一瞬。
叶晚秋抿了抿唇,又接着道:“我今日才知,锦茵姑娘又遭了嫌弃,不过姑娘放心,我会替姑娘说些好话,他总不能一直这般狠心,让姑娘永远为奴为婢,遭人耻笑。”
宋锦茵没心思去探究叶晚秋的变脸。
炫耀也好羞辱也罢,她现在只想让她们放过雪玉。
好在叶晚秋说完也没多停留,甩甩帕子离开了此处,末了没忍住,还留下一抹高高在上的鄙夷之色。
裴温姝也不点破,只压下唇角笑意,漫步间一副犹豫的模样。
“晚秋姐姐,你就是太善良,总以为别人都是好的,你可知那日我大哥为何那般对我?”
“为何?”
“因为我寻了宋锦茵的麻烦,打了她几下手掌,我大哥就想要我的命,姐姐你说,这般下去,以后这府里,可还有我未来大嫂的位置?”
叶晚秋端着的仪态差点就没能崩住。

小说《公府娇奴》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裴温姝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路。
但她到底没敢真戳破宋锦茵的身份,只是让叶晚秋知晓,这个在她大哥身边待了八年的婢子,可比这叶家姑娘想的,更受重视。
叶晚秋紧了紧帕子,逐渐变了脸色。
“瞧我,竟是让姐姐听了一路的闲话。”
将人领到鱼池边,裴温姝叹了口气:“也不知为何,家中姐妹明明也相好,但瞧见晚秋姐姐,却又是格外不同,总是忍不住想说些体己话,姐姐可千万别嫌烦。”
“怎么会。”
叶晚秋压下心思,笑得有些僵硬。
“温姝妹妹亲近我,我欢喜还来不及。”
“那就好,不然我怕是又要遭大哥训斥了,姐姐不知,我是真想姐姐能与我大哥......”
听了句好听的,叶晚秋的神色这才松了松。
那日回府后,母亲拐着弯同她提起了老夫人的态度,可她不信。
明明裴晏舟对她还算温和,且那一晚她故意用不适去唤他,他也赶来了院子,这亲事怎么可能会说不成。
叶晚秋思来想去,想到了她那日没忍住的脾气。
她知道裴晏舟有个跟在身边多年的婢女,只是没想到她将人请过来时,那婢女竟也眼巴巴地跟了过来,还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
叶晚秋顿时便生了怒。
让人动手前她也细细看了看裴晏舟的脸色。
淡漠清冷,并未有其他情绪。
可她没想到,那巴掌不过才挨了几下,他便让人停了手,末了还跟着人回了院子。
叶晚秋越想越气。
不过一个暖床丫鬟,凭什么许幼宜打得,她就打不得?
“姐姐的脾性就是太好了。”
裴温姝捏着鱼食轻轻撒了出去,惋惜道:“宋锦茵那样的人,柔柔弱弱,确实容易被人瞧上,但以色事人的玩意儿,怎配得上姐姐这般以礼相待。”
“她好歹是世子身边的人。”
叶晚秋笑了笑,看向池子里那群吃食的鱼,目色渐渐冷了下来。
她今日过来前特意听了母亲的嘱咐,若还想同裴家说亲,那便要做一个大度且明事理的女子。
哪怕心里再瞧不起跟过世子的丫鬟,也决计不能再失了分寸。
她应了,也忍了,可这口气,到底是咽不下。
裴温姝自然察觉到了旁人被挑起的怒意,她唇角勾了勾,用帕子擦了擦手,转手又去挽住叶晚秋。
“说起来她也是命好,留在了我大哥院里,不然这般狐媚姿色,若是去了别处做丫鬟,怕是早被主母收拾掉了半条命......姐姐我们回我院子吧,这处风有些大呢。”
点到为止的话,却在叶晚秋的心上扎了根。
女子貌美是不是好事,终究要看她有没有能护住这美貌的身份。
若是像宋锦茵一样,只是个随时都能被拿捏的婢子,那美貌,便是加快她死亡的利刃。
裴晏舟不会有耐心看她一辈子,她总要出府,总要被外人瞧见。
回叶府的马车上,丫鬟跪坐一侧,轻轻替叶晚秋捶着腿。
“姑娘,奴婢觉着这裴家大姑娘,也不像是真会为姑娘考虑的样子。”
“她自然没有这么好心。”
“那姑娘......”
叶晚秋没再装知书达理,眼中闪过一抹狠毒,冷冷道:“人定是要毁了才好,只是裴温姝想白看戏,也要看我乐不乐意。”
......
转眼便入了夜。
千金阁里一片热闹,陈志鹏刚同好友踏了进去,便有相熟的姑娘迎上来。
只是那手从其腰间划过时,还是让他缺了些兴致。
尝不到的才最诱人。
直到有人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胳膊,一抹白嫩晃过他的眼,留下了一阵诱人的香气。
陈志鹏的目光顺势跟了上去,入眼便是女子的柳腰花态。
他无趣的眼瞬间像被点燃。
千金阁对面的酒楼里,裴晏舟随意往外头扫了一眼,一杯酒下,才起身离开。
“手剁了,命先留着。”
“是,属下明白。”
与那女子共度一夜倒也不至于惹怒太子,但酒后说些浑话,却是最能火上浇油的事。
只是原本想让他死,但临了想起陈家的事,突然就不想让他这么痛快。
回了国公府,院子里的灯有些亮眼。
屋里暖意袭来,裴晏舟掀眸扫了一圈,却没瞧见宋锦茵的身影。
刚一皱眉,王管家就上来接过他的大氅,解释道:“锦茵姑娘身子有些不适,没法子过来伺候,小的已经让竹生备下了热水,世子可要先沐浴?”
裴晏舟眉头拧了拧。
前些年没见她病过几次,今年倒是时不时就脸色不好,尤其是这几月。
“她这次又要休息几日?”
“回世子,怕是要三五日。”
裴晏舟的动作停下,转身踏出了屋子,王管家只得重新拿起大氅追了上去。
如今夜里寒凉的很,这院子里,可不好一下病两位。
只是那步子刚跟了上去,就见世子的身影隐进屋内,那门也随之紧闭,让他没法子将大氅送进去。
仓凛看了看,随着王管家退了两步:“晚些时候世子出来,还是用得上。”
“那可不好说。”
王管家摇了摇头。
那日世子开了留宿的头,今夜还会不会出来不好说,出来了发不发脾气也不好说。
但不管如何,这大氅,他还是得先拿着才行。
宋锦茵的屋里已经没了之前那般寒凉,但一盏黄旧的灯亮着,却硬生生逼出了些许荒凉之感。
裴晏舟眉头皱了皱,正待让人来换盏亮一些的,抬头却见着宋锦茵坐在床榻上瞪圆了眼,一手因着伤势笨拙地握着针线,一手拿着整块白色布料,多出来的一截搭在褥子上。
“世子怎么过来了。”
“不是身子不适?”
见她这副模样,裴晏舟脸色微沉,高大的身影靠近,语带嘲讽:“你宋锦茵的身子不适,还能这般好脸色地做自己的事?”
“奴婢没有。”
宋锦茵见他突然生出了怒,深吸了口气压下腹中疼痛。
“没有?”
停至床边,裴晏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想当值大可直接报给王康久,我身边不缺你,不必打着这种幌子来说事。”
“奴婢知道世子身边有没有奴婢都无碍,只是世子为何从来都不愿相信奴婢?”
宋锦茵有些疲惫,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一侧,掀开褥子起身。
白色里衣薄薄一层,衬出了她的娇柔和羸弱,垂头时,还能瞧见她单薄的背脊,像是轻轻一推就能倒地。
裴晏舟见她的身子仅一个动作就有些不稳,指尖发紧,喉间轻微滚动了一许,竟犹豫着不敢看她那双澄澈的眸子。
“谁让你这般从褥子里起来,病死了难不成......”
话音未落,眼前的人便真的倒了下去。
裴晏舟伸手抱住她,察觉到她身上的滚烫。
王管家匆匆带着大夫过来时,裴晏舟的脸已经沉得不像话,直到大夫确认无大碍,那压迫才稍稍松了松。
将她的褥子四角仔细压紧了一些,收手时,碰到了放在里头的白色缎子。
裴晏舟拿起一看,竟是件快要成型的中衣,大小同他的身形相似。
国公府虽有不少绣娘,但他的一些贴身物件,大多都是宋锦茵在做。
裴晏舟薄唇紧抿,垂下的眸子里满是她的倒影,半晌,他沉默地将针线和布料放到桌上。
宋锦茵睡熟后他回了书房,拿出几年前查到的消息。
那泛旧的布帛上写着,下药之人是柳氏,但也不止是柳氏。
眸底暗潮汹涌,裴晏舟闭眼,再睁开时,里头又是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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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翘的话还在宋锦茵耳边回响。
要不要服软,跟谁服软,确实心里要有个数。
只是她虽没奢望裴晏舟会来救她,但在此时听见他的名字,心口不免还是颤了一下。
不敢去看嬷嬷脸上的笑意,下一瞬,宋锦茵终于彻底平复下来,跟着灵翘踏进了院里。
屋里有几个陌生的面孔,跪在两边,给宋锦茵留了个中间的位置。
她未有犹豫,双腿笔直地跪了下去。
“奴婢见过老夫人。”
上头的人面容冷淡,许久没有开口,气势却异常凌厉。
宋锦茵额头贴着地面,静气凝神,没听到动静便一直垂眸不语,任由冷沁逐渐蔓延至四肢,手脚开始变得僵硬。
“那个名唤四雨的丫鬟昨夜跳了湖,你可有何想说的?”
老夫人的话带着一股子威压,冷冷地落了下来。
宋锦茵这才稍稍抬了些头,“她的死和奴婢无关。”
“无关?旁人都指认到我跟前来了,你宋锦茵还敢硬着脖子说无关?”
厉声的质问让屋里的人忍不住抖了抖,唯有宋锦茵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半垂着头,老实跪在下首。
“真当竹雅院里只有你这么个大丫鬟,就没人能管你了不成!”
“奴婢不敢。”
余光里是一个穿着深色粗布衣裳的妇人,同她一样跪在地上,半侧着身子似在打量她。
宋锦茵又磕了个头,“奴婢这些日子一直在养伤,直到昨夜才被世子叫去了前院伺候,实在不清楚那位四雨姑娘的事。”
话音刚落,旁边那妇人便伸手指了过来,宋锦茵下意识望过去时,指尖还差点戳到她的眼。
“你还不清楚?我们四雨在竹雅院老实本分这么久,整日里小心谨慎谁也不敢得罪,怎么偏偏不小心惹怒了你一次,半夜就出了事?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大丫鬟身份,爱背地里去打压旁人!可怜我那侄女......”
妇人突来的哭嚎带着尖锐,直冲宋锦茵的耳。
“你这话好没道理。”
宋锦茵皱着眉,对向妇人,“院里那么多人,我若是要真要打压,也寻不到你侄女头上去。”
“怎么就寻不到?你同我侄女屋里另一个丫鬟关系好,平日里总是合起伙来欺负她!昨夜她不过就是见世子院里来了贵人,好心安慰了你一句,就被你恼羞成怒给害死!宋锦茵,你怎能如此歹毒!”
“我再说一次。”
宋锦茵看着那个瞪着她的妇人,目色沉了沉:“昨夜我被叫到了前头伺候,与你那侄女不过就是碰了一面,你若不信,大可去请王管家过来问问。”
“谁知道你后半夜去了哪!”
那妇人声音又大了些:“再说王管家将四雨赶出竹雅院,不也是因着你?如今我是没法子拉你去报官,但我就算舍了这条命,也要替我侄女讨个公道!”
许是没想到这妇人会突然从地上窜过来,宋锦茵来不及避,反应过来往后躲时,下巴处已经被她的指甲勾出了一道细长的划痕。
宋锦茵皱着眉,只觉得哪里不对。
妇人见划向她脸上的手扑了个空,转而便过去抓她的手腕。
干惯了粗活的妇人力气极大,抓着她便往前扯,想要将她躲避的脸拉回跟前。
宋锦茵与其对抗,察觉到妇人的指甲在她小臂上划过,带来刺痛。
一切来得猝不及防。
旁边的人似乎被这突来的一幕吓到,直到有布帛撕裂的声音传来。
“还不来人,都瞎了不成!”
老夫人见着眼前的一幕怒火中烧,顺势拿起桌上装着糕点的碟子就砸了下来。
嬷嬷和丫鬟赶忙将人拉开。
随即又是“砰”的一声。
茶盏重重放到桌面的声音打断了那妇人的哀嚎,而另一边,跪在一侧的年轻丫鬟见状抖了抖身子,拼命压住惧意,红着眼往前头靠了靠。
“奴婢恳请老夫人做主,四雨姐姐之前就同奴婢提起过,院里的锦茵姑娘厉害,在世子那里受了气,转身便要撒到她们那些没身份的人身上。”
“奴婢虽不在竹雅院伺候,但四雨姐姐心善,向来同奴婢交好,奴婢便听她哭过几次,如今她人已经不在了,奴婢,奴婢只想让姐姐能走得安心一些......”
宋锦茵的衣袖被那妇人撕扯开,露出了一小节泛着红痕的血迹。
她此刻无心去听那丫鬟颠倒黑白的哭诉,只看了看那些被挠伤的印子。
若是适才她避得慢一些,这些伤口,怕是都会落到她的脸上。
耳畔的声音断断续续哭了许久,质问和责骂一直在屋内环绕,直到老夫人的茶盏砸碎在宋锦茵的双膝旁,她才回过神。
“她说的这些,你认还是不认?”
“奴婢不认。”
宋锦茵双手垫在地上,额头又一次贴了下去,“奴婢与四雨见面次数屈指可数,断不会因着她,让自己踏上这难行之路。”
说直白一些,便是对那样的人动手,不值当。
细小的碎渣没入宋锦茵的掌心,她神色未变,从一开始听到死人后的惊慌,到此刻的毫无波澜。
灵翘的话在她耳畔回响,她不信老夫人猜不到她的无辜。
只是现在认与不认已经没有意义,甚至示弱服软,在老夫人面前也没有丝毫作用。
宋锦茵唇角动了动,泛出一抹苦笑。
原想着只要撑下去,总能等来一个机会,可回想她一步步走到如今,这路竟是越行越难。
“不认?”
老夫人看着宋锦茵的冷硬,怒不可遏,“那丫鬟跳了湖是事实,出事前只同你有过争执也是事实!好些人瞧见了她离开竹雅院时脸上的红肿,你宋锦茵竟还敢在此混淆黑白!”
“那一巴掌,是四雨自己动的手。”
“混账!”
老夫人冷笑:“若没有你的逼迫,她如何会对自己下如此重的手?宋锦茵,平日里我倒是小看了你,晏舟后院如今空无一人,你都敢如此行事,胆大妄为,若往后他院子里进了人,你岂不是还打算亲自动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虽不确定这两人不是老夫人的手笔,但此刻宋锦茵明白,老夫人是铁了心地要寻她的错处。
像灵翘适才说的,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主子的喜怒,才是做丫鬟最该看重的东西。
“老夫人息怒,奴婢万万不敢插手世子后院的事。”
宋锦茵声音有些沙哑,一股新的念头自心底冒出,一点点的想要蚕食她之前的信念。
“我再问你一次,适才那丫鬟说的,你认还是不认?”
老夫人朝着外头看了一眼,在她开口前,一个粗使婆子将人拖了进来。
雪玉红肿着脸,跪在地上求饶时,气息还有些虚弱。
“老夫人息怒,锦茵姐姐真的不认识四雨,是奴婢,是奴婢同她不对付,她不喜奴婢,才会连带着对锦茵姐姐不敬,不关姐姐的事,求老夫人息怒......”
宋锦茵心里凉了一片。
裴晏舟拿她身边的人威胁她,不准她动离开的念头,老夫人拿她身边的人威胁她,要她认下莫须有的罪名。
似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她的软肋,所有人都能掐住她的七寸之地。
“老夫人没让你开口,这里如何有你说话的份!”
将雪玉抓过来的粗使婆子力气很大,一把抓着她的发髻,将她往旁边拖了过去,宋锦茵还能瞧见雪玉被扯痛时紧蹙的眉眼,和里头满到快要溢出来的害怕。
宋锦茵心里的火一点点地燃了起来。
她想,她之前所有的谋划和念头,可能都错了个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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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一直没有放开雪玉的头发。
宋锦茵袖中的手攥紧,饶是没有留一点指甲,那掌心也被她攥得生疼。
在雪玉一边忍着被拉扯的痛,一边还不忘朝着老夫人求情时,宋锦茵一把冲了过去,推开婆子,护在了雪玉跟前。
“锦茵姐姐你快跪回去,别管我,千万别管我,一点子皮肉之苦,我受得的......”
雪玉慌乱地推着宋锦茵,生怕她因着自己而认了罪。
“昨夜那屋里只有你二人和四雨,她受的掌掴之刑,若不是你宋锦茵的命令,便是这个小丫鬟的手笔,一条人命摆在面前,你若不认,那这说法便由她来给。”
老夫人眉眼凌厉,看着宋锦茵将人护在身后。
原本竹雅院里没再传出要提宋锦茵身份的事后,她也还能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前段时日的刺客之事,竟让晏舟不顾宵禁,连夜将人从医馆接回,还有莫名被调去先樟县的瑾之,断了婚事又受了家法的温姝。
这桩桩件件,如今想来,竟都跟宋锦茵有关。
她不能再坐视不理。
若宋锦茵落入绝境,她可以给她留一条生路,但若她真入了晏舟的眼,那便绝不能久留。
“可想清楚了?”
老夫人失了耐心的声音落下。
宋锦茵心疼地看了眼雪玉脸上的红肿,眼前越来越模糊。
当初裴晏舟断了她在老夫人跟前的后路,她还想着总能慢慢再圆回来,可如今他佳人在旁,自己却在他斩断的死路里陷入绝境。
“老夫人向来公正。”
宋锦茵艰难开口,垂眸时,连着两颗泪珠无声滑落。
“若是奴婢甘愿领罚,不知可否不再牵连旁人?”
“锦茵姐姐......”
宋锦茵暗自握了握雪玉的手。
既然是躲不过的事,她一个人受着,总好过连累雪玉一起。
“若事情查清楚了,你受你的罚,旁人自然与此事无关。”
老夫人看着她,目色终于缓了下来:“你这意思,是愿意承认此事同你有关了?”
“奴婢甘愿领罚。”
宋锦茵并未应下这话,只狠狠地磕了一个头。
她仍旧不愿认罪,但她愿意领罚。
“求老夫人息怒,昨日王管家将姐姐叫到了前头去伺候,姐姐真的没有再同四雨共处一室,只有奴婢......”
“雪玉!”
宋锦茵打断她的话,语气里多了几分凌厉。
她受这罚,若是活下去了,以后还有起来的机会,但雪玉不行。
老夫人见宋锦茵周身透着硬气,眉头一皱,抬手怒拍桌子。
“母亲。”
外头来请安的几房夫人停在外间,许是听了太久,又听出了里头人的怒意,三夫人赵氏终是失了耐心,头一个开口,打断了里头的混乱。
随着她的出声,柳氏的无动于衷,齐氏的幸灾乐祸,便都显露在了旁人的眼中。
“母亲一大早的若是气坏了身子,待国公爷和世子回来,我们这些人怕是都只有挨训的份了,儿媳新收了一盒子东珠,母亲不如先消消气,瞧瞧有没有能看上眼的。”
老夫人虽与三房隔着一层,但赵氏出手大方,平日里对她也很恭敬,故而她开口劝慰时,多少还是能让人真消几分火气。
眼下这话一传来,老夫人便知晓,她这是在拐着弯的提醒,责罚归责罚,真要拿了锦茵丫头的命,怕也不好收场。
可老夫人自然不会白白放过这件事。
她不过是在处理刁奴,一视同仁,至于宋锦茵最后能不能活下来,还是得看她的造化。
“都进来吧。”
老夫人扫过宋锦茵手上被拉扯出来的血迹,目色冷淡,“既是有王管家能替宋锦茵作证,那四雨的死,到底是不能让她偿命。”
顿了顿,见下头那妇人又有哭嚎的迹象,老夫人又道:“只是刁奴不罚难平众怒,来人,将宋锦茵拉下去杖刑三十个板子,再关去下人房跪上三日,让人看着,小惩大诫。”
听闻此话,底下的动静倒是彻底消了。
大夏朝不得动用私刑,但各府里头惩治下人,多少都会有一些皮肉之苦的刑罚,谁也不敢真去状告这等子事。
虽然同样的鞭笞或杖刑,府里头的,总归比不上宫里头专门行刑的人手重。
可三十个板子下去,宋锦茵这身板,大抵也会去了大半条命。
更别提还要关去下人房跪上三日。
下人房在府里头极偏的地方,虽带着下人二字,但连带着旁边的小池一起,早已废弃,时日一久,那处便阴冷潮湿,待不得人。
有时奴仆犯了错,便会打一顿丢到里头自生自灭。
若是没被饿死冻死,出来了便继续干活,若是死了,便直接拖出去了事。
按着宋锦茵这羸弱的身板,想来她这一趟,必死无疑。
雪玉在旁被吓得说不出话,唇色唰一下变得苍白,不停摇着头,眼睛瞪圆,里头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老夫人看着跪在下头一声不吭的宋锦茵。
弯下磕头的身子显出了她瘦弱单薄的身形轮廓,撑在地上的手还因着扎进了茶盏碎片而流出了血,映出了干涸的痕迹。
老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又在看向柳氏那双毫不在意的眼后,突然就消了几分火气。
“奴婢领罚,但求老夫人莫要牵扯旁人。”
察觉到老夫人有些软下来的脸色,赵氏笑着示意丫鬟将木盒送过去。
“母亲,三十个板子怕是多了些,我这盒子里的宝贝都吓得抖了几圈呢。”
老夫人顺着赵氏的话开口:“你这是来求情了?”
“我哪敢替世子院里的人求情呢!”
赵氏用帕子遮了遮嘴角的笑,轻声道:“只是今儿个这盒东珠来的喜庆,我刚拿到手就眼巴巴的给母亲送了过来,眼下瞧母亲为着旁的事恼了这么久,也该分出神来瞧瞧我这宝贝才是。”
“她们还道你平日里不爱说话,瞧瞧,这哪是不爱说话的主!”
老夫人笑着看了她一眼,随后目光又落回了宋锦茵身上。
“罢了,既然老三媳妇替你说情,那便改为二十个板子,再去下人房里跪上三日。”
屋里的人都清楚,如此冷的天,杖刑后被丢进下人房,二十个板子也没好到哪里去,最多是少受一些苦楚,晚几天再闭眼,都难见清醒。
可宋锦茵并未求饶,反倒还磕头谢了恩。
她没有认下那莫须有的罪名,她的妥协是因着她毫无反抗之力的婢女身份。
曾经那些被她私藏在规矩下的傲骨和倔强,在这一刻通通被吞噬。
她亦是走到今日才明白,她确实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只是走错了路不打紧,只要她能活下来,那路重走便是。
被婆子拖了下去,宋锦茵看了一眼又变回阴沉的天。
灵翘说得对,要不要服软,该同谁服软,都该好好思量一番。
耳畔有训斥之声,宋锦茵不欲去听,只垂眸看了看自己被那妇人抓伤的手,细小的划痕虽有些突兀,但瞧着还不算太狰狞。
思绪一转,那清澈眸底便深了几许,多了些她平日里没有的算计和冷意。
若是这次她还能撑下来,在离府前,裴晏舟曾允诺过的东西,她通通都要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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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锦茵刚回屋没多久,外头便有零星动静传来,她并未注意,只是在同雪玉一起去提热水的时候听了那么一句。
世子连夜撤下了所有新送来的灯,一盏未留。
木桶里氤氲出层层热气,白雾袅袅升起,漫过宋锦茵的手。
她没去听旁人口中的可惜之词,只是想起她适才在那一片灯火中差一点地沦陷,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失了分寸。
她是宋锦茵,是一个毫无自由可言的丫鬟,没有靠山,没有替她撑腰的人。
这样连活下去都有些困难的身份,怎么能真把裴晏舟偶尔的兴起当了真。
还好她没有,也永远不会。
......
翌日天还未亮,宋锦茵便睁了眼。
她这药还得喝上两日,王管家的意思,让她两日后再回前头当值。
刚把屋子里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宋锦茵就去了雪玉的屋里。
雪玉正拿着她昨日带过去的针线篓子,关门时瞧见她,高兴地迎了上来。
“锦茵姐姐怎么过来了,我还打算把东西给姐姐送回过去呢!”
“怎么这么高兴?”
宋锦茵见雪玉眉眼弯成了一条线,话语里的雀跃怎么都压不住,不免也跟着她笑了笑:“难不成今日赚银子了?”
雪玉往外头看了一眼,将宋锦茵拉回屋子,“姐姐可还记得昨日的四雨?”
“自然记得,今日我过来便是想问问,昨夜她可有为难你?”
“她倒是想为难我。”
雪玉伸手指了指大铺中间的一个位置,“可惜王管家连夜将她赶出了竹雅院,眼下不知道在府里头哪个角落里干活,怕是再也没那个本事欺负我了,还是姐姐厉害!”
宋锦茵目光扫过那空下来的一块,想起昨日四雨的那副嘴脸,并未有太多唏嘘感慨。
她与这些丫鬟都不太熟。
唯有一些有印象的,都是干活利索,又不怎么嚼舌根的老实姑娘,像四雨这种心术不正又处处想冒尖想瞧热闹的,她从来都不会多看一眼。
“好了,你在我跟前乐一乐就行了,王管家将人调走,想来也是对这人心中有了数,就算没碰着昨晚的事,他也不会让这样的人留在竹雅院。”
宋锦茵自然不会傻到以为这事同她有关,毕竟王管家的手段,可不像他面上那般柔和好相处。
“雪玉知晓呢,就只是同姐姐说一说,谁让她以前老是欺负我,抢我的东西,踩我的鞋和褥子,前些日子还把我浆洗过的衣裳推到了地上,我最讨厌她了......”
宋锦茵眉心拧了拧,她从未听雪玉提起过这些事,如今听着,倒是后悔昨日没有亲手教训她一番。
“不过是个洒扫丫鬟,她竟这般目中无人?”
“她好像跟着她小姑一起进的国公府,她小姑在老夫人外院伺候,她又进了世子的竹雅院,自然是有些心高气傲的。”
听着雪玉的话,宋锦茵又看了一眼那片空下来的床。
国公府奴仆无数,除了主子跟前贴身伺候的,其余的也暗自都分了个三六九等。
家生子自然是有些根基,但若是外头被卖进府的,有熟人带着的也不一样。
只是宋锦茵从来不看这个,左右那些人看不看得上她,都影响不了她每月在王管家那领月钱。
“往后若是再有人如此对你,你便去寻王管家。”
“可王管家如何会管这等小事......”
宋锦茵拍了拍雪玉的手,“不是让你去寻王管家替你出头,而是去让王管家知晓,有些人耽误了你干活,你只要记得,王管家不会让世子院里养闲人便是。”
雪玉虽听的似懂非懂,但也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样,锦茵姐姐能在世子跟前一直好好的活着,就一定比她懂得多。
两人说话间正准备再捋一遍绣线,外头便传来了询问声。
“锦茵姑娘可是在这处?”
声音带着些焦急,像是老夫人跟前的灵翘。
宋锦茵见雪玉一下就担忧地皱起眉,起身冲着她弯了弯唇:“怕什么,老夫人近来心思管不到咱们头上来,好好干你的活。”
打开门,外头灵翘脸色不太好,瞧见宋锦茵时,虽扯出了一抹笑,但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是让宋锦茵生了警惕。
离开竹雅院时,宋锦茵并未瞧见王管家的身影,她捋了捋近来的事,除了裴温姝遭了一顿家法,国公府似乎并未出旁的事。
最多便是昨夜的灯,可那灯走的是世子的账,且邀来的人还是许大将军的嫡女,更是不会惹得老夫人不喜。
思来想去,宋锦茵始终寻不到头绪。
还是临近福禄院时,灵翘放慢了步子,在旁提点了一二。
“待会锦茵姑娘进去莫要被吓到,老夫人说什么,姑娘听着便是,若是有些刑罚,姑娘也可掂量掂量,认与不认,看哪个更能护住自己。”
宋锦茵心里一沉,明白这是出了大事。
她虽不知灵翘为何一直对她比对旁人要客气,但她从未怀疑过这个姑娘的话。
只是此番听了这么一句,让她心里越发没了底,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奴婢不愿让灵翘姐姐为难,只是不知在这事情的缘由上,姐姐还能否多透露一二?”
灵翘侧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样貌甚是出众的姑娘,那脸上残留的几分病态,反倒衬出了她绝色之下那一抹柔弱的美。
灵翘想起宋锦茵受委屈时咬牙不惧的倔强模样,心里一软,“竹雅院的丫鬟四雨,昨儿个半夜投了湖,今早捞起来时,有旁人去老夫人跟前指了你。”
宋锦茵心里犹如惊雷炸响,手脚瞬间冰凉。
四雨昨夜那副带着算计和不服气的脸还浮现在她的脑海,如今这人却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首。
死个丫鬟在国公府不算大事,但那是对主子而言。
她虽在裴晏舟跟前伺候,知晓他手段狠戾,但除了上次,也从未真见过身边死人,且这死的人如今还同她扯上了关系。
宋锦茵思绪转了几许,再开口时,声音微哑:“奴婢同她并不相熟,实在是没有害她的理由。”
“有没有理由其实有时候并不重要,锦茵姑娘在府里头待了这么久,应该比我清楚,主子的喜怒,才是我们身为奴婢更要看重的东西。”
宋锦茵唇瓣微张,眼眶红了一圈,却又生生被压了回去。
“奴婢明白,多谢灵翘姐姐提点。”
“我这哪算得上提点,锦茵姑娘能在世子跟前待这么久,若真要去思量一件事,定是比我要仔细数倍。”
前头便是福禄院,灵翘领着路,声音放轻了一些。
“今日去老夫人跟前指了你的,除了四雨的小姑,还有其他同她交好的丫鬟。”
“我虽相信锦茵姑娘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起眼的洒扫丫鬟误了前程,但老夫人既然寻了你,便是你有让人拿捏的错处。”
“要不要服软,跟谁服软,姑娘需得有个数才是。”
宋锦茵一怔,强行让自己镇定,乌黑的眸中闪过一抹深思。
她昨夜并未对四雨动手,但四雨却自己打了自己一耳光。
没人敢咬死是她宋锦茵推人入的水,但那一耳光,却能成为宋锦茵羞辱四雨,让其悲愤投湖的背后推手。
只是四雨是什么秉性,连她都知晓,那几个指认她的人又何尝不知。
想不开投湖,就算是三房院里养的鸟都有了寻死的那一日,她四雨也断不可能会主动往那湖里跳。
正想着,院里出来了老夫人身侧的一位嬷嬷,手里抱着一个木盒,没来得及瞧灵翘和宋锦茵,只朝着旁边的小厮喊了喊。
“快给世子送去,让世子别只顾着跑去许家瞧人姑娘,东西都忘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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