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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重生后,侯门夫人假死嫁权王》精彩片段
第十一章
“夫人,两位少爷来请安,已经到院门口了。”
大清早,蔺云婉才刚刚梳洗好,还没来得及簪发。
桃叶正在妆镜面前伺候着,回头和萍叶说:“等两位少爷来了,你让他们等一等,夫人还要一会儿。”
萍叶放下帘子去了。
蔺云婉听见外面似乎有点儿不寻常的动静,抬手制止了桃叶为她插簪。
她走到窗户边,侧身藏着身影,远远瞧着。
陆长弓在垂丝堂门口摔了一跤,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处的泥土。
庆哥儿笑嘻嘻地望着他,觉得对方狼狈的样子很好笑。贴身伺候的仆人,也是个半大的孩子,不然也不能进内院,在旁边假模假样的道歉。
看样子就是庆哥儿的小厮故意把陆长弓绊倒了。
桃叶过来低声地说:“夫人,奴婢早就前院的人说,底下的人有些欺负大少爷。老太太那头十分宠着庆少爷。”
蔺云婉语气很平淡:“别去管。”
她吩咐过,装作不知道就好。
桃叶道:“是。”
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长弓少爷是夫人自己选的继子,明明夫人也有意照顾长弓大少爷,怎么看着他受欺负了,就像没看到呢?
萍叶也是受了命令的,站在廊下看着,虽有些气愤庆少爷太顽皮,到底还是忍住了,只叫他们在廊下站着听吩咐。
一刻钟后。
蔺云婉梳妆完毕,垂丝堂小厅里摆了饭菜,她才叫他们两个:“进来。”
陆长弓和庆哥儿比肩进来,再不嬉闹了,齐齐作揖唤道:“母亲。”
这些日子在前院,两人还是受了些调教,向长辈请安这种礼仪,做得很漂亮。
两个衣着华丽的孩子,一齐站在桌前,十分讨喜。
蔺云婉不忙动筷子,而是问他们:“都吃过早膳没有?”
庆哥儿抬头,笑嘻嘻地说:“回母亲,吃过了。”
他那双眼睛还没长开,有孩童的明亮漆黑,还带着点儿讨巧的灵动和喜气。
这般模样,老夫人喜欢的很。
不过蔺云婉不一样,她态度十分的疏离冷漠,问完他就看向了陆长弓。
庆哥儿不明就里。
怎么夫人对他这般冷淡?
他不由想起被挑选的那日,心里很紧张。
陆长弓始终垂着头,不敢直视长辈,恭敬地说:“回母亲,儿子吃过了。”
“咕咕咕”,他肚子叫了几声……
萍叶忍俊不禁,这叫吃了?
陆长弓一阵脸红。
蔺云婉又问他:“真吃了?”
陆长弓白净的俊脸更红了。
他是没吃。
他和弟弟住同一个院子,两人共用同一个小厅,厨房送饭就一起送,下人们总是先伺候弟弟,所以每次都是弟弟先吃,他再吃。
今天弟弟起得晚,吃得也晚,他只能等着。
等着等着,就等过了时间,只能饿着肚子来了。
陆长弓不想告状,只是低声地说:“回母亲,吃了……没吃饱,而已。”
蔺云婉便道:“既没吃饱,过来坐吧。”
陆长弓眼睛一亮。
这还是第一次和母亲一起用饭!
庆哥儿也蠢蠢欲动,见陆长弓已经要靠近蔺云婉了,走上前去,拉着她的袖子,撒娇卖乖:“母亲,我也没吃饱。”
蔺云婉将自己的袖子抽了出来。
萍叶立刻呵斥道:“没规矩!夫人让你来了吗?”
庆哥儿傻眼了。
亲娘和老夫人那里,谁不吃他这一套?怎么偏嫡母不吃?
他瘪着嘴,委屈兮兮地看着蔺云婉,喊道:“母亲……”
蔺云婉丝毫不心疼,没有半点心软。
她太清楚了,这孩子最熟稔的就是这一套。
可能是因为活守寡,上辈子实在寂寞,觉得有个活泼孩子在膝下也好,所以总是上当。却没想到,庆哥儿表面和她亲近,心里早就恨死了她。
想到临死前这孩子眼里的怨恨,蔺云婉问他:“教养嬷嬷没有告诉过你,嫡母面前要恭顺?”
庆哥儿低下了头。
萍叶厉声道:“夫人问话,你还不快答?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庆哥儿差点要哭了:“……有。”
可他在老夫人和亲爹面前,从来不用守这种规矩。
只有陆长弓才需要老实听话!
怎么到了嫡母这里,他也要守规矩了?
蔺云婉道:“都坐下用饭。”
庆哥儿哪里还吃得下?坐下之后成了陪衬。
倒是蔺云婉和陆长弓两个吃得香,饭桌上的斑鱼羹、酿瓜,还有咸杏仁,被他们吃了个七七八八。
早膳之后,蔺云婉也没留他们,打发他们走了。
“夫人,奴婢跟去看看。”
萍叶既有心,蔺云婉也默许。
不一会儿,她回来愤愤地转述了庆哥儿是如何欺负陆长弓的,还问蔺云婉:“夫人,您真的不管管?”
蔺云婉放下手里的书,说:“他家里人能舍得送他到侯府里来,家里必然很穷困。我既然选了这孩子进府,肯定会尽嫡母的责任,保证他在这里吃穿不短,有机会念书出人头地、自立门户,比原来过得好。并不算愧对他。”
萍叶道:“那是自然,夫人待长弓少爷有再造之恩的。”
她笑了笑:“夫人要是能再小小帮长弓少爷一些,长弓少爷更敬爱您,那便更好了嘛。”
蔺云婉没跟丫鬟说得太深。
以庆哥儿的性格,她越是偏袒帮扶陆长弓,庆哥儿越要欺负他。
不如忍过了这一阵子,庆哥儿觉得无趣也就好了。
而且她也不太想待陆长弓好得太明显。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庆哥儿实在伤她伤得太深了!
和陆家人的交往,还是尽到本分,不求回报,没有感情更合适。
蔺云婉最后只是淡淡地道:“让管事妈妈们去议事厅吧。”
“是。”
萍叶心里仍然为陆长弓惋惜。
之后有一日,陆长弓和庆哥儿过来请安的时候,蔺云婉挥毫写就一幅字,交给萍叶说:“等墨迹干了,拿去裱起来,挂在小厅东边的墙上。”
这样他们过来请安,每天都看得见了。
萍叶念道:“达士志寥廓,所在能忘机[注]。这是什么意思?”
蔺云婉正在净手。
桃叶温声解释道:“意思是说,心怀远大志向,无所谓的琐事,不要太放在心上。”
陆长弓站在一旁,提起耳朵,跟着默默念了一遍那话。
萍叶笑道:“好字。那奴婢去了。”
蔺云婉净完手过来,让他们两个告退。
庆哥儿作揖就逃走了。
陆长弓走之前,羞涩地说了一声:“谢母亲教诲。”才走。
蔺云婉诧异看他一眼,这孩子转脸之际,紧抿嘴唇,俊秀的脸庞,总是那副很内敛安静的样子。
看着那小小的身影远去,她心里怅然。
真是歹竹出好笋,陆家居然还有这么个聪明孩子。
第十章
“夫人,奴婢真不明白,老夫人和世子明显就疑心您,您还真心实意帮他们推荐好老师。”
回垂丝堂的路上,萍叶一努嘴,道:“依着奴婢的意思,您就该撒手不管才是!”
蔺云婉却是笑了:“即便我推荐了,陆家看中了,也得陆家请得来才行。”
她说:“想都不用不想,那名册上的几位名师,只要见了勋爵人家的名头,避之不及。”
萍叶惊讶道:“那世子亲自过去一趟岂不是……”
岂不是自取其辱?
蔺云婉冷笑:“正是。”
萍叶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世子在外受辱,她居然还有些开心兴奋。
她捂着唇笑出声。
桃叶看了她一眼,让她收敛些。
萍叶小声道:“我忍不住嘛。”
蔺云婉并没斥责丫鬟。
自从嫁到武定侯府之后,陆家人端着架子惯了,她做什么,他们都觉得理所当然,甚至还要怀疑一番她的用心。
陆家几乎都忘了当初侯府是怎么保下爵位的。
不给点颜色他们看看,还真的以为她嫁到陆家是高攀了。
蔺云婉猜的没错。
陆争流亲自去拜见了那五位老师,情况不乐观。
日落西山回到家,一身铁骨铮铮的男儿郎,竟然有些狼狈模样。
陆老夫人满脸忧心:“争流,你这是怎么了?”
陆争流唇色发白,一开口声音都是哑的:“祖母,先传晚膳吧。”
跑了一天,他都饿坏了。
等陆争流吃饱了饭,老夫人才问:“今天出去,为庆哥儿请到老师没有?”
陆争流觉得难堪:“我今日去,只见到了其中三位。”
陆老夫人连忙问:“另两个呢?”
陆争流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门房说武定侯没有下帖子,主人恰好不在家。我看到他们家的马车明明还在家中。压根就是不肯见我。”
陆老夫人哑然,竟这般明着就不给他武定侯世子面子!
她怒拍桌子道:“欺人太甚!”
陆争流出京七年,在军营里不说多有威望,但正经请封过世子的人,身份摆在那儿,从没受过这种轻慢。
这还是头一遭。
滋味儿十分难受。
“祖母,您和父亲、母亲这些年在京中,和他们打起交道,也这样受辱?”
陆老夫人想说她早就习惯了,那些文官家里的人,一向看不起他们武将世家。
何况陆家早就式微,但凡有点家底的,那都敢蹬鼻子上脸了。
一开口,千言万语化成一句叹息:“哎……还好大小事,有云婉在前面挡着。”
这几年,真亏了蔺云婉。
陆争流心里生出一丝内疚。
陆老夫人又问道:“见到的那三个,怎么说?可愿意过府来给两个哥儿开蒙?”
陆争流摇摇头,说:“虽然见到了三位先生,其中有两位都当场婉拒了。”
“剩下的那个呢?”
陆争流想到那副读书人的嘴脸,说:“不提也罢。”
陆老夫人了然,颇有些沮丧:“也就是说,五位老师,一位都不肯到武定侯来?”
陆争流用沉默回答。
祖孙两人,心里都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争强了,蔺云婉提出让蔺氏族人去帮忙请老师,就该一口答应了的。
“要不……”
重孙子念书的事情上,陆老夫人还是不矫情的,既然陆家请不到好老师,就让蔺云婉请她娘家人出面帮忙算了。
也就是这一次而已。
陆争流觉得不可,道:“祖母,已经回绝过她,算了吧。”
陆老夫人坚持还是要再试试,她吩咐严妈妈:“你亲自去请世子夫人过来。”
严妈妈去的时候,蔺云婉都准备安寝了。
萍叶出来小声道:“妈妈,要是没有急事,赶明儿再说吧!”
世子夫人跟前的丫头,严妈妈还是给些面子的,好言好语道:“要不是急事,老夫人也不会派我来跑一趟。辛苦姑娘,赶紧进去通传一声。”
萍叶只好去了。
严妈妈心里却有些不舒服,她可是老夫人跟前的老人,连蔺云婉都对她敬着三分,这丫鬟怎么这么没眼色,她的话竟都敢推三阻四。
“严妈妈。”
“夫人。”
蔺云婉换了衣裳出来,严妈妈在路上大概说了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听得眉头一蹙。
这个结果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一进与寿堂厅里,老夫人也是一脸愁容,蔺云婉直接问陆争流:“张逢安张先生,也没有答应吗?”
张逢安算是她推荐的人里面,不那么看重家世,更看重学生资质的人。
在没见到学生之前,他应该不会那么快拒绝陆家才是。
“张先生说要去别省旅居,我去的时候,他家里正在收拾东西。”
提起张逢安,陆争流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五位老师里面,张逢安不是最出名的一位,却比较好说话,虽看得出他身上读书人的毛病,倒还算尊重人。
也是陆争流目前最想结交的一位。
只是可惜,人就要离京了。
陆老夫人脸色沉郁,心里暗暗哀叹着。
陆家最有可能请到的人都正好要出京。
怪只能怪,陆家自己把事情弄得难办了。
听到老夫人问她:“云婉,你看,要不让蔺家再……”
蔺云婉一口回绝:“不成。”
陆老夫人脸色当时就难看了。
蔺云婉还是不管,有话直说:“今日世子亲自去请那五位先生,最迟明日消息就会传出去。既然他们已经拒了陆家,蔺家再去一趟,他们若是答应了,不是明着告诉世人——我就是瞧不起武定侯府,瞧不起侯爵的门第。他们虽不想和勋爵府邸打交道,但也不代表他们就要故意得罪陆家。”
心里瞧不起,和公然打脸,那是两回事。
文官清流虽然自诩身份些,可并不傻,不至于刻意得罪一帮武将,他们也怕,万一哪天出门被人套麻袋揍了,都不知道是哪个粗蛮莽夫出的手。
陆老夫人着实恼火,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到底怎么办才行?
孩子进学的事,可真叫人无能为力。
“云婉。”
陆老夫人最后还是向蔺云婉询问。
蔺云婉诚心道:“请名师,自然要费些功夫的,世子还是耐心再试试吧。”
试试?
说得轻巧。
陆争流想到那些人,和他们府里那些下人的嘴脸,脸色铁青。
陆老夫人也不想重孙子再去受气,就问:“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蔺云婉淡淡道:“法子多得是。比如,换些寻常老师来教。陆家是武将世家,想走文官的路子,本来就比旁人阻力大得多,再说得通透些,以陆家的家底,其实两个哥儿也不是非读书不可。”
“那不行,必须要读书!”
“现在这太平世道,朝廷一切由文官把持,说粗鄙些,武将放个屁还要经由文官同意。陆家子弟不读书有什么出头之路?”
她儿子就是最好的例子,半生都奉献在军营里,只因犯了一点错误,陆家差点被褫夺了爵位。
她甚至都后悔,没让陆争流从小就开始读书走科举之路,庆哥儿绝对不能再走他爹和他祖父的老路。
想到了家里的处境,陆争流心里也被激起了狠劲儿。
庆哥儿不止要好好读书,还得跟着名师,走得更高更远才行!
“祖母,我明日继续去登门拜访。人总有弱点。”
有弱点,就有突破口。
陆争流走了之后,蔺云婉也走了。
回到垂丝堂,想到陆争流脸上的坚决,和陆老夫人脸上的希冀,蔺云婉觉得可笑。
他们根本不明白,那些读书人恃才傲物,视钱财为粪土,与粗鄙武将泾渭分明。
觉得这样子便是高风亮节有风骨。
虽她并不认为,这样就算得上高洁,不过陆争流想顶着武定侯府的名头去打动他们,门都没有。
“你敢瞪我?谁让你瞪我?”
他说得满不在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陆长弓走过来,忍着火气说:“你再打我,我就去告诉母亲。”
庆哥儿笑嘻嘻的:“你试试看!你告诉母亲,我就告诉老夫人是你先打我的。”
陆长弓气得很。
因为他知道,老夫人肯定会相信弟弟,而老夫人又比母亲辈分高一些。所以真的闹起来,他肯定落不到好,还要连累母亲。
他不怕受罚,但是怕牵连母亲。
陆长弓:“我等你。你走快点,别让母亲等我们。”
庆哥儿撇嘴跟上,还很不高兴地说:“你早点听我的不就行了。”就跟伺候他的奴婢一样乖多好啊。
陆长弓清秀的脸紧绷着,不想搭理他。
“你生气啦?”
“我是哥哥,你是弟弟,长兄如父,你应该听我的。”陆长弓一本正经的,把书上学到的道理念了出来。
庆哥儿捧腹大笑:“你个傻子!这是我家,我才是府里的主子,我凭什么听你的?”
陆长弓脸都涨红了。
他知道他是过继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母亲和她身边的人,别的人都对弟弟更好。
本来没有人说出来,他可以当做不知道。
可是弟弟为什么要大声说出来?
庆哥儿觉得更好玩儿了,笑得很大声,连他的嫡母来了,他都不知道。
“这么说,陆家现在已经由庆少爷当家做主了?”
蔺云婉从后面走过来。
庆哥儿和陆长弓纷纷扭头,一个像见了鬼,一个像看见了救兵。
陆长弓:“母亲。”
庆哥儿:“母亲……”
蔺云婉居高临下地看着庆哥儿,他一下子就老实了。
萍叶冷哼一声问他:“庆少爷这些话是从哪个奴婢嘴里学来的?我这就回禀了老夫人,立刻打死!”
庆哥儿吓得脸色苍白。
哪里学的?当然是他娘教的。
娘说了,只有他是陆家唯一的血脉,整个陆家将来都是他的,他要好好念书,才能和父亲一样当家做主,那些奴婢才会永远顺从他。包括陆长弓。
他不敢说出来,瘪嘴又想哭。
“萍叶,去向张先生告假,说我留二少爷一天。”
“是。”
说完,蔺云婉往垂丝堂去了。
陆长弓也跟着走了。
萍叶冷眼看着庆哥儿说:“二少爷想哭的话,到夫人院子里来哭个够。”吩咐婆子们架着他过去。
“母亲,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母亲,您饶了我……”
庆哥儿站在庭院里挨打,戒尺落下来,他收起了掌心,又被婆子给掰开了。
蔺云婉仿佛听不到他的哭声,继续给陆长弓上药。
“真是傻孩子,他欺负你也忍着?”
陆长弓低头背对着蔺云婉,说:“母亲别担心,儿子不疼。”
蔺云婉蹙眉:“都肿了,还不疼?”
陆长弓抿了抿唇。
“夫人,二少爷罚站有一个时辰了。”
蔺云婉终于吩咐萍叶:“放他走吧。”
萍叶出去说:“少爷可以回去了。”
庆哥儿哭都没力气哭了,打霜的茄子似的去了与寿堂告状。
桃叶挑帘子进来,轻声说:“夫人,大少爷比昨儿午睡时候沉多了。”
蔺云婉心疼道:“都伤成那样,是该好好休息。”
桃叶直叹气:“庆少爷才老实了一阵子,怎么又变本加厉了?”
蔺云婉冷笑着。
上辈子她也一直苦恼,庆哥儿的性格怎么好一阵歹一阵的,还以为老夫人宠的,固然有老夫人宠的原因,但老夫人只宠爱他,却不会故意养坏了他的性子。
根本原因,还是葛宝儿撺掇的!
“夫人,长弓少爷聪明,一定是看在老夫人疼庆少爷的份上,才不想把事情闹大。但他总是这样忍让,也不是个办法……”
陆老夫人紧绷着脸,亲手去翻看那些宣纸。
该说不说,有的人还真就是有天赋,单单是一条横线,都画得很有美感,而且一张张宣纸翻下去,几乎是眼睛看得见的进步。
她嗫嚅着,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蔺云婉又淡淡地道:“老夫人再看看庆哥儿写的作业。”
陆老夫人当然也得翻一翻……
寥寥不到十张,也眼睛看得见的不同——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画出来的横线。大年纪小厮写的东西,怎么可能和孩子一样呢。
庆哥儿居然让小厮代写作业!
“老师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长弓写得好,是他应得的结果。要是庆哥儿也能写得和长弓一样好……如此天赋,该让他做我的老师。”
蔺云婉明艳的眼眸,波平浪静。
陆老夫人却感觉到了一种嘲讽。
她的气焰短了一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你也不该累病了庆哥儿,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
蔺云婉觉得可笑:“才写这么点儿作业就累病了?真是闻所未闻!”
二门上的婆子正好过来传话:“老夫人,大夫已为庆少爷把完了脉象。”
“他怎么样了?”
陆老夫人心里一紧。
葛宝儿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婆子支支吾吾:“庆少爷他、他……”
陆老夫人不耐道:“你快说,他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是累病了还是受了风寒风热?”
“回老夫人,庆少爷他没病。大夫说的,不是奴婢说的!”
婆子说完都觉得汗颜。
陆家一听说庆少爷生病,前院后院忙乱成什么样子,请了五个大夫过来看诊,结果他却是装病!
众人都无言了。
“那他的小厮怎么说他是累病的?”
陆老夫人皱着眉头,完全想不通,区区一个小厮,还敢欺骗她不成?
婆子提了小厮过来,小厮两股战战地回话:“老、老夫人,是庆少爷自己这么说的……小的就是……就是……”就是照着庆少爷的话回,他哪里知道庆少爷是真病还是假病啊。
老夫人脸色铁青。
躲懒装病,还冤到嫡母身上。
她的儿子和孙子,从来没有哪个像这样子!就是庶子也没有这么顽劣的。
葛宝儿以前到底是怎么教庆哥儿的?怎么把他教成了这个样子!
听到这里,葛宝儿实在沉不住气了。
好个厉害的主母,说来说去,居然全是在说庆哥儿一个小孩子的不是!
她蔺云婉竟一点错都没有?
明明庆哥儿以前在乡下读书的时候,表现十分卓越,偏偏到蔺云婉手底下就变了不成?
葛宝儿上前一步,道:“学生本就各有不同,年纪小的学生性格顽皮,那也不算什么。我倒是曾听人说过,教不同的学生要用不同的方法,只要老师肯上心,就没有教不好的学生。”
说穿了就是蔺云婉不肯尽心教罢了。
这个乡下女子,怎么这么没规矩!
堂堂侯府的主母,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外人来指责?
屋里的下人们都诧异地看着葛宝儿。
陆老夫人虽然也不喜欢葛宝儿这时候出头,可葛宝儿却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蔺云婉微勾着唇角笑了。
这就按捺不住了?
她甚至还没有在他们母子身上用什么手段!
蔺云婉问得颇为好奇:“表姑娘待嫁之身,又没有兄弟姐妹,倒是颇通教养孩子的事,不知从何处耳濡目染?”
“我……我……”
葛宝儿抿了抿唇,不知所措。
陆老夫人黑着脸责备了一句:“这哪有你说话的份,退下去!”
第十九章
“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葛宝儿递过来的宣纸,陆老夫人一头雾水。
“是庆哥儿这些日子的作业。”
“什么?”
老夫人震惊了,脱口而出:“庆哥儿这么长的时间,就一直在学写这个玩意?”
葛宝儿自己都困惑,又怎么能回答她的问题呢。
陆老夫人拿着宣纸,看了半晌,眼睛都看花了,又拿给严妈妈看:“你觉得这是在正经开蒙吗?”
严妈妈看着满纸上的横线,支支吾吾:“这……”
她道:“老夫人,您也知道,老奴也愚笨,只认得几个大字罢了。”
这种教学生写字的法子,她是闻所未闻。
葛宝儿道:“老夫人,也不能冤枉了夫人,还是找个懂得的人过来瞧瞧才好。”
说的也有道理。
陆老夫人自己也是武将世家的姑娘,不擅长舞文弄墨,只能说看个账册、理家不受糊弄而已。从没见过这种教人写字的方法。
前院的管事都是略读了些书的男子,总该比她懂得多些,应该知道蔺云婉是不是在好好地教庆哥儿。
陆老夫人吩咐台阶外的小厮:“去叫前院的大管事过来。”
“是。”
小厮屁滚尿流地跑了。
“小的请老祖宗安。”
大管事来了与寿堂,也在台阶下面回话。
陆老夫人一示意,严妈妈就拿了几张宣纸过去,说明了缘故。
“容小人看一看。”
大管事拿着几张宣纸过目了好几遍,眉头越拧越深。
“这……”
“这,小人没有见过这种练字的方式。”
台阶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传来,管事额头上都出冷汗了。虽然严妈妈没有提这宣纸上的横线是谁画的,他总觉得事情不寻常,生怕自己的回答坏了事,连忙跪下。
“老夫人,也、也许是什么奇巧的独门方法,小人见识浅薄,没有听说过。”
陆老夫人紧紧地闭了闭眼,说:“你下去吧。”
大管事忐忑地说:“是。”就退下了,心里还十分的纳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严妈妈拿着宣纸又进门来,把东西都放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她也不敢再说什么。
“去请她过来!我亲自问一问。”
陆老夫人攥着佛珠,脸色冰冷得吓人。
蔺云婉从早晨就开始给陆长弓上课。
微风正好,她讲完了一些练字的要点,和《千字文》里的内容,就让他准备动笔练习。
“萍叶,研墨。”
这种小事,蔺云婉都让丫鬟来做,免得耽误陆长弓的功课。
陆长弓很知道感恩,纵然是嫡母身边的丫鬟,他也知道说一声“谢谢”。
孩子年纪还小,性子又内敛,说话声音很小。
萍叶每次听他道谢,都要忍着笑。
陆长弓又不知道她为什么笑,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得体,经常低着头,抿着嘴唇,脸颊浮出浅浅的红晕。
真是孩子气的一面,垂丝堂里的人越发喜欢他。
墨条磨成了墨汁儿,陆长弓刚刚提笔,就听蔺云婉说:“今天不用练横了。”
虽然愣了片刻,他很快就收了笔势,也不问缘故。
母亲怎么教,他就怎么做。
蔺云婉说:“我今天教你写字,完整的字。”
陆长弓惊讶地抬起头,说:“母亲,可是弟弟他……”
蔺云婉淡淡地说:“你已经等他够久了。”
庆哥儿天资平平,又很会偷懒,这才拖延了进度。否则陆长弓早就该开始学新东西了。
虽然她不喜欢庆哥儿,但是从没想过针对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但是这个孩子如果吃不了读书的苦,就装病逃课,她也不会因此耽误陆长弓的课程。
“我们开始吧。悬腕,一指法。”
话音刚落,陆长弓立刻端坐着,按蔺云婉说的方法悬腕握笔。
亲自指点了他小半个时辰,几张宣纸上,都出现了漂亮的字。
蔺云婉一张张看过去,赞赏地点头。
陆长弓一边写着,一边用余光瞥向嫡母,又生怕母亲看见,立刻收了目光,专心写字。
“你写得很好。”
陆长弓耳朵都红了,抿着弯起的嘴角说:“谢谢母亲。”
蔺云婉走到他书桌前,低头看着他说:“不过……”
“儿子还有哪、哪里不足吗?”
陆长弓紧张地握着毛笔。
“要注意劳逸结合。你年纪还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每日把我布置的作业完成就足够了,其余的时间多去跑跑跳跳逛逛园子,多吃吃喝喝。”
这孩子的勤奋程度远远超过她的预期,听前院的小厮说,他每天回去都写到天黑,早晨过来请安上课之前,都要写半个时辰。
像这样怎么长得好身子呢!
和庆哥儿不一样,陆长弓这种学生,她反而要劝他多多玩乐。
陆长弓傻傻地看着蔺云婉,说:“儿、儿子知道了。”
他的生母去世得很早,父亲常年生病,从没有人像这样关心他。
而且母亲笑了,笑得真温柔。
母亲,就是这般模样!
“夫人,不好了……与寿堂来人了。”
萍叶忽然慌张进来。
蔺云婉看她一眼。
萍叶低声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来者不善,有人提醒她们要早做准备,老夫人这回请她过去,恐怕要发难了。
蔺云婉没什么反应,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和陆长弓说:“你继续练字。”
严妈妈却闯进来道:“夫人,老奴冒犯了,老夫人吩咐把长弓少爷的作业也一并拿过去。”
她瞥了一眼陆长弓桌上的宣纸,那字写的,真叫一个端正。
莫非夫人当真区别对待?
夫人真是糊涂啊!庆哥儿才是陆家的嫡亲血脉!
“严妈妈,您这是什么意思!”
萍叶上前阻拦,不忿道:“庆少爷自己告病,落下了今日课,长弓少爷今日也是头一遭开始正经写字,您莫不是要拿着长弓少爷今日的作业去老夫人跟前告状吧?”
严妈妈冷笑道:“姑娘说的哪里话,一切有老夫人裁夺,我说得上什么?”
桃叶收拾了宣纸,递过去,笑着说:“您拿去吧。”
严妈妈这才真心笑了一下:“还是桃叶姑娘通情达理。”又看向了蔺云婉。
“看来我也要跟着走一趟了?”
严妈妈点头说:“是,老夫人是这么吩咐的,辛苦夫人了。”
“走吧。”
蔺云婉淡淡地拂了衣袖上的尘埃,连手掌心沾上的墨汁,都没来得及洗干净。
萍叶气得眼睛发红,等人走了哭着骂道:“三天两头给夫人找麻烦,咱们夫人凭什么受这个气!都忘了武定侯府当年是怎么三媒六娉求着咱们夫人过府的吗!”
桃叶等她撒了气,才安抚说:“好了。夫人一早就料到这一遭了。”
“什么?”
萍叶胡乱地抹了抹眼泪。
桃叶小声地说:“不然你以为夫人为什么要私留着庆哥儿的作业?”还有长弓少爷的作业。
萍叶的脑子可想不明白,愣愣道:“夫人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桃叶哭笑不得,夫人也没告诉她啊。
“先洗洗脸吧!夫人一会儿还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
陆长弓叫下了她们:“两位姐姐。”
萍叶和桃叶同时转身,看着陆长弓,他向她们作了个揖,目光坚毅冷静地说:“我也想去。”
陆长弓挺直了脊梁骨,说:“我也想帮得上母亲。”
两个丫鬟怔怔地看着他。
大少爷虽然才八岁,却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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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妈妈也跟着说:“别说没有嫡子了,世子还年轻,少不得说些‘只有庆哥儿这一个嫡子’的胡话。爷们儿哪有不纳妾的?过个几年世子也该为府里添些庶子。府里的东西,也不能是庆少爷一个人的。”
陆老夫人不置可否。
只不过别的孩子没出世之前,当然还是庆哥儿在她心里重要些。
她笑着吩咐严妈妈:“你出去看看,他们两个……”
严妈妈也暧昧地笑着,扭头就去了。
“那么混账的话,我想他一个小孩子是想不出来的。”
蔺云婉和陆争流慢慢地往与寿堂外面走,丫鬟正好在院子里掌灯,暖色的灯光下,两人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端看他们的背影,一个削肩细腰,一个高大挺拔,十分的般配。
陆争流跟着她的步伐,拧眉道:“那是肯定的。”还特地说:“你罚得对。这话要是让我听到了,也一样要罚他。”
蔺云婉忽然站住,直勾勾地看着他。
陆争流一下子就愣住了,不知怎么就看着她明艳的眼眸,挪不开眼。
“世子,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多嘴。”
“你说。”他声音都低哑了。
蔺云婉往厢房那边看了一眼,说:“表姑娘虽说年纪不小了,毕竟是待嫁之身。乔大说的话,虽然不堪入耳,但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世子孝顺老夫人是应该的,避嫌也是应该的。”
“世子您说呢?”
陆争流没有生气,反而有些……说不明的高兴。
他挑眉问:“你不喜欢我和葛表妹见面?”
蔺云婉淡淡一笑:“世子误会,我说的是世子的名誉,侯府的名誉。”
“我知道了。”陆争流向她保证:“我以后会注意分寸。”
他觉得这是个跟她说话的好机会,想起老夫人的叮嘱,关心她家里的事:“你母亲的眼睛,以前就是这样吗?”
“世子一点都不记得了?”
蔺云婉声音有点冷。
陆争流皱着剑眉回忆,隐约回忆起一些事。
蔺云婉知道他应该是想不起来了,告诉他:“我与世子定下婚约之前,母亲的眼睛就不太好了。”她越说越伤感:“后来我嫁到侯府之后,就彻底看不见了……”
不用她直说,陆争流也隐约感觉到,蔺夫人的眼疾可能和陆家,甚至于和他有关。
“寻名医看过没有?”
蔺云婉叹着气,点头:“陈年旧疾,无药可医。”
陆争流真心地说:“岳母眼盲还要照顾年幼的小舅子,日子艰难。你是陆家的当家主母,可以让府里帮蔺家置个大点的宅子,多买些年轻好使唤的仆人。岳母也能轻松些。”
蔺云婉蹙起了眉头。
“世子把我当什么人了?”
“陆家是陆家,蔺家是蔺家。我绝不会拿陆家的银子去贴补蔺家。”
“我不是那个意思,陆家有今天,你劳苦功高,我只是觉得……”他语气有点着急。
蔺云婉冷着脸:“世子离家几年,不清楚内宅里的事,高处不胜寒。府里的一针一线都有几百双眼睛盯着,我若假公济私,立身不正,底下的奴仆和族里宗亲们,虽令不从,那时我该如何掌家?”
陆争流抿了抿唇,道:“是我失言。”
蔺云婉欠身告辞。
陆争流暗暗握拳,有点懊悔自己说话不妥帖。
他一回头,葛宝儿已经站在灯下,脸色苍白,应该是听到了什么。
“时辰不早了,姑娘还站在外面干什么?还不快不进去歇着!”
严妈妈走到葛宝儿面前,挡住了她看陆争流的视线。
葛宝儿咬着唇,一转身进去了,脸上的面纱还在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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