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蓝荣武爱国的现代都市小说《畅读佳作推荐我做扒手那些年》,由网络作家“老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叫做《我做扒手那些年》,是作者“老贼”写的小说,主角是蓝荣武爱国。本书精彩片段:丁点儿灰尘。我说:“大脑袋,瞅啥呢?烧壶水去!”“好嘞!”他乐颠颠地往后面阳台走,嘴里还说着:“洋姐,坐,别客气……”我有点儿小郁闷。这货,不是以为我收留他了吧?张思洋把包放在了柜台上,又脱掉了貂皮大衣,也搭在了柜台上。她里面是件黑色紧身羊绒衫,下身还是那条黑色皮裤,身材被勾勒的凹凸有致。......
《畅读佳作推荐我做扒手那些年》精彩片段
这时,两盏大灯在我身后亮起,我往一旁让道,唐大脑袋站了起来,兴高采烈地喊:“哥——”
我郁闷了,你说这货,怎么就没有个眉眼高低呢?
看不出来人家烦他吗?
一辆车从我身边滑过,我停住了脚。
竟然是辆橘黄色的宝马Z3。
是张思洋?!
路过?不可能!
车在我铺子前停了,身旁又过去了那辆凯迪拉克,停在了宝马的后面。
唐大脑袋当然也认识这两辆车,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宝马车门开了。
夜幕下,一只白色高腰皮靴迈了出来。
张思洋穿着白色的貂皮大衣,优雅地下了车,胳膊肘还挎着个毛茸茸的包。
凯迪拉克没熄火,里面的保镖也没出来。
我迎了过去,“洋姐,你好!”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来,可既然能找到这里,就躲不掉,索性直接面对。
“你爸出院了?”她笑吟吟道。
如果我分析的没错,这些事情瞒不了她,但也不好解释什么。
“谢谢洋姐,已经好多了!”
“怎么把钱还给我了?”她又问。
“无功不受禄,我手里的钱够花,不过还是要谢谢姐!”
“无功不受禄?”她笑了起来,抬手轻轻掩了一下嘴,“晚上你卖卖力不就行了?”
这话有歧义,我不好搭话。
此时已不同往日,双方虽然没挑明,彼此却心知肚明。
我有自知之明,虽说自认为形象尚可,可即使是这样,也绝不会让哪个女人如此痴迷,死缠烂打!
不等我有任何表示,她美目流转,问:“不请我进去坐坐?”
“请!”我伸了伸手,迈步就走。
开门时,大脑袋凑了过来,在我耳边小声问:“哥,她咋来了?”
“我哪儿知道!”
那些保镖还是没下车。
走进屋里,她笑着对唐大脑袋说:“你们同事之间关系不错呀!?”
他跟着笑,“是,我哥贼照顾我……”
她没再说什么,好奇地走来走去,还伸手去摆弄墙上的挂钟,看看手,又似乎惊讶没有一丁点儿灰尘。
我说:“大脑袋,瞅啥呢?烧壶水去!”
“好嘞!”他乐颠颠地往后面阳台走,嘴里还说着:“洋姐,坐,别客气……”
我有点儿小郁闷。
这货,不是以为我收留他了吧?
张思洋把包放在了柜台上,又脱掉了貂皮大衣,也搭在了柜台上。
她里面是件黑色紧身羊绒衫,下身还是那条黑色皮裤,身材被勾勒的凹凸有致。
她的个子虽然不是很高,但身材比例是真好,那双大腿笔直修长,圆润结实,看着就弹力十足!
“坐!”
我很客气,带着距离感,仿佛曾经摸她脚丫的不是我一样。
不是她不诱人,只是我不想和这些人多接触而已。
她还挺听话,扭身坐在了沙发上,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我坐在了旁边,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洋姐这么晚来找我,一定有事儿吧?”
她“嗯”了一声,侧过身子,一只手拄在沙发上,轻托下巴,咬了咬下唇,“晚上……我能在这儿睡吗?”
这话太有诱惑力,尤其是她咬下唇的小动作,还有这沙哑性感的声音,我估计大脑袋听到的话,肯定得窜鼻血。
“不能!”我回答的十分干脆。
“为什么?”
“因为就一张床,只能睡下两个人……”说着话,我指了指后面阳台方向。
她惊讶地张开了嫣红的小嘴,“你说,你和他睡?”
我笑笑道:“是,这小子赖皮,怎么赶都不走……”
“那还不简单?”
说罢,她从裤兜拿出一台爱立信GH388,长按住一个按键,几秒过后,那边就接了起来。
“虎子,过来!”
操!
我不由暗骂,这老狐狸,还没怎么样呢,先把自己摘出去了!
“就算和你没关系,九叔就放任这种事情发生?”
“怎么会呢?”他连忙解释,“从道里分局回来以后,老九差点气疯了,扇了那小子十几个大嘴巴,又让他……”
说到这儿,他连忙住了嘴,没好气地瞥了我一眼。
“又让他躲了出去?”我说。
他干笑两声,不说了。
“猫爷,大老张是咱们雪城的老花脸,你觉得警方能善罢甘休?”我探了探身子,很是诚恳。
他脸色阴沉不定,却不肯说话。
我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我可是好心,毕竟这些年我和他相处的不错,还能说上话……不然……呵呵!”
“那你啥意思?”他问我。
“我能有啥意思?闲聊呗!”我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行,没事儿我就回去了!”
摘下棉大衣,就往外走。
“小武!”他喊住了我,“知道你上次回雪城,老九他们怎么知道的吗?”
“是老朱他们说的吧!”我呵呵一笑。
我是猜的,K17上那三个同行,其中有一个姓朱,不过他们是哪儿的,我并不知道。
那趟车是从京城发往雪城,这三个人如果想打听我,首先会把目标定在终点站雪城,然后再打听道上同行。
而我从铁路医院出去的时间,正好能赶上39次特快。
如果这三个人打听到了金老九那里,这边自然知道我回了雪城。
这本来也是我的一个疑问。
师爷虽说一直在找我,却不可能每天去火车站蹲守,可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自己一下车,就遇到了他们?
猫爷没承认是,我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又叹了口气,听着很是苦口婆心,“小武啊,咱爷俩儿虽说没有师徒名分,但感情还在,什么事情都能掏心窝子说,你说是不是?”
我走到了门前,暗骂和你有个屁的感情!
他继续说着:“我想说的是,虽然你很少干活,可江湖上一直有你的传说……”
“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找父母,风风雨雨的不容易,可如果不和我们一条心,反而和那些[老花]走太近了,岂不是自己把路走绝了?”
我转身看他,“《华严经》里的有句偈:欲做诸佛龙象,先做众生马牛!猫爷可知何意?”
他茫然起来。
“老爷子,还是要多看书,少玩牌!”我毫不犹豫地拉开门,就往出走。
“晚上!”他连忙说:“晚上八点你过来!”
老家伙,真能憋!
心中窃喜,我转过头后却面无表情,“行吧,你告诉九叔一声,正好我还有个事儿要告诉他……”
说完迈步就出去了。
他喊了起来:“臭小子,老佛爷到底说啥了?”
我朝后摆了摆手,“晚上再说吧!”
老东西,忘了用我家人的消息吊着我的时候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事儿,我能为了区区两万块钱去摘张思洋的挂?
我算准了今天的结果,毕竟抹了反扒便衣好几刀,哪怕刀口细小也不深,但这事儿却可大可小。
他们肯定也在四下打听分局那边的意思,怕把事情搞大。
这个时候我送上门来,他们不可能拒绝!
为了保险,我还下了两个钩子。
一是西安老佛爷;
二是说有件事情要告诉金老九;
就不信他们不咬钩!
说到老佛爷,那是我少年时的一段经历。
1989年夏天,我17岁,年轻气盛。
在上海开往西安的138次列车上,我遇到了一伙十分猖狂的同行。
这些人像蝗虫一样,从卧铺车厢开始,一直搜刮到了尾车,数十人发觉被盗,乘警一头大汗,也是无计可施。
不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一个乱蓬蓬的小脑袋露了出来。
她用力仰起头,因为阳光的原因,眯着眼睛。
我一把将她抱了出来,笑道:“看这小脸儿,又膻了,像个麻土豆。”
“小武哥哥,你嘎哈去了?”小丫头嘴一瘪,眼泪就流了出来,“我们都想死你了……”
这个暖沟里住着七八个流浪儿,年纪不大,都非常懂事。
三年前,刚遇到其中两个孩子的时候,我把他俩送去了雪城福利院,可他们自由自在惯了,没几天就跑了出来。
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这些孩子,于是就不再逼他们。
我也想过给他们租房子,可这座城市有955万户籍人口,市区人口就有334万,这几年又赶上国企大面积下岗,无数家庭分崩离析,这样的孩子太多了!
我不是圣人,也没有那个经济实力,真管不过来。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如果我和他们走的太近,就成了我的短板,有人惦记我,一定会拿他们下手!
这也是我每次来,路上都小心翼翼的原因。
这些孩子流动性很大,有流浪一段时间被家人找回去的,也有被救助的。
留在这个小区的几个孩子都很本分,每天出去捡破烂,纸壳子、废铁、塑料瓶……也能维持生计。
他们不知道我做什么的,我也从来不教他们[绺窃]技术。
这是一门恶毒的手艺,不疯魔不成活,我不想他们活成我这样,所以每次来只是买几件衣服或是一些吃的。
一点儿心意,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我擦了擦她脏兮兮的小脸儿,“别哭,哥哥这不是来了嘛,小毅他们都出去了?”
“嗯!”她用力点着头。
小丫头今年最多六七岁,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非常好看。
她总让我想起当年死在自己怀里的二丫。
我把纸箱搬了进去。
跳到井里,马上就暖和起来。
往里几米,并排几根暖气管道上铺着些脏兮兮的被褥,还有几个纸壳箱,装的都是他们的衣服。
左右看,越往里越黑。
好熟悉的气息,刚从福利院跑出来那几年,每到冬天,这种暖沟也是我的家。
我俩并排坐在管道上。
“有人走吗?”我咬开一根火腿肠,扒下一半的塑料皮,递给她。
“有,”她大口咬着,“小霞奶奶把她接走了,军军他爸带着他后妈来的,他后妈人挺好的,军军也走了!”
我挺开心,又问她:“有新伙伴吗?”
“有,叫小熊,可凶了,敢打架!”
我哈哈大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一根火腿肠已经下了肚,我问她还吃吗?
她说不吃了,留给哥哥们,又把火腿肠的塑料皮装进了兜里。
因为没有条件洗澡,小家伙们的衣服和被褥很脏,可管道和地面上一点儿垃圾都没有,这样的好处是不招老鼠。
“小武哥哥,”她忽闪着大眼睛,“你说,我的爸爸妈妈会来接我吗?”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眼睛,我的鼻子有些发酸,扭过头不去看她,“会的,你看哥哥不也在找爸爸妈妈吗?我相信,他们也一定在找我们……”
“小武哥哥,你说,我的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儿?”她问我。
“你妈一定像青青这么好看,白白秀气的脸庞,还有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你爸呢,嗯……”
“他的个子和鼻梁都高高的,头发短短的,体格也壮壮的!”
“他的眼睛虽然不是很大,但特别有神!他的皮肤像秋收时的小麦,笑起来还有两个大酒窝……”
“赖皮!”小丫头喊了起来,“小武哥哥赖皮,你说的明明是你自己!”
我惊讶起来,“是吗?小武哥哥有这么帅吗?”
我俩都笑了起来。
她清脆的笑声在管道井里回荡。
这一刻,仿佛整座城市的阳光都洒了进来。
这时,铃——
旁边被子里,响起了大哥大的铃声。
我不用BP机,也没有移动电话,这些小家伙更不可能有这种奢侈的东西。
心思翻转,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师爷如此笃定我会去赴宴!
铃声还在响着……
阳光从方形的管井口斜射下来,热气上升,灰尘在光下升腾、飞舞,氤氲一片。
我看了一眼青青。
“啥东西响?”小丫头眨着大眼睛,明显并不知道被子里藏了东西。
我俯下身子,在破棉被里果然摸到了一台大哥大,厚重的菱形电池,是台摩托罗拉9900。
我拔出天线,掀开了接听盖:
“喂——”
“小武兄弟,”那边响起师爷的声音,还挺亲切,“酒还没凉,啥时候到?”
我没废话,说了两个字:“马上!”
就挂了电话。
既然他们能找到这儿,还留下这台大哥大,就说明控制住了小毅他们。
“小、小武哥哥,”青青抱住了我的胳膊,怯生生道:“是、是小毅哥哥他们偷的吗?”
看来她以为是失主打来的电话。
小丫头十分惶恐,“我们都听你的话,不会偷东西的,肯定弄错了……”
我搂住了她瘦小的肩膀,轻声安慰:“别瞎琢磨,是有人要见我,和你们没关系。”
“真的吗?”她仰着头看我,眼泪在眼圈打着转儿。
“嗯!”我连忙点头,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该来的躲不掉,我暗自叹息。
趋吉避凶是人的本性,可事情来了以后,躲是躲不过去的,除非永远不回雪城!
可我离不开这座城市,它就像我的港湾,纵然千山万水走遍,还是要回来停靠一段时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到底还是连累了这些孩子,虽说我和他们没什么血缘关系,可如果不去,这些孩子没多久都会变成贼,这辈子就毁了!
这些流浪儿太早品尝到了人世间的贫穷与苦难,他们被正常社会无视、遗忘、甚至排斥!
此时如果有人指引了一条岔路,未来反社会人格必将大义凛然。
当那种悲情、愤怒及不甘达到峰值,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藐视一切道德和法律!
感同身受,因为我已经走错了路,无法回头。
我不是好人,成年人做什么与我无关,哪怕捅塌了天,还有高个顶着。
可这一张张白纸般的孩子不行,绝对不行!
“走,哥带你去吃饭!”我说。
“真的吗?”小丫头眉飞色舞,“太好了!”
我笑着说:“真的,四个幌儿的大饭店,都是硬菜!”
中年人腿有些软,踉踉跄跄,整个身体都挂在了我身上。
我不敢再耽误,大声喊:“让让!他瘤子破了,必须马上去医院,快让让!”
列车员在前面开路。
我搀着他快步往车门走,好多人伸长了脖子看。
下了火车,远远就见三条人影在往这边张望,是刚才那三个同行。
我不由暗骂:操,啥也不是!
车要开了,列车员没法跟着,在后面喊:“你先送医院,我这边联系站里和乘警……”
才走十几步,这人开始浑身打摆子,哆哆嗦嗦说:
“小、小兄弟,我要死了,要死了……”
“放心,这点儿伤死不了,很快就到医院了!”我安慰他说。
一辆两个轮子的手推车经过,我伸手拦了下来,“大哥,有病人,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推车都是站外的,这些人天天守在候车室,靠运送行李谋生。
汉子眼眉胡子上都是白霜,惊讶起来,“这是咋了?”
问完后,他应该看到了地面上的血迹,粗声粗气道:“瞅啥呢?快坐上来!”
幸好出站口没几个旅客了,我们很快出了火车站。
不用问别人,我知道最近的医院在什么位置,谢过推车的汉子,打了辆夏利就奔了位于南海道18号的铁路医院。
人进了手术室,我的棉军帽也废了,随手塞进了走廊垃圾桶。
一个眯眯眼小护士一直跟着我,恐怕我跑了。
我懒得解释什么,下楼交了一千块钱,抬腿就走。
小护士在后面喊:“哎——你别走啊,人还没出来呢?”
快半夜了,医院大厅空空荡荡,这让她的声音很大,还有些回响。
我朝后扬了扬手,“我不认识他!”
走出住院处,就看到了火车上那三位同行,叼着烟,背靠着门口的柱子。
我并不意外。
当时我往前挤的时候,负责[望手]的大胡子就已经注意到了我,只是不敢肯定我的身份而已。
就见他上前两步,拱了拱手,“并肩子,里码人?”
这是江湖春典,就是黑话。
又称作切口、唇典、寸点、唇点等等。
从前要想走江湖,先得学会春典,然后才能吃这碗饭。
老一辈将春典看的比金子还重,正所谓“能给十吊钱,不把艺来传;宁给一锭金,不给一句春”。
现在没那么多讲究了,什么人都能整几句。
这家伙是在试探我,意思是:兄弟,咱们是同行?
我立起了军大衣的毛领子,一脸疑惑,“你们……认识我?”
大胡子没吭声,抱拳的双手也不放下,直勾勾地看着我。
“哦,你们是病人家属吧?”我有些不太好意思,“是这样,刚才吧,我垫付了一千块钱住院费,你看能不能……”
“不能!”大胡子摇了摇头,放下手,“我们不认识那个人,只想认识认识你!”
“我?”我神色失望,大大咧咧道:“我就是个做小买卖的,认识我嘎哈呀?”
负责[换手]的矮个中年人上前两步,一双眼睛十分犀利,“今天我们没扎到,现眼万了念!万幸老合帮忙善后,甩个蔓儿吧?哼哼蔓,并肩子什么蔓?”
他的意思是说:今天我们失了手,丢人臭了名声,幸好有江湖同道帮忙,互相报个姓名,我姓朱,兄弟你姓什么?
我缩着脖子表情茫然,“大叔,这咋像上了威虎山似得?我听不懂,你说的啥意思呀?”
场面冷了下来。
这三个人都不再说话。
我笑笑说:“太冷了,我去站前派出所报个案,你们去吗?”
三个人还是不说话。
我瞥了一眼那个穿棉服的瘦小男人,此时才看清楚他的长相,三十岁左右,刀条脸,小眼睛不大。
他不与我直视,两只手插在大衣兜里。
我干笑两声,伸手捂了捂针扎一样的耳朵,唯唯诺诺有些害怕的样子,“那、那行,我走了!”
我知道他们在看着我,脚步却始终不紧不慢,也没回头。
我明白他们什么意思,[抹子活]竟然抹了个瘤子,面子上挂不住,这要是传出去的话,肯定有损名声。
可我不想暴露自己,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正所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在这个江湖,一现真身,就算不上真人了。
就像86年挨了枪子的黄瘸子,就是闹腾的太大了!
什么鬼队、北上支队、南下支队,仅是头目,就让警方列了一本《百贼花名册》,最后由南到北一窝端!
项华、李玉芳、范老歪、叶美花、孟小波、白雪、妮大王、军师严一夫……全部落网,甚至连黄瘸子的师傅沧州鹰,都难逃法网!
东北话讲,嘚瑟大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现在的我,只是个在雪城开修表铺子的手艺人,靠修表攒点儿钱后,跑遍全国各地寻找父母。
出了铁路医院大门,脚步加快,拐进了一条小胡同。
半个小时以后,我已经在开往齐齐哈尔的39次特快列车上了。
上车后,我去补了张卧铺,也不在乎脏兮兮的被褥,爬上中铺就睡。
体内的生物钟告诉我,快到雪城了!
睁开眼,一片光亮。
往外窗外看了看,双城堡站。
下铺一个圆脸阿姨笑道:“年轻就是好,看这小伙子,多能睡,一觉睡到大中午!”
几个人都善意地笑了起来,我也腼腆地陪着笑。
我去了厕所,打开那个布包,里面正正好好是两万块钱。
我挺开心,可刚拿出来,就愣在了那里。
不用仔细看,一上手后我就知道了,这是1990年版的[青拐],也就是伪钞!
翻看几下,做工低劣,号码竟然一样,都是PU57465362,一看就是汕尾的手艺……
怪不得那只肥羊一路紧张,本以为他是怕钱丢,闹了半天是因为怕买假钞被抓!
妈的!
这趟真够背的了!
山海关那三个人割了个瘤子,自己顺了两沓[青拐],还搭了个棉帽子和一千块钱!
点儿背,别赖社会!
想了想,还是把钱收好,不能流出去坑人。
三十七分钟后,雪城到了。
我孑然一身,连个手包都没有,最后下的火车。
冬日暖阳,透过站台上方狭窄逼仄的空间,悄无声息地撒在水泥地上。
一个塑料袋长了腿儿一样,肆无忌惮,随风游荡……
站台上。
三男一女,抱着肩膀,看着我虎视眈眈!
天鹅饭店距离宣化街不远。
二十分钟后,我牵着青青的小手,来到了饭店二楼。
818包间门口,站着四个彪形大汉,大冬天撸着袖子,胳膊上纹着劣质的青色龙凤,一个个满脸横肉,看我时眼睛都冒着凶光。
这是金老九养的打手,做贼的绝大部分武力值极低,一些团伙就会养几个[下山]的老犯儿。
[下山],指得是从看守所或劳教队放出来。
我的手被攥紧了,笑笑说:“青青不怕,这几个哥哥就是长得吓人,其实都是好人!”
手腕上纹着“忍”字的小子朝她做了个鬼脸,小丫头瑟瑟发抖,紧贴着我的大腿。
一个光头翻了个白眼,粗声粗气道:“你就是小武?”
我笑着点头,估计说他们是好人,让他们有些伤心失落,毕竟好狠斗勇是他们混生活的唯一本钱。
光头推开了包间大门,我礼貌地道了声谢,拉着青青迈步就进。
包间很大,装修的不错。
正中间是张大圆桌,上面有张茶色的旋转玻璃,中间摆放着漂亮的花篮,酒菜环绕,果然都是硬菜。
正对面主位上,坐着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其貌不扬。
他穿着一件藏蓝色夹克衫,里面是件白色衬衣和棕色的鸡心领毛衣,看着特像某个职能部门郁郁不得志的老科员,又像是隔壁怕老婆的窝囊大叔。
金老九!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真容,实话实说,有点儿意外。
西装革履的师爷坐在他的右手侧,金腰燕在左侧,抱着肩膀,俏脸冷若冰霜。
怪了,自己可没得罪过这女人,不就是夸了她一句“好香”嘛,怎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谣传她和师爷、金老九他们都不清不楚,虽然不知真假,但这些人相互之间睡来睡去,谁和谁骨碌一起都不新鲜!
桌子旁,围坐着六个脏兮兮的男孩子,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小武哥?!”小毅蹦了起来,脸上都是惊喜。
小家伙今年十岁左右,长得虎头虎脑,一直是这些孩子们的主心骨。
其他五个孩子也都站了起来,我一一打招呼,其中一个没见过,皮肤微黑体格瘦小,应该就是青青说的小熊。
师爷起身笑道:“欢迎啊小武,来,我给你介绍……”
金老九胳膊拄着桌子,笑眯眯的,“小武吧?果然是一表人才,来来来,坐下喝酒!”
身后的门被关上了。
我拉着青青来到桌前,把那台大哥大放在了饭桌上。
“这位肯定就是九叔了,真是好人,感谢带这些小家伙来改善伙食,咱们吃饭吧,我看菜都快凉了!”我笑的真诚,正事儿一句不提,装傻充愣。
“对,人是铁,饭是钢,咱们吃饭!”金老九大手一挥,十分豪气。
我注意到,他右手少了根小拇指。
传言他曾是南下支队的小喽啰,因为偷了一个卖鸡蛋的十块钱,黄瘸子知道后将他毒打一顿,命令他将钱还回去,最后还断了他一根小指以示惩戒。
从那以后,所有人都喊他金小九。
他被判了三年,1988年出来后,在道上越混越有排面,小九渐渐成了老九,近几年又成了九叔。
我把青青抱上了椅子,坐下后帮她擦手,从容不迫。
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告诉我:成年人的事儿,先看动机。
这些人的心思无非就三点:
一,拉拢自己入伙;
二,用这些孩子逼自己给他们干活;
三,眷养小毅他们,放出去给他偷窃。
事已至此,不能瞎了这顿豪华宴席,也让小家伙们好好吃一顿。
不吃白不吃!
我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夹了块锅包肉,大快朵颐。
味道不错,确实有些凉了。
师爷端着一瓶孔府宴过来了,我笑道:“抱歉,我不喝酒!”
说这话时,我嘴里还在嚼着溜肥肠。
“那能呢?”他脸上始终挂着笑,“春天的时候,我还见你在一家串店自斟自饮。”
“我只自己喝酒!”
师爷脸色难看起来。
金老九打圆场:“算了,既然小老弟不喝酒,那就多吃菜!”
我清楚地看到,师爷眼里闪过一丝凌厉,二话没说,拎着酒瓶子回去了。
我暗自好笑。
这些人,还真把他们自己当盘菜了,我压根儿就没瞧得上他们!
人再多,也是乌合之众!
七个孩子像小猪一样,很快就吃的撑不下了。
金老九吃的不多,笑眯眯地看着这些孩子,慈眉善目。
“小武,今年多大了?”他问。
“可能……二十五吧!”说着话,我放下了筷子,抽出一张餐巾纸,帮青青擦了擦嘴边的油渍。
“好吃吗?”我低下头问她。
“好吃,就是吃不下了!”小丫头用力点着头,眼睛又飘向了饭桌上的那些菜,明显舍不得。
“可能?”金老九悠悠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
我不知道他是在可怜我,还是这些孩子,看着他说:“九叔,还剩这么多,能不能让孩子们打包回去?”
他哈哈一笑,“不用,以后他们天天都能吃上这些!”
我放下了手里的餐巾纸,笑道:“他们哪儿有这个福气……”
“那就要看他们自己想不想了!”说完,他看向了小毅,“小毅,想天天吃这样的饭菜吗?”
“想!”
金老九又笑了起来,师爷递过一支软中华。
嗒!
金腰燕拿出打火机,帮他点上。
不料小毅又说:“小武哥哥说了,只要我们好好做人,以后都能过上好日子!”
说完,他站了起来,深深一躬,“谢谢叔叔阿姨!”
金老九和师爷面不改色,金腰燕俏脸诧异,房间里的空气莫名地紧张起来。
这些孩子很敏感,一个个都不说话。
“小熊,你呢?”师爷语气阴森,看向了那个又黑又瘦的孩子。
小熊跳下了椅子,他说话蔫蔫的:“我跟着小毅!”
师爷眯着眼,扫过其他四个孩子,“跟着我们天天都能吃香的、喝辣的!你们好好想想!”
我掏出一盒红梅,自顾自点了一根,不动声色。
如果是[练崽],他们完全没必要这么客气,把孩子们往小黑屋一关,棍棒之下,没几天都服服帖帖!
这是做戏给我看呢!
还有外面那四个纹龙刺虎的家伙,文的在屋里,武的在门外!
呵呵,这是想吃定我了!
四个孩子明显动摇了,和每天吃不饱穿不暖相比,这种诱惑太大了。
“九叔,”我张了嘴,“一码归一码,这事儿还是让他们回去好好想想,你说呢?”
金老九吐出一口烟,烟雾遮挡住了他的脸,若隐若现。
师爷苦口婆心劝了起来:“小武,你说你怎么能忍心呢?死冷寒天地就让他们捡破烂儿?看这些孩子造的,这是暴殄天物!”
我笑了笑,“师爷这话说的不妥,怎么是我让他们做的呢?他们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金老九往面前吃碟里弹了弹烟灰,笑道:“我挺喜欢这些小家伙的,太懂事儿了!这样吧,燕子,你带他们去隔壁等等……”
“好!”金腰燕站起身,袅袅婷婷,也不看我。
金老九又说:“帮他们洗把脸,看一个个造得,小脸儿魂儿画滴!”
青青看向了我,我点了点头,并没有阻拦,因为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他们不在现场都最好。
孩子们出去了,包间里只剩下了我、金老九和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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