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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鬼夜行

黄昏近晚霞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传统玄幻,无系统,强者重生,剧情紧凑,智商在线,无形装逼】这一天,当世无双的剑帝离奇陨落。同一天,一个边城的青年踏入国都。他惊才绝艳,剑压同辈。世人以为这是另一个传奇的开始,却不见他身后成千上万的嫉世厉鬼,也不知他胸中暗藏的万鬼逆仙的逆天计划……长夜将至,万鬼夜行。这是一个寒门青年崛起于大争之世的光辉传说,也是一曲无数败者共同谱写的不屈战歌。【简介无力,请看正文】

主角:盛惜朝   更新:2023-01-16 00: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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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盛惜朝的其他类型小说《万鬼夜行》,由网络作家“黄昏近晚霞”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传统玄幻,无系统,强者重生,剧情紧凑,智商在线,无形装逼】这一天,当世无双的剑帝离奇陨落。同一天,一个边城的青年踏入国都。他惊才绝艳,剑压同辈。世人以为这是另一个传奇的开始,却不见他身后成千上万的嫉世厉鬼,也不知他胸中暗藏的万鬼逆仙的逆天计划……长夜将至,万鬼夜行。这是一个寒门青年崛起于大争之世的光辉传说,也是一曲无数败者共同谱写的不屈战歌。【简介无力,请看正文】

《万鬼夜行》精彩片段

天图大陆。

此地灵气充沛,人妖共存、彼此混居。

大能者可开山断河、呼风唤雨,是凡人口中的神仙,王侯供为上宾的人才。

如今大陆三分,分为北魏、西秦、东楚三国,成鼎立之势。

汉中,定军山。

冷风如刀,万里飞雪。

一望无际的连绵山脉在悄然间褪去青衣,披上一件无边的银装。

其中一处却是一地鲜红,弥漫着刺鼻的血腥。

遍地伏尸之中,只见一白衣人仗剑而立。

“咳咳……”

易雪臣剧烈地咳嗽着,他腹部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染红一袭白衣。

可饶是如此,他依然长身直立,如同一把傲视天地的利剑。

他生于乱世,仗剑而行,虽遇强敌无数,但这些强敌都无一例外地倒在他剑下。

他戎马半生,助明主建立西秦帝国,得赐尚方宝剑,可上斩昏君,下斩奸臣。

他更在六年前以三十之龄达到亚圣境,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亚圣。

世人称他为剑帝,且一致认为他日后必可突破至圣境,再次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圣人。

之后他奉西秦昭帝之命建立无极剑阁,为培养西秦年轻一代的天骄可谓呕心沥血,其中最为出彩的六名道传弟子更是得到了无极六剑的美誉。

像他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日前,北魏率军犯境,随军而来的还有他的毕生之敌,有着刀皇之称的亚圣境强者雄沧海。

他率领剑阁弟子随西秦大军北上迎敌,与雄沧海大战三天三夜后终于将其击退,之后又孤身歼灭此处的北魏敌军,才终于得到片刻的休息。

“师尊!”

这时,忽有两个身影闯入风雪。

易雪臣举目看去,只见来人是一男一女。

男的五官端正,一脸正气,女的明眸皓齿,生得一张狐媚子脸 。

易雪臣放心吐出一口气,这是他的大弟子范玉书与三弟子霍水娴。

范玉书刚正不阿,这几年替他分担了不少剑阁的大小事务。

霍水娴性格虽略过开放,却也尊师重道。

两人一看到易雪臣的伤势,脸唰地就白了,“师尊,弟子来迟了!”

易雪臣咳嗽着道:“你们为何此时才赶到?”

范玉书目中闪过一抹悲色,“弟子与三师妹途中遇上北魏伏兵,率领的三百剑阁弟子都已……都已殉国了!”

易雪臣身躯一震,如同被打了一拳般咳嗽地更加猛烈,每咳一声便呛出一口血。

见他咳地颤颤巍巍,几乎不能站立,范玉书与霍水娴急忙上前搀他,“师尊莫要过悲!”

骤然,他们手中各自多了一柄剑!

双剑分为两路刺出,瞬间洞穿了易雪臣的胸膛!

易雪臣缓缓抬起头,苍白无力的脸上流露着难以言表的震惊。

“师尊,你可不要怪我们!君命不可违,我们也不过是遵从了陛下的意思!”范玉书冷冷说道。

“陛下?”

易雪臣目中闪过一丝惊诧。

现在的西秦国君已不是他追随了十年的西秦昭帝,而是昭帝的太子玄承祖,如今被称为德帝。

六年前,昭帝还未成就霸业时,在当阳被北魏武帝打得大败。

彼时,正是他孤身护住年幼的玄承祖,于乱军之中杀出,才能让其保全性命,得以成为今日的德帝。

当日,他为了保护玄承祖不惜提前突破至亚圣境,险些导致自己境界不稳。

可是,玄承祖如今却要恩将仇报?

“师尊何故惊讶呢?”

范玉书嘴角一挑,戏谑道:“你手中握着先帝恩赐的尚方宝剑,可上斩昏君,下斩奸臣!你一日不死,陛下怎么睡得着?”

易雪臣咳出一口血,怒声道:“我一生忠于西秦,即便陛下昏庸,我也绝不会做出弑君之事!”

“我们当然相信师尊,可是陛下不信啊!”

霍水娴笑得花枝乱颤,提醒道:“师尊可还记得死在你剑下的丁浩么?”

“丁浩?”

易雪臣面露恍然之色。

丁浩,西秦曾经的太监总管。

此人既是玄承祖身边的第一宠臣,也是西秦的一大奸臣。

正因为此人蛊惑,玄承祖登基之后不理朝政,变成一个醉生梦死的昏君。

为了清君侧,他在一年前闯入皇宫,一剑斩杀这奸臣。

可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了,玄承祖的昏庸和丁浩没有丝毫关系,丁浩只是满朝奸臣中最会拍玄承祖马屁的一个而已。

“你以为自己为朝廷除去了一个奸逆,可陛下看到的,却是一个功高盖主的强臣杀了他最得力的心腹!”

范玉书纵声狂笑,得意道:“不过今日之后,我就会成为新任剑阁掌门,同时也是陛下的第一心腹!”

“而我将是副掌门!”

一旁的霍水娴妖娆的面容也笑得扭曲起来。

易雪臣看在眼中,只觉得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这两个畜牲,曾经对自己毕恭毕敬,视若神明。

如今自己将死,便露出这般嘴脸!

还有那西秦国君玄承祖……

可笑……真是可笑!

易雪臣惨然一笑,口中咳血不止,“想不到我西秦先帝一世英明,到了二世却是一个不求上进,谋害忠良的昏君!”

范玉书闻言面色一变,手中剑又挺进几分,“师尊,西秦日后会如何就不劳你关心了!”

他又阴笑道:“不妨告诉你,剑阁那三百弟子是我出卖给北魏的!”

“你说什么!”易雪臣面色剧变。

“本来我也不想害他们的,可是当他们得知你孤身抵御雄沧海的大军时,哪怕违抗军令也要来救援你!”

范玉书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所以我也没得选!不过他们至少能和你一样,虽然死得不明不白,却可以以英雄的身份被国民所铭记!”

“……”

易雪臣默然无语,惟有那一对冷若刀锋的眸子里在闪烁着可怕的光芒!

下一刻,风云变色。

虚空中忽然多了一道几乎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随风而落的雪花也在霎那间化为一枚枚锋利的刀片!

“亚圣之威……”范玉书瞠目结舌道。

霍水娴两腿不停颤抖,吓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可是下一刻,易雪臣就呛出一口血,好像把他仅剩的生机也一同呛了出去,那如无量大海一般沉重的灵压也伴着他的咳嗽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范玉书这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长吁一口气,“不愧是易雪臣,伤至如此还有如此浩瀚的灵力!”

他忽然一掌拍在易雪臣天灵,“师尊,你这一身灵力要是就此散去未免太过浪费,不如交由我来帮你继续壮大剑阁吧!”

“轰!”

易雪臣感到识海震荡,双膝一软,身不由己地跪倒在地。

同时,他发觉修炼了一身的灵力不由自主地汇集天灵,向着范玉书掌心涌去。

“饕餮吞天诀?你这逆徒从何处学来的邪法?”

易雪臣强忍剧痛,咬紧牙关道。

范玉书却没有回答,自顾自笑道:“好浑厚的灵力,如同无量大海一般!易雪臣,得你一身修为,数年之后我必可破你记录,成为新一代最年轻的亚圣!”

“逆徒……我易雪臣在此立誓,他日必要你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易雪臣语气漠然,却透着无人可以反驳的坚定。

“不愧是剑帝!死到临头,一张嘴比你的剑还硬!”

范玉书笑得愈发猖狂,毫不在意易雪臣临终誓言。

“轰!”

随着识海深处再次传来轰鸣,易雪臣双目一合,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

片刻之后。

易雪臣双目空灵地倒在地上,最后一丝生机由目中悄然离去。

范玉书确认已吸干易雪臣的最后一丝灵力后,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手掌。

“唰唰唰……”

随着他手腕一转,数道剑光飞出,一代剑帝易雪臣化作一地碎肉!

“易雪臣果然是易雪臣,亚圣境的修为真不是盖的!”

感受着体内浩瀚如海的灵力,范玉书兴奋道:“回去后我要闭关半年,出关时必可突破到窥天境!”

霍水娴上前拱手道:“恭喜大师兄!”

“师妹,能够杀死易雪臣,你也功不可没!回到西秦后,我必会在陛下面前替你美言一番!”

范玉书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另一只手逗得后者咯咯直笑……

北魏国都,天都。

一处宅邸,一间旧屋。

床边倒着一个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的青年。

可是青年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已是气若游丝。

见他终于吐出最后一口气,一旁的丫鬟满意地点了点头,开门而去。

骤然。

青年睁开了眼!


青年握了握拳,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实在感,确定自己已经“死而复生”。

“若非有这万鬼逆仙诀,我真要化为一缕冤魂死不瞑目!”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随即闭目,以意念探入识海。

只见识海深处飘荡着一柄通体幽黑的古朴长剑,剑长三尺,剑面宽约三指,如墨漆黑的剑体泛着阴森的寒光。

乍一看,这剑除了太过“黑化”,品相与世间那些下品灵剑别无二致,惟有那剑脊处纂着两个红字颇为夺目——长夜。

这两个古字像是用血刻上去的,诡异之余又透着几分肃杀气息。

这柄长夜剑是他当年在剑冢探险时所得,当时他看此剑模样平凡,且无灵力波动,便没有太过在意。

谁料,在他触碰长夜剑的瞬间,此剑就化为一道黑光刺入他眉心,定在了他的识海之内。

与此同时,他的识海内随之出现一本功法——《万鬼逆仙诀》。

“好诡异的名字。”

如今再次翻看这本功法,他仍然如此感叹。

事实上,这本功法确实诡异,因为它不是给人修的,而是给鬼修的。

世人皆知,人死之后,体内的灵力会散为灵气,重新回归天地。

不过也有人临终之时放不下生前遗愿,那么此人就有可能在死后变为鬼。

所谓人死不能复生,鬼也避免不了魂飞魄散的结局。

由于生前躯体生机断绝,失去容器的灵气会化为鬼气,并且鬼会随着鬼气的流逝而重新化为天地间的灵气。

可是在看过万鬼逆仙诀之后,青年才知道这世上居然有一种可以延长鬼的“寿命”的功法。

方才,他在身死之时化身为鬼,同时修炼了万鬼逆仙诀的入门秘法。

修炼此法的鬼可通过吸纳其它鬼的鬼气来延长自身“寿命”,但在此之前,这只鬼必需先找到一具合适的躯体入住。

所谓合适的躯体条件有二:修炼者生前的躯体;与修炼者同一时间死去之生物的躯体。

念及此处,青年目中又闪过一丝冰冷杀意。

如果有的选,他自然想回到自己的躯体。

可是范玉书那个逆徒杀他之后,竟还乱剑将他分尸!

好在修炼了万鬼逆仙诀后,他的鬼魂可以感知到与自己在同一时间死亡的生物,并且可在数个呼吸间飞越整个大陆找到这些生物躯体。

为此,他魂飞万里,见到了各种各样死去的生物,有上吊的寡妇、被砍去首级的妖怪、五马分尸的奸臣、刚下锅的家猪……

一圈转下来,他最后选择了这个倒在床边的青年。

倒不是这青年有多优秀,而是他真的没得选……

“这年轻人的名字是……盛惜朝(召)?”

他喃喃自语,细看着脑海中闪过的一幅幅过往画面。

他本是一个战争遗孤,六岁那年被北魏将门世家盛家旁系族长收养,自小在边城长大。

他虽然年方十八,却自小跟随父兄出征,已征战沙场六年。

只可惜义父在他十五岁那年死于长城外的万妖族之手,家中大小事宜从此由他二叔盛不群把持。

盛不群登上家主之位后,竭尽所能打压他与兄长盛擎空,他们虽是家中的大公子与二公子,族中地位却与下人无异。

若要改变现状,兄弟二人只有一途,那就是建立足够的军功,凭借军功进入北魏也是整个天图大陆的人才集中地天图学院。

只要他们能够从天图学院毕业,就有机会进入盛氏宗家。

不久前,他与兄长终于功德圆满,收到了天图学院的入试通知,连日从边城赶到天都。

明日就是他与兄长去天图学院入试的日子。

为了让他第二天好好考试,侍奉他多年的丫鬟小蝶特意为他熬了一碗宁神汤。

不料,他喝下汤不到片刻,便感到昏昏欲睡,本想上床休息却一跤跌倒在床边……

“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你也是个被身边人背叛的苦命人……也罢,今后我便以汝名来实现你的鸿鹄之志。”

唏嘘之后,盛惜朝扭头望向铜镜,映入眼中的是一张俊朗清秀的脸孔,两道剑眉斜插入鬓,一双星目顾盼生威,鼻梁高挺,薄唇紧闭,黑亮的长发披散在两肩。

内里穿着如雪一般的白衣,外罩一件蓝黑色风衣,以灰色的护腰与一条漆黑的腰带将风衣与内穿的白衣一起束在腰间。

“若不是看过你的回忆,我还真没想到你这般模样的年轻人居然是久经沙场的军人。”盛惜朝失笑道。

他发现这青年竟与曾经的自己有五分相似,若是昔日旧识见了,恐怕会把镜中人当成自己流落在外的儿子。

“吱呀!”

屋门忽然打开,丫鬟小蝶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一个麻袋。

“盛……二公子?!”

看到屋中那个死而复生之人,小蝶脚下一颤,表情如同见了鬼。

盛惜朝回望着她,目如冷霜道:“是谁授意你这么做的?”

小蝶浑身颤抖,结结巴巴道:“是……我、我是……”

“如果没人指使你,那就好办了!”

盛惜朝微微挑眉,识海中幽光一闪,手中凭空出现一柄漆黑的古朴长剑。

此剑朴实无华,剑身上却缠绕着浓郁不散的死亡气息,沿着剑脊游向剑尖,直指小蝶咽喉。

“不是我!”

小蝶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哭的声泪俱下,身下更是出现了一个小水滩。

“是族长!还有三公子!都是他们逼我做的!”

“盛不群?”

盛惜朝目露沉思之色,旋即想明白了一切。

当日,他与兄长盛擎空收到天图学院的入试通知后,盛不群当晚便找到了自己。

盛不群的来意很简单,他希望自己可以把这些年的军功与天图学院的入试资格让给他的儿子盛建成。

面对盛不群的威逼利诱,他毅然拒绝。

对此,盛不群只能长叹一声,恳求自己日后若是飞黄腾达,念在叔侄一场的情分上,不要报复他与盛建成。

得到自己的谅解后,盛不群决定带着儿子盛建成与他们兄弟二人一起前往天都,一路上的消费全由他来负责。

想到此处,盛惜朝不由发出一声冷笑。

盛不群带着亲儿子一同来到天都,目的就是为了在路上除掉自己,然后再想办法让盛建成顶替自己去参加天图学院的入试。

只可惜这身体的原主就是一个傻瓜,居然轻易相信了盛不群这样的小人。

可是……被国君玄承祖与培养数载的弟子出卖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傻瓜?

不过今时今日,他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二公子,看在我伺候你多年的份上,求你饶我一命吧!”

小蝶面如白纸,浑身哆嗦。

闻言,盛惜朝嘴角微扬,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小蝶,你好歹伺候我多年,我怎么会真的对你下杀手?”

他放下剑,笑着将小蝶扶起,柔声道:“方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现在就去把族长请来,有些误会我要与他当面说清。”

“奴婢遵命!”

小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头点的如捣蒜一般,转身就向屋外奔去。

“盛惜朝果然是个笨蛋,事到如今他居然还想着和族长和谈!”她心中暗自得意,止不住想道:“今夜我虽然暗杀失败,但是没有功劳也还有苦劳!说不定,我还可以成为三公子的女人!”

骤然!剑光一闪!

小蝶回过神时,一柄黑剑已穿胸而过!

她勉力扭过头,惊怒交加地望着盛惜朝,“你……骗我!”

盛惜朝面无表情道:“你骗我一次,杀我一次,现在我们两清了。”

“盛惜朝!我死后必化为厉鬼,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我等你。”

盛惜朝淡定自若地拔出剑,关上屋门后,返身坐在桌旁闭目养神,仿佛在等待什么。

这时,他忽然睁眼!

一道劲风撞开屋门,卷着飞雪汹涌而入!

“盛惜朝!你还我命来!”


这声音凄厉刺耳,随声飘入的还有那面目狰狞扭曲的女子。

“小蝶。”

盛惜朝淡定自若,看也没看那地上的尸体一眼。

见状,小蝶反而露出惑色,“你为什么不跑?”

盛惜朝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跑?”

“因为我是鬼!”

小蝶忽然嘶吼起来,“厉鬼索命,你难道不怕么!”

盛惜朝叹了口气,“小蝶,你是个无知的可怜人。”

“鬼乃是人死后执念所化,生前的灵力会在死后变质为鬼气。”

“所以从本质上来说,鬼是一种由变质灵气组成的灵体,不可见也不可闻,当然也无法对活物造成任何伤害。”

“世人迷信鬼神,总害怕半夜遇到鬼,却不知……抱歉,教了几年学生,这说教的习惯还没改过来。”

见小蝶一头雾水,盛惜朝才回过神来,徐徐道:“而且我忘了你不是修士,即便和你解释这些你也不懂。”

“不过虽然人见不着鬼,鬼也触不了人,但是鬼却可以灭鬼……因此你还是有机会杀我的。”

小蝶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下意识问道:“为什么我有机会……”

就在这时,漆黑的剑芒一闪而过,如同一道闪电将她劈成两截!

“因为我也是鬼。”

盛惜朝冰冷的语气中不带一丝情感,“可是我不太一样,我是可以吸纳鬼气的鬼。”

“你……你!”小蝶惨白的鬼脸又白了几分。

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两截鬼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解体,化为一缕缕诡异的红气,以那幽黑的长剑为媒介涌入盛惜朝体内。

“盛惜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已经是鬼了。”

盛惜朝吸完最后一丝飘荡在空中的鬼气,低头看着手中的长夜剑,陷入沉思。

当年他还在天图学院就读时便有过一个大胆的猜测:修士通过吸收灵气来提升修为与寿命,那么鬼是否也可以通过吸收鬼气来延长“寿命”?

这个猜测困惑了他许久,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毕竟鬼是不可见不可闻之物,没有人知道鬼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

如今他已从万鬼逆仙诀里得到了答案,因为他已然成了这样的鬼。

这样的鬼,世间也只有他一个,只要他魂魄未灭,绝不会出现第二个。

只因世间只有一柄长夜剑,而要吸纳鬼气为己用必需以长夜剑为媒介。

长夜剑在第一次进入他识海时便打上了他的精神烙印,换言之即便有其他鬼学会万鬼逆仙诀却也无法使用长夜剑,除非他魂飞魄散或者自行解除长夜剑上的精神烙印。

不过,他虽然得到了一具可操控的肉躯,却不代表他真的复活了。

他的本质还是鬼,所以他最终还是会随着鬼气的流逝而魂飞魄散。

是以,他必需通过万鬼逆仙诀与长夜剑继续吸纳鬼气,每吸一分鬼气,他作为鬼的“寿命”就会延长,修为也会精进一分。

当他吸足万鬼之气后,他的魂魄就会与这具肉躯彻底融为一体,修为更会达到长生不老的圣境。

按万鬼逆仙诀所述,如今他已吸纳第一只鬼,那么他的识海中便会多出一颗鬼灵珠。

他闭目,以意念探索识海,果然在其中发现一颗红黑相兼的圆珠,在浩瀚的识海中仿佛沧海一粟。

“这便是鬼灵珠?”

盛惜朝再次探入鬼灵珠中,发现这珠子内部却是另一片天地,放眼望去乃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漠。

其中又栽着一朵小到几乎看不清的红花,且以微不可察的速度在枯萎。

“这是小蝶?”盛惜朝哑然失笑。

这样弱不禁风的小花,莫说万朵,就是再来几千万朵,也填不满这无边的沙漠。

“想来是因为小蝶只是一介凡人,本身没有什么灵力,即便死后化鬼,鬼气也少的可怜。”盛惜朝推测道。

这样看来,小蝶这样的小鬼根本算不上万鬼之一,若要这沙漠遍地开花,他还是得找些像样的鬼。

“如此说来……你是不是也变成了鬼?”

盛惜朝退出识海,迈过小蝶的尸体,踏入肆虐天地的风雪中……

片刻后。

“事情到底成没成,这贱婢倒是来回复一声啊!”

“可不是,居然要我们父子俩亲自来看!”

屋外传来焦急的喝骂声,一老一少冒着风雪急步冲入屋内。

看到屋内的情景后,两人当场愣住。

“爹!这贱婢怎么死了!”

那年轻人失声惊呼,本来就泛着病态的白脸又白了几分。

一旁的老人捋着自己的八字胡,环顾屋内一圈后,沉吟道:“一定是盛惜朝杀了这贱婢……可是盛惜朝又到哪里去了?”

看了眼地上的麻袋后,他的目光定留在桌上的空碗,沉声道:“老夫知道了,盛惜朝必是察觉到自己中毒后一剑杀了小蝶!接着,他就冲了出去!”

他指着雪地上的脚印,笃定道:“他定是找郎中去了!”

年轻人面色一变,失声道:“爹,要是盛惜朝没被毒死,那我明日……”

“慌什么!盛惜朝今夜必死无疑!”

老人挥手打断,不耐烦道:“老夫下的是无解之毒,即便他一时不死,片刻之后也必会气绝身亡!明日你还是顶着他的名字去考试,如果你能成功进入天图学院,那我们便有机会进入盛氏宗家了!”

“是……可是,我一想到余生都要背负那个贱民的名字,我就不甘心!”年轻人咬牙道。

“建成,你这就是格局小了!”

老人板起脸,喝道:“名字只是一个代号,那贱民叫盛惜朝,你盛建成也可以叫盛惜朝,谁人都可以叫盛惜朝,但是进入盛氏宗家的机会却不是谁人都可以有的!要是你爹我年轻个几十岁,我盛不群立刻改名叫盛惜朝!”

闻言,盛建成抿了抿唇,点头道:“儿子知道了!明日我一定好好表现,不负爹的苦心!”

盛不群满意地捋了捋胡须,夸赞道:“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爹,那我代考一事要不要通知盛擎空一声?”盛建成又问道。

“老夫才刚夸完你,你怎么又犯浑了!”

盛不群双目一瞪,差点扯下一撮胡子,“那憨货满脑子就是打仗,理他干什么!何况你要是告知了他,他必会报官找人,你明日还怎么顶着盛惜朝的身份去考试!”

“可是明日考试时,盛擎空见去的是我,必会心中起疑啊。”盛建成苦着脸道。

“起疑又如何?他有证据么?”

盛不群冷笑一声,得意道:“老夫好歹是盛家家主,在天都还是有点关系的,哪是他一个空有虚名的盛家大公子可比!明日你只管放心考试便是!”

“好勒!听爹一席话,孩儿顿感信心满满!”

盛建成露出一个病态的笑容,大笑道:“爹,我好像已经看到我们父子俩晋入宗家的那一天了!”

盛不群拍着他的肩膀,跟着笑道:“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魏武大道。

天都最宽广也是最繁华的一条路,以当今北魏国君帝号命名。

今夜大雪纷飞,路上仍是车水马龙,行人来往之间免不了摩肩接踵。

有的人赶着去酒楼,有的人赶着青楼。

盛惜朝穿梭行人之间,步伐不急不慢。

他一边走,一边以意念探查着丹田处。

那里有一片新生的灵海。

惟有达到入黄境,修士体内才会出现灵海,用以储备灵力破境。

每破一境,灵海亦会随之扩大。

在此之前的炼人境只是吸收灵气强化肉体,以防修士破境时因为肉体强度不足而导致灵气爆体。

在这天图大陆,大道万千,各有不同,但衡量彼此的境界标准却是统一的,分别为:炼人境、入黄境、洞境玄、听地境、窥天境、亚圣境、圣境七境。

由炼人境至窥天境,每一境各有九重,到了亚圣境则分为初期、中期、大成。

至于圣境便再无细分,当今在世的圣人也只有一个。

盛惜朝此时的境界乃是炼人境九重,按理说体内不会出现灵海。

可是由于他修了万鬼逆仙诀,并且已经吸收了小蝶的缘故,体内便有了一个可以将鬼气转化为灵力的灵海。

如果说鬼灵珠内那孱弱的花朵代表他残存的“寿命”,那么灵海就代表他此刻灵力的强弱。

望着那灵海,盛惜朝意味深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曾在亚圣境初期徘徊六年,甚至一只脚已经跨过中期的门槛,当时的灵海可谓名副其实,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

可如今……这新生的灵海连池塘都算不上,就是个小水洼。

不过万鬼逆仙诀中也有说明,这灵海只转化鬼气,并不会影响他本身灵海的发展。

也就是说只要他破境到入黄境,体内便会有两个灵海,一个转化灵气,另一个转化鬼气。

两者殊途同归,最终的目的都是存储灵力,言而简之就是若是同境对战,他的灵力是对方两倍。

这时,盛惜朝停下脚步,面前是一个四方形擂台,台高一丈,长宽各为十丈。

天都大擂。

北魏尚武,虽不许百姓私斗,却允许他们签下生死状后上擂台单挑解决。

天都大擂就是整个北魏最大的擂台,只要双方达成一致协议,平民甚至可以上台挑战王公贵族。

此刻,就有两个虎背熊腰的男子在擂台上肉搏,二人战得汗流浃背,两双虎目中只有彼此的存在。

围观者为之叫好,刺骨寒风丝毫冷不了他们澎湃的热血。

盛惜朝凝神注视,不过他看的却不是这两个汉子,而是窝在擂台一角的一个女子。

这女子背靠擂台,怀抱一柄剑,埋头抵着膝盖,一袭黄衣竟是染了大半血红。

“师姐。”盛惜朝轻声唤道。

女子身躯微震,缓缓抬起头。

这女子虽不是沉鱼落雁之姿,却也当得上一代佳人。

可最先让人看到的却是她脸上那一道从额头划至嘴角的可怖伤口,令这张绝美脸庞顿时变得狰狞。

“你在和我说话?”

女子微微挑眉,纳罕道:“你看得见我?”

盛惜朝微微笑道:“师姐,是我。”

“谁是你师姐,我不认识你!”

黄衫女目色冰冷,语气也似这如刀冷风,“年轻人,你老实交代!你明明是个活人,为什么能……你与易雪臣是什么关系?”

黄衫女忽然面色一变,问道:“你是他儿子?你娘亲是谁?是不是嫣红裳?”

“师姐,我……”

盛惜朝啼笑皆非,正想要解释,黄衫女已先一步说道:“不对!看你的年纪也不过十八岁上下,那时候易雪臣才来天图学院不久,怎会有你这般大的儿子!更何况……”

她的语气中又多了几分轻蔑,“我看你不过炼人境修为,易雪臣在你这个年纪时已入听地境!他这样百年不出的奇才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废物儿子,非气得折断他那柄龙胆剑不可!”

一想到那个不可一世的师弟气急的模样,黄衫女就觉得有趣,居然仰面狂笑起来。

盛惜朝摇头轻叹道:“师姐,我承认这个年轻人和我有几分相似,可是我和他真的毫无关系。”

闻言,黄衫女收住笑声,再次打量起盛惜朝,半晌之后,才惊呼道:“真的是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盛惜朝轻轻叹了口气,坐到黄衫女身旁,“此事说来话长。”

……

“所以你是遭小人出卖而沦落至此!”

黄衫女哈哈大笑,脸上的伤口也跟着笑容抽动起来,“想不到我死之后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好一个西秦剑帝,好一个剑阁掌门!名声吹得响亮,什么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亚圣,结果却死在自家人手里,落得一个半人半鬼的模样!可笑,真是可笑!”

盛惜朝摸了摸鼻子,笑叹道:“确实可笑。”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最关心的!”

黄衫女目光一转,追问道:“我比较好奇的是你和嫣红裳怎么没成?”

盛惜朝嘴角一抽,说道:“当年都是你们在传流言蜚语,我可从来没有非分之想。”

“胡说!整个学院都知道,她入学不久就对你展开迅猛攻势!”

黄衫女嗤笑一声,嘲讽道:“结果姑娘家都这么主动了,你小子却在那里故作矜持!”

闻言,盛惜朝面露萧索,“当年天下大乱,群雄逐鹿。她是东楚来的交换生,总是要回去继承拭月静斋的,我也有自己的理想,何况……”

他看了黄衫女一眼,微笑道:“我和她年纪差了不少,而且我对她真的没有想法。”

“你啊……修什么剑道,佛道才是最适合你的!”

黄衫女哈哈一笑,接着正色道:“叙旧也该结束了,你是不是要说一下你的来意了?”

盛惜朝也收起笑容,“师姐,我希望你能成为我万鬼一员。”

“你想吸了我?”

黄衫女面无表情道:“那我岂不是要魂飞魄散?”

“灭鬼之后再吸纳其鬼气,这是万鬼逆仙诀第一重秘法。”

盛惜朝一本正经道:“你给我一夜时间,我可以学会第二重秘法。”

黄衫女道:“第二重秘法?”

盛惜朝应声道:“学会第二重秘法,我便可在保你魂魄不灭的情况下吸纳你的鬼气,前提是你自愿配合我……只不过你从此就得住入我识海中的鬼灵珠内,好处便是只要我魂魄不灭,你作为附属魂魄也随之共存。”

黄衫女皱眉道:“那岂不是你走到哪儿,我就要跟到哪儿,而且永远被关在那小小一颗珠子里?”

盛惜朝笑了笑,说道:“这倒也不至于,只要我学会第三种秘法,就可以在夜间将你从鬼灵珠内释放……”

“为什么是夜间?”黄衫女抢着道。

盛惜朝解释道:“鬼的存在有违天道,鬼气见不得皓日之光。”

黄衫女认同地点了点头,“的确,日出之前,众鬼退散,日落之后,鬼怪横行。”

盛惜朝接着说道:“此外,在第三重秘法加持下,你还可以恢复生前的实力,并异于常鬼,离开鬼灵珠时可化鬼气为肉躯……只不过这很消耗我的鬼气。”

黄衫女登时露出兴奋之色,“有没有第四重秘法?”

“有!第四重也是最后一重秘法!”盛惜朝如实答道。

黄衫女笑了,“好不吉利的数字,说来听听这最后一重又是什么邪法!”

“第四重秘法需我升到圣境时才能派上用处。”

盛惜朝面色变了,凝重道:“也是真正违背天道的秘法!”


“此话怎讲?”

黄衫女也面色凝重起来。

“待我升入圣境,灵海便与天地相通,从此长生不老。”

盛惜朝长身立起,望着漆黑夜空,缓缓道:“彼时,鬼灵珠内的万鬼便会得以解脱。”

黄衫女不解道:“解脱?”

盛惜朝回望着她,“解脱的意思就是万鬼可以从此脱离鬼灵珠,而他们的鬼气会进化为一种与天地相容的特殊鬼气,不会流逝,也不惧日光,可说是以另一种方式长存世间。”

“什么?”黄衫女瞠目结舌。

“这万鬼逆仙诀……真是逆天而行的功法。”

她战战兢兢道:“若真有那一天,你这万鬼之主成就圣人之体,而我们这些本该消散为天地灵气的孤魂野鬼也算是永存不灭了!”

盛惜朝微微笑道:“师姐,我已经一五一十地交待清楚了,不知你可愿意与我一同逆天?”

沉默半晌后,黄衫女也站起身,“按理说我不该犹豫,作为鬼我终有一日会消散,但是跟着你却有长存的希望。”

盛惜朝道:“可是你还是要提条件。”

黄衫女咬牙道:“我要你帮我杀雄沧海!”

盛惜朝皱着眉,认真说道:“现在的我做不到,可你若是信得过我,我保证在十年内杀他。”

“你是易雪臣,我为什么信不过你!”

黄衫女目露欣赏之色,豪气干云道:“师弟……不,主公!日后不论刀山火海,我岳凌姣都与你并肩而行!”

“你还是叫我师弟吧。”

盛惜朝微微一笑,席地而坐, 开始闭目领悟万鬼逆仙诀第二重秘法。

对于这个岳凌姣这个师姐,他是再了解不过,因为这是他进入天图学院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他三岁握剑,九岁完成炼人境入黄,十三岁洞玄,十八岁入学前破至听地境,这一路修的都是剑道。

进入学院后,选择协会时自然也选了剑道协会,当时的剑协会长正是高他两届的岳凌姣。

第一次见到岳凌姣是在剑协的演武场,当时她正持剑与三名剑协会员切磋。

“巾帼不让须眉。”他如此感慨道。

“你就是那个被称为剑道奇才的新人?”岳凌姣擦了擦汗,好像不太相信传闻。

“我自认为算得上颇有天赋。”

年少气盛的他没有承认自己是奇才,可是也没有否认。

两人随即开始切磋。

一番比试下来,他连胜岳凌姣三局,每一局都是险胜一招。

岳凌姣有些怀疑人生,觉得自己在学院这两年的努力白费了。

之后他们就成为知己,时常在课余时间一同探讨剑道。

两年后,岳凌姣毕业,临走前还拍着他肩膀揶揄道:“你也知道我出自将门,我老爹在大魏还是有几分地位的!日后你要是想吃软饭,我可以让你少奋斗一辈子!”

他笑着拍掉了岳凌姣的手,“好提议,不过嫣红裳的家世好像更好。”

岳凌姣脸色变了,拔剑道:“你踏马个臭小子!”

……

之后他们便断了联系,只听说她一直随父兄出征,在北境建立了不少功勋。

直到又过了三年,他再次见到岳凌姣,这一见便是永别。

那一年,年方三十岁的雄沧海奉君命北出长城迎战万妖族。

雄沧海的修道天赋万中无一,可是彼时尚且年轻,领军经验不足。

由于一次错误的指挥让大军损失惨重,雄沧海暴怒如狂,居然将罪责全部推给身为副将的岳凌姣之父,并在阵前将其斩首。

岳凌姣的兄长自知斗不过雄沧海,连夜赶往天都,想求魏武帝为其主持公道。

不料,却被雄沧海半路追上,以临阵脱逃为由将其就地斩杀。

对此,魏武帝选择偏袒雄沧海这名未来的帝国将星,只做了一番象征式的惩戒。

岳凌姣无可奈何,只好在天都大擂上指名挑战雄沧海。

结果自然不用多说,看到岳凌姣下场的他自此对北魏心灰意冷,辞去天图学院留任教师职位,从此一人一剑浪迹天涯……

“……”

盛惜朝睁开眼,起身拍去身上积了一夜的厚雪。

长夜将尽,路上已难得见到几个行人。

“你已领悟第二重秘法了?”

守了一夜的岳凌姣望着他,“再过半盏茶功夫就要日出,你若还没领悟,我便得找个阴暗角落隐匿了。”

“师姐,让你久等了。”

盛惜朝意念一动,长夜剑已在手,剑脊上的“长夜”二字闪烁着诡异的红芒。

“师姐,莫要生出抵抗之念,你只需顺着长夜剑入我识海即可。”

“我还能信不过你?”

岳凌姣淡定说道,任由长夜剑刺入她的眉心。

接着,她周身便化为缕缕猩红鬼气涌入剑体,又顺其进入盛惜朝识海。

吸完最后一缕鬼气后,盛惜朝立刻以意念进入鬼灵珠。

只见原本一望无垠的沙漠中忽然多了一朵生气十足的巨大红花,与旁边的小蝶一比,堪称参天大树。

红花的的体积与数量代表他当前所剩的“寿命”,看着小蝶那朵随时都会枯萎的红花,他甚至担心自己不用半天就会鬼气耗尽,然后魂飞魄散。

如今看到怒放的岳凌姣,他终于放下了心。

这朵花能绽放多久?

几个月?半年?

还是更久?

“师姐。”他忽然唤道。

“这便是鬼灵珠里的世界?”

花心处出现一个身穿黄衫的女子,正是岳凌姣。

“真是好生荒凉。”

她看了眼一旁的小花,问道:“这又是谁?平时能不能陪我说话?”

盛惜朝答道:“这是一个谋害我的婢女,她是被我灭魂之后才吸纳的,怕是不能陪你解闷了。”

岳凌姣叹了口气,“你还是和当年一样不知道怜香惜玉。”

盛惜朝笑了,“师姐,我还有要事,需先行离去。”

岳凌姣挥了挥手,重新钻入花中,“滚吧滚吧,你一直人贵事多!”

退出鬼灵珠后,盛惜朝再次探向体内的灵海,发现灵海扩大了无数倍。

如果说之前的灵海是一个小水洼,那么现在已是一个池塘。

由此可见,虽然万鬼逆仙诀可以将鬼气转化为灵力,但也只转化了极少一部分,大部分的鬼气都进入了鬼灵珠用于延长他的“寿命”。

否则以师姐岳凌姣生前半步窥天的修为,这灵海绝不该如此之小。

只不过,他如今还无法使用这灵海中的灵力。

因为他这具肉躯尚在炼人境九重,没有达到入黄境。

七境之始的炼人境是吸纳灵气增强体质,而到了入黄境便可调动体内灵力强化自身的攻击手段,也是到了此境才能算是修士入门。

“十八岁仍未入黄……”

盛惜朝喃喃自语,觉得这个身体原主实在没什么天赋,除了一腔忠勇,真就是个中看不中用之人。

“唉。”

他长长叹了口气,向着天都中心走去。

夜尽天明,天图学院的入门考试即将开始。


天图学院。

门匾上四个大字可谓气势恢宏,悬挂门匾的大门也是高如楼阁,似乎要直入青天,可是……

“为什么只有一扇门?院子呢?”

一个青年立于门前,一脸疑惑。

这青年浓眉大眼,英气十足,且身姿伟岸,皮肤呈古铜色,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威猛之气。

闻言,四周的考生们纷纷发出嗤笑声,“这个憨货是不是第一次来天都?”

“废话,看他的模样就知道是边城来的乡巴佬!”

一旁的盛建成嘴角微微抽搐,强忍着笑意道:“大哥,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天图学院占地近千万亩,此等面积已经和天都不相上下了!因此学院怎么可能开在天都城内,此门只是通往学院所在空间的一道符门而已!”

这英武青年正是盛家大公子盛擎空。

“千万亩地?天图学院居然有这么大?”盛擎空吃惊道。

“天图学院本身面积约百万亩,只是学院用于试炼学员的妖兽之林与诡秘之湖占了大半空间。”

盛不群呵呵一笑,戏谑道:“擎空啊,你虽然颇懂行军打仗,但读书这方面还是要和你三弟多多学习啊!”

“我……”

盛擎空面色涨红,答不上话来。

“话说回来,老二怎么还没来?”

盛擎空左顾右盼,好奇不已。

他一早去找盛惜朝,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本以为盛惜朝是先他一步去报到了,没想到他等到现在还没见着人影。

见状,盛不群得意地捋着胡须,心中暗笑。

昨夜他与盛建成离去前特意处理了小蝶的尸体,又把房间打扫干净,丝毫看不出曾发生过凶杀案。

只待一会儿点名之时,他的好儿子就可以按计划去顶替入试了。

“爹,我一会儿真能顺利报到?”盛建成忽然问道。

盛不群笑了笑,小声道:“负责点名之人名为盛平芝,是老夫在宗家的远房大哥,你爹我早就和他打过招呼了。”

这时,符门中间的空间闪过一道令人发慌的绿光,一个白发老叟从中走出。

望着门前的数百考生,老叟拿出一本名册,朗声道:“欢迎四海八方学子前来参加天图学院的入学考试!老夫盛平芝,你们可以叫我盛老师!老夫话不多说,现在开始点名!”

“王腾!”

“到!”

“叶凡!”

“到!”

“龙傲天!”

“到!”

“……”

“盛擎空!”

“到!”

听到自己的名字,盛擎空兴奋地连连招手。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三年,他日能否出人头地只看今日!

“盛惜朝!”

报到这个名字时,盛建成上前一步,喊道:“到!”

盛擎空惊讶地转过头,见盛不群父子俩一脸贱笑,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不是盛惜朝!他叫盛建成!”

盛擎空一声厉喝,双目似要喷火,“快快交代,你们把我二弟怎么了!”

盛建成露出吃惊之色,“大哥,我是惜朝啊!你怎么不认识我了!”

“盛建成,你再不从实招来,信不信我活撕了你!”

盛擎空双拳紧握,强壮的肌肉几乎要撑爆他的衣服。

盛不群忽然叹了口气,对盛平芝说道:“盛老师,我侄儿擎空当年在战场上受过伤,因此留下了间歇性疯癫的后遗症,时不时就会发疯,我们已经见惯不怪了!”

众考生闻言纷纷露出鄙夷之色,祈祷这乡巴佬可千万别入学,他们可不想和疯子做同窗。

“原来如此,那么继续点名!”盛平芝点了点头。

“盛老师,他真的不是我二弟应惜朝!”盛擎空上前急呼道。

盛平芝面色一冷,说道:“老夫乃是盛氏宗家之人,也曾去过北境边城,当年还抱过年幼的盛惜朝!他是不是盛惜朝,我比你清楚!”

“什么?”盛擎空目泛血丝。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原来这狗屁老师和盛不群父子是一伙的!

如果不出他所料,盛惜朝恐怕已经遭到了他们的迫害!

“老二……”

盛擎空咬牙切齿,健硕的前臂爆起一根根青筋。

盛惜朝虽是盛家养子,却与他亲如真兄弟,何况他们还有袍泽之情。

此仇,他非报不可!

盛擎空扭过头,死死瞪着盛不群父子,就在他准备暴起之时,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盛老师,你说你抱过我,可我怎么对你毫无印象?”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个剑眉星目,五官俊朗的英挺青年淡然走来。

“他好俊啊!”

女考生群中响起了惊呼。

“哼!边城来的乡巴佬,空有一副臭皮囊!”

男考生们则嗤之以鼻。

看清来人后,盛不群父子当场石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为什么还活着!

“老二!”

盛擎空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自家二弟,一时激动到热泪盈眶。

“大哥。”

盛惜朝看着面前这个威猛汉子,微微笑了笑。

按原主的记忆,这位大哥武道天赋出众,虽然遭到家主盛不群的竭力打压,却还是以二十之龄达到了入黄境九重。

以他曾经的眼光来看,也算得上……也还算凑活,而且此子虽然年轻,却自强不息,是他欣赏的那一类人。

对于这个年轻人,他不介意帮一把。

这时,众考生开始交头接耳,“怎么又冒出个盛惜朝?”

“还用说,肯定有一个是假的呗!”

“想不到边城一个破烂小族都爱玩勾心斗角!”

话音入耳,盛不群面色阴晴不定,忽然指着盛惜朝怒喝道:“你是何处来的骗子,竟敢冒充我侄儿盛惜朝!”

盛惜朝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取出一个刻着“盛惜朝”三个字的军牌,“我盛惜朝十二岁从军,跟随兄长盛擎空征战六载,这军牌就是我身份的证明。”

他又取出一封信纸,望着盛平芝道:“这是学院发给我入试通知书,盛老师可以看一看真假。”

盛不群又喝道:“我说我侄儿的军牌与通知书怎么不见了,原来是被你这贼子给偷去了!”

“放你的狗屁!就你儿子那副被酒色掏空身子的模样也配和老子上阵杀敌!”

盛擎空吼如雷震,展现兵痞本色,“似你儿子这样的窝囊废,要是落入敌军手中怕不是要当兔宝宝!”

场间顿时响起了欢愉的笑声。

“大哥,看来你是真的疯了,居然帮一个骗子来欺负我!”

盛建成摇头苦笑,仿佛万般委屈在心头,随即又望向盛惜朝,冷笑道:“既然你知道我出身军旅,那也该知道我是从刀山血海里杀出来的!”

盛惜朝也盯着他,“哦?”

盛建成接着道:“那么你敢不敢与我比试一番!如果你才是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盛惜朝,没道理输给我这个骗子吧!”

闻言,盛不群给他的好儿子投去一个赞赏的眼光。

这个儿子虽然太过纵欲,但是自己可没少给儿子喂灵丹妙药,所以即便这儿子再不堪也有入黄境三重的修为。

到了入黄境已经可以用灵力增强自身战力,绝不是盛惜朝这个一直停留在炼人境的废物可比。

“建成,你终于学会用脑子了,这才是我的好儿子!”盛不群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是转念一想,万一盛惜朝不接受怎么办?

盛惜朝耿直不假,但他不是傻子!

没道理会接受一场毫无胜算的决斗!

谁料。

“好。”

盛惜朝淡淡应道,面上波澜不惊。


“等一等!”

盛建成举起手,又叫道:“取生死状来!我们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听闻此言,盛不群差点就没绷住。

也不知这好儿子怎么了,今天忽然开窍了!

虽然不知道盛惜朝为什么没被毒死,可是只要生死状一签,就等于宣判了他的死刑!

“我来和你打!”

盛擎空面色一变,便要挺身而出。

“大哥安心,我可以搞定。”

盛惜朝按住他肩膀,淡定上前。

望着盛惜朝的背影,盛擎空脸上露出一抹异色。

他觉得老二像是变了一个人,明明以往比他还要热血冲动,可是今日的言谈举止却如同一个久经风霜的中年人。

“难道是我的错觉?”盛擎空挠了挠头。

生死状签过。

盛建成一把抽出腰间佩剑,指着盛惜朝喝道:“我已亮剑!你的剑何在!”

盛惜朝道:“剑在。”

盛建成见他两手空空,嘲讽道:“剑在何处?”

盛惜朝面色如常,不悲不喜,“到处都是剑。”

“神经病,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怕不是吓傻了吧!”

盛建成嗤笑一声,纵身一剑飞刺而去!

剑已在跟前,可盛惜朝还是立于原地不动,仿佛被吓呆了。

“老二……”

盛擎空已闭上眼,不忍也不愿看到接下来的一幕。

这时,只听人群中忽然传来异口同声的惊呼。

盛擎空睁开眼,发现在场众人都是一脸惊骇!

“刚刚发生了什么!”

“太快了,我只看到两人身影交错……”

盛擎空扭头看去,结果差点惊的下巴脱臼。

只见盛惜朝还是立在原地,好像从来没有动过,可是盛建成手中那柄剑却莫名其妙地跑到了他的手中!

盛建成面色惨白,目中惊惧交加,他口中不停咳着血,似乎要说什么,可是咽喉传来的刺痛与冰凉却把他的话语都压了回去。

盛惜朝目中不带一丝情感,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已经做过成千上万遍的事。

“你说的,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说完,他剑柄轻轻一带,盛建成的人头就凭空跳了起来。

接着,一股鲜血自他脖子里冲出,冲得这人头在半空中又翻了两个身。

然后,鲜血才雨点般落下,一点点洒在后面的盛不群身上。

“……”

见状,场间众人都陷入了沉默,直到片刻后才想起窸窸窣窣的言论声。

“想不到这乡巴佬这么厉害,竟然可以跨境秒杀对手!”

“厉害个屁!你也不看看他那对手什么德性!要是换了我……”

“这家伙也是个人才,人生本来就短暂,他还非要走捷径!”

“真帅啊!我一定要让他入赘!”

“……”

盛惜朝轻轻抛下剑,对于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

修士之间的战斗不只是灵力上的对抗,也是意境与技法的博弈。

大道三千,对于意境与技法也有着明确的境界划分,两者皆是已以人阶、黄阶、玄阶、地阶、天阶、圣阶六阶来衡量。

论意境,他抵达亚圣境时便有了圣阶剑意。

在剑意的加持下,哪怕对手与他境界相同、使用的剑法相同,甚至剑法掌握度与对战经验也相同,只要对手没有圣阶意境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这就是意境,一种只能靠悟的不讲理的东西。

至于技法更是不用说,他游历天下,对战百位剑修后明悟“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之理,自创圣阶剑诀无极剑道,哪是盛建成可比。

在他眼里,盛建成那一剑还没他八岁时的火候。

只不过,他方才用的并不是无极剑道,而是岳凌姣的红缨剑诀。

自他吸纳岳凌姣之后,后者生前所学的功法便自然而然地进入了他的脑海。

红缨剑诀虽非圣阶技法,却也勉强算得上天阶,是众修士梦寐以求的瑰宝。

他之所以选择使用红缨剑诀,便是担心施展无极剑道会引人猜忌。

须知,为了对付他这位剑阁掌门,北魏不少剑修宗门都在研究破解无极剑道。

如今他身处天都,如果可以还是不想轻易展露昔日的技法。

这时,盛不群忽然怪叫起来,“奸贼!逆贼!恶贼!你竟敢杀我儿……侄儿!我杀了你!”

他奋力拔剑,向着盛惜朝冲过去!

盛惜朝还是矗立原地,一动不动,仿佛被吓呆了。

见状,盛不群骤然停下脚步!

这一幕实在与方才太相似!

他有入黄境六重修为,按理说他根本不该怕这个贱民,可是他好儿子的尸体还倒在雪地中……

“盛老师,这骗子冒名考试,还蓄意谋杀我侄儿!你要为我们应家做主啊!”

盛不群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

闻言,连围观的众学子都忍不住露出鄙视的眼神。

这就有点不要脸了!

明明自己说的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现在技不如人还倒打一耙,说人家蓄意谋杀?

而且现在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谁才是盛惜朝了好哇?

“这是一场公平的决斗,不能算是谋杀!”

盛平芝还是比较理智的,可是他随即话锋一转,“但是这位盛惜朝的身份还有待考证,老夫决定先取消他的考试资格,审问之后再做决定!”

“有没有搞错!”

盛擎空脾气上来了,撸着袖子道:“老邦菜,你这几十年是不是都活到狗身上了!”

盛平芝脸色一沉,“大胆盛擎空!竟然辱骂老夫,要是再敢咆哮就取消你的入试资格!”

“不考就不考!有你这种老师存在,天图学院定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盛擎空不屑一笑,上前拉起应惜朝手臂,“老二,咱们走!这不公正的鸟地方不待也罢!”

这时,只听一个柔软而又略带磁性的悦耳之音传来,“且慢!你要是说天图学院不公正,我可就不服了!”

人群中走出一个身材曼妙的少女,看起来十六岁上下。

女子脸若鹅蛋,带着些许稚嫩,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一些。

那柳叶眉下是一双圆亮的眼睛,这双眼睛有种难以言述的魔力,时而像猫眼一般勾人心魄,时而如清澈见底的泉水。

一叶红唇如雨后的樱桃,诉说着属于这个年纪应有的青春与美好。

一袭碧蓝如海的衣群宽松且严实,却已被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规模所隆起,令部分男男考生忍不住想入非非。

在场的男考生们顿时沉不住气了!

“我的天!居然有这样的美女子一起来入试!”

“我死也要考上天图学院,然后来一场无悔的青春!”

盛擎空也是稍稍一愣,随即回过神,喝道:“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少女也不理他,只是望着盛惜朝,“你是盛惜朝?”

盛惜朝回视着她,淡淡道:“我是。”

“我相信你!”

少女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好看的小酒窝,接着看向夜平芝,“盛老师,他是盛惜朝,让他入门参加考试吧!”

“你又是谁?你说他是盛惜朝就是盛惜朝?”

盛平芝哼了一声,“老夫劝你别再捣乱,否则取消你的入试资格!”

骤然。

考生中有人发出惊呼,“我认出来了,这位姑娘是司徒家的千金!”


“司徒家?创立天图学院的那个司徒家?”

惊呼声开始此起彼伏。

“那她岂不是司徒院长的后人?”

“司徒家的小姐入学居然还要参加考试,天图学院也太公正了吧!”

“盛老师威武啊,居然要取消司徒小姐的入试资格!”

盛惜朝悄无声息地看了少女一眼,没想到对方竟是师尊的后人。

说起来,自己与这位司徒小姐还有过一面之缘。

不过那是在她的满月酒席上,当时自己还送了她一柄少年游历时得到的短剑。

盛平芝这时的脸色和死了爹妈一样难看,他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倒回到他说出这一句前。

“司徒家又怎么了!司徒家就可以无视公道嘛!”

盛不群跳出来,振声道:“天理昭昭,人心灼灼!难道就没有人出来主持正义嘛!”

“你闭嘴!司徒小姐是不会说错的!”

盛平芝狂吼一声,气得差点吐血。

盛不群闻言一怔,随即悲愤道:“盛平芝!你……你不讲信用!”

“信用?”

司徒小姐秀眉一挑,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盛老师,想不到你居然与外人勾结篡改入试考生的身份!”

盛平芝连退数步,“我,我没有!司徒小姐,你听我……”

“盛老师不必解释,这件事我会如实告诉家父,至于最后如何定夺全看家父的意思!”

司徒小姐的笑容美丽动人,可在盛平芝眼中却如同恶魔的微笑。

这一刻,他仿佛突然老了十岁,面色颓然,一跤跌倒在地。

“好你个司徒家,居然仗势欺人!”

盛不群还在那边咆哮,“我要面见陛下,告发你们的罪恶!”

“学院乃清净之敌,休得聒噪!”

忽听一声厉喝由门内传来,一道身影随之掠出!

接着便听“轰”一声响,众人回过神来时,盛不群已飞到几条街外,直接砸毁一间房屋!

再看回原处,只见那里立着一个赤着上身,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的威猛和尚。

这和尚留着又长又密的络腮胡,身躯如小山一般雄伟,简直就是一尊立地金刚。

“贫僧法号戒欲,掌管学院戒律,你们可以叫我戒欲老师!”

戒欲一双虎目不怒自威,声音也宛如虎啸,“现在点名继续,由贫僧来负责!”

“……”

望着眼前的戒欲和尚,盛惜朝嘴角微微抽动。

一晃多年,这整天犯戒的花和尚居然还在掌管戒律……

“怎么样,我说了天图学院是公正的吧!”

一张好看至极的脸忽然挡住了盛惜朝的视线。

他微微一笑,道:“多谢司徒小姐!”

盛擎空也在边上挠着头,不好意思道:“司徒小姐,方才是我失言了!”

司徒小幽却好像没看到他,月牙般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盛惜朝,好像对他很是满意,“我叫司徒小幽,今年十六。”

盛惜朝恭声道:“二八妙龄。”

司徒小幽笑了,又露出两个小酒窝,“你呢?”

盛惜朝道:“十八。”

司徒小幽嫣然道:“你很好看,笑的时候更好看。”

盛惜朝又笑了,好像在司徒小幽身上看到了当年那个让他避之不及的女人的影子。

好在司徒小幽虽然大方直爽,却不似那女人疯狂。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司徒小幽又笑吟吟道。

盛惜朝浅笑道:“正有此问。”

“三个原因!”

司徒小幽竖起三根手指,“第一,天图学院是我家开的,我绝不许调换入试学子身份这种事出现在我眼皮底下!”

“第二,我家世代教学,我相人的眼光也是不差的……我看得出你的剑道天赋非比寻常,说你是万中无一都是辱没了你!”

“第三,你长的好看!”

说这番话时,她面色如常,丝毫不带脸红,好像只是在说客观的事实。

盛惜朝只是淡淡笑了笑,“谢谢。”

司徒小幽拍了拍他的肩,鼓励道:“我很看好你!一会儿考试好好努力,希望你我能分到一个班!”

说完,她转身离去。

一旁的盛擎空目瞪口呆,“老二,没看出来你居然有赘婿之姿!”

“……”

盛惜朝忽然转身而去,“我去如厕,去去便回。”

“老二,你可要快些啊!”

盛惜朝穿过长街,拐入一条阴暗巷子。

确定四下无人后,他意念一动,取出长夜剑,“跟了一路,还不动手么?”

“你看得见我?”

只听一个诡异的声音,一道阴风随之袭来。

来者,正是盛建成!

此时虽是昼间,但是他行动如常,丝毫没有被日光所影响。

如此情景颠覆世人常识,不过盛惜朝已通过万鬼逆仙诀得知,原来人在化鬼的第一日,生前灵力并不会完全转化为鬼气,因此此时对日光还有抵抗之力。

可是到了第二日,失去肉躯储备的灵力就会尽数转变为鬼气,也就真正变化成鬼。

“你为什么看得见我?”

盛建成苍白的脸上阴晴不定。

他恨不得一口咬死这个贱民!

奈何,如今他已是一缕鬼魂,没有伤害生物的能力!

盛惜朝忽然说道:“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小蝶。”

盛建成疑惑道:“小蝶?”

话音刚落,便见一抹漆黑的剑光划过!

这一剑快如流星,直接刺穿盛建成眉心!

盛建成面上痛苦与惊惧互相交织,看着自己正在解体的鬼躯,终于回过神了。

“你……你也是鬼!”

盛惜朝没有回答他,而是加速吸尽了盛建成的鬼气。

接着,他再次以意念探入鬼灵珠。

只见无边的沙漠里又多了一株红花,虽然不似岳凌姣那朵高大,却也比小蝶大数十倍。

“接下来就是入学测试。”

盛惜朝收回长夜剑,重新走向天图学院。

天图学院有整个大陆最丰厚的修炼资源,在这里他可以最快也最有效地提升实力。

其次,天图学院会对成绩优异的学子开放妖兽之林与诡秘之湖,这更是他收集鬼气的好去处。

所以,他势必要以优等生的成绩考入天图学院。

回到符门时,只见门前考生已经少了一半,剩下的考生也正一个个进入符门。

“老二,你终于回来了!”

看到盛惜朝回来,盛擎空急吼吼道:“点名已经结束了,咱们再不进去就要迟到了!”

“让大哥久等了。”

盛惜朝淡淡笑道,接着便踏过符门的门槛,随着一闪而过的绿光一同消失在门中。

“老二,等我呀!”盛擎空追了上去。

不一会儿,符门前的考生全都进入了学院,除了戒欲和尚外,门前再无一人。

这时,只见一道碧光闪过,一个手持古籍的女子忽然出现在戒欲身前。

这女子看来三十余岁,好看至极的脸上闪着几分高雅的书香之气。

一袭合体的青衣虽然严实,却也将那丰腴的曼妙身材勾勒得当。

“你不去主持第一场考试,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戒欲看了她一眼。

女子却反问道:“你如何看待这一届学子?”

戒欲想了想,答道:“世家天骄不少,寒门之中也有几个像样的,想必能成功入学的不在少数。”

女子问道:“方才那个当街杀人的青年又是哪家少爷?”

戒欲道:“他叫盛惜朝,来自北境边城,虽是盛家二少,但家中地位却和少爷搭不上半个字的关系。”

“哦?竟是出自边城的落魄家族?”

女子眨了眨眼,好像有点意外,“他的剑道天赋很高,而且长相也……若不是他境界太低,我差一点就把他当成故人之子。”


“老实说,贫僧也差点把他当成易雪臣的儿子。”

戒欲叹了口气,神情微涩道:“说到易雪臣,有个消息贫僧不知当不当讲,要是说了又怕你接受不了。”

女子瞥了他一眼,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那贫僧可说了啊!你也知道贫僧当年是魏武卒的先锋官,即便落发出家了,还是与不少昔日战友保持联系!”

戒欲咽了口口水,面色凝重道:“贫僧也是昨夜从一位老战友那里得知的,此乃前线传给军部的第一手消息,易雪臣已于昨日死在汉中定军山!”

女子身躯一震,满面不可置信,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 。

戒欲摇了摇头,好像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嘴里说出来的话,“听闻易雪臣与雄沧海大战之后已是重伤垂危,孤身撤退的途中又遇到一帮妖兽,等无极剑阁的弟子找到他时,连尸体……都已残缺不堪。”

闻言,女子脸上滑下两行清泪,身躯也摇摇欲坠,竟是说不出话来。

戒欲唏嘘道:“他也是天图学院出来的当世天骄,如此收场实在可惜可叹!”

女子不言,过了半晌,才擦了擦眼角,转身进入符门。

……

“这里便是天图学院?”

盛擎空立于一片壮阔的广场上,擦了擦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放眼望去,只见广场四周尽是连绵数千里的青山,数百秀峰躲藏在云雾之中,时隐时现。

云层之间,又飞过一行赤顶碧羽的四翼飞鸟,是他不曾见过的。

周围考生中有不少人与盛擎空一样惊讶,难以想象符门的后面竟是这样一番天地。

盛惜朝忽然说道:“准确来说,这里是天图学院的入口,也是我们通往第一轮考试的必经地点。”

盛擎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盛惜朝笑了笑,“来之前我提前打探过。”

盛擎空露出恍然之色,知道盛惜朝为何会在点名时姗姗来迟了,“那第一轮考试考什么?”

“第一轮是文试,顾名思义就是做试卷。”

盛惜朝平静说道,“试卷内容包罗万象,有古往今来的历史,建筑水利之技术,也有天文地理与行军打仗……总而言之,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会出现在试卷里。”

盛擎空顿时沉下脸,“这还怎么考?一万个人里面有一个能考过吗?”

盛惜朝答道:“文试的目的为了通过考试看出参考学子的学习天赋与偏科方向,等到学子入学之后便可对其进行合理的分班。”

盛擎空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我擅长行军打仗,那么只要我在这一科上获得及格便可通过文试?”

盛惜朝嘴角微微一抽,“这倒也不然,如果你其它科目的成绩太过不堪,那么你的在行军打仗这一科目上必须考出优良成绩,并且在第二轮的考试中也要表现惊艳。”

盛擎空皱着眉,问道:“那第二轮又考什么?”

盛惜朝正要回答,便听一个声音道:“第二轮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这两个粗鄙武夫怕是大字都不识一个,单是第一轮文试就会把你刷下去,何必妄想第二轮呢?”

盛惜朝闻声看去,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玉面青年立在不远处,一边轻摇折扇一边侧目斜视他们。

“你又是哪里来的王八羔子?你家老头子没教过你怎么说话么?”盛擎空冷冷道。

玉面青年嘴角微扬,目中分明写着鄙视两个字,“兵痞子就是兵痞子,话不投机半句多!”

盛擎空摩拳擦掌道:“我的拳头倒是觉得与你挺投机!”

玉面青年冷冷一笑,随即背过身去,仿佛觉得他们二人根本不值一晒。

盛擎空见他如此嚣张,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要冲上去干架。

“这位兄台请息怒!”

这时,一个文质彬彬的清秀书生忽然拦在应擎空身前,诚惶诚恐地拱手道:“在下慕少白,而那一位是师兄陈玉,我们师兄弟二人都是自青莲书院而来,今日也是来参加天图学院的入学考试的。”

盛惜朝剑眉微微一挑,“青莲书院?”

青莲书院位于北魏冀州,算得上当世一流的文道宗门,三国内不少以文入道的修士就是出自青莲书院。

只不过比起诸道皆修的天图学院,青莲书院的文道还是略微差了一个档次,所以青莲书院每年都会为自家学子争取天图学院的入学考试资格。

主张百家争鸣的天图学院对于其它宗门送来的学子也是倾囊相授,即便是来自敌对国的无极剑阁与拭月静斋的弟子也照收不误。

只因创立天图学院的司徒院长曾说过一句“学术无分国界,但凡四海学子,我天图学院有教无类。”

是以,在场考生中似慕少白与陈玉这样带艺求学的并不在少数。

不过这慕少白脸上稚气未脱,俨然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模样,放在青莲书院里想必也是年轻学子。

须知,一般天图学院招生的普遍年龄在十八岁,上不封顶,可是低于十八岁便能获得入试资格的学子要么是天赋太过惊人,要么就是家中钞能力太过惊人。

以盛惜朝的判断,眼前这个娃娃脸的慕少白应该是前者。

不过他还未开口,盛擎空又抢先道:“青莲书院又怎么样?读过几本书了不起?”

听闻此话,陈玉笑的更加不屑,“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也懒得与你这无知之徒多费唇舌!”

“至于你……”

他目光一转,又看向盛惜朝,“看你之前当街杀人,本以为是个草莽匹夫。不过此刻看来你倒不似你兄长一般粗鄙,你的话倒有可能考上个丁班!”

“我操你娘了个小白脸!”盛擎空撸起袖子就冲了上去,“老子在北境保家卫国时,你怕不是还没断奶!”

“兄台息怒啊!”

慕少白这次直接抱住盛擎空,可是在盛擎空那雄壮的身躯面前,他瘦弱的宛如一只鸡,直接被撞的滚了出去。

骤然。

一道白光从天儿降,笔直落在盛擎空身上,并在转瞬间化为三根光柱从三个方向将他牢牢定住。

“什么玩意!”

盛擎空失声惊呼,发现自己居然动弹不得。

“三芒白牢?”

盛惜朝见到此术就知道第一轮文试的考官来了。

果然,下一刻便有一个优雅而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学院禁止学子私斗,虽然二位还不是学院学子,但考场风纪也是如此!”

一个手持古籍,身穿碧衣的女子随着声音踏清风而来,临立于空中道:“若是再有人寻衅滋事或是出手伤人,我只好按院规处理了!”

碧衣女子笑得平易近人,可盛擎空与陈玉看了,却感到汗毛倒竖。

陈玉不甘愿地向盛擎空俯身行了一礼,“方才是在下失礼了!”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盛擎空也连连点头。

碧衣女子见状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随着她葱葱玉指一挑,压制盛擎空的三道光柱瞬时破碎。

恢复了行动能力的盛擎空如释重负,气喘吁吁地退回原位。

“各位学子,我是负责你们文试的主考官琴芯,你们可以喊我一声琴老师。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们首轮文试的细则,如有不解可在我讲解之后提问。”

盛惜朝注意到她说话时虽然面色如常,可是一双微微泛红的美目却时不时瞟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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