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类型连载
黑莲花+疯批+事业心+万人迷+绝情灭爱+大杀四方+反套路女主沈清若的出身见不得光,她本想默默无闻地走完自己的一生。接着仙门里最有名望的夫人相中她做儿媳了,可她儿子有心上人,难不成还能先婚后爱?不,不现实,两人约好去退婚,结果夫人去世了,遗言就是让儿子娶她。成婚当天丈夫哭丧着脸,成婚第二天丈夫就纳妾,前有狼后有虎,得逃啊。后来更见不得人的身份被人发现了,也逃不掉了,人人对她喊打喊杀,她在最绝望的日子里冷静了下来,要是成神呢?后来身死成了阴间一鬼,她只记得有个人说要娶她。总结:沈清若一路结识各色男人最终不忘初心成为鬼神的故事。
主角:沈清若,即墨 更新:2023-01-19 22:47:00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清若,即墨的其他类型小说《美艳鬼神曾以为自己是万人嫌》,由网络作家“岸芷汀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黑莲花+疯批+事业心+万人迷+绝情灭爱+大杀四方+反套路女主沈清若的出身见不得光,她本想默默无闻地走完自己的一生。接着仙门里最有名望的夫人相中她做儿媳了,可她儿子有心上人,难不成还能先婚后爱?不,不现实,两人约好去退婚,结果夫人去世了,遗言就是让儿子娶她。成婚当天丈夫哭丧着脸,成婚第二天丈夫就纳妾,前有狼后有虎,得逃啊。后来更见不得人的身份被人发现了,也逃不掉了,人人对她喊打喊杀,她在最绝望的日子里冷静了下来,要是成神呢?后来身死成了阴间一鬼,她只记得有个人说要娶她。总结:沈清若一路结识各色男人最终不忘初心成为鬼神的故事。
沈清若至此也想不通,自己一个沈家小姐与山下人私通的耻辱,怎么就被宋夫人相中了。
本来在这个人人可以御剑四处飞的仙山上,沈清若是最叫不上姓名的那个,偏生宋时煜又是宋家的天之骄子,这可怎么看怎么门不当户不对,再说宋时煜是有心上人的,沈清若既有些受宠若惊,又觉得像是拿了个烫手山芋,因此宋时煜来找她商量退婚的时候,她毅然决然地答应了。
后来他二人才是真正体会到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力量。
先说她自己,一个见不得光的,沈家就没人愿意搭理她,如今宋家愿意收下她家的耻辱,人家巴不得今晚就把沈清若送过去,更别说同意她退了这门亲事了,所以这一遭是沈清若瞒着他们去的。
再说宋时煜,沈清若全然想不到看上去温婉大方的宋夫人,态度竟如此决绝,最后说急了还一哭二闹三上吊,事情就是这样经历了一番鸡飞狗跳之后,宋时煜一行人守在宋夫人榻前,沈清若没见过这种情况,她站在一旁手无足措的,想到这是人家的内事,沈清若也不便在旁边看着,正琢磨着找什么理由离开体面又不失礼节,最重要的是还要表现出自己的悲痛万分。
谁知这时,宋夫人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是清若吗?”
沈清若闻言一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向宋夫人行了一个礼,“宋夫人,可有好些?”
宋夫人气息微弱,向沈清若招着手:“过来清若。”
按理说自己一个外人,留在这怎么看怎么不合适,但是处于对一个长辈的尊重,沈清若还是走上前,低下身,以便宋夫人平视她。
宋夫人轻轻摸了摸沈清若的发髻,“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时煜,还有宋家,就交给你了。”
沈清若听出了话中之意,连声拒绝道:“宋夫人,清若愚钝,山中随意找出一名女子都比得上清若体面,再者宋公子已有心上人是山内人尽皆知的事,请夫人三思啊。”
这话拒绝的含着礼节却不留有余地,沈清若自觉没什么错,倒是宋时煜偏头轻轻看了她一眼,但她无暇顾及,也不想顾及,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错或是亏欠过宋家什么以至于要把自己交代在这。
只是宋夫人很是清楚,她正在做着一件称得上是自己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自私的事。
她看向宋时煜那张坚毅的脸。
“娶清若。”
至此,宋夫人没了气息。
沈清若就这样在一片哭喊和混乱中久久不能回神,自己莫名其妙卷进了一场仙家纠纷,而后没人考虑她的感受将她默认成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的未婚妻。
场面慌乱,也没人理她,宋时煜更是全然当她不存在,倒是沈家来了人。
他们留下了几句客套话,也将此时显得尤为多余的她接了回去。
回到了沈家没一会,家主就派了一批人将她控制起来了。
多强势的作风,沈清若想着,这沈家主就差把“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写脸上了。
再接着沈清若就与世隔绝了。
……
再次见到宋时煜,是在他将宋家诸多大事小事就此平复并为亡母守孝了三年后。
宋时煜真的带了宋家人来提亲了。
此时沈清若也被沈家人关了很久,她没想到宋时煜真的就来了。
宋时煜消瘦了不少,脚步有些虚浮,脸上没什么表情,知道了是体谅他的丧母之痛,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夫人是遭沈清若所害,宋时煜此番是来报杀母之仇的。
他简单地走了提亲的流程,没多说什么,也没看沈清若一眼。
沈清若也很生气,她倒是很想追上去质问这个人,明明就是连母亲和心上人关系都处理不了的废物,凭什么要把错都推到她身上,难道她就不倒霉吗?如履薄冰地活了十八年,一夜之间又被告知要去接手宋家那个尔虞我诈的地方,她有什么办法?他如果还算个男人就该不惧人云亦云,自己处理好这件事。
只是沈家权威在此,沈家家主知道她这番德行,威胁她莫要乱说话,又对周围的下人使了使眼色,一旦沈清若要上去发疯,就立刻扑过来按住她。
沈清若到最后也没有轻举妄动,就看着宋时煜那个不负责任的背影。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是被家主关在了后山的一处别院,守卫森严,想跑都跑不掉。
后来沈家主也对沈清若下了最后通牒,要么嫁到宋家去,要么打断她的腿把她扔下山。
……
距宋时煜前来提亲已过了两月有余,冰消雪融,山上回暖。
一群侍女踏进沈清若的寒舍,送来了一堆绫罗绸缎。
该说不说,沈家就算再厌恶她的出身,在嫁女一事也是不会含糊的,大到婚服,小到发簪,统统都是大手笔,那做工显然非比寻常,即使沈清若再抵触这门亲事,对这些姑娘家家的东西也是喜欢的很。
在侍女的帮助下,沈清若穿好了那身华丽的婚服。
腰线处绸缎裹紧,显出秀丽的身段,裙身金线处秀了细密的樱花花瓣,外围披着一层金色薄纱,恰到好处又不显繁冗。
沈清若随了母亲的美貌,一身雍容尔雅的气质,偏生生了一张殊艳的脸,秀丽的眉眼下有一颗浅浅的泪痣,却因为淡漠纯粹的眼神没了传统意义上的秋水碧波。
这时侍女为沈清若点缀上红唇,发髻梳了上去,再插上那几只金步摇,全然添了气场,叫人觉得她天生就该胜任哪家家主的妻子。
一个月后,沈清若披着这身绫罗绸缎被送出了沈家。
可见宋家的不重视,一路上都是沈家在往前送,宋家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大概是想给新娘子一个下马威,显得自己有些地位,但沈清若却觉得,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反而让人觉得没了格调,怪不得就算宋时煜那样的天之骄子,也没有人家敢把女儿嫁过去呢。
不过嫁不嫁是一回事,姑娘们心里向不向往又是另一回事。
她们一路上看着沈清若那行人,腹诽道:“宋公子那样清明的人,怎么能去这种来路不明的私生女?她也配?”
与其说是腹诽,却也全然不避着沈清若本人,听到这,她竟有些暗爽,这些她一律理解成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到了宋家家门前,沈清若才看见了宋时煜那张冷峻的脸。
说实话,宋时煜当真称得上是那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人。
那身婚服将他的身形衬得劲瘦挺拔,腰线处收紧,更显干练,一头墨发被精心打理,刀锋一样的眉显得这个人很是凌厉,却又因一双柔和的双眼多了一丝文人风骨。
就算是很不喜欢沈清若这个人,宋时煜也是将礼节做到位了,最后宋时煜迎着沈清若走进了宋家。
就在这婚礼流程快要结束时,一名女子闯了进来。
浑身朝气的样子,眼神无畏,衣饰质地昭显着她这个人身份不凡,清秀的眉眼坚定地看着沈清若二人。
沈清若顿时明了,这是宋时煜的那个心上人,段长芸。
她细细打量着这姑娘,人是好看的,勇气也是十足的。只是出现在宋家沈家宴席这种地方大吵大闹,实在是不合乎礼数,看了看沈家主,脸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真是有意思,沈家主最是讨厌这般不知礼数的人,就算是他最讨厌的沈清若,从小也是将大大小小的礼仪学了个透。再看看宋家人,也……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可见宋家人也不怎么喜欢段长芸。倒是宋时煜,看着人家的脸至今眷恋,眼里满含愧意。
看到这,沈清若简直要气笑了,这般大的动静砸你家的场子,你还跟个局外人一样。
不过沈清若并不想管,她早早地决定好今天只做一个哑巴新娘,该干什么干什么,至于段长芸这个意外,那是宋时煜惹出来的,怎么说也跟她扯不上关系,她倒想看看,这个备受宠爱全然不受礼节束缚的姑娘会做出怎样惊天动地的一番事。
段长芸真的从小到大没受过委屈,直爽又大大咧咧的性子很是特别,与仙山所有的世家小姐都不一样,但她此番在这里抨击这个抨击那个怎么看怎么不合适。几乎每一个长辈在她嘴下都讨不了好。
可现在段长芸把话锋转向了她。
“我知沈小姐日子过得苦,但我与宋时煜的事人尽皆知,我不信沈小姐不知,沈小姐此番横刀夺爱之举实在让我长了见识,爱慕之心无罪,但沈小姐实在不该趁着宋夫人病重之际,为难宋时序。”
这话说的一身正气,但也很有深意,就好像,沈清若明知宋段二人恩爱,还偏生要插进一脚,又好像,是沈清若到宋夫人病榻前叨扰宋夫人,逼迫宋时煜娶自己。
沈清若觉得好笑,如果段长芸不招惹自己,那她今天其实是很欣然期待事情发展的,最好宋时煜当众悔婚,怎么说也不是她的过错,但是段长芸现在试图将祸水往她身上引。
于是沈清若哑巴新娘的计划扑了空。
她声音沉稳清冷地开了口:“段小姐今日之举可合乎礼数?”
她一开口,众人将注意力转向了她,更有甚者抱着看好戏一般的态度看着她,如今谁人不知道她这个倒霉的新娘子?
段长芸直率惯了,久而久之也没人在礼数上斥责她,现在沈清若这么一问,她也是愣了一下,也不仅是她,在场的宾客都心照不宣,“这些形式上的东西我不在乎,你们爱那些麻烦东西是你们的事,但这跟你抢了我的心上人有什么关系?”
“还是有关系的。”沈清若继续道,“比如宋夫人绝不想儿子的婚宴上出现这等荒唐事,谁人不知宋夫人端庄温婉,知书达礼的风评?”
“或者说,为什么宋夫人临终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娶清若’?”
“姑娘,宋夫人真的喜欢你吗?宋夫人那样体面的人,你可曾顾及到她的感受?姑娘不爱俗礼的举动本该令人敬佩,也没人规定女子一定要看夫家脸色行事,只是婚宴重地,姑娘此举真的合适吗?”
事实上沈清若还真就不知道宋夫人和段长芸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这么说就对了,段长芸有锅自己背。
“难道我与宋时煜两情相悦,就合该……”
“那姑娘为什么不早些来?为什么在宋时煜提亲的时候不来?或者说姑娘什么不请示父君到宋家商讨?说到底还是姑娘与宋时煜处事不周,现如今,我与宋时煜已是婚约在身,恳请姑娘自重。”
“我……”段长芸也是没什么心眼,话说到这,她反倒是进退两难,愣在厅堂中央,叫众宾客看去好戏。
“够了。”果不其然的,宋时煜站出来解围了,方才段长芸大放厥词的时候他没出来拦着,对自己的妻子不敬的时候他没出来拦着,这会子段长芸落了下风,他反倒出来维护,沈清若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看了看沈家主,沈清若知道,这是她可以倚仗沈家的唯一一次机会。”
“夫君。”沈清若打断了他的话,余光中,她看见沈家主嘴角上扬了一丝,她便知道,此举没错了,“这亲事还办吗?”
“夫君想要带段姑娘走吗?”
“那为何早些不退了这门亲事?”
三言两语,众宾客发现这场戏又有了看头。
“既然夫君无意,那早该来沈家说明来着,本是体恤宋夫人临终嘱托,不然家主大人本为我准备好了一门更好的亲事,要知道我沈家向来宽厚,最不屑做出那等棒打鸳鸯之事,若夫君当时肯坚定一些,我沈家是会退去一步的。”
“说到底,夫君怕还是与段小姐不够情深意重吧。”
听到这,宋时煜竟变了脸色,他沉下声道:“我从未说过要与你退婚。”
随即他用只有他与沈清若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她只是年纪小,你为何不依不饶?”
沈清若讥笑道:“我怎么看她和我差不多大呢?她真是好大的胆子,别看我出身见不得人,可你们这下子打的是沈家的脸,看看你家的人,又有几个愿意为你们说上一句话,能不能别那么幼稚?”
宋时煜好歹是宋夫人的儿子,倒不至于那么荒唐,他虽是沉默不语,却也觉得沈清若这话是有道理的。
沈清若继续道:“管好你的心上人,你自己没本事给人家一个交代,就学着承担起责任,要么别怕人言人语,要么规规矩矩做事,这点道理还要我来教你?”
宋时煜思索了一番,就真的决定采取了沈清若的意见,“长芸,回去吧。”
这场荒唐的婚礼可算是结束了。
回来宋时煜人就没影了。
沈清若知道他这是去找了段长芸,不过那她就管不着了,她现在就只想好好休息休息。
但偏生有人不让。
面前出现了一缕轻烟,一个男人出现在沈清若面前。一身黑衣,气质沉冷,莫名出现在这间屋子里,周围的气息仿佛都静止了,略显肃杀。
“家主有什么吩咐?”沈清若问道。
“宋家曾有一道密令。”男人嗓音低沉,不徐不急地说道:“上古时期神魔之战,宋家原为神衍生出的分支,在魔族败退,被神囚于地下后,神将这道密令留给了宋家,以备不时之需,家主想要这道密令。”
原来在这等着呢,沈清若心道,还专程派了这么一个高手监视我,看来只要我今日说出一个不字,人头落地就是我的下场,我这么一个废柴,怎么都喜欢把大事托付在我身上呢?想到宋夫人临终前的委托,沈清若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该怎么做?”沈清若问道。
男人似是早就知道沈清若会这么问,话语没有丝毫停顿,“小姐只需监视宋时煜和宋家较为权重之人的一举一动,摸清宋家密室的所在。”
说罢,男人抽出一截短小的骨笛,双手奉上,递给沈清若,解释道:“我会全程隐匿于宋家附近,小姐如有需要,只需吹响这笛,我便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小姐面前。”
是全程监视我吧。
男人直起身,向沈清若作揖,“届时事成,家主定当重赏小姐。”
沈清若也回了一礼,“那就有劳了。”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沈清若面前,沈清若食指轻轻摸着骨笛,思索着,神的密令……听他方才所言,像是与魔族的囚禁有关,在这仙山里,与魔族有关的事,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本就多了宋家这么一大烂摊子,现在还要卷进神魔之争,她沈清若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
想起宋时煜那般态度,新婚之夜把妻子一个人丢下去找了别的女人,沈清若心里明了,自己在宋家的处境可不比在沈家强。
要逃。
屋外已是没了什么人声,树枝上落了几只叫不出什么名字的鸟,屋内传来几声鸟叫,将沈清若这里衬得更加寂寥,宋时煜还是没有回来,沈清若懒得去想,草草地换了衣服,熟悉过后入了睡。
翌日。
沈清若是被侍女们叫醒的。
她显然还没有习惯从沈家之耻转变成宋家少主夫人,惺忪睁开睡眼,一看窗外,天色朦胧,这时天还没亮呢,只是沈清若作为一名宋家少主夫人,该是梳洗打扮好,同夫君去接见长辈了。
这群侍女显然是宋时煜的贴身心腹,新婚之夜新郎不知跑到了哪里去,她们竟也丝毫不感到惊讶,安安静静做着自己的本职之事,话不多,但做事利落的很,沈清若倒是被这训练有素的性子勾起了兴趣。
为首的侍女名为凝易,对沈清若则是有问必答,但每一句回答都恰到好处,不失礼节也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这让沈清若想起了童年的某些经历。
凝易心灵手巧,为沈清若打扮的既不失少主夫人的端庄,又带着还是少女的稚气。
一阵忙活之后,已到了天亮。
初晨外头还有些凉,树叶上淅淅沥沥积了些晨露,路过的鸟停落在上头引起一阵奚落。
此时,我们的新郎宋时煜可算是回来了。
沈清若头也不回,不用想就知道是他,她正从一堆花花绿绿的耳环中挑着一对又一对,拿在自己耳朵上比划着,看来她嫁给宋时煜只有这一点好处,那就是有钱。
没有哪个十七八的小姑娘不会被这些东西吸引的,所以沈清若压根就没心思搭理宋时煜,哪怕他宋时煜这时候说要纳妾,她沈清若也不会理。
“我有一事想与你商议。”宋时煜虽是浪了一夜,可此时人看上去一根头发丝都没乱,一身劲装,得体的发式,谁见了都要夸上一句翩翩公子。
沈清若没打断宋时煜,“什么事,但说无妨。”
“我对段长芸有愧,想了一夜,唯有纳她为妾最是妥当。”宋时煜看起来确实是思索很久,就连措辞都是那般谨慎,见沈清若不说话,他立刻补充道,“长芸这个人没什么小心思,只是性子烈了些,她嫁过来定不会为难你。”
沈清若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这宋时煜还真是要纳妾,好吧,新婚第二天,就对妻子说要纳妾,沈清若已经不想再表达什么看法了。
她低头又拿起了另一对耳坠,随意道:“我不管,只要你能说那几个宋家亲长就好。”
宋时煜没想到沈清若会这么容易地答应,一时愣在了原地,不知所言。
沈清若觉得好笑,继续道:“这些说到底都还是你的私事,与我无关,你自己满意就好,下次无需与我商讨,坚守本心。”
有时候沈清若真是觉得自己挺会说话的。
看着沈清若至始至终都没有为自己转身的背影,宋时煜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一种没由来的无力感,不同于昔日与母亲争执无果,也不同于得知无法与长芸长相厮守的无力,这种感觉甚至带着一种钦佩感,让宋时煜的目光不得不为眼前这个女人做出停留。
察觉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合乎礼数,宋时煜不自在地别开了眼,“谢谢你。”
“不客气。”这下沈清若终于找出了自己最满意的一对耳坠,戴在那灵巧的耳朵上,衬得人越发风雅。
“我们时候去接见亲长?”想到正事,沈清若不得不回过头,短暂地理一下宋时煜。
沈清若今日的妆容很是雅致,不浓不淡,恰到好处。
她这般突然回头,一时惊住了宋时煜,其眼神不自然的移开了沈清若的脸,“等下凝易她们会来叫我们。”
说着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而说道:“我先去隔壁的厢房,“有事吩咐凝易就好。”
看着宋时煜离去的背影,沈清若无奈地想着,这以后的日子可真是不好过呀。
良久,凝易一行人走了进来。
宋家的装饰是融合了人界的式样和独属于仙人的出尘感。
精良的青石瓦砾平铺有序,房顶垂下的柳枝使它带着一丝烟火气,朝着高处走去,路边还会浮着淡淡的轻烟,像是置身某种幻境一般。
只是这般舒心的环境并不能叫沈清若安下心来,一路上她都想不明白,仙人已是仙身仙骨,超凡脱俗的气质,为什么还要学那人界繁冗刻薄的规矩,比如给新娶的新妇一个下马威。
偏头看了看宋时煜,发现他眉头紧锁,看来也同样开心不起来。
看起来这宋家的亲长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走进主厅,沈清若先是短暂地欣赏一番这大气的布局,随后将目光停在了宋家众亲长身上。
首先他们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仙人风姿,没有丑的。男的干练得体,女的端庄秀丽,先人的长寿让他们人人看起来都只是二十几岁的青年的模样,任谁也看不出来有的甚至已经接近一千岁了。
那么不同的地方,最明显的就是他们的眼神,他们中看向沈清若的眼神各不相同,有鄙夷的,觉得这么一个丫头怎么配嫁进宋家,有看热闹的,宋时煜那小子平时看着就特么惹人恨,他不开心,他们就开心极了,有同情沈清若的,旁边那群老不死的,她们当初嫁进来的时候也经历过这些,许是找到了某种共情,她们看向沈清若的眼神愈发友好了起来。
不过不管这些人怎么看沈清若,她都无法忽视中间那个正襟危坐,看上去最权威,毫无疑问地位最高的那个仙长。
仙长身着一袭青衣,手中转着茶杯,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杯沿,生出了些许美感。
仙长剑眉一挑,他一开口,其他亲长都忌惮地闭了嘴,“时煜,这就是你娶来的新妇?”
这话无论是语气还是措辞听着都不是很好听,沈清若就不明白了,他看不惯宋时煜就去坚定地针对宋时煜啊,盯着她一个手无寸铁和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做什么?
既然被仙长特别关注了,沈清若只好俯身行礼,沉稳道:“见过长乡君。”
方才试探凝易她们时,她还是了解一下这群亲长们的大致长相和名讳的,首先这个长乡君最大,谁都惹不起。
凝易在后面静静听着,也是松了一口气。
“都说长乡君治家有方,极有威严,今日一见果真不假。”沈清若继续说道,这语色婉转的,要知道,她以前在沈家的时候可都没这么讨好过沈家主,当然也是沈家主不愿意搭理她的原因居多。
长乡听着自己被此番夸赞,不惊喜却也欣然接受了,看着沈清若的眼神多了一丝打量,问道:“你认识我?”
沈清若像是提前背好老师今日要问话的答案一般,连忙把回话说了出去,“当年长乡君斩杀魔族最是骁勇,此等事迹自是要流传后世的,铭记长乡君的气节是我等晚辈的分内之事。”
长乡这人气质很是慵懒,他看了一会沈清若,又看向宋时煜,道:“时煜,你这新妇倒是能说会道。”
宋时煜俯身作揖,一字一句地说道:“叫长乡君见笑了,清若自幼习得沈家家风,最是知礼,她平日常与我诉说对长乡君的仰慕。”
长乡点了点头,没什么心意地夸赞道:“确实知礼。”
随后他又像是走完了什么流程,起身拂袖朝门口走去,“我有些乏了,留在这你们这群小辈也是不自在,走了走了。”
此时沈清若才意识到,就算这群仙人不会老去,可内里依然是七老八十的心态。
见长乡走了,其他亲长这才热络起来,纷纷拿出唯我独大,我是你长辈,你必须尊敬我的气势,你一言我一语。
“时煜啊,你这新妇真是聪明啊,不像你表弟那新妇,平时连个话都不敢说,你表弟往东,她都不敢往西,最是听你表弟的话了,但是舅母还是要说上一句啊,这聪明归聪明,可不兴太出风头啊,姑娘家家的在这大放厥词,这郎君的面子可往哪搁啊?”
“弟妹啊,你这生的可真是丽质啊,不像我,平时连个粉黛也没心思施。”
“哎表哥表哥,那段小姐怎么办啊?”
沈清若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是嫁进了一个世家大族而不是人间的某个土财主家,这群人沈清若是见过的,平时走路都不敢迈太大,在外面更是笑都不敢笑,生怕失了仙人之姿惹人笑话,没想到在家里竟是这副德行。
不由看向宋时煜,只见宋时煜颇有无奈地对他轻轻笑了一下。
她还真就没见过宋时煜对他笑,他生的好看,这笑起来自然也是好看的,不知怎得让沈清若想起了化雪。
既然宋时煜先拿出缓和的态度,沈清若也礼貌地回了一笑,只是不知道宋时煜是误会了什么,见着她的笑容愣了一下,偏开了头,沈清若觉得这人真是别扭,转而看向众亲长。
一个面向瞧着很是温婉柔和女人朝沈清若走了过来,客套地拉住了沈清若的手,“说起来,昨日多亏了清若你解围呢。”
沈清若突然觉得这话不对劲,但一时还听不出哪里不对劲,于是同样对女人客套地笑着,等着女人接下来的话。
“那段家小姐是个不讲理的,儿时就与时煜相识了,这姑娘我也是看着长大的,性子一点不如你沉稳,更是行事荒唐不识礼数,每次来都气得我头疼,不过昨日你叫她吃了亏,我们私下都在夸你呢。真是个聪明识体的姑娘。”
原来是挑拨离间来了,沈清若只觉着这女人是皮笑肉不笑。
先是告诉她段长芸与宋时煜怎么怎么儿时相识,年少情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比起段长芸你算个什么东西,又说那段长芸怎么怎么不识礼数,叫宋时煜听着难受,把不满转移到了她身上。
再看看宋时煜,脸色已经变了,所以说宋时煜到底是怎么得罪这么多亲长的呢?
沈清若本就孤立无援,她知道她现在还不能和宋时煜关系闹僵,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今日的胡说八道。
沈清若快速识得了这女人的身份。
“谢姑母夸奖。那段家小姐我是听说过的,着实不是很敬重长辈。”见沈清若顺着自己的话说,女人更得意了。
宋时煜看了沈清若一眼,有些不快,却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我就听闻她不尊敬姑母,比如总是拿姑母的夫家说事,说什么您丈夫私通侍女,生出了个逆子,还妄图与令郎争家主之位。”说到这,女人的脸色果然变了。
沈清若继续说道:“真是无稽之谈,姑母这般标致的美人,岂是一个侍女能比得上的,总之我是不信,你说是吗,姑母?”
凝易这姑娘还真是好用,就连这些杂七杂八的琐事,都能给你打听的滴水不漏,沈清若先前才得知,宋泱的夫婿顾悬与一位美的惊人的侍女私通,这事对外守得严实,但在宋家这种地方,早就成了这群人背地里的谈资。
果不其然,宋泱没了话说。
正当沈清若准备好对付下一个多余长嘴的亲长时,宋时煜低下头,轻声对她说:“你是如何一夜之间了解的如此透彻的?”
沈清若刚想得意地告诉他凝易什么都知道,下一刻就暗地里斥责起了自己的得意忘形。
这话有歧义,宋时煜并不是钦佩她的谨慎和聪明,而是觉得她凭什么对他宋家如此上心。
沈清若很确定昨晚和沈让的见面无人知晓,但她不确定宋时煜是抱着什么态度看她的,宋时煜这个人虽然在段长芸身上的事幼稚得很,可这种有关宋家安危的事,他可做的绝对不比任何人差,不然他是怎么在短短三年里就平衡了宋家各股势力呢?
沈清若知道她必须好好回答这个问题,一旦她的回答没能答到宋时煜心里去,她的处境会更糟,宋时煜绝对会杀了他。
沈清若话锋一转道:“沈家这等事也是多了去了,只是对外瞒的严实,外头装的再怎么体面,到了家里还不是原形必露,我就猜到你家这几个不是省油的灯,今日一看果然不假,甚至比沈家还要严重。不过话说回来,凝易这姑娘还真是冰雪聪明。”
宋时煜听了这番话,表情没什么变化,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沈家对你不好吗?”
沈清若一愣,不知道他是怎么将话锋转移到她这里的,再说她跟宋时煜还没那么熟,实在不想讨论这个话题,索性就不再看宋时煜,转头接待其他亲长去了。
最后又是端茶又是倒水,亲长们也是说累了,可算是放过他二人了,待沈清若回房后,累得进门就扑倒在了榻上。
她哪还有点少主夫人的体面,简直比在沈家过的还差,以前沈家家主烦她,对她抱眼不见为净的态度,受这种风俗引导,沈家其他人包括侍从也是能离她远些就离她远些,避免惹祸上身,所以同亲长说话这事根本落不到她身上,哪像今日?这一整日说的话都快赶得上她十八年说的话多了。
“少夫人。”是凝易。
不管凝易是抱着什么态度看她的,她还是挺喜欢凝易的。
“什么事。”
“属下为少夫人梳洗。”
沈清若想着,自己从前可没这待遇,刚才的抱怨突然也就显得不算什么了。
凝易细致地为沈清若梳拭长发。
想了想,沈清若突然开口,“凝易,你会弄宋泱夫人的妆容吗?”
该说不说,宋泱长得是很漂亮的,宋时煜面相有三分像她,整个人再一略施粉黛,更是美的不可方物。
“当然。”凝易轻轻颔首,“让属下为少夫人梳妆吧。”
凝易做任何事表情都是很温和淡漠,但手上工作绝对不含糊,她细细地弄起了沈清若的眉。
“凝易好聪明啊。”沈清若突然找起了话题,“今日多亏了你,不然我还真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是少夫人冰雪聪明,属下只是消息略微灵通了些。”
“你是很小的时候就在宋家了吗?”
“属下家道中落,是少主救了属下。”
“为什么宋家这些亲长都如此敌视时煜?”
“这是少主的内事,少夫人赎罪,属下并不知晓。”
你连宋殃家里的丑事都知晓,到这就说不得了?凝易的嘴当真是严实,可见今日在她这里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不过她倒是明了,既然凝易死守着不说,那这就称得上绝密。
沈清若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凝易果然手巧的很,刚想问她是怎么做到的,就听见外面穿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到时候我必须得住的离你近一点,我还要养猫,养两只,对了对了,我还要离你那些讨厌亲长远一些,不然我定要她们好看。”
听着这骄纵又耳熟的声音,沈清若问道:“这是……段家小姐?”
凝易道:“回少夫人,正是段家小姐。”
宋时煜他是同她说过要纳段长芸为妾,只是沈清若没想到他今天就把人接了过来,这宋时煜办事还挺有效率的。
沈清若没再过问什么,低头细细摆弄起了那些小玩意。
而后几天,段长芸真的安安稳稳地住了进来,宋时煜也真的没有过问她这个少主夫人的意思,沈清若也乐得自在。
只是好景不长,宋家众亲长看着眼红,对段长芸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又不想宋时煜内室快活,于是就把目标放到了沈清若的头上来,端起了长辈的架子,把沈清若叫去训起了话来。
“清若呀,不是舅母说你,不论你从前在沈家如何如何,如今到了夫家,就应当懂事起来,做了少主夫人就要有少主夫人的样子,叫一个妾室爬到头上来像个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舅母,时煜与段小姐实在是恩爱的很,叫我都不忍过问。”
“什么段小姐,你才是明媒正娶的少主夫人?她段长芸平日里再怎么跋扈,到头来还不是要听你的?”
“听舅母一句劝,这女人啊,就得狠下心来,这稍有不慎……”
一声巨响,二人被吓了一跳,同时回头,只见门被人从外面踢开,段长芸气势汹汹地站在了门口。
沈清若心道要完。
这大小姐见到这讨人嫌的舅母顾风月与自己聊得正火热,不免也要跟自己闹,闹就闹吧,这再一和宋时煜告状,就好像她沈清若欺负她了一样,这种事她在沈家内室可见多了。
“沈清若,枉我还觉得你是个端庄大方的人,谁知竟也是背地里说人闲话的小人,你与时煜成亲那日倒是装的漂亮。”
“我怎么就说你闲话了?段小姐,你可曾听我开过口,或者你将我说你的闲话一五一十地学出来,休要诬蔑旁人段小姐。”沈清若觉得自己这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这舅母说你的不是,你就去找这舅母去,别咱俩在这鹬蚌相争,她在一旁看好戏。
但沈清若觉得自己往后还是要多修炼修炼与人交谈的话术,比如对段长芸这样心直口快的人。
因为这姑娘压根就没打算往沈清若提示的这处去想,一门心思地抒发心中不满,就好像沈清若是个恶毒主母,苛待她了一样。
沈清若越来越不懂这姑娘了,段家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了,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一根筋的姑娘呢?这下她是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了,这花花肠子的顾风月坐在这正看热闹了,若今日真的叫这段长芸骂的体无完肤,她指定又要往外传,宋时煜新娶的新妇就是个废物,连个未过门的小妾都压不住,这不是又给她徒增烦恼吗?
沈清若提高了音色,“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段长芸没想到还有人敢这么和自己说话,一旁的顾风月之前也以为沈清若是个软骨头,沈清若这么一开口她也是着实没想到,但门口又是她向来讨厌的段长芸,她还是乐得看好戏的。
“既然进了宋家,就该看看宋家的规矩,再者我不相信段家会容忍妾室对正室如此无礼,段小姐,你以为呢?”
段长芸一时语塞,平日里说一不二的性子让她此时更气了,“你少拿正室妾室来压我,时煜说了,等到了时机他就休了你,倒是宋家只会有我一个少夫人,你少在这得意了。”
话音一落,顾风月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拍了一下桌子,“时煜他胡闹,沈家的人岂是他说休就休的?得罪了沈家,他要我们宋家还怎么在仙门立足?”
意识到顾风月与自己站在了同一战线,沈清若说话更有力了,“那就叫少主自己来和我说,否则我在这一日,一日就是这里的少夫人,总归还是高你一头,他少主也要给我这个面子。”
顾风月听着气倒是顺了些,不过看上去还是更想要沈清若拔了段长芸的舌头。
这她沈清若可就不敢了,因为好巧不巧地,宋时煜来了。
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这不是更坐实了她恶毒主母的骂名了吗?她沈清若可在沈家见多了这种事了,但凡那些女人哭得梨花带雨起来,正室们可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这不,段长芸哭了,谈不上梨花带雨吧,但哭得很惨就对了。
“时煜,沈清若她和你舅母联起手来欺负我,还骂我。”
宋时煜立刻心疼地搂住了段长芸的肩,这长辈和她这个少夫人还在这呢,成何体统啊?
“长芸只是心思单纯,少夫人何必联手我舅母为难她?”宋时煜在这种事上总是很蠢,像极了沈家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就苛责主母,一心想在妾室们面前维护自己高大威猛的风评的眼瞎主君们。
沈清若默默叹了口气。
“少主,我想您是蒙了心智。”
“你放肆,怎敢如此与我说话?”
“宋夫人在世时,最是体恤过门的新妇,何来敢不敢一说?既是少主误会了我,还不许我为自己辩解上几句?”
“好,我听你说,说不上来,唯你是问。”
“其一就是段小姐不敬,屡次冲撞长辈,惹得舅母不快,与我念叨几句,我正想着劝劝舅母,段小姐只是坦率了一点,但人还是不错的,谁知段小姐踢开门就闯了进来,对,就是你身后那道,段小姐力气也是真大,这门也算是废了,嗯对了,段小姐一番大吵大闹,全然不记得我还是这个家的少夫人,还说你时机到了就要休了我,好吧,休就休吧,但现在不是时机还没到呢吗?我不还是这个家的少夫人不是?我想我还是有权利训斥一番妾室的。”
“少主,您以为呢?”
没错就是这样,就是你舅母先惹事,就是你心上人脾气太暴躁,她们俩的事就不要把我一个外人卷进来了,快,快去管管你舅母或者是你心上人啊。
顾风月自知理亏,拿起了平日里长辈的架子,反正我比你岁数大,我说什么你都得受着。
她象征性地清了清嗓子,“时煜啊,不是舅母说你,你这妾室那般不知礼数,可是要惹出事的,那样可不仅仅是丢你的脸,更是丢咱们宋家的脸啊,要是传出去了,旁人会怎么说?会说你家风不严,纵容妾室。”
说罢她看了看段长芸,“舅母知道你心悦她,可你不能忘了你母亲的嘱咐啊,可不能寒了咱们清若的心啊。”
顾风月竟亲切地拉起了她的手,沈清若只好配合道:“算了舅母,少主与段小姐只是情意正浓,少主聪慧,想必舅母的这番话他一定会往心里去的。”
这事才勉强算完。
最后也是宋时煜搂着哭哭啼啼的段长芸,一边轻声细语地哄着,一边朝着为段长芸准备的厢房走去,而沈清若则要接着和顾风月演下去,顾风月挽着沈清若的胳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沈清若则是笑容得体地应和。
不经意看了看宋时煜的背影,沈清若想起外面曾流传宋时煜有升神的资质,只是这样的家风,真的适合升神吗?
……
夜里,沈清若悄悄出了门,找了一处不算偏僻但也足够掩人耳目的地方,吹响了骨笛。
一阵轻烟升起,沈让出现在她面前,几缕发丝微动,很是清明。
“小姐。”沈让躬身作揖。
“你我之间不必多礼。”沈清若道,“宋时煜派了很多人监视我,我抽身不易,便想着请你帮忙查清宋时煜和众亲长的关系。”
“小姐的意思是,这其中有蹊跷?”沈让不解,这种家风不和的事谁家都是有的,为何宋家就与旁人不同?
沈清若解释道:“我曾试探过他身边的侍女,她对此的态度很谨慎,并不像是私下忌惮议论主人的下属,所以我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别的隐情。”
“当然也可能是我多虑了,彻查与否,全凭公子。”
沈让道:“姑娘不必客气……谁?”
沈清若顿时一身冷汗,回头看向来的方向,发现那里的一处草丛有人踩过的痕迹,但早已空无一人。
沈清若默不作声,拾起一根草,嗅了嗅,果不其然,闻到了一阵并不多见的异香,“是宋时煜的侍女。”
沈清若早知凝易机敏谨慎,因此不得不防,故在几日与凝易相处之时在她身上留下了些不易察觉的香粉,借此摸清凝易的平时会去的地方,一看有大半都是跟沈清若去过的地方重合。
“不过别担心,这种距离她听不见我们说了些什么。”沈清若补充道。
“小姐果然聪慧过人,请小姐快些回去,以免宋家人起疑。”沈让表情也同样不慌乱,只准备把这烂摊子留给沈清若一个人解决。
“已经起疑了。”沈清若打断道,“这姑娘办事很利落,不出多久,她就会带着宋时煜赶来了。”
“那小姐还不快即刻动身?”沈让疑惑道。
沈清若摇了摇头,看向沈让道:“现在回去才更让人起疑心,反倒显得我们心虚。”
“麻烦公子留在这里等宋时煜找来,公子只管按我说的去做。”
沈让不明白沈清若想做什么,但看她镇定自若的样子,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宋时煜一脸严肃地赶来,大老远就看见沈清若与一男子在一处,周遭气息凝固,凝易温驯地低着头,默默跟在宋时煜身后。
“少主,您怎么来了?”沈清若尽量装得像是不知道宋时煜二人会来,表现得很是惊讶。
沈让也一改平日冰冷的面色,温和疑惑地看着对面走来的二人,像是半路上遇到了好友一般。
宋时煜沉声道:“沈小姐夜里私会外男,我怎不知沈家家风如此,还是说,沈小姐其实是沈家安插来的细作?”
沈清若先是表现得疑惑了一番,接着皱起了眉,“少主在说些什么?”
“这是我儿时的玩伴,我在沈家唯一的朋友,不放心我,来看看我,现下被少主说成了什么?”
这番说辞显然还不能叫宋时煜相信,宋时煜还是面无表情,嘴里挤出两个字,“玩伴?”
沈清若继续道:“就许少主有青梅竹马?不许我儿时有玩伴?”
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件,拆开递到宋时煜眼前,“二来我只是想托他把这封信送到我表姐那去。”
宋时煜看也没看那封信,冷然看着沈清若道:“宋家不能寄信?”
“那大抵是不能的。”沈清若听了简直要大笑,“这要问问你家那些亲长们了,她们说我既然嫁到了宋家,那就是宋家的人了,不能再与沈家关系过密,你都要休我了,我还不能给表姐送信了?那天凝易也在我身旁,不信你回头问问凝易。”
“确有此事,少主。”凝易轻声道。
听到休这个字,宋时煜自觉理亏,正想着什么理由找个台阶下,谁知一向沉默的沈让这时开了口,“我听闻清若小姐自嫁去宋家以来,最是贤良淑德,不知到了什么地步宋少主竟要休妻,但不管是何缘由,此乃宋家与我沈家两家的大事,少主若要休妻,沈家到底还是要讨个说法。”
沈清若没想到沈让会站出来为自己说话,虽说他只是为了她不暴露身份,连累自己,但这种有人撑腰的感觉还真不错。
再一看宋时煜,顿时没了方才的气势,“这都是不知哪来的传言,清若很好,请公子放心。”
宋时煜接过沈清若手中的信件,道:“今日是我误会了你,理当给你赔个不是,这信放心交给我,我定当替你送到表姐手中。”
连表姐都叫上了。
三人告别了沈让回了宋家,沈清若有理,一身轻松,宋时煜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凝易则低着头不说话,沈清若第一次从她身上看到了愧疚的神色。
进了宋家,宋时煜刚想同沈清若一道回房,就听见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
“去哪了宋时煜?”
是段长芸。
“好你个宋时煜,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当初娶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抱歉长芸,我……”
“不管什么原因,把我扔在那一晚上就是你的不对,罚你今晚上陪着我,走吧。”
段长芸说一不二,拽着宋时煜就要走,宋时煜自觉晾着沈清若一个人很是不妥,正想着理由安抚一处下段长芸。
沈清若还是很有眼识的,“既然少主事务繁忙,那清若就不打扰少主了,少主早些休息。”
随即行了一礼,回了房。
宋时煜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段长芸蛮横地拉走了。
凝易跟着沈清若一道回去。
沈清若知道,自己和凝易还有事没完。
果然没猜错,一进门凝易就跪在沈清若身前,“今日属下冒犯了少夫人,请夫人责罚。”
沈清若看着这个温驯又坚毅的姑娘,虽是喜欢,但日后肯定要为她添来很多祸事。
“我还真就不习惯有人这样跪着我。”
凝易听了一愣,顿时跪也不是,站也不是。
沈清若没表示什么看法,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母亲是沈家的一位小姐,她曾与山下人相爱,生下了我,被沈家视为耻辱,除了名,我的生父生母都死了,留下我这个沈家之耻。”
低头看了看凝易,“我干的活不比你少。”
凝易猛地抬头,看向沈清若。
“沈家主厌恶我,沈家上下都不会管我,别说派侍女照顾我。就连我幼时发烧险些丧命,都是一个人撑过来的。”
“那时我想着,要是我没能撑下去,也是一种解脱,要是撑到了天亮,我就好好活下去,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待我,我都活好我自己。”
“现在没以前那么任人宰割了,我更是要活出个人样来。”
“所以说。”沈清若蹲下看着凝易,“别觉得自己是世上最惨的,你看我过得也不怎么样不是吗?我知道你心下觉得我不配嫁给你们少主,但我还是会顶着少主夫人这个名头好好活下去的,是你们宋夫人亲自挑的我不是吗?”
“现在我也是有些权力的,所以,别再处处跟着我了凝易,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沈清若丢下一句早点睡,然后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进了屋,不再多看凝易一眼。
凝易不解地看着沈清若远去的方向,不敢相信这是那个传言中逆来顺受的沈清若说的话。
……
第二天一大早,沈清若就被叫去了正堂。
一进门发现众亲长早已在那里等候,宋时煜也来了。
“见过各位长辈。”沈清若行了一礼,随后走到宋时煜身旁坐下。
“山下一处频频发生厉鬼闹事,正是我宋家管辖的地界。”平日里喜欢闲扯的亲长这次谁都没有多嘴,可见事情的重要程度。
“真是多事之秋,时煜啊,作为宋家少主,你还是要做出表率的,姑母相信你能做好。”
这话倒是不假,宋时煜要想正式接手宋家,成为宋家家主,是要有一番作为令外人心服口服的。
“时煜明白,请诸位长辈放心,时煜定当不辱使命,将厉鬼捉拿归案。”
众人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沈清若,“清若,你虽嫁来不久,但你的资质我们都有所耳闻,作为少主夫人,你要以当年的宋夫人为榜样,协助少主斩鬼。”
沈清若就知道少不了自己,不过出去散散心倒也没什么,同宋时煜站到一起,应下了这件事,“是,请诸位长辈放心。”
……
本来下山除鬼守一方太平应当轻装上阵,不然传出去不成了下山游玩的?实在是有愧宋家的家风,所以沈清若二人简单收拾了一番,即刻准备出发。
结果在沈清若意料之中的,段长芸闻信赶来了。
“宋时煜你要去哪?你不准丢下我一个人,我要跟你一起去。”段长芸紧紧抓住宋时煜的胳膊。
“长芸。”宋时煜安抚道,“此行危险,你待在家里等我回来,我不会太久的。”
“胡说。”段长芸生气了,指了指沈清若,“那么危险她怎么就能去?”
沈清若无奈,总不能说因为自己是少主夫人吧,那样段长芸又要闹上一闹了,说她拿正室妾室说事,所以她自觉地保持沉默,在一旁等着他二人僵持。
“长芸,你法力不稳,此行对你来说实在危险,你听我说……。”
“宋时煜,你是嫌我给你添乱了是不是?”
眼见段长芸又要闹,宋时煜又心软就快应下了,沈清若插话道:“虽然我不该多说话,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少主一下,这一行不是去玩的,若叫段小姐陷进危险中,你我都承担不起。”
言外之意,段小姐有爹,她爹很凶。
可宋时煜显然没听出沈清若的言外之意,还是应下了,“长芸还是有些资质的,想必不会太被动,到时她时刻跟在我身边,我们速去速回。”
所以你告诉她爹啊,她爹会允许宝贝女儿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吗?
唉,看着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这么认死理呢?
事不宜迟,三人动身去了山下。
沈清若不知道宋时煜拿着段长芸的大包小包沉不沉,但她知道,若是段长芸敢让她也帮忙拿,她就把段长芸推下山。
一下山,沈清若就听到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喧闹声。
幼时表姐带她来过几次人间,她记得那时还有人夸她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谁要是娶了她,那真是他三生有幸修来的福分。
她喜欢这里,这里没人会叫她沈家之耻,甚至会夸她漂亮。
只是后来表姐嫁了人,她自觉身份见不得光,会给表姐丢人,也就没再和表姐一同下山游玩了。
到了传言闹鬼的地方时,夜色正浓,三人达成一致,找了家客栈歇脚。
店主是一对看上去很和善的夫妻,看见三人很是热络,为三人备好了热水又给她们准备了三间不错的厢房。
跟话本里写的一样,突如其来的客栈,和善的店主,上好的厢房,总归是有问题的,当晚,沈清若就闻到了一阵奇香,这是市面上最常见的一种迷魂香。
沈清若自己也会摆弄一些香料,深知破解之法,却也假装中招昏迷了。
宋时煜则是直接屏住气息,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而段长芸不一样,她是真的中招了。
不过三人结果相差无几,都是被人趁着昏迷摸进了房门,随后不知道被带去了什么地方。
沈清若悄悄睁开眼,发现这件客栈已是全然变了一番景象。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墙壁上地上都是血,她与宋时煜正躺在血泊里,十数人双脚离地被倒吊在半空中,地上有一个个装着血液的盆,滴答滴答声从他们的脖颈处传来,案台上堆满了人,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具具残破不堪的尸体,方才看着面善的老板娘,全然变了一副模样,她一身破烂的红衣,长发遮着脸,正拿着菜刀疯魔地剁着这些尸体,油锅里炸着东西,露出锅外的细白胳膊还隐隐可见。
吃人,她们在吃人。
沈清若心中立刻冒出了这个念头。
段长芸不知去了哪里。
沈清若环视了一圈发现并没有段长芸的身影,心道不好,立刻看向身旁的宋时煜,他也同样睁开了眼,看着那女人非人的所作所为嫌恶不已。
沈清若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凝重,意图告诉他莫要冲动去找段长芸,我们还不知这些鬼的底细。
好在这时宋时煜很聪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沈清若的意思。
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沈清若有点惊讶,有时候沈清若甚至觉得,只要段长芸不在,宋时煜还是很聪明的。
女鬼剁尸体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二人立刻紧闭双眼,但女鬼似乎并未注意到她二人的异动,而是朝反方向飘了过去。
沈清若赶紧睁眼,对宋时煜说:“事不宜迟,趁那女鬼回来之前速速找到段长芸。”
宋时煜慎重地点了点头,两人即刻动身。
这间客栈现在简直像一个屠宰场,一路上尽是被倒吊的尸体,有的已经流干了血,风化掉,变成了干尸。
沈清若从未听说过如此恶劣狠毒的女鬼。
按理说鬼都是讲因果报应的,谁害死了他,他就会去找谁,加上残存的人性,他们一般不会牵扯无辜的人。
像这种是个人就杀的鬼沈清若还是头一回见。
一直走到了回廊尽头,他二人都没有看见段长芸,心下生疑,所有的尸体都被吊在了这里,段长芸能被带去哪里?
正当二人疑惑之时,一声女人的尖叫传来,沈清若一惊,是段长芸。
宋时煜听了立刻赶往发声地,沈清若见叫不住他,只好跟了上去。
于是他们就中计了。
原来女鬼很快就回来了,并且她习惯数清尸体,宁可多数不可少数,发现少了两个人,就用这种方法将二人引了过去。
但他二人好歹仙家出身,岂会任她一只鬼随意宰割?于是当下执剑打斗了起来。
“那姑娘在哪?”期间,宋时煜质问起女鬼。
女鬼咯咯地笑了,“死啦,都死啦。”
“鬼物休要猖狂。”宋时煜即刻就要冲上去。
一旁的沈清若见状不对赶忙拉住了宋时煜,“别上了她的当,她在那处设下了陷阱。”
女鬼见计谋被识破,打量起了沈清若,“丢脸,相信男人。你看他眼里有你吗?”
“我这是叫男人不要给我添乱,你看我眼中就有他了吗?”
女鬼张开嘴,吐出了一团满是血液的粘稠物,“她真的很像那个贱人。”
沈清若一时只觉天旋地转,转过头看了眼宋时煜,对方也同样失了方寸,幼时表姐教过她,“这是迷魂阵。”
……
沈清若觉得自己应该是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并没出生在沈家,但下场也没好得了哪去,她被父母扔了。
一户好心的夫妻捡了她,将她养到了六岁,但好景不长,一伙强盗闯进她家门杀了善良的夫妻,掳走了她。
她辗转被卖到了妓院。
开始老鸨打她,不给她饭吃。
后来她屈服了,不再想着跑出去。
大了一些后,老鸨命令她接待一些恶心的客人。
度日如年,她觉得她还是得逃。
逃了几次,被抓了几次,那些人打得她很疼。
她便又不再跑了。
后来有一天,妓院里来了一个很风雅的公子。
公子跟那些恶心的客人都不一样,他对她很温柔,他说她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他说他爱她。
一发不可收拾。
她怀上了他的骨肉。
“清若,醒醒,该你接客了。”
沈清若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妓院的头牌,醒来的时候有点迷糊,“知道了,这就去。”
沈清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
就好像,有一种力量,让她不得不这么说。
所以现在段长芸也是一脸茫然,叫醒她就走了。
段长芸怎么也在这?宋时煜又去了哪?沈清若想起了那个梦。
也许那不是梦,她现在是真的成了被卖到妓院的女童,并且与一个俊秀的公子相爱,肚子里还怀了孩子。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不,这是女鬼的幻境,女鬼为什么会有这种幻境。
还没等沈清若想通,这股奇怪的力量就驱使着她起身梳洗好,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她走到了一间装饰暧昧的厢房,抬手推开了门。
如果能早一点预见到会发生什么,沈清若发誓,她就算在这个幻境中会灰飞烟灭,她也要挣脱开这股该死的力量。
但人间有句话说得好,世上没有后悔药,这话真是不假。
于是沈清若推开门,看见了宋时煜那张俊秀的脸。
啊,原来宋时煜扮演的是那个风雅公子啊。
真是,什么好人家的公子来妓院啊。
宋时煜此时也是满脸疑惑,想和沈清若商量现下的处境,张口却问出了另一句话,“没人发现什么吧?”
“当然。”沈清若这时十分不值钱地扑进了宋时煜的怀里,她甚至抓住了宋时煜的手,引他摸向尚未出世的孩子,“他还没长太大呢。”
宋时煜松了一口气道:“此时千万不能被任何人发现,知道了吗?”
“我又不傻。”这时宋时煜怀里的沈清若仰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宋时煜的脸,“但是我们什么时候走啊,我都等不及了。”
忍住,忍住啊,太丢人了。
宋时煜道:“就快了,待我攒够了钱,安抚好家里,我就来接你。”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沈清若看起来开心极了,将宋时煜一缕垂下的鬓发挽到他而后,食指轻轻贴着宋时煜的脸颊,勾勒着宋时煜棱角分明的轮廓,半开玩笑似的说,“要是敢骗我,我可是要把你私交妓女的事传遍京城的,看你在你那圈子里还混不混得下去。”
这话听着还像点样子。
宋时煜慌忙打断道:“休要胡闹,乖乖等着我知道吗?”
宋时煜他竟然,竟然亲了她的额头。
沈清若觉得,他此时一定想要撕烂自己的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情话,分开时又很依依不舍,沈清若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再待下去,她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走出门的时候,沈清若撞上了段长芸,不知道为什么,沈清若很是高傲地瞥了一眼段长芸,而段长芸也十分厌恶地瞪了沈清若一眼,两人连招呼都没打一下就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走了。
沈清若自觉和段长芸的关系怎么也不至于这么坏,她突然想起了梦里好像确实有一个妓女和她很不对付,而且也十分仰慕那个风雅公子。
所以这是那个女鬼的经历,她们三人分别扮演者女鬼经历中的角色,只是谁扮演的女鬼的角色?是她还是段长芸?
还有宋时煜,沈清若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深深的嫌恶和不耐烦,只是原身这傻姑娘叫花言巧语冲昏了头,满心满眼都是被公子接回家明媒正娶的以后。沈清若有预感,这姑娘断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她得跳出一开始就注定了的结局。
她曾在书上看到过,迷魂阵就是把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强行拉近一场幻境,幻境中的人会以为自己就是这个人。
只要,让现在的自己知道,自己不是原身这个姑娘。
沈清若看着镜子里那张明艳的脸,拿起桌子上的发簪,猛地朝脸上刺去。
身上立刻涌上一股尤为抗拒的力量。
她一定最爱自己的脸。
那公子曾对她说过,说她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
所以她一定最爱自己的脸。
沈清若使尽浑身解数,与身上那股力量做出相反的动作,发簪的锋利端时不时地划过脸颊,险些在那姣好的容颜上留下伤痕。
我是沈清若,我是母亲和山下人私通生下来的,山上人人都厌弃我,但我挺喜欢我自己的,我还有我阿姐,等我能够脱身了,我就去人间,我就活得漂漂亮亮的。
铜镜上出现一道道裂痕,一声响动过后,铜镜遍碎了一地,沈清若像是被什么外力推到了地上,身体倍感轻盈,仿佛第一次掌控到自己的身体。
成了,沈清若想着,她现在不能按照这个姑娘的想法走下去,她会害了自己。
房门被敲响了。
一个矮小的男孩子走了进来。
这孩子瘦瘦小小的,身量和他这个年纪也不相符,但他看向沈清若的时候,却笑得明亮。
沈清若记得,这是妓院里的下人,是个小哑巴,所有人都欺负她,只有那姑娘对他好,他也会常来看姑娘,给这个姑娘带来一些新鲜玩意。
沈清若注意到他手中拿了一个小木头鸟,做工没有很精致,用的也并不是什么上等木料,只是集市上随处可见的小东西。
但沈清若知道,这姑娘一定是喜欢的。
所以沈清若对男孩笑得很明媚,跟那种皮笑肉不笑地应付客人和看向公子满眼爱意的笑都不相同。
在男孩准备离开的时候,沈清若叫住了他。
“能去帮我买样东西吗?”
男孩不解地看着沈清若。
……
宋时煜又来找了她。
“可以来接我了?”沈清若先一步开口问道。
宋时煜一脸歉意,双手扶住沈清若的肩,“抱歉,我的钱都被贼人偷去了,我带你逃吧。”
沈清若装作一脸期待地看着宋时煜,“没关系的,只要是你,我都可以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三日后。”宋时煜想也不想就开口说道,“三日后,在后门的槐树下,我定来找你。”
“一言为定。”沈清若很是欣喜,“我等着你。”
宋时煜离开后,沈清若收去脸上按捺不住的笑容,转身回了房。
走到桌前,沈清若抽出了一张纸,在上面匆匆写了几个字,随后小心折好,交给了小哑巴,“帮我给长芸送去吧。”
做完这些事后,沈清若就静静地等着三日后了。
……
离天亮还有一两个时辰,沈清若还是没来,宋时煜等得急了,时不时抬头看着天色,又望着后门的方向,耐心愈发地流逝。
终于,后门处出现了一个女人,宋时煜大喜,赶忙迎上前,“怎么才来?我不是告诉你要小心一点吗?”
“我怎么来的这么晚?三更半夜不睡觉把我叫来,现在还怪我来得晚?”不是沈清若。
是段长芸。
宋时煜脸色一僵,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还未等他作出反应,一声明亮耳熟的女声便传来,在这寂寥的夜色里尤为清晰。
“我说什么来着常妈妈?长芸就是要跟野男人逃了,枉您平时待她不薄,竟做出这等不知羞耻的事,真是个白眼狼。”
被称作常妈妈的女人脸上的脂粉都快挂不住了,走上前抬手就给了段长芸一巴掌,“你个小贱蹄子,吃我的喝我的,不还钱就想和野男人跑了?我呸,想得到美,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段长芸的脸立刻红了一块,就算她现在没搞清是什么状况,也隐隐意识到自己要惨了,“常妈妈,您休要听清若那个贱人胡说,想和野男人跑的明明是她,是她,嫉妒的才情,想要置我于死地,是她!”
“人证物证俱在,你竟还敢抵赖?”沈清若早知道她会这么说,“常妈妈,如果我猜得没错,长芸的房里还留着这野男人的字条。”
常妈妈对身旁的下人说道:“去搜。”
不一会,那下人便攥着一张字条跑了过来。
常妈妈结果那张字条,上面赫然几个大字,“三日后寅时后门槐树相见。”
常妈妈气得一把撕了字条,上前揪住了段长芸的头发,“小贱人,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啊!不是这样的常妈妈,是清若,是清若这个贱人怀了他的孩子,正筹划远走高飞呢。”
沈清若立刻解释道:“天地良心常妈妈,我肚子只是晚上吃的那几个莲子糕。”
她早就叫小哑巴为他买了堕胎药,现在又怎么会叫你抓到把柄呢?
常妈妈闻言,摸了摸沈清若的肚子,小腹平坦,并无什么动静,于是 又把怒火转向了段长芸。
看到这,沈清若上前挽住了常妈妈,“常妈妈莫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办?依我看啊,此时就解决起来完全不难。”
沈清若指了指段长芸,又指了指身后那棵槐树,“这个吃里爬外的,就绑这树上烧了吧。”
沈清若又指了指面色惨淡的宋时煜,“这个孬种,打一顿,扔出去,把他做的好事昭告京城,他来日想要科考都难啊。”
常妈妈听了点了点头,看上去很满意这个提议,对沈清若笑了笑,“还是你听话。”
沈清若笑着应答着:“是是是,这些粗活就交给我吧,您老啊,还是早些歇息吧。”
待常妈妈走了以后,沈清若重新看向那二人,她走到瘫坐在地上的段长芸面前蹲下,轻声说道:“想不到吧,他厌极了你,特地叫我来告发你,他想杀了你。”
沈清若拿出又一张字条给她看,上面写着,“三日后寅时后门槐树带那老鸨来 弄死那个贱人。”
这正是宋时煜想要传给段长芸的那张,只不过被沈清若事先拦了下来。
这两个蛇蝎心肠的人。
沈清若对香味异常敏感,她总是频繁地在宋时煜身上问道那股属于段长芸的香粉味,所以早推断出了二人有染。
接下来的日子里似乎不是这场幻境的着重处,所以仅仅一日,沈清若就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大概就是,她攒够了自己的赎身钱,远走高飞,买下了一处还不错的别院,做起了一些女红之类的小营生。
几年后小哑巴来找了他,住在她旁边的别院,两人互相扶持着,日子平淡舒心。
……
一阵头晕目眩,沈清若周身发生变化,再一抬头,那女鬼呆滞地站在她面前。
章节在线阅读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为您推荐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