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有一盏落地灯微亮,江汀半倚在窗前,气定神闲的瞥着对面窗前的人影。
对面的白色窗帘并没有拉的很紧,一个男人腰臀处松松垮垮系了条浴巾,一只手随意的擦拭着湿发,水珠迫不及待地顺着肌肤往下滴答着。
男人身材修长又挺拔,依稀可以看见宽肩窄腰的轮廓,一举一动在这夜色中都有一股暗含力量的视觉冲击。
“嗯嗯——”,桌上的手机不合时机的震动起来。
江汀远远的瞥了一眼,是她名义上的老板——段宇打过来的,她不太想接,回头继续欣赏她的美男出浴图。
可是手机仍然不舍的震动着,她鼻腔运出口气,点了接通键。
“姑奶奶你可算接电话了,这两天你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啊?”电话那头传来段宇急切的声音。
“什么事儿?”,江汀的声音自带一种疏冷。
“你搁哪儿呢汀爷?明天在百川广场有你的一个粉丝签售会……”
“我没空儿我在花城,而且我不是说了我不参加线下签售会吗?”江汀一想到要挨个和粉丝握手假笑合影就觉得窒息。
“花城?是因为最近没有灵感了吗?”
江汀在是个著名的女作家,她找灵感的方式很特别,隔三岔五换个城市换个住处,来跟踪观察不同的目标人物,寻求一些新的创作突破。
这些人物可能有着不同的职业,不同类型的长相,不同的年龄,不同的癖好,不同的穿搭,但是性别却出奇的一致——男。
“你还记得我上次发文是什么时候吗?”
“这上次……好像是前年?不过小汀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你的那些作品足以在业界封神了。”
“段宇,我这趟出来运气不错,遇到的好像是个极品。”
修长的指尖中明晃晃的打火机和女式香烟彼此照亮,幽蓝色的火焰一闪而过,江汀浅浅咬着烟蒂吸了一口,半响悠悠道。
“哪儿极品啊?你上次那个骨科乔医生,还有上上次的陈教授不都是极品吗?”不知怎得,段宇彷佛隔着屏幕已经看着江汀嘴角那若有似无的笑意。
“啧哪儿都极品,”她顿了顿补充道,“这次我感觉不太一样。”
“哟汀爷,这次又打算开个男主什么职业的文呢?”
“目前——未知。”
“感情您搁这开盲盒呢?”
“开盲盒要是开到自己喜欢的物品,大脑会分泌多巴胺,让人感到快乐,尤其是——”江汀抖了抖手里的烟灰。
“尤其什么?”
“尤其是开出隐藏款的时候。”电话那边传来一声清冽的低笑,不知怎的听地段宇打了个寒颤。
“不是我说江汀,你确定你是出来采风找灵感的吧,不是为了解决自己……,我的意思是你最近没有犯病吧?”
“段宇你丫!挂了。”真是个白眼狼,她明明在这兢兢业业搞事业呢。
皮肤饥渴症,也就是段宇口中的犯病,简单来说就是与他人进行有意义的肢体接触才能缓解自己身心上的渴望,是一种行为主义心理学上的疾病。这里的肢体接触包括抚摸、牵手、环抱等,当然前提是有意义的,也就是说对方得是自己喜欢接受的人。
不过不得不承认,她已经隐约预感到今晚她在这陌生环境可能会睡不好,甚至可能会失眠整晚。因为长期的作息不规律加上心理上的偶尔犯病,江汀有着严重的失眠症,经常需要靠着各种酒来催眠。
这次来花城是临时决定的,所以酒她并没来得及采办。
山中的夜晚格外的静,月光映在浓密的树影里,清如流水的光辉也零星洒在江汀的窗前,让人有些沉醉。
但这种沉醉还不够,今晚不知为何她总想敲响对面的门。
一只烟灭,江汀回过神再抬头看向对面窗户,不知何时窗帘被拉的紧紧的,两层窗帘严丝合缝的跟防贼一样。
“小气吧啦。”江汀把烟从唇口拿下来,修长的手指将它碾灭在玻璃的烟灰缸里。
她穿着条白色绸缎的长睡裙走进浴室,裙子的侧叉一直开到膝盖,露出两条纤细的长腿,莹白光亮的脚踝。
洗完她走出浴室,站在洗漱台前开始吹头发,一头乌黑微卷的长发,柔软光滑,吹风机刚响了几秒便呜咽着失去动静。
她的长发还在滴答滴答的渗着水珠,这大晚上的山林里她去哪儿再找一个吹风机?
她抿了抿唇,似是想到什么,眼眸亮了亮,从衣柜里迅速掏出一件黑色大衣套在身上,换了双浅米色的毛绒拖鞋。
在镜子前用毛巾又用力按了按头发,端详镜子中的自己片刻,随后转身开了门向对面走去。
——
对面,男人神色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打着电话,腰上的浴巾依然缠在身上。
旁边一个穿着性感红色吊带的女人,仿佛软的没有骨头般拼命往他身上靠:“岐山,别打电话了,照片也拍完了,来陪陪人家嘛~人家好冷~”
一张毛毯被扔了过来,男人并没有放下电话。
“不能吧老大!我没有额外请狗仔来拍啊?”电话那头经纪人陶西的声音有些激动。
“你确定?”男人尾音微微拉长,缓慢的语调。
封岐山在花城的这处栖居地的确很隐秘,他每年深秋都要来这边,可是最近他总觉得无形中有一双神秘的眼睛在盯着他。
上一秒陶西还在向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他万无一失的保密工作,下一秒一声门铃响便打破了这份笃定。
山里的寂静让这门铃声无形中被放大被扩散,添了几分空灵。
“是有人敲你门吗老大?这半夜十一点来敲门,难道真的被狗仔跟踪了,先别开门啊老大。”
电话那端的陶西还准备说点什么就被无情掐断了,
“去,自己把肩带扯掉一个。”男人忽然沉声发令。
陈佩佩以为他这株高岭之花终于来了兴致,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岐山,你真坏~自己来扯嘛。”
男人眯了眯眼,声音磁性:“不想做,可以滚。”
陈佩佩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好嘛别凶人家嘛~人家照做嘛。”
“啪!”门从里面忽然被打开。
饶是江汀也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只围着条浴巾来开门,愣了几秒。
“可以借下你家吹风机吗先生?”是请求的语句但却是不卑不亢的语调,她说话一贯的波澜不惊。
封岐山松松垮垮地倚在门框上,长眼眯起,目光里带了几分探究。
“吹风机?”声线低沉硬朗。
“嗯。”她大大方方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