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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很文艺内容超刺激#后期现言日常占主【前期撩人主动大小姐X克制内敛穷学生】【后期人民老师X人民警察】【校园+现言/暧昧甜文/前世今生/HE/微正剧】少年时期,秦听筝抓着傅聿淮到小巷口,她问他:“你想不想来点刺激的?”傅聿淮一个激灵,他喉咙松动,声音是无法言说的沙哑,“什么?”秦听筝看他眼里跳动着一团浴火,于是慢慢地凑近他,她的呼吸炽热滚烫,一簇簇洒在他的衣领处,烫在少年的心尖。“就…亲亲我呀。”.七年后,她再次问他,“你想不想来点刺激的?”傅聿淮低着眉眼,满目都是她。“要。”[你的世界有山海月明、星辰大海我赴你而来]
主角:傅聿淮,秦听筝 更新:2023-01-24 21: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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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傅聿淮,秦听筝的其他类型小说《还好她只喜欢我》,由网络作家“奈又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书名很文艺内容超刺激#后期现言日常占主【前期撩人主动大小姐X克制内敛穷学生】【后期人民老师X人民警察】【校园+现言/暧昧甜文/前世今生/HE/微正剧】少年时期,秦听筝抓着傅聿淮到小巷口,她问他:“你想不想来点刺激的?”傅聿淮一个激灵,他喉咙松动,声音是无法言说的沙哑,“什么?”秦听筝看他眼里跳动着一团浴火,于是慢慢地凑近他,她的呼吸炽热滚烫,一簇簇洒在他的衣领处,烫在少年的心尖。“就…亲亲我呀。”.七年后,她再次问他,“你想不想来点刺激的?”傅聿淮低着眉眼,满目都是她。“要。”[你的世界有山海月明、星辰大海我赴你而来]
福安镇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忙碌起来。
天色已经暗到了边际,漆黑深暗,似鹅毛的雪花如柳絮般洒落,小镇的广场上银装素裹,一地的白茫与路旁亮堂的灯光柔和,让寒夜不再那么刺骨冰冷。
广场聚集了不少玩雪的人,多以孩童青年为主,加入这支队伍的,还有两个历经800公里被“下放”来的秦听筝和秦萧。
在最外边的位置上,窝着一个穿白色棉袄的小姑娘,她披着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半张脸颊刚好掩住她此时的神情。
空气带着寒意,冻得她手指不能轻松活动,但她还是用力敲着的键盘,诉说着此时的情绪。
【秦听筝:我就没有来过这么破的地方,说是乡下!简直就是人间地狱,那耗子都有小型快递盒大。】
【秦听筝:而且秦总连个像样的通讯工具都不给我备上,你敢信,我现在用的居然是翻盖诺基亚!】
【秦听筝:大冬天的,我敲键盘都费力!】
聊天框里的那人很是同情地发了个抱抱的颜文字。
【乔舒:心疼你,姐妹。】
秦听筝叹了口气,打字的时候又慢慢地站直了身体,被掩着的脸也慢慢抬起。
少女皮肤白皙,长着一张明艳魅惑的脸,桃花眼,眼睫毛闪着空气中的细小水雾,冻红了的鼻尖玲珑挺拔,两片色泽如玫瑰的唇瓣点着,多生妩媚。
【秦听筝:都怪秦萧!先不说了,我要用雪球拍死那狗。】
就在上个礼拜,老爹秦之舟因为秦萧打架一事气得要将这二世祖送到乡下历练一年。
都要过年了,秦萧还整这一出,秦听筝在一旁幸灾乐祸,然后亲眼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求情无果后,就拿出了她的超额消费账单…拉秦听筝下马。
秦之舟眉心一跳,都不管这会儿天气有多么恶劣,立即就决定,姐弟俩一个不少,全都送乡下体验底层生活。
完全就是低配《变形记》。
秦听筝将手机塞进口袋,抬眼间,便见秦萧不亦乐乎地滚着雪球,放松肆意的脸上完全没有拉她下水的罪恶感。
广场上有专门卖雪球夹子的小贩,秦听筝斥十元巨资买了一个小鸭子模型的夹子。
只需要简单的一夹,雪球小鸭子就出现在了她面前,成型快还不冻手。
摸着手上冰凉的雪,秦听筝觉得手心的温度急剧下降,她想也不想,一把朝着蹲地上滚雪球的秦萧砸去。
没扔准。
雪球刚巧就落在了秦萧的脚旁,雪色散开一地,弹起的雪碎溅到他鞋上。
“姐,不太道义吧?”
秦听筝冷笑,“战场无姐弟。”
话落下,秦萧停下堆雪人的计划,抱起已经滚到有砖头大小的雪球徐徐起身,不忘贱贱朝秦听筝挑眉。
秦听筝立马变了脸色。
少女俏丽漂亮的脸上写满惊慌,她吞咽了一口唾沫。
“战场无姐弟,你说的。”
“你是想砸死我吗?”
秦听筝踩着雪跑开了,未开拓的雪地顿时出现许多脚印,但又马上被填补。
秦听筝本以为和秦萧那狗跑散了,她急促地穿过小巷子想要找寻回去的路,可还没走出去,就听见秦萧叫嚣邪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姐,你可躲好了,不然我的雪球可不长眼。”声音很欠,但又混着空气的悠远感。
秦听筝立马缩回角落,用模具又造了几个小鸭子出来,静候秦萧过来的时候再一把拍他脸上。
来了!
路灯明亮,将人影拉得很长,脚步踩在白雪上发出的细碎声不绝如缕。
蹲在角落的秦听筝眼睫毛如蒲扇般闪着,见那道颀长的黑色浅影正移步朝她靠近,她紧张地拿起雪球…
三步…两步…一步!
扔!
等雪球抛出去的那一刻,秦听筝刚巧看到了对方迈出的一条腿,腿又直又精瘦…
吧嗒一声,雪球精准无误地砸在了对方的身上,小鸭子瞬间碎开,鸭头直直滚到了她脚边。
被砸的那人明显神情有所停滞,他低头轻扫了眼自己沾着雪粒的衣裳,抬眸携起复杂,然后都不紧不慢地压到了眼前人身上。
还有…
她脚边摆放整齐的小鸭子们。
“!”
秦听筝看清脸后,脑子里忽然过了一道电流,麻得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得怔怔地瞪大了眼睛。
傅聿淮此时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如墨的眼色深不见底,他刀削似的侧脸藏匿在光里,受着光与暗交汇洗礼的轮廓更加立体,半朦胧的阴翳让少年的感官又柔和几分。
秦听筝心脏恍然漏掉一拍,随后轻舔了下唇,掩盖尴尬,垂眸之际,晦涩的目光被她压得很松散。
几秒的动作被少年看完全程,他低头的角度可以望见她轻轻敞开的领口,以及露出的小片白皙脖颈。
她呼吸喘得有些娇,扫在耳边,不知什么滋味。
“抱歉,我不是故意砸你的。”秦听筝手上还拿着模型,丢也不是拿也不是,“我本来是想砸我弟弟的,我在和他打雪仗…”
傅聿淮垂眸盯了她一眼,秦听筝咬着嫣红的唇瓣,正睁着一双明艳的瞳孔看他。
没等秦听筝再说话,秦萧的叫唤声不合时宜地响起,“秦听筝!姐!小爷我的雪球滚得有皮球大了,出来受死。”
秦听筝赶紧拿出一根手指竖直在唇上,小声“嘘”了句,少年温然的目光定定落到她朱红的唇瓣上,没有说话。
随后她小心翼翼探出脑袋,将目光锁定在跑来的秦萧身上,头疼地按住脑袋。
秦听筝缩着身子,见傅聿淮仍然站在外边,刚想将他扯过来,却听见秦萧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诶!帅哥,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白色棉服、披头发的女生,那是我姐。”
秦听筝脸色微变。
救命!
看到傅聿淮放在身后的手后,秦听筝微垂着眼,死马当活马医。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柔软的小手,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了对方的小拇指,一下又一下地晃动着,似乎在撒娇。
傅聿淮身体僵了一瞬。
见对方没反应,秦听筝又挠了挠他的掌心,在他手心处写个求救的英文单词。
够明显了吧?还是说,他还没懂?
就当秦听筝想再写一遍的时候,手指猛地被手掌握住了,少年掌心温度滚烫,她冰凉的指尖只是贪恋了一秒,便烫得她眨巴了下眼睛。
傅聿淮迅速放开手往前走了几步。
少女睁着一双眼,目光暗暗压到对方的后脑勺,那人背脊挺得很直,像是一棵盘踞的冷松,单看背影,也成了一道不错的风景。
“没有。”少年的声音和他相貌一样,低音沙哑,能让耳朵怀孕的感觉,仅仅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秦听筝的心脏不知跳动了多少下。
秦萧失望地哦了一声,转身继续找寻。
傅聿淮等人走远,他这才转身,堪堪与面前的秦听筝对上目光,他处变不惊的眸子里倒映着秦听筝的模样。
精致的脸颊被寒风冻得粉红,蜷缩成一团的小手藏在袖子下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袖口,眼神妩媚灵动,呼吸出来时带起缥缈的白雾。
“可以了。”他说。
“谢谢…”秦听筝声音忽然变得柔和了几分,她自己都未曾发觉。
傅聿淮离开时,秦听筝目送对方的离开,越来越远,最后看着那一点黑色消失在蜿蜒曲折的路径里。
秦萧将雪球砸到秦听筝身上的时候,她还在发呆。
他心道不妙,生怕秦听筝又像往常一样闹别扭:“你咋了?不会是被我砸傻了吧?”
秦听筝愣了好半晌才道,“我砸出的是雪球吗?我砸出的是有着小鸭子形状的炙热的真心啊!”
秦萧一脸蒙逼:“?”
吃了一身鸭子心的秦萧:我怎么没感受到爱?
秦之舟也不算全然不管姐弟两个,到了除夕夜那天,他带着秦母安唯一同抵达这个又破又小的砖瓦建造的房子。
他在这个小院子里走了一遭,一边感叹着:“这个房子还是你太爷爷在世的时候住着的,当年他一人出去闯荡,白手起家,最后干了一番大事业,才有了你们现在锦衣玉食的生活,结果就是我的纵容,才让你和你弟弟这般虚度,你看看那些寒门出来的孩子,哪个不是拼命读书改变命运?”
秦听筝漫不经心地听着秦之舟说话,她垂眸看了眼被泥泞圈住的黑色皮鞋,心里开始腹诽。
真是,怎么连条水泥路都没有,怪不得太爷爷不想在这里待了。
“你俩听没听?”
太爷爷,您孙子太啰嗦了。
秦之舟住下的这天,秦听筝再次哭着闹着要回去。
又是停电又是停水,半夜还有耗子爬到床上来,还有大只的八脚蜘蛛缩在墙角,怎么看都像是要攻击她。
从小没受过委屈的大小姐哪里受得住?哭闹归哭闹,纵然秦听筝被秦之舟放在手心疼爱也改不了他这次下了狠心的决定。
秦之舟放话,“我和你妈明天就走,回去?想都不要想。”
原来爱会变的,曾经一口一个乖宝叫得老亲了。
这里接水尤为痛苦,需要用到摇水泵才能出水,秦听筝想着把脏掉的鞋子刷了。
这双鞋是前一季的新品,由于出来得着急,秦听筝衣服鞋子都没带多少。
也不知道这次那几个牌子出没出新品,所幸走的那天她把一条相中很久的夏季预定款裙子的收货地址改在了这里。
这里又没手机又没网络的,唯一的通讯工具还是秦之舟塞给她的翻盖手机。
这双鞋脆弱得很,不刷会报废。
娇生惯养之秦大小姐被迫刷鞋。
她先是倒了一杯水进摇水泵,然后抓着手柄摇到手掌发麻发红才出了稀稀拉拉的水。
有毒,为什么秦萧摇几下就出来了?
秦萧放下手里的漫画书,走到门口盯着还在不停拿着手柄在晃的秦听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秦听筝,爸走之前说是今天傍晚会停电,要到第二天上午才来。”
“又停?”秦听筝蹙眉,她狠狠松开手柄,“你说什么时候?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没等她最后一个字说完,小房子内的灯光闪那么一下,瞬间,本就昏昏暗暗的房间全都黑了。
秦萧:“现在。”
秦听筝:“...”
有你是我的“服”气。
“我鞋子脏了要刷,蜡烛你去买。”秦听筝拿着刷子像模像样地刷了几下。
秦萧看出她的伎俩,他冷哼一声,一脸欠揍相,“上几次都是我买的,这次该你了吧?”
“喏,这是蜡烛钱,你去。”
放以前,秦听筝断然不会轻松答应,不知为何,今天就了然接下了。
“行吧。”说完,秦听筝走到秦萧面前,摊开手,“钱。”
秦萧拽拽地笑了下,眼底藏满戏谑,他捏着张纸票将钱塞进了秦听筝的手心,低低嘱咐了一句,“姐,小心别被人骗了。”
秦听筝将纸币塞进口袋后,冷冷在他面前哼了句后,“我要洗澡,你去厨房烧水。”话落,少女就离开了小屋。
趁天色并没有暗得彻底,秦听筝奔向了最近的一个超市,尽管是最近的一个超市,她也走了有十分钟。
风刺骨冰冷,秦听筝将帽子戴上,随后将手缩进棉服口袋里捂热,小腿移着步子。
还没踏进去,门口围着喝酒的几个粗汉痞子就朝她吹起了口哨,他们操着一口方言低声交谈着,但秦听筝知道,肯定没啥好话。
超市虽小,五脏俱全。
秦听筝将帽子放下,露出一张娇艳的小脸来。
守店的是个女妇人,见到这个明艳动人的小姑娘时没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又非常热情地问她要买些什么。
“蜡烛。”秦听筝道。
“阿姨这里有两种蜡烛,白蜡和红蜡。”
秦听筝哪里知道要买什么蜡烛,从前在秦家断电次数屈指可数,每次断不到一分钟就有发电机发电,根本没差过电。
蜡烛不就只要能照明就行了嘛?
“照明用的。”
“那就是白蜡了,一包白蜡十五只十块钱,单卖一块一只。”
“这个用的快吗?”秦听筝没点过蜡烛,不知道要买多大的量。
老板娘推销商品当然往坏里说,“挺快的。”
“这样啊。”
秦听筝怔怔的,这破地方也不知道要断多少次电,多买点好了。
“买五包。”
老板娘头一次见这么豪的顾客,这姑娘养得白净漂亮,家里肯定是娇养着,她这批蜡烛滞销一段日子正愁卖不出去呢。
妇人笑弯了眼,生怕她日后反悔,还添了句:“那阿姨我可说好了,买了就不能退了。”
秦听筝只想着赶着回去洗个澡,握着纸币的手刚一抬起,就被侧身而来的人压下。
秦听筝疑惑地抬起头,先是沿着对方的脖子,再望到对方上下滑动的喉结,再往上,是棱角分明的下颌角,而后她望见一双清淡的眼。
正巧那人垂眸看她,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她此时的模样。
是那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秦听筝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也许是上辈子。
与那日不同,他此时穿着一件卡其色的大衣,露出的脸庞更加坚毅冷峻。
秦听筝心里一阵酥麻,然后听见少年温然的声音响在耳侧,他说:“老板娘,给她拿一包就好了。”
秦听筝略微疑惑了,随后看着少年垂着头,两人的目光在此刻短暂的交汇。
傅聿淮平静地解释说,“再过些日子,政府会派技术人员过来改进,停电次数会减少,也用不了这么多蜡烛。”
快要被宰的秦听筝恍然大悟。
秦听筝拿着买好的蜡烛,本想找个机会再和他说几句话,谁知对方主动拉住了她的袖子,他侧身看了眼外头那几个醉醺蠢蠢欲动的男人,磁性沙哑地说,“你在这等我下。”
少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那几个地痞流氓目光贪婪极了,直勾勾地盯她,她顿时一阵恶寒。
“好。”
少年买了一袋食盐,秦听筝换到傅聿淮的右手边,她两手紧紧抱着他结实的胳膊,生怕他撇下自己走了。
那群男人五大三粗的,她斗不过。
有些出神。
胳膊的肌肉,还挺...硬邦邦的。
而少年却明显没有这么轻松,在秦听筝贴过来的那刻,傅聿淮的步子沉重不少,尤其在少女那软绵绵的地方无意识蹭着他胳膊的时候,他呼出的气息逐渐浑浊滚烫。
突然,傅聿淮立马从她手里扯出胳膊,他面色非常严肃地说,“男女有别,别挨这么近。”
秦听筝被这句警告弄得心情不爽,但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而是眼尾含着生气,有些粉红,活像有人欺负了她。
这地方不仅环境落后,思想也这么落后?
看来不光要让秦总修马路,还要让他多盖几所公益学校。
“哦。”那声音闷在口腔里,些许娇纵。
傅聿淮与秦听筝并肩走着,那几个男人跟了一会儿后不见了。
秦听筝要走岔道,便停了脚步。
“谢谢你,我得走了。”
“嗯,下次注意点安全,这边的治安不太好。”傅聿淮离开之际,秦萧刚巧拿着手电筒从岔路口出来了。
“哟,回来了?我都打算找你去了。”
秦听筝嘶了句,走到他跟前嘲讽了句,“你还知道来找我,你该庆幸我没出事。”
两人吵闹着,也不耽误脚下的步子。
秦听筝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身,笑得眉目生媚,“我的电话是…”
这或许是她做得较为大胆的一个决定,少女字正腔圆,将那一串数字报得很慢,还重复了两遍。
“期待你的短信。”
傍晚,夜空的繁星与云层交相辉映,月色像是一层洁白的轻纱,宛若曼妙少女扯着薄纱掠过田埂,穿过林间树叶的缝隙,再次踱步到秦听筝的窗前。
窗户用的是一层薄薄的白塑料糊着,微晃的烛光直射在窗户上,一个纤纤身影一同映在了快要破裂的土灰墙壁。
秦听筝揉着有些泛酸的眼睛,将完成好的寒假作业塞进了那个一丝一毫都靠着纯手工制作的私定书包里。
她看着还没有燃到一半的蜡烛,思绪翩然流逝,顿顿笑出声来。
秦萧就坐在秦听筝的手侧,看着她一个劲傻乐。
春天果然到了。
秦听筝困意来袭,等她半睡半醒的时候,她似乎进了一个梦境。
她陪着一群孩子们在做游戏。
傅聿淮也在。
然后她突然奔到他的身后说,“叔叔一块玩呀。”
秦听筝梦醒的时候觉得头有些晕,梦里真的是不切实际不着调子。
叔叔?她的梦中情人怎么在她梦里成了叔叔。
-
秦听筝一整个寒假都在等傅聿淮的短信。
可就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唯一的一条短信,还是10086提醒她要交话费了。
秦之舟将姐弟两人转到了附近的华源三中,是县里唯一的一所重点中学。
学校远离喧嚣,选址在郊外。
秦听筝在新班级待了有一个礼拜,与同学的相处也慢慢频繁起来。
同桌是个非常可爱的小胖妞,一听秦听筝从首都转过来,喜欢缠着她发问。
“首都帅哥多吗?”姜昭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两三个女生一同凑近聆听。
秦听筝确实见过不少,温温淡淡道:“嗯,有很多。”
“我们班也有一个帅哥,开学第一天就被学校派去参加奥数竞赛了。”
姜昭指了指离她不远处的书桌,窗户处的阳光倾落在桌面,光影追逐到了一本写着《中国手语》的书籍上。
“叫傅聿淮。”
-
秦听筝趁着早读时间悄悄补了个觉。
同桌姜昭推了推她的胳膊,很是急促,“秦听筝,这就是我想给你介绍的帅哥,他比完赛回来了,你别睡觉。”
秦听筝眼睛开出一条缝来,顺着姜昭的视线看去,看到了一只骨节修长的手,那人轻敲着桌面,有些懒散,再往上···是那张好似上天精心雕刻过的脸。
?
少女顿时困意全无,她一把挺直了背,额头间冒出的虚汗一下子都冷了。
“他是傅聿淮?”
姜昭非常肯定,“是,帅不帅?”
秦听筝抻着脸颊,娇俏动人的脸上平添一丝狡黠,她笑靥如花,声音又轻又酥:“帅。”
下课铃声一打,傅聿淮桌子旁早已经两边围满了人,男女都有,皆是在向他道喜。
话题随意地聊着,从竞赛出题的难度聊到了那边的风景,再绕回来,最后到了秦听筝的身上。
“傅聿淮,开学那天,也就是你被喊去比赛那天,我们班转来一位美女哦。”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同学说着,不忘朝他递眼色。
听到这里,秦听筝轻轻将视线带过去,与傅聿淮淡淡的眸光相对。
秦听筝穿着校服,里面搭着条黑色的秋冬款齐膝短裙,褶纹的裙摆铺在凳子上,沿着腿根遮到了膝盖,纵深过去,她修长纤细的腿一览无余。
真不怕冷。
少女明艳娇俏,让四周的男生开始暗暗涌动内心漂浮着的小船。
顷刻,窗外射过来的阳光仿佛给少年镀了一层金色的轻纱,让他眉目柔和了不少,傅聿淮收回浅尝而过的目光,垂眸翻动手上的物理试卷。
上课铃声响起,众人也戛然止住了话题。
姜昭一脸八卦地凑过来,小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我们这边的帅哥,有没有你们首都的帅?”
秦听筝笑时,长长的睫毛遮盖住眼底闪烁的复杂。
“悄悄告诉你,我们班一大半的女生都喜欢他。”
又帅又绅士的男孩子谁不喜欢?
她也喜欢。
秦之舟说,想要的事物都需要靠自己去争取。
想必,喜欢的人也是。
少年一上午都在提笔写试卷,从没停过,偶有几个小姑娘过去问题目,他都会非常客气地解答,但从不闲聊。
秦听筝一边感叹他的冷淡,一边又走到他桌子前,看着已经罗列了一整页算数草稿的本子,脑子开始发嗡。
“那天谢谢你了,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
傅聿淮温淡如水的目光很静,他像是毫无波澜地点头应着,“嗯。”
“你去比赛了一礼拜,功课会不会跟不上啊?需要我将笔记借给你嘛?”秦听筝说。
“谢谢,我已经学过一遍了。”
也是,不然那几个女生为什么要找他问问题。
秦听筝捏了捏手上是粉色笔记,“行吧,”少女将手上的题册打开:“那,傅同学,我有道题不会,你能教我吗?”
秦听筝将声线放得很柔和,她那双漂亮妩媚的眼里像是含了桃花,摇曳生姿。
她蹲在傅聿淮的桌边,纤细柔软的手揉着纸面,轻轻推到傅聿淮的面前。
傅聿淮没有拒绝。
他问:“哪一题?”
秦听筝指着一题,用着幽幽的声音说:“这个,我不会。”
她挑了答案最难,解释最多的一题让他来教,傅聿淮只是带过了她手指处指着的题目,目光触到她那粉粉的指甲盖,随后道:“秦同学,你该修下指甲了,教务处明日派人巡查仪容仪表。”
秦听筝:……
美甲怎么了!
“多谢提醒。”秦听筝用指头挽过掉下的一缕青丝绕到耳后,然后尴尬地朝着他一笑。
她此刻只想去把木鱼敲烂。
傅聿淮体贴地从一侧拿了张凳子让她坐下,随后专心致志地给秦听筝讲着题。
秦听筝安静坐下,然后装作无意地凑过去,她灵敏的嗅觉刚好捕捉到了一丝浅淡的药香,很近,是傅聿淮身上的。
“傅同学,身上有股香味。”
她说话的时候像极了一只撒娇的猫儿,特别是那双弯着眼,眼尾轻佻上扬,尾音酥麻。
傅聿淮显然没有料到秦听筝会这样说,随即停了笔。
“嗯,别出神。”
“你的算法有明显的步骤问题,省略太多会扣分。”
“还有这里。”
傅聿淮专心致志地给她讲着题,她不认真听,还真对不起他。
秦听筝最后假问题变成了真问题,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有些恼火。
直到放学铃声响起,秦听筝适才将书本一股脑塞进书包。
她瞥眼瞧着傅聿淮也在收拾东西。
因为华源三中要求学生们住宿,本地和有特殊要求的学生除外。
秦听筝得了和傅聿淮独处的机会,赶紧跟在了他身后,问:“能一起回家吗?我一个人回去,挺害怕的。”
说着,秦听筝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美眸轻闪过一缕肉眼可见的颤抖,就在此时,弟弟秦萧却飞速地赶到了秦听筝的教室门前,大喊,“姐,一块回去吧!”
秦听筝:“……”
这个弟弟,要甩进哪个垃圾桶进行分类?
秦听筝最后还是和秦萧一块离开了。
路上,她开始发问:“你今天怎么想起和我一块回家了?”
秦萧搔头,“爸昨天打电话给我,说,女儿大了怕留不住,让我看着你,谈恋爱,腿打断。”
秦听筝:我谢谢你。
-
秦听筝是晚上收到了秦之舟发过来的短信,说是给她寄了一件东西过来。
这个小镇只有一家快递驿站,又离学校一公里,秦听筝午饭都还没来得及吃上就赶着去了。
虽然走路的时候还一直吐槽着这个炎热的大太阳是怎样把她晒得蔫了吧唧的,但她依旧期待秦之舟寄给自己的东西。
拿到那个沉重的快递箱的时候,秦听筝心里的期待上升到了顶点,所以刚一出快递站她便拿钥匙的边缘将胶带给划开,但里面的东西...
秦听筝眼睛一抽。
他爸给她寄的什么东西?
一箱老公饼?
秦听筝霎时间委屈地红了眼睛,两三秒后,几颗硕大的泪珠一个劲地往下掉,她抱着箱子开始嚎啕大哭,嘴里还一直喊着她爸秦之舟的大名。
那朱唇张张合合,嘴里不停重复着那一句,“气死我了。”
秦听筝哭得眼睛肿起,一边撑伞一边拖拽箱子,累得够呛。
想到自己为了来拿这箱破饼。饭都还没吃上,她生气地踢了下箱子。
最后秦听筝还是给面子地拿了两包饼,至于剩下的,她干脆将这一箱饼丢到了路边。
果不其然,等秦听筝中午取完东西回校的时候已经过了午休铃。
前几次还能靠演戏糊弄过去,但这一次...
傅聿淮一人站在教学楼的铁门边站立着,少年依旧是那一身干净整洁的白蓝色校服,尽管中午的温度骤升,但他领口的扣子却还是扣在了喉结的地方。
傅聿淮这一次戴了副黑框眼镜,青光镜片下,他那双本就锐利锋芒的眼显得更加狡猾精明了。
他正记录着迟到的人员,那一丝不苟不留情面的样子还真是像极了他。
看到傅聿淮,秦听筝的脸色微变。
她还来不及躲藏就被傅聿淮给发现了,秦听筝只好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
她这双眼睛估计是哭惨了,眼眶中仍然隐隐湿润,潋滟着水光,桃花眼眼尾轻轻上扬的处还染上了红粉色。
“傅同学,我弟突然阑尾炎进医院了,我送完他回来上课。”
傅聿淮眼中带过一抹复杂,结果远比秦听筝想的要简单,“上去吧。”秦听筝蹙眉,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还没走上一步,又被扣住了。
“口袋。”
“什么?”假装听不懂的某人。
傅聿淮垂眸盯着她鼓鼓的口袋,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直到,“好吧。”秦听筝忽然就红了脸,她火速地将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手心打开时,安安静静地躺着两包老公饼。
“教学楼不让带任何零食。”他又恢复了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秦听筝马上狡辩,“可是它只是两包老公饼,不是零食。”
“教学楼规定只让带牛奶和水。”
什么破规定,我啃个老公饼怎么了?
听前桌那几人交谈的时候说过,凡是被收缴的零食,全部都归到守门人的口袋里去了。
秦听筝见四周只有傅聿淮站着,她嫣红的唇瓣微张微合,少女那双摄人心魂的眼睛荡漾着一丝丝魅惑。
她所有的话都化成了一个动作。
秦听筝突然捏着他的衣摆,有些委屈可怜地摇了摇,傅聿淮的衣服被她那双纤纤细手给揉得发皱,“傅同学,你行行好,我中午都还没吃饭呢。”
“都说吃老公饼得老公,我下次送你老婆饼行不行?”
傅聿淮蹙着他粗犷似浓墨般的剑眉,面色不改地从她手里抽出了衣摆。
秦听筝亲眼见着他轻轻拍打着衣服的褶皱,然后在她面前理得平整。
“东西我不动,还有十分钟午休结束,你再下来我这拿。”
秦听筝被他这副无情的样子给整气了。
她一把将那两包饼塞他手心,没好气地哼了句:“吃吃吃,随便你,老公也让给你。”
她一把拉开铁门,手心便摸了一把掉下的铁屑,一时,心情就更加不爽了。
暂且打入冷宫!
回到教室后,秦听筝连刷了几道数学题才将心底那股气给降下来。
午休铃声响起,秦听筝捂着饥饿的肚子站在了走廊,向下看去,她与傅聿淮隔空相望,他就站在那两百米操场的一侧,应该是在等着她。
秦听筝没打算下楼。
她自尊不要的?
秦听筝撑着脸颊靠在栏杆处,没有要动脚的意思,随后,她听见离她较近的两名女生在她身旁谈论。
“操场那个是傅聿淮嘛?好帅啊,你说你说哦,如果我去表白的话,有没有结果?”
秦听筝安静地听着,心里给出了答案。
没结果。
那人连她这个大美女都视而不见,也不知道心里喜欢什么女的,要么就不是女的。
“我不知道,他真的是我喜欢的类型,又上进又正直。”
“烦死啦。”秦听筝低低地说了声,目光再次慢慢挪到傅聿淮身上,他周身不知何时围了人,他一边和他们讲着话,目光依旧会若有若无瞥向她。
“秦听筝同学。”
喊她的是她现在所处班级的周泽,人嘛长得高高瘦瘦,也还算长得俊秀,会穿搭。
“嗯?有什么事情吗?”秦听筝问。
“也没什么,就是看你转来班上也快半个月了,想知道你还习惯吗?”
秦听筝坦然对上他的目光,没有直接回应他的问题,而是笑着说:“不习惯又能怎么样呢?”
语气里带着些讥诮。
周泽的长相偏就生得几分阴柔,且他看自己的时候,眼神会直勾火热地扫着她全身,这让秦听筝很不爽。
她注意到他的目光先是扫向了她脚下的鞋子,再然后是她手上戴着的银手镯,最后到了她的胸和脸,上下留恋,眼底是散不去的算计。
周泽被秦听筝的话堵得几分不适,他有些尴尬地挠着头,然后看似正常地将目的带了出来。
“如果你还有什么不习惯的可以问我,我对这所学校还是蛮熟悉的。”
秦听筝嘴角勾着一抹不明意思的笑容,她稍微翘起的眼尾像是掺着钩子,少女声音娇媚动听,像是一朵艳丽的红玫瑰。
“还是不麻烦周同学了,我觉得楼下那位傅同学就可以了。”
周泽目光随着她看去,看到了傅聿淮。
“先不和你说了,我先下去一趟。”
她是真的有点饿了。
秦听筝说是要下去,但走得极慢,一个转身,她穿着的那双小皮鞋令她脚底一滑。
呃?
秦听筝惊得瞪大了眼睛,慌忙扯着扶梯转了个圈,随后咚一声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由于冲力太大,那人被砸出一声闷哼,是道男声。
“小心。”
秦听筝觉着后背被人紧紧给扣住了,那双炙热滚烫的手迅速地揽住她单薄的肩膀,护着她一同退了几步。
最终站定。
她眼前是一片打眼的白色,撞上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头顶那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发顶,以及那时时钻进她鼻尖的皂角气息。
那人比秦听筝高出了一个头,黑影盖过她的脸颊时,她微微抬了头,目光随之一震,眸子片刻的松动让秦听筝忘了此时的处境。
是傅聿淮。
秦听筝与他的视线相撞,傅聿淮那双混黑如墨的眸根本就望不到底,连着他一起的还有那清冷与复杂。
她的手正按在人家的胸膛处。
秦听筝掌心被烫了下,那起起伏伏的呼吸绵长又有力。
“谢谢你,我正打算去下面找你拿饼呢。”
秦听筝镇定下来,她连忙支起腰杆,手也顺着衣服摸了下去,“对不起啊…”说完,她伸手给他拍拍衣服褶皱。
秦听筝顺着线条下去,傅聿淮远比表面看得要结实,应该没少锻炼。
腹肌。
“……”
秦听筝的手最后只留了一根食指,捂平褶皱的同时还不忘挑拨他一下。
傅聿淮眼底晦涩不平,波澜不惊的瞳孔里终于有了异常的波动,从未燃起的暗火在那一刻烧得猛烈。
少年的身体颤了又颤。
没等她继续下去,傅聿淮快速截断了她的动作。
他捏着她那纤细柔嫩的手腕,撇到一旁去,“快下来。”
傅聿淮面色依旧,秦听筝无趣地收敛了动作,但似是想到了什么。
紧接着…
“哎呀。”
傅聿淮疑惑地寻声看去,看到了坐在地上的秦听筝。
“傅同学,我好像崴脚了。”
秦听筝此时跪坐在地,一手按着裸露的脚踝,声音娇娇。
“好疼,能扶我一下吗?”
傅聿淮走来,弯腰时,秦听筝却抓上他伸过来的胳膊,少年感受着胳膊上的滚烫,垂眸时对上一张忽然凑近的脸。
秦听筝忽然一颤,身体落进傅聿淮的怀抱。
“抱歉…我身体陡然就…没力气了。”
傅聿淮呼吸混浊绵长,他直接将人拉了起来,完全没有给她再表演的机会。
“走吧。”
秦听筝:“……”
到达一楼的时候,他将没收的饼还给了她,同时,又给了她一瓶温热的牛奶。
“吃完上去。”
秦听筝摸着温度尚可的牛奶,柳眉轻轻挑起。
“傅同学这么大方?还请我喝牛奶?”秦听筝娇笑着,眉眼如画,一双桃花眼含着欢喜,唇红齿白,温婉中却又透着娇媚大方。
看她笑,仿佛这世间的美好都能收入囊中。
“学校送的,我不爱喝。”
哪位同学这么细心,送出去的时候还要加热一下。
傅聿淮对她应该也有好感的吧?
秦听筝哦了一句,修长的手捏着吸管将那个小孔给扎破了 ,她红唇吮着吸管,点点水光泛起,衬得唇瓣多出几分娇色。
傅聿淮等着她喝完。
说实话,口感不怎么样,又涩又苦,比她在家喝的牛奶差太多了。
秦听筝牛奶只喝了一半,拆开饼的时候也只是浅吃了一两口。
有些撑。
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秦听筝将剩下的另一包饼放到了他手里,“送你啦。”
话落,秦听筝拿着牛奶跑了上去。
秦听筝跑到一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装作崴了的脚,一时陷入了沉思。
最令她挫败的是…牛奶真的就是学校给值日干部发的,而且,傅聿淮真的不爱喝。
夜。
闺蜜乔舒知道她被秦之舟调到乡下历练后,经常会发短信来询问她的情况。
秦听筝目光淡淡掠到之前的聊天记录,全是她的吐槽。
【秦听筝:这里厕所也太脏了,我要吐彩虹了。】
【秦听筝:这里的耗子太大了,眼珠子居然还发光!】
还有今天发来的这条。
【乔舒:秦大小姐,最近怎么样?】
秦听筝努着唇瓣,手指不停按动键盘,打了一两分钟才将字打好,刚要发过去,信号瞬间没了。
秦听筝叹了口气,那双清澈的眼中跳动着白色的火苗,她又看了看四周狭小的空间,来不及收拾的杂物让本就不怎么舒适的房间更加难受了。
她有些哽咽和不悦:“不好。”
秦听筝等信号等得要瞌睡了,随着叮咚一声响,她慢悠悠地打开了手机屏幕。
发现进了两条信息。
其中一条还是秦之舟发过来的。
【秦之舟:乖宝,爸给你寄了箱饼,你拿去分给邻里,别给扔了。】
【秦之舟:还有,你之前预订的裙子不知怎么就送到家里来了,你妈说你盼着它,爸就给你放箱子底层了。】
秦听筝看完这两则消息,瞬间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爸爸,有你是我的“福”气。
秦听筝赶紧套上自己的鞋奔下楼去,咚咚咚的响声惊住了楼下的秦萧。
“姐,这都晚上八点了,你打算出门?”秦萧从沙发上坐起,用遥控器关掉了老版电视机。
“不会是要出去买吃的不带我吧?”
打算去拾荒的某人,“…”
最后是秦萧骑着自行车载着他姐骑了快二十五分钟到达指定地点。
车还没停下,秦听筝就已经跳了车。
“诶,你小心点啊。”秦萧急忙喊了句,眼皮都跟着一块跳,他扶着车把,手掌感受着片刻的余震。
秦听筝左右环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那个箱子,秦萧见她拉拢着头,他赶紧下车。
完,要哭了。
“诶,丢了就丢了嘛,大不了我用我的零花钱给你再买件,一件不够就两件。”
秦听筝根本就听不进任何的话,她压着眼眶里跳动的白莹,声音颤抖,“可是,那是限量版,买也买不到了。”
“艹,真麻烦,还分限量版。”秦萧犯难。
“小爷给你翻垃圾桶去。”
秦听筝止住眼睛里的酸涩,被秦萧逗笑了,“算了,我可不想秦家继承人被传出翻垃圾桶的笑话。”
秦听筝匆匆垂下眼睫,心底倒是平静不少,她声音哑了几分,“是我太自私了,从来只想着自己,那一箱饼是秦总要我分给邻里的,也被我弄丢了。”
“那你是要自责那么一下。”秦萧笑道。
到了晚上,空气倒有些凉,秦听筝心底却泛滥着丝丝的柔意。
秦萧,“说不定有哪位好心人给你收着了,我帮你找找。”
秦萧又骑着车在原地转了圈 ,最后在地上发现张显眼的白色纸条,被砖头压着。
他下车,将纸条抽了出来。
“姐,有着落了。”
“说是这里的一位员工捡到了,留了联系方式,傅婷。”
秦听筝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那种她从来不去用心体会的细节,竟是比以往都要来得强烈。
姓傅?
秦听筝看着那串号码,“这个是座机号?”
“好像是。”
电话接通,听电话的是一个温然的男声,这道声音,秦听筝今天中午还听到过。
“是遗落物品的失主吗?”
“傅聿淮,我是秦听筝。”
怕他不明白,秦听筝又道:“东西是我的哦。”
秦听筝:“傅同学,麻烦你明天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给我。”
至于东西为什么会丢,秦听筝没讲。
“好,就这样,有事面谈。”
听着嘟嘟嘟的忙音,秦听筝咬着牙将手机塞进口袋里。
挂她电话?!
打入冷宫!
距离放学已经过去十五分钟。
秦听筝听着眼前这人的连篇废话,心底开始了一阵阵腹诽。
“秦同学,真的不考虑一下吗?不去逛街我们也可以去爬这边有名的灵泽峰。”
谁要去爬山?
周泽周末想要约秦听筝出来,说是要带她逛一逛这里的小街巷。
秦听筝哪里有这个闲工夫,直接不留一丝情面地拒绝了。
首都九州商业大城都被她逛麻了,逛什么街?
其次,她对周泽这人第一印象就不好。
“不用了,我还约了人,先走了。”
“那我跟你一块出去。”
秦听筝面露不悦,撑起伞遮挡太阳,语气冷漠,“随便。”
周泽见她打伞,作势要进到秦听筝的伞下。
“我替你撑。”
秦听筝止住,“别靠过来。”
周泽刚打完一场球,一身的汗臭味,偏偏周泽身上还带着一股难闻的狐臭,刚刚她和他讲话的时候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点。
他还拼命往她面前凑。
秦听筝差点灵魂出窍。
周泽头一回被女生拒绝的这么彻底,眼底有怒意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假笑着跟在她身后。
出了校门后,秦听筝看到了立在孔子雕像旁的傅聿淮。
周泽撇头看了秦听筝一眼,只见少女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前面,很是欣喜。
在秦听筝提步要走时,周泽一把扯住了她,秦听筝被抓得生疼,随后听见周泽阴沉沉的说话声:“秦听筝,傅聿淮他可不是什么好鸟,他爸抛弃他妈和人跑了,他爹那样,他肯定也那样,别和这种忘恩负义的人走得太近。”
秦听筝唇角慢慢捋平整,她不屑地从周泽手上抽出胳膊,“周同学,我们也不熟吧?我交什么朋友关你屁事,你管不着我。”
“他有没有忘恩负义我不知道,但至少傅聿淮不会在人背后嘴碎。”
她活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这么命令她。
她有眼睛有感受,什么人可以交什么人交不得她拎得清。
“走了。”秦听筝话落,当着周泽的面用手背拍了拍周泽抓过的地方,眼神嫌弃。
周泽面色铁青,看着秦听筝离自己越来越远。
夕阳化作一条粉紫色的缎带,轻盈柔顺,风打散云瓣又重新拼合成新的图案。
岁月缱绻,日光依旧,风里带着春季盎然燥热的气息。
“傅聿淮。”秦听筝打着太阳伞,两步三步走着,只见少女此时笑得娇颤,日光逆着她的轮廓,含着光向他而来。
她并没有因为那些话受到影响。
和傅聿淮相处也有段时间了,他虽然不善言辞还孤言寡语,但是他对人真挚,并且绅士有礼。
他父亲是他父亲,他是他。
都二十一世纪了,思想别那么迂腐,况且周泽嘴巴里说的,根本信不过。
傅聿淮手里拿着重新封好的盒子站在太阳下,那铮铮站定的铁骨直直挺着,没有一点要放松的意思。
秦听筝看他额头已经出了层薄汗,口吻认真:“傅同学,我还以为你打算站岗呢。”
说着,那个粉嫩嫩的伞轻挪动了下,堪堪将两人遮掩在伞下,携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温香,好像是从秦听筝身上散发出来的。
有了伞面的遮挡,空气送来的炎热似乎都少了几分,傅聿淮侧开点身子,试图从伞下离开。
秦听筝一手按住他的胳膊,声音带着点不悦,“你是嫌弃我的伞了?”
傅聿淮没应。
秦听筝的伞不仅颜色粉,还带着亮闪闪的蕾丝,实在吸引人眼球。
“没有。”傅聿淮声音不含一丝起伏,眼底却掀起一阵巨浪,将他眼中所有的清明吞噬。
秦听筝将伞柄交给傅聿淮。
“你撑伞,你也太高了,我不好撑。”
“好。”傅聿淮接过伞后,秦听筝顿时觉得压下来的空间顿时明敞了不少。
她刚想拿过他手里的盒子,就被傅聿淮止住了,他声音温哑:“拿的动吗?”
秦听筝挑眉,“拿不动呢,你会帮我吗?”她脸上露出悒悒不乐的神色。
傅聿淮沉声,“好。”
还真给她拿了。
算了,反正他结实。
秦听筝觉得傅聿淮的想法很直接,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并不会为了要迁就一个人而为此做出自己的牺牲。
秦听筝回头看了眼周泽,他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不好意思啊,来的路上碰到个难缠的人,耽误了。”声音温温柔柔的,清晰有力。
秦听筝收回落到周泽身上的目光,口吻平静,“不过都解决了。”
两人并排走着,或许是因为傅聿淮这张硬朗清隽的脸与他手上的伞成了反差,又或者就是因为他这张脸,两人成了这条路的焦点。
秦听筝见傅聿淮离她愈来愈远,失笑地将他拉回来,她指甲刮着他的袖子,声音娇娇的,“过来点啊,我又不吃你。”
看着傅聿淮的脸色有一会儿,秦听筝脸上忽然就闪过一抹坏笑。
少女拿出口袋里的纸巾,一手抓住他结实的胳膊,另一只手配合着踮起的脚尖,轻轻给他擦拭着额头的热汗。
少年显然被这个动作惊了下,连退了两步,一把握住了朝他靠近的手腕。
目光掠过抬起的手腕,他眼中有了秦听筝的模样,她扎着高马尾,乌黑的长发带着点小卷打在肩膀上。
秦听筝的皮肤白透晶莹,里面还有着健康的红粉色,额头圆润白净,修理得没有一根杂毛的柳眉弯弯,一双藏满江河的眼跳动着,里面只有他,还有那两瓣紧紧咬着的唇瓣,都很漂亮。
“秦听筝。”
秦听筝笑着嗯哼了句,鼻音跟着她眼底狡黠的笑一同上翘。
真不经逗。
虽然傅聿淮面色很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心里像是囤了一处火,烧得他四肢都是热的,低头之际,他见自己那双洗得干净的帆布鞋与秦听筝脚下那双不知什么品牌的黑色鞋子碰到了一起。
少年心底像是漾起一层波澜,他粉红的耳垂慢慢蔓延到了耳廓。
他的耳朵会替他害羞。
“我看你出了汗,又没有手擦汗,所以想给你擦擦,如果你嫌弃我的话,那我就不擦了。”
傅聿淮脸色恢复到正常,非常严肃认真地道:“我出了不少汗,不习惯被人触碰,蹭到你身上不好。”
秦听筝哦了句。
傅聿淮还算是义气,直接给她送到了家门口。
“这就是我暂时的住所了,要不要进来喝口水?”秦听筝道。
毕竟人家帮她拎了这么久,喝杯茶应该没问题吧?
“不用了。”少年严词拒绝。
秦听筝扫了眼四周环境,小院子被收拾的还算整洁,“这里挺干净的。”
话落。
秦萧就像是有反骨似的提着一只拼命挣扎的耗子,快步出来。
“姐,一直困扰你的大耗子,我在你床上抓到了。”
秦听筝:“……”
现在捂住傅聿淮的耳朵看来是来不及了。
“你要不要看。”秦萧贱兮兮地朝着秦听筝过来,把手里的大老鼠扬了又扬,差点甩她身上,非常欠揍。
“秦萧!”秦听筝吓得挪步到了傅聿淮身后,小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开始哆哆嗦嗦。
“嘤!你快拿开!你快拿开!”
说完,秦听筝怒目圆睁,一张娇俏的小脸又红又白,变换了好几个表情。
“傅聿淮,你快帮我解决了。”秦听筝摇着他的胳膊,样子着急又可怜。
傅聿淮喉结松动,上下滑动了两下,口干舌燥的感觉堪堪褪下。
他声音哑然,“好。”
少年蹙眉,像是非常熟练地从秦萧手里拿过耗子的尾巴,然后走到墙边。
秦听筝眼睁睁看着他直接将大耗子往墙上甩,几下之后,那蹬着腿的耗子,渐渐没了声息,亦没再挣扎。
秦听筝傻眼。
她本来只想让傅聿淮丢出去的。
傅聿淮将死耗子扔在了地上,面不改色地转头对两人道:“如果你家老鼠多的话最好是养条猫。”
像是还没交代清楚,傅聿淮补充道:“待会把它埋深些,不然腐臭味会飘出来。”
秦萧就站在秦听筝的手侧,看完傅聿淮这一顿操作之后,脸色有点木讷,连着对方淡然而过的目光都跟着晃动了下。
是个狠人。
秦萧戳了戳秦听筝的手臂,“姐,你这哪里找的俊俏打鼠工?还挺厉害。”
再厉害也没你厉害,徒手抓鼠。
秦萧着傅聿淮的脸,心里有了思量。
“姐,咱家水管不是坏了吗?让他看一下吧,说不定他会修。”
秦听筝刚好愁一个挽留他的机会,“我家水管坏了,你如果会修的话,能不能帮我看看?”
“嗯。”
-
少女坐在屋里,睁眼看着蹲在外边专心致志干活的傅聿淮,他将袖子全部都挽了上去,两条带着肌肉线条的麦色胳膊有力强健,垂眸之际,眼睫遮盖着他眼底的认真和平静。
秦听筝扫了一眼就坐在自己身边翘着二郎腿潇洒看电视的秦萧,他侧头,“别看我,我不会修。”
“要你有何用。”
由于太爷爷家破损厉害,傅聿淮任劳任怨地一直修修补补,天色一点点昏暗,他只好停下手里的工具。
“我明早再过来一趟。”
秦听筝应好。
她巴不得。
秦听筝出于礼貌站起身送他出了门,然后又塞了几颗之前带来的巧克力给他,“辛苦了。”
少女声音温温柔柔,听在耳朵里成了一种享受,特别是她那双像小猫般的灵动双眼,抓着对方似的。
傅聿淮低头看着手里的那几颗巧克力,指腹圈着上边的褶皱纹路,眸色深深。
“嗯。”
等傅聿淮一走,秦听筝便将床上的所有物品都丢在了地上,一想到大耗子可能在这里跳来跳去,她就没来由的害怕。
“趁着这几天晴,你这些被褥要尽快洗了。”秦萧难得过来帮她收拾,一边收拾着,一边查看漏掉的地方。
秦听筝搬这床薄被就累得够呛,一想到明天的周末还要洗,觉得十分麻烦。
“还要洗?真麻烦,烧了再买不是更快吗?”
“你半个月前不是烧了一床吗?你这床新的还没睡多久又烧?秦总给我们的开销只是在九州的十分之一不到,姐你这样,我们后面要吃土了。”
“好吧,那你明天去买点灭鼠药。”
秦听筝窝在沙发上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开始清洗被褥,打水这里就快把自己给累死了,那塑料盆也不知怎么的还漏水,洗到一半水都没了。
更狠的是,秦听筝为了洗干净,往里边倒了半包洗衣粉,泡泡越搓越多,被褥冲洗困难。
为了干活,傅聿淮特意换了件黑色的衣裳过来。
傅聿淮进门的时候正巧就看见秦听筝吃力地拎着透了水的沉重被褥,艳丽漂亮的脸上满是怒意和疲惫。
她嘴里嘟囔着,“早知道就烧掉了。”
她弯着的腰已经开始泛酸,秦听筝今天穿着露脐长袖,下面搭了条黑色裤子。
弯下腰的时候,衣服会慢慢往上走,她腰上那片雪白的肌肤一下就进了他的眼帘,盈盈一握的腰肢,以及深陷的一条背脊。
傅聿淮瞥过眼去,侧光的他不知是什么表情。
秦听筝也懒得折腾了,艰难地抱起还没有拧干的被子就往竹竿上挂,受着向下压力的竹竿上下弹动。
所幸竹竿够粗。
傅聿淮看着还带着泡泡不停滴水的被褥,信步朝着秦听筝走过来,“还没洗干净。”
秦听筝声音幽幽,“那你帮我洗?”想着,她又笑吟吟地道,声音苏媚,“可以吗?”
傅聿淮眼睛捕捉到秦听筝嘴角那一抹狡黠,声线没有起伏地道:“我可以教你洗。”
算了。
“那还是算了,腰疼。”
秦听筝用着湿漉漉的手按了按自己的腰,少年微叹了声,“还是再冲洗几遍,不净的话会伤害皮肤。”
无奈,经过衡量,秦听筝被迫将被子取下来。
傅聿淮见她搬得吃力,一手给她拎起放回了盆里。
秦听筝看了眼摇水泵,然后恹恹地问:“不帮我洗,那你帮着我摇水总可以吧?”
傅聿淮点头,“好。”
有傅聿淮的帮忙,秦听筝终于把被褥都洗干净了。
她卑微地搓被子,他就格外冷漠地站在一旁帮着摇水。
秦听筝事后看着自己搓红的小手,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
他和她在九州遇到的男生都不一样,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真是白白浪费她昨天送出的铂金纸包着的夹心巧克力。
傅聿淮继续修修补补,而秦听筝则是跑去各家送饼去了,走到最后一户人家的时候,她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顶着大太阳在洗一堆衣裳。
小姑娘长得有些黄瘦,但一双大眼睛有神漂亮,乖巧又可人。
小板凳,铁盆,搓衣板。
她正专心地干着手里的事情,看到秦听筝后,还热情地喊了一句姐姐,随后继续麻利又熟练地搓洗着衣服。
秦听筝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
她被父母娇养着,这双手纤细无力,从没有干过什么重活,也晒不了大太阳,这样对比下来...
秦听筝真的废。
回到家,傅聿淮已经离开,但是各处都有他修补过的痕迹。
“居然把我破盆也给修了。”
“傅聿淮好厉害。”
秦听筝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不远处还站着个黑色短袖的少年,他目光深深倒映着秦听筝的模样,耳骨再次染红,最后转身离去···
小屋内,灯光昏暗一片,秦听筝和弟弟秦萧坐在小桌上吃着刚提回来的晚餐。
这样的日子有几个月了。
“姐,我要吃吐了 。”
秦听筝瞥了他一眼,随后夹起一块茄子塞进口中,声音冷淡嘲讽:“你会刷碗你会做饭还是我会?”
秦萧无奈,“那咱稍微换一下菜谱呗,天天就这几碗菜。”
秦听筝扫了一眼面前摆着的三个菜,豆角茄子,洋葱鸡蛋,青椒肉丝。
顿时觉得没啥胃口了。
“学校后街新开了家五谷渔粉,去不去?”秦萧问。
“我还没打扮呢,要不你等我下,很快的。”
秦萧不干了,话里说是很快,但只有他知道,秦听筝有多磨蹭。
“就吃个粉,别打扮了。”
秦听筝听到这儿,像是认同了他的说法,“行吧。”
-
店铺内坐了不少人,秦萧带着秦听筝在角落坐下,秦萧结完账后便坐在了秦听筝手侧,“姐,这个老板眼睛看不见诶,真可怜,我们以后常来。”
秦听筝知道秦萧这句话肯定没过脑子,她听完这句话后五谷杂陈,然后带着严肃地口吻道:“不能说人家可怜,老板肯定不想是因为别人可怜他才来光顾的。”
“嗯。”秦萧点头,然后不急不慢地拿出本书看着。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看的什么?”秦听筝头一次见秦萧吃饭还拿书看,仔细一看,还是本语文课本。
“《阿房宫赋》?怎么,不良大少爷认真学习了?”秦听筝嘴上勾起一抹嘲意。
秦萧啧了句,“明天抽查。”
“哦,谁抽啊?”秦听筝心里打着灯笼,面上却装作不明白。
肯定不是老师。
“背不出来可是要跑圈,小爷得顾及下自己的颜面。”
秦听筝无聊地拿出手机,正打算给乔舒发信息。
秦萧背到一半,突然卡壳了。
“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秦听筝无语地道:“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
“你别装了,就你背成这样,这圈早晚得跑。”
坐在里侧的少年顿时很气愤,可刚要争辩,他手里的书本嗖一下跑到了秦听筝手上。
秦萧:“?”
他看着拿着书本掩住整张脸的秦听筝,懵了一瞬,“姐,你唔。”
秦听筝转过身,一把捂住了秦萧的嘴巴,眉头紧缩成一团,她小声地警告:“你别吵。”
还不了解情况的秦萧眼睛瞥向门口,终于在看到傅聿淮的那刻明白了。
秦听筝将目光换到门口,却见敞开的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三个人,最左边那人背对她,和她穿着同款校服,看着很高,光线透过单薄的棉麻校服时,秦听筝隐约可见对方藏着的腰线,宽肩窄腰。
右边那人头垂得极低,脸上满是恐惧和不安,在麻雀的吵闹中,她听见了几人的对话。
“我们也就拿了这么多。”对面两人都是寸头,黑皮衣,其中一个头戴鸭舌帽,帽子盖住了微晃的神色。
站在一旁的秦听筝眸光暗了暗,脸上露出点复杂的神色。
这是怎么了?
就当秦听筝想要挪开眼时,傅聿淮却撇头看了过来,巧合的和她对上目光。
要死了,她都没好好收拾一下再出来。
秦萧被他姐在心里慰问了八百遍…
少女眼睛里虽然带着点慌张,但并没有逃避那道随之而来的目光。
傅聿淮拿过两人颤颤巍巍递过来的纸票,穿着校服的少年声音温淡,嗓音低醇沙哑,“我没有抓你们去警局并不代表着这件事情可以翻篇,世上一切困难都有办法解决,但如果是心甘情愿的堕落,谁也救不了你们。”
“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是我们鬼迷心窍,对不起!”
这两人一开始是店里的顾客,见老板眼睛看不见就起了歹心偷盗。
恰巧被傅聿淮看见。
那两人鞠躬道歉后离开了,傅聿淮推门而入,平静地走向了柜台,然后将纸票递给了老板。
“谷叔,这是追回来的钱,一共三百,数目对的上吗?”
“对上了,谢谢你了小淮。”
那个被称作谷叔的店家指腹抚摸着纸币,会心一笑。
秦听筝看清了对方的脸。
他虽然睁着双眼,但眼球却上了一层阴翳,空洞无比,谷烨右脸是一道骇人的陈年伤疤,从下巴划到了额头,许是深进了皮肉。
“你母亲近来病情还好?”谷烨问。
傅聿淮点头应了句,“好多了。”说着,少年捞过柜台上的一件围裙,背手系好。
秦听筝在座位上看着他系带子的全过程,少年夹着臂膀,单薄衣裳凸现出的背部线条流畅有力,目光下滑,一双手指骨修长,转动时苍劲有力。
围裙紧贴着少年的身体,他面目俊朗,连着身上的红色围裙都变得好看起来。
秦听筝有点羡慕…那件围裙。
谷烨的儿子端着盘子出来,看到傅聿淮的那一刻,脸上带着些许笑容,“小淮,喏,这是4号桌的餐位,送一下吧。”
4号桌?
怎么这么…
想到这里,秦听筝一把拍开秦萧压在桌号上的手,手一拿开,一个醒目的字数4出现在了她眼前。
“握草,姐你干什么?”
秦听筝全程低着脑袋,直到那碗热喷喷的渔粉端到自己眼前。
“慢用。”
“诶傅哥,咱又见面了。”秦萧朝着傅聿淮一笑,然后一把将秦听筝挡在脸前的书本扯开,“我姐也在这。”
傅聿淮面色淡淡地瞥了秦萧一眼,“你好。”然后垂眸看着慌张的秦听筝。
秦听筝今天穿了条紫色的卫衣,头发有些凌乱,一张娇俏的小脸未施粉黛,她紧张地将脚丫子缩了缩,傅聿淮便看见了她的…
艾莎公主版塑料拖鞋。
“傅同学…呃,好巧。”
“嗯。”
“你在这里兼职吗?”秦听筝一手捂着脸颊,指尖触着脸颊的温度,另一只腾出的手不停顺着头上的发丝。
傅聿淮又是轻声“嗯。”了句。
秦听筝拿起筷子,“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去工作吧。”
待傅聿淮离开,秦听筝直直地看着秦萧,阴沉沉笑道:“你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一年。”
秦听筝小口小口地吃着面,目光时不时瞥向那个忙碌的身影。
她今天这副样子,还怎么去刷好感度。
与此同时,店内的客人又来了一波。
少年清冷俊逸的外貌在这个喧闹的小店显得尤为出彩,秦听筝扫看四周,见有不少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女生开始蠢蠢欲动。
秦萧已经吃完了。
“走吧?”他问。
秦听筝看了眼自己的碗,还有一大半,“再等等。”
话落下,一道娇媚细腻的声音融进这个有些喧闹的小店,“帅哥,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我下次点餐就能方便了。”
说话的是一个化着淡妆的高中生,白净漂亮,一双大大的眼睛里笑意横生。
谷烨听到这儿,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傅聿淮将手上的碗放下,他直直地站定在前,不急不徐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餐厅的名片,指尖轻叩,将它压在桌上。
“这是老板的名片,您可以直接联系。”
那个女生脸色微变,但还是佯装镇定地继续道:“我的意思是,你的联系方式。”
“抱歉,我还没有联系方式。”
这一席话,直接让那个女生的脸黑沉一片,她的朋友赶紧过来打圆场。
她将名片收了起来,然后尬笑着,“没事,没事。”
等傅聿淮继续回去工作,秦听筝就听见那两个女生细声交谈着。
打圆场的女生安抚道:“你别生气了。”
“气死我了,不想给就不想给呗,没有联系方式是什么意思?”
“前天有个女生也没问到。”
秦听筝听到这,微微压着的唇瓣稍稍上翘。
“小淮,过来帮我对下单子。”谷烨摸索出一本白色的账单,摊在柜上。
“好。”
临走前,傅聿淮还在对账单。
秦听筝收拾完毕后,慢步走到傅聿淮面前。
一道暗暗的浅影盖在书页上,秦听筝不慎将散照下来的灯光遮盖,抬眼间,少女笑魇如花。
“明天见呀,傅同学。”
秦听筝和秦萧走出大门,正对门就看见了不远处卖烤地瓜的大爷。
天色黑白相对,夜幕正悄悄降临,秦听筝看着不停吆喝着的大爷,心里有了想法,她扭头问秦萧。
“吃烤地瓜吗?”
秦萧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挑起浓眉问:“你请客?”
秦听筝,“当然。”
秦听筝买了三个。
“多出来的怎么回事?”
秦听筝嗯哼了声,随后问老板要了一只笔,在纸袋上写好一串数字后转身跑回渔粉店铺。
秦萧:“……”
原来是想贿赂我。
门帘轻拂,进来一位双眼含着潺潺笑意的少女,她娇媚的脸上是恬静和温然,唯独这双眼,很是勾人。
“傅聿淮。”
傅聿淮听到这一声叫唤,眉宇间轻缩了下,随后被春风再次吹散。
秦听筝提着小纸袋快步到了他面前,“请你吃烤地瓜。”
“我…”傅聿淮唇齿微张,一字刚出口,一个温热的纸袋就进了怀中。
秦听筝一手按在她结实有力的胳膊,踮起脚尖凑到他耳侧,“如果你有联系方式了,请第一个联系我。”
声音很轻,温热的呼吸扫在了少年的耳后,带动着暧昧的气息。
少女的举动让四周人皆是一惊。
刚刚那位被拒绝的女生立刻瞪大了眼睛,狠戳了下碗底,“怪不得不给联系方式,原来是有女朋友了!”
秦听筝慢慢松开手上的力道,迅速跑开,“明天见,傅同学。”
谷烨听到声儿,又是一笑,感叹开口,“这个姑娘倒是有意思,小淮,你什么想法?”
傅聿淮盯了一眼纸袋上的数字,淡淡垂眸,声音有些哑暗,“谷叔,你知道我的目标在哪,也一定知道我的想法。”
谷烨摇摇头,笑着说,“人生不会一直按照计划下去的,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二日。
秦听筝卡点到达教室后,姜昭赶紧招呼她坐回座位。
“怎么了这是?”秦听筝见姜昭身边都围满了同学,有些疑惑地开口。
“姜昭在占卜呢,你要不要卜一下?”前桌的林媛开口,很是激动,“姜昭卜到我的真命天子将会在明天出现!”
姜昭在桌上摊开一把塔罗牌,问,“需要吗?”
秦听筝挑眉,欣然同意,“可以啊。”
“感情,学习,财富,运势。”
那当然是…
“感情。”
经过一系列操作,姜昭给出的答案是,“他对你有好感,但你们还有很多座大山要跨越。”
很多座大山。
那就…跨呗,反正之前也受挫那么多次了。
林媛,“我看新闻说,明晚会有双子座流星雨,要不我们几个结伴去山上看吧?正好我去偶遇我的真命天子!”
陈昀冷笑了声,嘲讽开口:“去山顶吹一夜凉风,然后冻的眼泪鼻涕横流?”
“你能不能浪漫点?”
陈昀赶紧跑到傅聿淮身旁,推了推少年的右手,大声问:“明天她们这群小姑娘要去山顶看流星雨呢?要带什么?”
傅聿淮适才停下手中的笔,抬眼朝着她们这个方向看过来。
少年今天依旧穿着校服,想到昨日的那些画面,秦听筝耳朵爬上一缕淡红色。
秦听筝触到对方淡淡的视线后,呼吸稍微顿了一拍。
她期待从对方脸上找到点自己想要的表情,或害羞或惊慌闪躲。
但是…没有。
他不咸不淡地回话,“明日晚间气温最低可达18度,山顶更冷,多添点衣服就好。”
陈昀拍拍傅聿淮的肩膀,调笑道:“果然没问错人,谢谢你了,行走的天气预报,全班上下,也就你天天关注天气和新闻报道。”
傅聿淮嘴角扯出一抹笑,低头继续写着作业。
“明天晚上去灵泽山上看吧!青春不仅仅埋藏在学习和书本上,我们的际遇必须要有点轰轰烈烈拿的出手的经历!”林媛激动地说。
“可以!”姜昭和几名女生点头同意。
这个爬山赏流星的设想就这样拍板成功。
当天下午五点,秦听筝在山脚和人汇合的时候,竟是看见了周泽等人。
陈昀朝着她们招手,看起来是等候多时了,“你们也太慢了,都等你们都半个小时了。”
“你们怎么也来了?”林媛诧异地开口问道。
“你们能去看流星雨,我们为什么不可以。”陈昀回复道,一双冷冷的眼瞥到她身上,“正好让我看一下你这个真命天子长什么样。”
“那肯定又帅又多金,说不定是首都的霸道总裁!”
秦听筝知晓林媛在开玩笑,轻笑了下,不过说到首都霸道总裁…
秦之舟年轻的时候确实爱去爬山。
秦听筝将目光在他们中扫了一圈,班上活跃度较高的男生都来了,唯独不见傅聿淮。
“傅聿淮怎么没来?”
虽然是秦听筝的心声,但不是她开的口。
班长沈茵茵甜腻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随即,所有人开始起哄。
“哎哟,班长这是不见情郎心里孤寂了?”
沈茵茵立马娇羞地闪躲目光,“你们别乱说,我只是把傅聿淮当朋友而已。 ”
秦听筝淡淡收回眼,心里却生出一句。
不像我,只想让他当男朋友。
就在昨夜,秦听筝突然想负重爬山,于是往书包里塞了一堆石头。
但现在后悔了。
这才背到山脚,她脚底就有些发软了。
于是,秦听筝背着包往空地走去,想着倒了。
她纤细的指刚摸上冰冷的铁条,周泽却一把拦住了她的路,黑影盖过,秦听筝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了?”
他殷勤地问道:“秦听筝,需要我帮你背包吗?”
周泽勾起一抹痞笑,在秦听筝面前秀了把自己的肌肉。
秦听筝:“……”
刚想说不用的秦听筝垂下眼睫,浓密蜷长的睫毛遮盖着她匆忙闪过的心思。
秦听筝将书包链条拉了拉,脸上闪过一缕藏不住的狡黠,“你确定?我的书包可是很重呢。”
见秦听筝似是对自己不太信任,周泽嘁了句,“这有什么难的?”
哦对,没什么难的。
也就二十五斤的石头而已。
秦听筝顺势将包递给了周泽,接过包的那一刻,他脸上发生了些细微的变化。
这包挺沉,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看出周泽脸上露出的后悔,秦听筝柳叶眉轻轻一挑,“你能帮我背到哪呀?顶吗?”秦听筝声音骤然变得温柔万分,一双灵动的眼里细数着流光溢彩。
周泽见这是一个表现的机会,自然是不肯放弃。
他自负地笑了笑,“当然是到顶了,我体力在班上可是数一数二的。”
秦听筝:“哦,那真是辛苦你了。”
一众人走着。
秦听筝一身轻松地跟在他们身后,周泽开头还在引着路,十分熟悉地给他们介绍着路况。
但还没到山腰,他就从队头到了队尾,那根登山棍都快被周泽给拍烂了。
几个男生调笑:“周泽,你怎么虚成这样了?行不行啊你!”
男人,不能说不行!
周泽咬牙切齿地,“可以。”
姜昭看了一眼天色,说晚也不晚,“前面有缆车,我们几个女生先上去把帐篷布置好吧?”
陈昀点头,“行。”
秦听筝将目光掠到周泽的脸上,他满头大汗,喘的十分重,一副快要虚脱的样子。
“你把包给我吧。”
周泽喘着粗气,快速褪下身上的包,递给了她。
“好好好。”
“谢谢你啊。”秦听筝接过,“啊,我刚刚才想起,我书包里还装了石头。”
然后,她当着一众人的面将书包里的石头倒了出来。
众人懵逼:“……”
周泽先是看了一眼地上滚落的石头,再愤懑地抬眸看着秦听筝,恶狠狠地盯着她的脸道:“石头?”
秦听筝抖了抖书包的灰,然后非常自然地装了起来,“周泽同学,你也太厉害了,这石头加里面的东西,足足有三十斤呢。”
她关心地问道:“你累不累啊?”
别说,蹙着的眉头和担忧的眼中都是对他的关切,完全挑不出一丝毛病。
周泽脸上的表情极度阴沉,他就差把后槽牙咬碎了,“我没关系。”
这四个字到了咬牙切齿的程度。
女生们率先到达山顶布置租来的帐篷,而男生们还在山腰位置攀爬。
姜昭忽然凑到搭帐篷的秦听筝身边,小声地道:“你今天惹到周泽了,他这个人报复心重,我怕他会针对你。”
“没事,我不怕。”
秦听筝心无旁骛地继续忙着,等帐篷搭好,她和姜昭钻进去休息了小会。
少女按着自己酸疼的腿部,听着外边传来的谈话声,是林媛开的口:“星期五就是花礼了,你们打算给谁送啊?”
在浅绿色的幕布影盖过来时,少女那张漂亮的脸上是娇媚的笑意,她翻了个身。
秦听筝扭头问:“姜昭,花礼是什么?”
姜昭坐直身体,认真解释,“是我们学校独有的一个学生节,到了花礼那天,学校的学生们会赠送自己制作的胸针,如果赠玫瑰花胸针,就是变相表白。”
“花礼规定在周五,而到了周一,被赠送者若是心仪赠送者,就会将胸针别在校服上。”
“你也可以送别的花,根据花语来定,送出的含义都不一样。”
还挺有仪式感。
秦听筝继续躺下,外头的说话声却并没有断。
林媛问:“茵茵,你上一年的花礼是给傅聿淮送的?他收了吗?”
沈茵茵顿了下,然后用着温柔的口吻道:“收了。”
秦听筝沉默了下。
那…傅聿淮,喜欢沈茵茵?
一点动静都没有,不!有很多,傅聿淮会给她讲题,傅聿淮还会帮她,从来都没有拒绝!
他一定是喜欢她的,但碍于学生阶段不能早恋所以没有表明心意。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注定成立。
秦听筝心里有些堵塞。
那她现在不就成了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姜昭也听到了这里,眉头紧缩,万分嫌弃地开口:“去年玫瑰收的最多的是周泽,不过他周一可是一个都没戴,估计搁那养鱼。”
“傅聿淮呢?他应该也收了很多吧?”秦听筝直接问。
“怎么可能,傅聿淮都拒绝了,明明白白的,今年估计也不会收这种类型的。”
那他怎么收了沈茵茵送的?
冷宫…
不,慎刑司。
八卦姜昭细声细气地道:“诶秦听筝,你…喜欢傅聿淮?”
秦听筝也懒得装了,“嗯。”
听到这句嗯,姜昭惊了下,“我靠,你也回的太快了,我还以为你会掩饰那么一下下。”
“我喜欢傅聿淮,就,见色起意。”秦听筝的声音恰好合适,是沈茵茵能够听到的分贝。
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小心机的秦听筝从包里拿出水杯小小抿了一口。
水,涩涩的。
她也涩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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