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舒知道,洛海一死,必定有人要来找她的麻烦,只是没想到良亲王来的这么快。
看洛云舒身形未动,一旁的福德海小心翼翼提醒:“良亲王已经来了,娘娘可要去见见?”
“不见!”
洛云舒回答得十分干脆。
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早上起得太早了,想再休息一会儿。若有人要见本宫,叫他等着就是了。”
她走向自己那看上去就暖和又舒服的云锦倪丝被:“对了,你再准备一番,等本宫午睡醒来,要去见皇上。”
“啊?”
福德海听说洛云舒要见皇帝这件事,可比听说她要良亲王等着还愁眉苦脸:“可皇上不是说……”
“本宫知道。”
皇上如今缠绵病榻,曾在清醒的时候下令,此生再不见洛云舒。那时的原主也已经掌控大权,答应了皇上和太后所请,绝不多加打扰皇上“养病”。
可如今这情况不是不一样了吗?洛云舒嘀咕道:“难不成我要将他的皇位还给他,他还不见我?”
“吓?!贵妃娘娘说什么?!”
福德海几乎觉得自己是听错了,惊讶不已地看向了洛云舒。
洛云舒却坐在了自己软乎乎的床榻之上,而后指了指福德海的身后:“这一次,你可要小心你的屁股!”
上一回福德海去皇上所在的腾龙殿的时候,被侍卫们一脚踹在了屁股上,疼了好几天呢!
此刻想起那件事,福德海还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总觉得自家贵妃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
——
洛云舒是真的有些困了,然而午睡的时候,却总觉心中不安。
直至睡到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感觉到有人触碰到了自己的脸颊。
洛云舒一个激灵,倏然坐起身来——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只也被她这动作给吓到的手。
那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是好看的男人的手。
而后便是一张熟悉的银色面具,让洛云舒怔了怔,脱口而出:“你怎么又来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哎——”
眼前男人期期艾艾地叹息一声,面具下头的那双眼眸,如荡漾了波纹的深潭,幽幽冷冷:“小云儿可是忘了?你给了我随时进出阳妁宫的权力的。是小海子说,你这两日疲累,叫我过来陪着你呢!”
小海子?福德海?
洛云舒暗暗腹诽:看样子给福德海的“工作”还是太少了,才让他有这等闲工夫!
谁知还未等洛云舒说什么,银阙已欺身上前,双手按住了洛云舒的肩膀。
洛云舒浑身都紧张了起来,丝毫不曾注意到。银阙看着她这刚睡醒,衣襟还有些散乱,露出白皙脖颈的样子,喉头微微动了动。
下一次,当银阙的手轻轻地捏着洛云舒的肩膀的时候,洛云舒差点儿脱口而出的惊叫声,也生生憋了回去。
原来……他是要给自己捏肩啊?
是了,他从前便是经常给原主捏肩的。
可如今面对面,看着银阙认真给自己捏肩的样子,洛云舒还是觉得奇怪。
不得不承认,他捏得很舒服。
但偶尔四目相对,洛云舒猜不透那面具下的情绪,也让她有些不安和尴尬。
银阙早习以为常,似乎眼中只有认真给洛云舒捏肩这一件事。
其实洛云舒有些不好意思,她正在犹豫要怎么让银阙停下来之时,外头也响起敲门声来:“娘娘,良亲王在外已等候了快一个时辰了!他砸了两盏玉杯,娘娘可要去看看?”
趁着这机会,洛云舒也将银阙的手推开,然后轻咳一声回了福德海:“让他砸!咱们阳灼宫旁的没有,玉盏子不多的是吗?”
说罢,她还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嘀咕道:“这动不动就砸东西,得多败家啊?便是天家贵胄,也经不起他这么折腾吧?”
银阙听闻此言,也怔了怔。
从前的云贵妃,可从不会说这样打趣的话。
他收回了手,感觉到如今洛云舒的生疏,也站起身来,十分识趣:“娘娘更衣吧,我在外头候着。”
啊?他不走啊?
洛云舒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出言赶人,银阙已走向了门外,压根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洛云舒挠了挠头,叹息一声。
她是真学不来原主的样子,将这些面首们个个都拿捏到位啊!
反而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银阙给拿捏了呢?
发愁,很发愁!
洛云舒唤了宫女进来给自己穿衣裳,倒不是她不想自己动手,实在是作为一个贵妃,她的衣裳太复杂了!如果没有宫女的帮忙,她这辈子可能都穿不上!
按照原定的计划,她此刻该去见皇上了。
可外头却传来了良亲王愤怒又暴躁的声音:“本王已经等了足足两个时辰了!你们贵妃便是打算让本王一直都在阳灼宫等着吗?!她也不怕外头闲话非议?”
一边说着,他一边又砸了一个玉盏,而后推开了身旁的宫女,瞧着竟是要直接闯入洛云舒的内殿。
宫女们拦不住,也不敢拦着身份尊贵的良亲王。
洛云舒眉头一皱,听到银阙在自己身后道:“良亲王殿下出了名的执拗。若小云儿今日不见他,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砸了你这阳灼宫都有可能。”
他的语气顿了顿,补充道:“三两个玉盏子也就罢了,你这阳灼宫中可不少珍奇古玩,都砸了可不是要心疼的?”
说得对!
洛云舒揉了揉额头,然后打起精神来,对外头大声道:“本宫不过睡个午觉的功夫,都吵吵什么?”
良亲王听到洛云舒的声音,即刻就不闹腾了。
洛云舒回头看了一眼银阙,他很懂事地站在原地,并没有随着洛云舒去正堂。
待洛云舒缓步进入正堂,果真看到了眼中满是怒火的良亲王。
不等良亲王说话,她便嗤笑一声:“良亲王若觉得外头闲话非议,大可不必进内宫来,更不必入本宫这阳灼宫。左右本宫的名声也早就不好了,难不成还比良亲王更害怕旁人闲话?”
只三两句话,就噎了良亲王方才的话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