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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凡人流+无系统+无金手指】未知时空,春秋末年。战国七雄与遥远的国度发生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大战过后,天上出现了两轮月亮,天地之间的灵气更不受控制。自此......丛林遍布,妖兽横生,强者越强,弱者越弱...神仙将相,也要凡人做!修士应运而生!王权衰弱,门派崛起。各势力广收羽翼、画地为城,画山为城,一个庞大的城池甚至能与国家讨价还价。刘平安穿越到了这么一个类似古代中国的异大陆,甚至是玄幻世界。在机缘巧合之下踏上了修炼之途,尔虞我诈,弱肉强食,前路漫漫,道阻且艰!故事也要从荆轲刺秦说起......
主角:刘平安,荆南 更新:2023-01-27 11: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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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刘平安,荆南的其他类型小说《从荆轲刺秦说起》,由网络作家“蓝天的小火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简介:【凡人流+无系统+无金手指】未知时空,春秋末年。战国七雄与遥远的国度发生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大战过后,天上出现了两轮月亮,天地之间的灵气更不受控制。自此......丛林遍布,妖兽横生,强者越强,弱者越弱...神仙将相,也要凡人做!修士应运而生!王权衰弱,门派崛起。各势力广收羽翼、画地为城,画山为城,一个庞大的城池甚至能与国家讨价还价。刘平安穿越到了这么一个类似古代中国的异大陆,甚至是玄幻世界。在机缘巧合之下踏上了修炼之途,尔虞我诈,弱肉强食,前路漫漫,道阻且艰!故事也要从荆轲刺秦说起......
因本公司经营不善,经全体董事协商,兹今日起,正式申请破产:
一、 解除所有员工劳动合同。
二、 按照相关规定,对公司资产进行清算。
三、 依《Z国企业经营法》,依次支付:清算费用、职工工资、税务、社保费用、法定补偿金...
四、 成立清算委员会,同意聘请白云市南方会计师事务所…
……
环球网消息:新一代的智能臂已逐步实现自动化,未来五年有望冲击传统制造业,阿西莫夫三定律将不再是玩笑……
……
“弄醒他。”
咳咳咳…
刘平安,剧烈的咳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腥臭味,令人极为不适,胃酸翻涌。
果然没死!
工厂倒闭后,刘平安领了四个月的补偿金,缴了拖欠的房租,盘算着找个包食宿的工厂,挨过冬天。想想自己高考落榜后,南漂了七八年,在这电缆厂也呆了六年,刚被提成工段长,工厂就倒闭了。
失落之下,难免多喝了几杯。一个不慎,跌落在河里。
迷迷糊糊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人的密度跟水一样,憋住气,憋住气。
…
咳咳咳…
刘平安勉强睁开眼睛,滴滴答答的水珠从眼角滑落,石块砌成的墙壁,黑漆漆的地面,微弱的烛光,一个满脸坏笑的干瘦老头,一个拎着木桶的年轻人。
这是哪?
头部剧痛,一股剧烈的撕裂感传来,雪花一般的信息纷纷闪过,丝毫不给一丁点反应时间。
…
“狗娃,进了宫就能吃饱了。”
“二狗子,不是大伯心狠,你天生体弱多病,在家不是饿死,就是病死,进了宫就是条活路,别恨伯伯。”
尖嘴猴腮的男子,递走一块小牌,又接过一个钱袋。
…
一股股浓烈的恨意的袭来,刘老憨。我爹打仗死了,你不但私吞抚恤金,还要把我卖进宫!我好恨,我好恨!
我又是谁?
刘平安沉默许久,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情发生了。
还在做梦!就跟盗梦空间一样,梦中梦,现在是第二重梦境。
可眼下又是什么处境。四仰八叉的被捆在椅子上,裤裆发凉,动弹不得。旁边一脸坏笑,穿戏服的老头又是谁。
“你想干嘛?”
“当太监当然要阉了。”
“谁要当太监?”
“小伙子,当太监很有前途,上面正等着人用!”
看着尖刀越递越近,就算是做梦也吓的蛋蛋发凉。我这玩意还没出过力,就要被切了?
“醒过来啊,醒过来!!!”
你这老神经病,你全家都是太监。
刘平安破口大骂,但老头的刀却没有停下。
“醒啊,给我醒过来啊!”
…
“抓刺客,抓刺客。”
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
“传太子口谕:大王遇刺,抓到燕国刺客荆轲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传太子口谕:大王遇刺,抓到燕国刺客荆轲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传太子口谕:大王遇刺,抓到燕国刺客荆轲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又几声惨叫,终于打断了阉割。
“荆轲?刺秦王?”刘平安难以置信。自己虽是个历史迷,但落下书本这么多年,也不至于梦到了秦朝的事情。
“看好他,我去去就来。”干瘦老头一窜出了三米,又一窜直接离开了石室。
刘平安目瞪口呆,哪跟哪,拍电影呢?可摄影机,导演又在哪里?
“厉害吧,海公公可是金顶门高手,一身内力浑厚无匹。”拿木桶的小厮说道。
内力?金顶门?
刘平安强挤出点笑容,“你叫啥名,多大了。”
小厮一脸嫌弃。“进了宫,就要守宫里的规矩,言语之中,更不能再有乡下人那般粗鄙,我叫小春。”
“小春子?”
“大胆,小春子是你叫的麽?”
妈了个蛋,真是流年不利,在老子的梦里还能被你欺负了!
“春公公,放我下来,我带你抓刺客,我知道他藏在哪。”刘平安苦苦哀求。
小厮明显不信,但时不时踮脚向外望的举动,说明他也想去外面看看。
“他叫荆轲,燕国刺客,是燕国太子丹派来的?”
小厮不为所动。
“就算不抓刺客,趁着乱偷几个宝贝,或者在主子面前露露脸,总好过在这干耗着。”
小厮依旧不为所动。
“我进宫的时候藏了点钱,我都拿给你,被阉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小厮略一思量,终于解了刘平安的绳索。“谅你也跑不了,走,拿钱!”
果然,许小人以小利。
刘平安活动活动发麻的腿脚,藏起了床头上的尖刀,二十公分长短,像极了一把匕首。
“快,外面没人…你…”
“钱没有,刀子要不要,忘了告诉你,吾梦中好杀人!”
年轻的太监瘫软在地上不断抽搐,至死都不敢相信,被这么被一个刚送进来的新人连捅数刀。
滚烫的血浆溅在脸上,屋内的腥臭味更浓了。刘平安大口喘着粗气,纵使梦里杀人,这感觉也不是一个奉公守法的良民能承受的。
但是这感觉极为真实,小春子的挣扎,血浆的温度,以及砰砰乱跳的心脏,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给我醒过来啊!!!
闭眼,睁眼,还是在这。昏暗的石室,抽搐的小厮。
直到看到水桶中自己的倒影。
头发枯黄,满脸稚嫩。身上的青麻布长袍极为粗糙,较编织袋子也不遑多让。
一阵阵信息直灌在大脑,撑的脑浆翻涌。
我叫二狗,秦国人,十四岁,家住城郊柳树镇紫阳村,父亲战死,母亲病逝。
没有经验值。
没有系统。
难不成我穿越了?
刘平安连忙爬起,跑出石室。
锣鼓喧嚣,火苗攒动。三四米高的红墙,一望无际的宫殿,以及不远处的七八具尸体。
刘平安大步走去,越走心思越重,也越来越心惊。这些人都死了,有太监,有士兵,全部是被利器割断喉咙,失血而亡。
这是什么开局?待阉太监,荆轲刺秦?
我穿越到秦朝了?随便拿出点历史、诗词知识,岂不是飞黄腾达?
秦始皇是怎么死的?作为宅男兼历史迷的刘平安依稀记得个大概,电视剧演的:秦始皇死在了南巡的路上,赵高、李斯篡改遗照,立胡亥继位,也就是秦二世。
我还是先弄清形势,若是信口雌黄,肯定会被当成妖人,烧死在十字架上。耶稣保佑,现在有耶稣了吗?
不行,蝴蝶效应,秦始皇不死,秦朝二代就亡不了,那以后的朝代会怎么样,改变了历史我会不会消失。
我TM是不是杞人忧天了?
有些期待,有些犹豫,又有一点侥幸,但更多的是恐惧。总归是五味陈杂,穿越这种事情居然真发生了。
嗖嗖嗖,几道破空声响起。
刘平安刚把小春子的尸骸扔进死人堆里,还未松口气,就忙趴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一个白衣女子,好似御风而行,闲庭信步般走在前面,月光之下,白衣薄衫,如同飞天的仙女,恍恍去之。只是,额头上细细的汗珠,急促的喘息,并不像看起来那么轻松。
后面更有三人紧追不舍,都是黑袍蒙面,分辨不出模样。
“荆南,你兄妹二人假意投诚,实则行,行刺之举,鬼谷一门怎么会有你们这种败类。”
“秦王残暴,先灭韩赵,又灭魏齐,其余小国教派更不计其数,人人得而诛之。”
忽的一声巨响,南边亮起了一道火光。
一人大喝:“荆轲已经伏诛,我劝你束手就擒,免得受一些皮肉之苦。”
白衣女子略有焦急,奔南而去。
“贱婢,找死!”
轰轰轰,巨响不断,趴在地上的刘平安纹丝不动,直到听不见一丝丝声音,才敢爬了起来。
这…这是......
刚才的红砖绿瓦已经变成了断壁残垣,更犹如被炮弹轰炸过一般,遍地狼烟,而三个黑袍护卫已经身首分离,尽数伏诛!
惊疑不定之际。
忽的一道清光闪过,刘平安以为是手电筒发出的亮光,而自己刚才杀了人,做贼心虚,下意识趴在地上。
轰隆隆...
身后的墙壁一分为二,轰隆隆倒下。
这一抹光亮,险些让自己身首异处!
“什么情况,这是剑气?秦朝有剑气?秦朝不是铁器么!!!”
那白衣女子轻提手腕,又挥出一道剑光。
眼见光芒越来越亮,刘平安双腿发颤,心惊胆寒,因为那墙壁的下场就是自己的下场,就将身首分离之际,当下大吼:“光复大燕!”
“什么?”清冷的女声响起。
而那道光芒也突然熄灭。
“在下是燕国人士,因战乱流落到了秦国,虽然被抓进宫当了太监,实则心向大燕,此处不宜久留,随我来!”
刘平安学着古人说话,鬼扯起来,只盼着胸大无脑。
“燕国的都城是哪里?”
邯郸?燕城?
我TM怎么知道燕国国都是哪里!
“小人读书少,只知道忠君爱国,小人敢诅咒秦王不得好死,生儿子没屁眼!生女儿万人骑!小小秦国迟早被我大燕所灭!
......
祖宗保佑,大秦无敌,千古一帝无敌!
在前面小跑的刘平安莫名的烦躁。什么跟什么?
先是工厂倒闭,后又掉进河里,刚缓过劲来又被阉,现在还被燕国刺客裹挟。我怎么知道去哪里?
最终,凭着脑海中的记忆,来了一处院落。
记忆里,刚进宫的时候在这里住了一宿,第二天就被带去了净事房。至于这是哪里,三个字:不清楚。
“大侠,先躲这里,我去打探情报。”
“站住!”
出师未捷身先死,刘平安伺机想溜,没走两步,只能灰溜溜转过身来,露出大白牙,挤出一点点谄媚的笑容。
“你不怕株连九族?”
刘平安心一横,抬眼瞧去:“我家人都被秦狗屠戮殆尽,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顿时眼前一亮,眼前的白衣人,正是一名女子,虽紫纱蒙面,但翠眉淡雅,眼神清澈。跟那些美颜滤镜的网红完全不同。
白衣人伸手一抓,手里多了一粒猩红色丹丸。“吃了它!”
“这是什么?”
“血神丹,若是没有秘制解药,七日之内便化为脓水。”
刘平安为求活命,只能一口吞下。心想:古代人心眼也不少!先苟过此劫吧。
咳咳…
一阵猛烈的咳嗽。
女侠,大侠你怎么了。
白衣人嘴角浸出血渍,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来,已然摇摇欲坠。
“扶我进屋!”
哈?我连女孩的手都没牵过,让我扶你?
刘平安母胎单身二十四年,又转生在十四岁的二狗身上,两世为人,俗称:处男。愣是没牵过女孩的手,更别提其余的亲密举动,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我杀了你!”白衣人语气一寒。
刘平安终于回过神来,这不是女人,这是修罗恶鬼,是母老虎,是刺客!
心一横,伸手掺去。软,真软,怪不得叫软妹子。顿时一股莫名的情绪涌现出来,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找个女朋友。
…那些业界的老婆可毒害了我!
“看什么?挖了你的狗眼!”
我看你长得像一哭二闹。刘平安心里嘀咕,掺着白衣女子进了一处略显破旧小屋。
一张小榻,一张方桌,便是屋内的所有陈设。凭着仅存的记忆,昨天就是睡在这,不但吃了一生当中唯一的一顿饱饭,还领了一身新的衣服。
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一柄寒闪闪的尖刀。
“莫不是叫二狗的太监被吓死了?你可真够倒霉的,不,咱可真够倒霉的!”
两世为人,地狱开局。
刘平安只想找个僻静角落平复刚穿越过来的心情,可眼下什么情况,待阉太监,还吃了什么血神丹。说好的王爷、赘婿呢,再不济当个废柴,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系统?”
“任务?”
“系统爸爸,你快出来,好歹给个任务提示!”
叮…
系统?
叮当当….
“燕国刺客荆轲伏诛,所有人原地待命,不得擅自走动!”
“燕国刺客荆轲伏诛,所有人原地待命,不得擅自走动!”
“燕国刺客荆轲伏诛,所有人原地待命,不得擅自走动!”
…
声音由远及近,由近及远,不久,彻底消失在耳边。
忽然听到了一声抽泣之声,刘平安回头去看,正是那个白衣女子。
荆南,荆轲的妹妹。
女人轻声说。
“把我送出去,领赏罢!”
目如死灰,已经失去了刚才的灵动。
领赏?
刘平安可不敢领赏,历史上好像没有哪个太监被赏千金,封万户侯的。现在就是苟住,先活命。
“大侠,你还活着,就是天意。天意不可违!”
“呵…血神丹没有解药了,把我送去领赏,或许有高手给你排毒。”
“哈?”刘平安吃不准是真是假,但理智告诉自己,绝不能拿出去领赏,那抹刀光至今还历历在目,若不是刚才机灵,恐怕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没搞清局势之前,就是苟住,藏住。随即大袖一挥,学着电视里的桥段:
“我刘某生是大燕人,死是大燕鬼,若行这不义之举,大侠想让我愧对列祖列宗吗?”
呵…
呵呵…
白衣女子冷笑,斜靠在榻上。
刘平安讨了个没趣,看来这女人心存死志了。话又说回来,我又能活几天呢?就算活下来也是被阉,按照古代的医疗手段,被阉了,各种细菌感染,估计也是死路一条。近代的太平天国没有太监,就是没掌握阉割手段!!!
眼下,只能让这女人趁乱带自己离了皇宫,出了这鬼地方才是天高任鸟飞。
随便写点诗词歌赋,搞点发明,娶个三妻四妾,做个富家翁。这才是剧本!
打定主意,那必须的鼓动三寸不烂之舌:
“荆轲大侠已经殉国,女侠节哀顺变。当务之急,我们要趁乱离了秦王宫。”
女子却说:“我经脉俱碎,真气枯竭,走不掉了。”
经脉?真气?什么跟什么!刘平安只觉得光怪陆离,秦朝有这些东西?
只能耐着心思问: “那怎么才能让你恢复经脉,真气。”
女子低叹一声,正欲开口。屋外又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有喘气的没?给咱家出来几个!”
窸窸窣窣的开门声,看来这一片建筑的太监不少。
“你,谁的手下,身上怎么有血渍。”
领头的高瘦太监指了过来。刘平安只能硬着头皮胡扯:“小的海公公手下,刚才忽吹过来一阵怪风,小的被吹倒在地,沾了血渍。”
“呵…装死就装死,什么怪风!”高瘦太监狞笑。
这哪来的太监,笑得如此阴险。
刘平安不知所措,恍惚中,被一股不可抗拒的意识支配,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缓过神来的时候不禁大惊失色,莫非这具身体的主人还有意识?
但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给一个臭太监下跪?老天啊,老天,你在玩我呢?
我刘某人真成了穿越界之耻了!
太监说:“你很机灵,叫什么名字。”
刘平安硬着头皮胡扯:“小的没有名字,家里人叫小的二狗。”
“好,海老狗死了,你就跟咱家干了,以后你叫小多子。”
啥?海公公死了?不是号称金顶门高手!
小多子?你全家都是小多子!
心里在无能狂怒,嘴上却十分乖巧:“小多子,多谢大人赐名。”
高瘦太监又点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一群人乌泱泱离了此地。
刘平安,长吁一口气。好像有点峰回路转了,海公公死了,小春子也死了,凭着仅存的记忆,好像皇宫里没人知道我的身份了,自然也不用阉了。
现如今把那个贼婆娘送出去领赏,岂不是妙哉。
可血神丹是什么东西,内力,真气,我真的穿越到秦朝了?
刚才的那股求生意识又是怎么回事,莫非这具身体还没过头七,被我附身了?
不,应该是下意识的动作,这具身体已经被训练成了听话的小太监,而规矩就是,跪,跪,跪!
怀着种种忐忑,又有一丝彷徨,刘平安耐着性子,行走在队伍后面。
黄尘古道,金戈铁马,到处都是黑色,充斥着肃杀的气氛。巍巍的高墙与远处的大殿交相辉映,磅礴恢宏的气势胜过自己见过的任何景胜。
眼前一片开阔地,散乱的十七八具尸体,均被一剑封喉,死的不能再死。横七竖八的血脚印说明此地还有人来过。
“太阳出来前,我不希望再看到这些!”哼…高瘦太监,大袖一挥,去了别处。
余下的七八人这才叽叽喳喳起来。“唉,又是没油水的活儿。”一个胖太监埋怨,脸庞稚嫩,十七八岁年龄。
“慎言。”又一个方脸太监低声制止,眼光瞟向后面。
刘平安深谙工厂之道,拉近同事的关系,最快的方法就是:听他们说领导坏话。
“小弟刚入宫不久,但是也知道宫里的规矩,咱要是多嘴多舌,就让厉鬼拔了舌头。”
几人这才放下心来,纷纷议论起来。
“燕国刺客真大胆,竟敢孤身入秦宫,大王一声令下,必灭了燕国!”
“荆轲是何许人,燕国第一剑客,还不是饮恨秦王宫?”
“就是,就是,我刚才看见那荆轲被炸了个粉碎,头颅被挂在了四海殿。”
“真的假的?被炸碎了,头颅怎么还在。”
“我亲眼所见,那还有假?”
……
几人嘴碎,但手没闲着。不知道从哪里推来一辆独轮车,丢上去四五具尸体。刘平安扶车,胖太监推车,摇摇晃晃而去。
待到一处园林,遍地都是粗壮的翠竹。惨白的月亮高高悬挂,照亮了竹林的每一个角落,让人不禁打起了个寒颤。
“血竹林,被打死的太监宫女都埋在这。”
胖太监拿起锄头开始挖坑,刚凿几下,便丢了锄头,竟翻弄起尸体。
“你挖,找出东西,平分!”
这胖太监似乎很懂行,发丝,鞋底,衣服的夹缝,一点点都不放过,细细摸索过去。
刘平安一边想着目前的处境,一边刨着土,心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我叫刘平安,穿越到了秦朝,但跟想象中的秦朝不一样,剑气,内力,这些被割喉而死的护卫,难不成这才是秦朝真正的样子?
忽的一阵亮光,如同白昼。刘平安抬头去看,月亮?
西山又升起了一轮圆月,天上的月亮,居然有两个!
两个月亮!
心脏再也忍不住突突直跳,这里不是地球,这绝不是地球!
…
“怎么了?”胖太监察觉到了异常,忙问。
“没,没,兄弟我刚进宫,就看到这么多死人,有点害怕。”
“在宫里,少听,多做,用心伺候,谁死也轮不到太监死。”
胖太监把尸体三两下扔下车。“不过,日出前弄不利索,可少不得一顿鞭子。”
两个月亮,还有日出?
看着胖子独自离去的背影,刘平安用力吞了吞口水。榔头重重凿进地面,勾起了一片片泥土。
浑浑噩噩的埋了尸体,领了两个窝窝头似的黑饼,拖着疲惫的身躯到了小屋。
“传王令,所有人不得外出,违者斩。”
“传王令,所有人不得外出,违者斩。”
“传王令,所有人不得外出,违者斩。”
不知从哪里响起的声音,传遍秦王宫的每处角落。
紧接着,犬类的叫声,脚步声,以及阵阵的风声。
刘平安呆坐在门口,双目无神。
我叫刘平安,地球人,二十四岁,一场意外,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也有过战国七雄,不过不是地球,因为有两个月亮,因为楚国最强大,因为秦王昨夜被荆轲刺死。
而现在也有了新的身份。
小多子,秦国人,十四岁,家住城郊柳树镇紫阳村,父亲战死,母亲病逝。身份,敬事房首领太监胡彪麾下,打扫处留守太监。
目的:活下去,让这个世界上没人敢对我大呼小叫。
“小多子!”一声大吼。
“发什么呆,到你了。”
“哦,来了,来了。”
一切朝好的方向发展,海公公横死,小春子被杀,这个世界上没人知道我没净身的秘密。如今,正在领赏。
“胡爷有赏,凡是新人,赏大钱二十枚。”
秦宫里的贵胄各忙各的,太子忙着办理丧事,胡彪忙着收拢海公公的旧部。
胡彪,敬事房七品首领太监,铁臂门弟子,一双铁掌分金断石,好在极为护短,对手下不薄。
真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刘平安捏着沉甸甸的铜板,小心翼翼揣进怀里。
...
这时候走来了一个熟人。
“嗨,小多子。”
是昨天的那个胖太监。
“乐公公。”
“可当不得胡乱称呼。”胖太监一脸谨慎,发现四下没人这才松了口气。
又说:“当然私下里也可以这么叫。”
常乐,洗衣坊洒扫太监,说白了就是拖地干活的,想洗衣服?抱歉,那些贵妃娘娘才不愿意让臭太监脏了衣物。
常乐说:“小多子,你我可是一起的兄弟了,以后可要相互帮衬。在这留守处不比敬事房,人多嘴杂,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
刘平安好歹是被提干的主儿,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本想学着武松在孟州牢城一样,大手一挥:你若好生要,莫说区区几枚铜钱,十两八两也能给你,若是要抢,爷爷半毛没有!
但识趣的捏出两枚,递了过去。
乐公公一脸不屑,但口上却说。“小多子,这是什么意思?你把我常乐当成什么人了!”
这是嫌少了,刘平安一咬牙,又排出八枚。“小弟有劳乐公公,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常乐拉了拉衣襟,东张西望。刘平安识趣的丢了进去。
“乐哥,昨个从血竹林回来,我老觉得心神不宁,去哪里能弄些安神的草药。”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常乐大手一挥,包在我身上。
二人不做寒暄,就此分别。
...
打扫处留守太监,太监里的最低等,守在那里,谁有事都能喊你,总之是不能闲着。
上辈子在工厂,这辈子在工地,全无出头之日啊!!!
刘平安摸不到一点头绪,总觉得自己是穿越者的耻辱,或许墓志铭上会刻:刘平安,地球人,生年不详,死于现在。
一日劳作,拖着疲惫的身躯到了住所。
在门口不自觉清清嗓子,给屋里的贼婆娘报个信。
都说金屋藏娇,我这是金屋藏贼。
“女侠,我今天讨要了安神的药,你还要什么?”
“女侠?”
榻上的人影没说话,也没有动弹。
刘平安的心里十分焦急。
心想:你死了谁给我解毒!
连忙抢身过去,这女子面色惨白,手臂更是全无一点血色。
莫不是真死了?心一横,一把扯了面纱。
点唇朱绛,凝脂琼鼻,翠眉淡雅,神态安详。
好漂亮,刘平安老脸一红,忽然觉得穿越也有不少好处,跟这种美女共住一屋,真的要交好运了!
又心中窃喜,是不是古代的女子都很漂亮,忍不住幻想起三妻四妾来。
...
不好,是不是死了!
刘平安终于记起了正事,伸手探向鼻息。
片刻,心凉了半截。“没气了!”“身上也凉透了。”
心肺复苏,人工呼吸,海克里姆急救法。海克里姆急救法治窒息,人工呼吸治溺水,现在要心肺复苏!!!
三个想法一闪而逝,说干就干。
软,真软,不光软还弹性十足。
刘平安心中荡漾,只是顾不得窃喜,默默祈祷起来。“佛祖,耶稣,默罕默德,漫天神佛保佑,你可要活过来,好歹给我解了毒!”
似乎祈祷在发挥着作用,依稀感觉到了微弱的心跳。
刘平安当然不能放弃,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压了下去。
殊不知,这女子早已醒来,由迷茫到惊吓,再到失去理智。
“狗贼,你在干什么?”榻上的女子怒目圆睁,脸蛋红的滴出水来。
刘平安大喜过望,活过来了。立刻把刚才进屋的情况如实说明,以证清白。
女子:“哦?这么说你救了我?”
刘平安:“不敢,不敢,只能说女侠命不该绝!”
这女子脸色渐沉,“那还不把臭手拿开?”
哦!
Duang,Duang。
好弹!
刘平安千不该万不该,缩手的时候又捏了一把。
“狗贼,我杀了你!!!”
白衣女子拔剑就刺。
哈…
哈哈哈….
刘平安不躲反笑。
你笑什么?白衣女子不明所以。
“废话,我不笑还有命吗?”
刘平安大义凛然,“你该杀我,我也该死!”
“刘某自小长在秦宫,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只是想不到你生得这般貌美,比那些妃子公主都要好看!可眼下正用人之际,待脱困而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刘平安边说边瞄向白衣女子,果然气势稍减。
这女子冷哼,收拢了气息。“念你救人心切,今日便放过你。再有下回,哪里犯错剁哪里,别说本姑娘不讲情面!!!”
“还有下回?”刘平安低头看了看不该有的地方,打了个寒颤。
君子欺之以方,这女子敢来秦王宫行刺,无疑是君子中的君子。
既然救了她,刘平安厚着脸皮提条件。
“我好歹救了你...那我的毒…”
“九龙吐珠之时,我教你排毒之法。”
刘平安大喜!
伴随着阵阵回忆,也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九龙吐珠。
一百年前,七国联盟跟西边的部落发生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那一战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各国损失惨重,秦国也从一线强国,成了中等国家。反而楚国越来越强盛了。
自此以后,每夜过了子时,也就是十二点,天上便出现了两轮月亮,这种天象,被称作:月麓华凝,九龙吐珠。这一刻,便是所有修士练功的极佳时候,一个时辰的吐纳,比得上三五天的苦修。
自此百年间,各种科技,学说,井喷一般的爆发,不但有了类似李白杜甫的诗人词人,居然还有火药,大炮这种宋朝才普及的东西,土豆,红薯,这种清朝才有的农作物。至于秦始皇嬴政?早就死了三十多年了。
什么,大秦亡了?
嬴政传位胡亥,而昨夜遇刺的便是秦王亥!
所以,历史不再是历史,这里也不是地球。而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新世界。
太监练武,护卫练武,凡是有门路的全都吐纳日月精华,成为一介修士。
与其说穿越,倒不如说转世投胎,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投胎。
刘平安暗暗下定决心,这一世绝不能像上一世那般浑浑噩噩。
一气过会阴,尾闾,沿后背上升腰间命门穴。
升至脊背、玉枕、百会,顺两开阳穴、经耳根前、面颊、降至喉头、膻中。
下行至神阙,归于下丹田。
观想一团热气如发火烧身,行至何处,热至何处……
一吸一呼,热气从身前到身后,上升头顶,沿任脉降下,运功一周天。
...
呕…
一口黑血吐出,溅在地上更滋滋作响,像极了无数虫子拼命挣扎。
“每日打坐一个时辰,七日之内便能痊愈。”
搭在肩上的玉手缓缓收回,也停止了口诀的传授。
刘平安用力嗅了嗅,沁人心脾,强忍住一把捏住的冲动。
纳头便拜:“多谢女侠提携之恩,刘某没齿难忘!”
这女子脸色惨白,看来刚才的运功疗伤消耗颇大。“晶心诀算不得什么高明功法,有心记住便是。”
刘平安当然不依,敢来秦王宫行刺,又杀出了一条血路,这种大腿怎么能不抱紧。别人开局送老爹,送媳妇,我这是开局送师傅。
“请女侠收我为徒!不然刘某跪死在这。”
白衣女子沉吟不语,二人就这么一跪一卧僵持在那,气氛也降到了冰点。
恰在此时,屋外响起了叩门之声。“小多子,小多子。”
正是胖太监——常乐的声音。必是来送药的。
刘平安不理不睬,炯炯盯着白衣女子。
“罢了,罢了。”
瞧这女子一挥手,刘平安心头窃喜,脱口而出。
“谢媳妇…谢师傅!”
刘平安啊刘平安,你好歹是地球上的三无青年,可别被美色迷了心窍。
说着也不敢回头,连忙出门迎客。
“小多子,你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害病了。”
“没有…近几日屋内燥热。”
“俗话说:药补不如食补,咱给你搞来了桂花茯苓糕,不但能安神,还能助眠呢。”
“多谢乐公公,还是你神通广大。”
…
送走胖太监,该面对的总归要面对。刘平安深吸一口气,怀着忐忑的心思迈向床榻。
“媳…师傅。”这是安神的糕点。
“我听他们叫你小多子,你叫自己刘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刘平安心头一动。“弟子杨过,拜过师傅。”说完偷偷瞄向榻上的白衣女子,依旧面无表情。
不免有点小小的失望,果然不懂这个梗,代沟啊!
“杨过?你不姓刘?”
“弟子在宫外的名字叫杨过,在宫内的名字叫刘平安,既然拜了师父,那自然要恢复燕人的身份。”
“呵…你倒不忘根本,若是燕人都像你这样,又何必行那刺杀之举。”
“人各有志,尽人事顺天命罢了。”
“尽人事顺天命?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觉悟。”
刘平安挠挠头,做出一副羞赧的模样。
心里却想:以后不能多说话,言多必失。再说出一些不符合十四岁小太监身份的话,恐被当成了妖人。
白衣女子道:“我叫荆南,自小被送到楚国学艺,学成后进了雁阁。”
早知道你叫荆南,还是荆轲的妹妹,不是鬼谷一门的麽,怎么成雁阁了。刘平安不敢多问,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
荆南道:“你既拜我为师,那没有理由不告诉你雁阁的规矩。”
首先是暗语:八万里湖山知是何人图画,百万家烟火尽归此处楼阁。
我雁阁虽是江湖门派,但忠心大燕,世代为燕王效命。我收你为徒的重要原因,便是你忠心为国,又颇具侠义之心。正好作为燕国内应,潜伏在秦王宫之中。
“二五仔不得好死!”
刘平安只敢默默念叨,先逃过此劫再说,秦王宫实在不是久留之地。至于燕国?还不是被我大秦所灭。
当下耐着性子,听着便宜师傅吹起了牛逼。不,说起了帮规!
…
…
…最忌讳同门相残,更忌讳不忠之人。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师傅,你快把桂花糕吃了,这可是宫里的好东西。”
荆南举起糕点,巴掌大小的两块,红绿相间,放在鼻尖轻嗅:“你吃吧,我要凝神的草药重接经脉,这糕点里的一点点茯苓,起不得作用。”
不知怎的,刘平安有点小小的失落。“师傅,你这几日水米未进,还是吃些东西。草药的事情过儿想办法。”
“过儿?过儿?这名字好奇怪,我还是叫你小多子吧。”
小多子?刘平安的嘴角不自觉抽搐。本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原则,当即定下了名分。
“那我也不能叫你师父,师父,师父,糟老头子才叫师父。”
“那叫什么?”
“姑姑!”
“姑姑?”
软磨硬泡下,刘平安多了个姑姑,在这无人认领的异大陆终于有了依靠。还得了一门功夫,叫“晶心诀”,据说日日打坐就可以成为一名修士。
修士,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职业。也是近百年崛起的新职业。
自从天上出现了两轮月亮,大地的灵气便不受控制,不但草木成精,凶兽也能吞吐日月精华,人们更摸索出修炼的法门,一代代先贤前仆后继,终于有了一套系统的学说。
第一个境界叫开窍,也就是常说的高手,开窍后均有一身不俗的本领,几手压箱底的手段,乃是军队、门派,甚至皇宫的中坚力量,每个开窍境的修士,身边都聚拢了一群求庇佑的人,形成所谓的小圈子。
第二个境界叫通灵,意为可以借用天地之间的灵气,平时看不出深浅,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到了这个境界,就能开宗立派,名震一方。
第三个境界叫通明,身心通明,一扫沉疴。相传,持龙光吐风云之色,骑赤羽幢日月之精,呼风唤雨,天地失色,甚至能左右一场战役的胜负,已经不是凡人能理解的范畴了,更是各大势力,甚至各个国家争先拉拢的对象。
每一个境界又分上中下三品,等级森严,提升极难。
荆南说:你最好能开窍,开了窍就能被提拔,刺探的秘密也就多了。
想到这个便宜姑姑,刘平安嘴角上扬,嘿嘿傻笑起来。
“你怎么笑得这么贱?”一个脏抹布扔了过来。
打扫处留守太监的坏处是随叫随到,但好处也是随叫随到。今天被胖太监常乐喊来清扫洗衣坊。天天沾水的地儿有什么好打扫的。偏偏常乐一丝不苟,犄角旮旯擦了又擦,直到锃光瓦亮。
“办事活泛,眼里有活儿。”孜孜不倦的传授做太监的窍门。
刘平安莫名心烦,这TM不是工厂里的我麽?多干了多少活,才被提成小头目。又看了看手里的脏抹布,我刘某人怎么也算:位面之子,就干这个?
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五鼎烹耳!
啪,一摔抹布,撂挑子,爱谁谁,老子不干了。
还未起身,后院传来笑声,直道:‘哎呀,别闹了!’
刘平安纳罕:“在王宫,人人都恭肃严整,尤其是秦王大丧期间,这是谁?竟如此放诞无礼。”
来人的打扮亦与其余宫女不同:彩裙飘飘,恍若神妃仙子。上身穿缕金窄裉衣,下身穿红绿绣花裙。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前凸后翘,但身段苗条,粉面含春,但不放浪。
哪个公主驾到?又风骚,又端庄,刘平安的眼睛都直了。
“别看了,是安阳公主的大婢女。”胖太监好心提醒,擦拭的更卖力了。
婢女都长这样,那公主岂不是起飞?
刘平安暗自意淫:既然这么大,那就是我的大老婆。但那婢女身后的太监,让刘平安裤裆一紧。
俗话说: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刘平安不怕公司老总,但是怕直属领导,领导可是真穿小鞋,扣工资啊!!!
“都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胡彪一脸讨好,露出阴险的笑容。
“胡总管,我说了,我不喜欢你的笑。”
胡彪也不生气,又低声说着什么。
婢女大声吆喝:“我不管,公主府缺人手,你给我出五人。”
胖太监一激灵,擦拭的更卖力了。
胡彪一咬牙,巡视四周的太监。
“双喜”,一个瘦小太监躬身站了起来。
“胜红”,又一个瘦小太监。
“小多子”
哈?刘平安莫名其妙,怎么喊上我了!也连忙站了起来。
胖太监又一激灵,擦的更卖力了,恨不得把石板擦掉皮。
胡彪在他身上扫过数次,一咬牙。“彩儿姐姐,再给你人,我这就周转不开了。我瞧你的簪旧了些,怎么不换个新的。”说着塞过一块硬物。
彩衣婢女掂了掂,嘴角上扬。“既然如此,胡总管想让我去哪里要人。”
“尚膳监都是一帮老人,醒事儿不说,手艺也不错,去那里最好。”
“哼,就去尚膳监!”
“我给姐姐引路。”胡彪又一脸阴笑,引走彩衣婢女。
哐当…
“喜子,喜子,救人啊,喜子晕倒了!!!”
刘平安只觉得莫名其妙,站一会就晕倒,这体格还当太监?
呸呸呸,我怎么感觉当太监很光荣似的。该死的归属感!!!
“兄弟,兄弟。”常乐的一张大脸凑了过来。“我一直不知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刘平安疑惑:“没人了,怎么了?”
“我跟你说过:在宫里,少听,多做,用心伺候,谁死也轮不到太监死。”
“是的呢,小弟我一直铭记在心。”
“我忘了说了,安阳宫除外。”
“哈?”
常乐一咽口水,十分惊恐。“凡是进安阳宫的小太监都活不过三个月,不是变成干尸,就是少胳膊断腿,前几日大王遇刺,安阳公主丧父,这已经是第三批送进去的太监了。”
哈?
这帮有钱人都是变态麽!!!锦衣玉食不好好过,非要作妖。
必须抓紧时间治好姑姑,离了这是非之地。
但是…公主府会不会有药?给荆南治伤的药。刘平安怀着忐忑的心思回了住所。
“我怎么看你闷闷不乐?”荆南的脸色稍有好转,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刘平安恭敬的递过一只窝窝头,半斤一个,一天两个,这是份额。
至于味道,难以下咽,辣嗓子。胜过刘平安吃过的任何魔鬼料理,愣要说像什么,像成语,味同嚼蜡。
荆南吃得津津有味,把窝窝头掰成小块,一点点放进嘴里,然后慢慢嚼碎,翠眉舒展,一脸享受。蓦然脸颊微红。“你看什么?”
刘平安老脸一红,低声虽说没什么。但心中却说,“想不到你生得这般貌美。”
“吃,你吃,我不饿。”连忙递过手里的窝窝头。
“操持一天,怎么能不饿呢?”荆南目光炯炯盯了过来。
“主要是,我想让你多吃点,伤好得快。”心里默默加了一句:好带我离开。
荆南的炯炯目光,终于变成了炯炯泪光。
刘平安手忙脚乱,不知怎么办才好。连忙说“不好吃,也不用哭啊!!!”
噗嗤…转眼又笑了起来。
刘平安只觉得莫名其妙,一会哭一会笑,这师傅脑子瓦特了?
笑过之后,屋内陷入了一片沉默,仅仅能听见吞咽食物的声音。
“除了我大哥,你是第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一道声音,打断了静谧。
哈?这就发好人卡了!!!
“你是个好人。”
我TM不是好人,刘平安心里呐喊。但表面上羞赧了一下。同时也该面对一个不愿意面对的问题。“荆大侠为国捐躯,请姑姑节哀顺变。”
“我们七人行刺秦王,全是抱着必死之志,如今我还活着,能有什么不高兴呢?”
完蛋,听这口气像不该独活。
刘平安连说。“姑姑,你还有我,一定要振作起来,逃出秦王宫。”
“有你?”荆南诧异。
刘平安正色:“姑姑便是我在世上惟一的亲人,姑姑若是死,过儿绝不独活!!!”心里默念一句:进了安阳府,想活也活不成了!
荆南的眸子里终于恢复了些许神采。“好,姑姑答应你,绝对不死!”
“拉钩!”
“拉钩?”
“我们家乡的一种许诺方式,来,我教你。”
…
…
“咯咯咯…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真有意思。”
这TM是女侠?智商跟七岁的小孩差不多。刘平安蹲在门口抠着鼻子。现在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凌晨,一旦过了十二点,第二轮月亮升起,那就是练功的时间。
至于去公主府的事情,远水解不了近渴,何必说出来让姑姑担心,走一步算一步吧。
作为被红色意志熏陶的新一代三无青年,坚信:真理掌握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更坚信: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现在有了飞檐走壁,成为一代大侠的机会,那必须好好珍惜。
随着第二轮月亮升起,屋外传来了阵阵嘈杂之声,看来,想借着此刻飞黄腾达的不只是刘平安一人。但是,大多数小太监没有什么内功心法,只是晒月亮,沾点灵气。
刘平安挪到窗下,坐到月亮能照进来的地方,默默按照昨天的方法打坐。只是那股气怎么也出不来,再也体会不到昨夜的美妙。
“鼻中引气而闭之,心数至一百二十,乃以口微吐之,再引之,皆不欲令己耳闻其气出入之声,常令入多出少。”
耳边响起了一道美妙的声音,是姑姑。
说人话!!!
想归想,心思也随着声音安静了下来,仔细回味着那日疗伤时的感觉,不久,渐入佳境,身上泛起了淡淡的光辉。
我叫刘平安,地球人,二十四岁。
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一个类似古代中国的大陆,这里的文明高度发达,有火药指南针,还有修士,这里的物资极为充盈,有土豆红薯,还有丹药。
不得不说,万恶的资本主义在秦朝就有了萌芽。
留守处太监的月俸是铜子三十枚。这些钱本可以都攒着,但每天的窝窝头,豆饼子,让人肚子里没有一丁点油水。
所以,秦宫的东南角有一个坊市,隶属少府府库司,说白了就是属于秦王。府库司的护卫高价卖一些酒肉,米面,甚至各种药丸,草药。让这帮太监,从哪里挣的钱,再从哪里吐出来。
刘平安得了二十枚的赏钱,交出十枚孝敬给常乐,算是打通了天地线,少了同事之间的排挤。
余下的十枚买了,两本书,一只鸭腿,五斤白面饼,四个土豆,一小撮盐巴。
刘平安不知道物价,但小多子知道,凭着小多子仅存的记忆,十大枚是一个青年劳动力,半个月的口粮。所以能买下的远远不是眼前的东西。
与荆南的交往,深深触动了刘平安沉寂多年的强者之心。
一位哲学家说过:真正的强者不需要伙伴,有的只是左手跟右手。
荆南很漂亮,小家碧玉,让略微有点大男子主义的刘平安,欲罢不能。若搁在以前,那必须的拼命意淫,这么漂亮,一定是某某财阀的玩物。
可如今,刘平安正编织着一张无形的大网。“你吃我的,住我的,又睡我的,那自然是我的人。”
“你怎么不吃?”荆南小口撕扯着鸭腿,依稀能看见未熟透的血丝。
“姑姑吃,过儿不饿。”刘平安一脸傻笑,不,是淫笑!
荆南的脸颊又莫名红了一下,屋内也弥漫起了诡异的气氛。
“我再教你一路拳法,日日勤练,便能离开窍更进一步。”荆南深吸一口气,似乎觉得这样能撇清诡异的氛围。
“不急,不急吃完鸭腿再说。”刘平安竟有点反客为主。
“哦…”
…
刘平安学了一套叫长拳的拳法,一共七式,每一式有七种变化。比当年军训学的军体拳复杂数倍。
不知是不是异大陆的原因,还是练内功的原因,脑袋突然就灵光了,两三遍竟记住了。
荆南啧啧称奇:记心这么好,不读书可惜了。
我TM读书?刘平安翻着刚买的小册,手抄本,虫蛀鼠咬。依稀能分辨的字一大半都不认识,这TM鸟纂谁认识。
太监们买来了,多是当成厕纸。
刘平安深知:知识改变命运。做文盲?二十一世纪哪还有文盲。便耐着性子,在油灯下翻阅起来。
一本是人物传记,讲的是秦朝一个叫章邯的将军,这个人刘平安认识,电视剧演过,带着部队击退了项羽。但书上说,死于四十年前的,函谷关之战。
刘平安拿出另一本小册,翻了几页。“姑姑,这一行字怎么念?”
“哦,床前明月光。”
神TM窗前明月光,合着是李白诗集!!!
不得不说,一代文豪,就此落幕。
此情此景,一句话表达了现在的感受。“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刘平安又一激灵,忙问:“姑姑,你听没听过诸葛亮。”
“诸葛武侯,为师小时候去过武侯祠,是楚国的一位大贤。”
我TM以后必写一本书,叫:穿越秦朝,从零开始。我TM是穿越界之耻!!!
月落西山,日上枝头。
位面之子刘平安,穿好青布麻衣,束好枯黄的头发。大步迈进“洒扫处。”
今天胡彪总管为三人送行。
胡彪说:“双喜,胜红,小多子。不是本公心狠,进了王宫,穿上这身衣服,就要认命。话又说回来,公主府又不是龙潭虎穴,机灵点,招子放亮点,等你们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本公!”
胡彪又一挥手,胖太监常乐举来丹盘,三个大碗,一叠铜币。
“喝了这茶,本公为你们送行。”
风萧萧兮易水寒,没奈何兮吾飒飒!
不得不说,胡彪体恤下属,一人又给了二十枚大钱,说是弄点像样的行头,别丢了敬事房的脸。
其余二人都去坊市的时候,这反而点醒了刘平安。
…
又过两个时辰,大概到了中午,公主府来了两个宫女领人,不是昨天那个飞扬跋扈的大宫女。刘平安难免有点小小的失落,看美女的机会永远都不嫌多。
又有点期待起来,大宫女都长那样,公主岂不是起飞了。
“什么味?”一个圆脸宫女捏着鼻子。
“太监堆里能有什么味。”另个一个清秀宫女说。
圆脸宫女啐了一口,领着三人离了此地。
…
熟悉的地点,熟悉的广场。不同的是,没有了那夜的尸体,庄严肃穆的秦王宫也飘起了白色丝绦。秦王晏驾,天下缟素。
人越聚越多,都是从各处挑来的太监。身材矮小、瘦弱者居多,看来不管是哪个朝代,身体永远是革命的本钱。这也更坚定了刘平安的修行之心。
大概聚了三十多人,心心念念的大宫女终于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而至。
大宫女面如寒霜,凤眼含煞,扫过众人。众太监不敢直视,纷纷低下头来。
刘平安自小就怕领导,更怕女领导,头埋得比谁都低。
“咳咳…”
大宫女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众人这才敢稍稍抬起头来。
“内院有内院的规矩,外院有外院的规矩,公主府更有公主府的规矩,既然选择进公主府,那我告诉你们什么叫规矩。”
“未经允许,抬头看女眷者,斩。”
“无故喧哗者,斩。”
“偷盗者,杖毙”
“私通宫女者,杖毙”
“偷奸耍滑者,绞”
“阳奉阴违者,绞”
啪啪…
又一拍手,人群中走出一个面容敦厚中年妇人。
大宫女昂首,傲娇味十足。“我教你们怎么死,下面,方嬷嬷教你们怎么活。”
我叫刘平安,二十四岁,地球人,位面之子。
公主府的日子无疑是枯燥的,我先被分到了前厅,后来,又被调到了羊圈。
事实证明,谁都不喜欢邋遢的人。或许是因为我太肮脏,我走过的地方,总会有一股馊味,嬷嬷不喜,调我去了后园。
后园的赵管事不喜欢,把我调到了羊圈。
荆南的伤还没好,反而更严重了。用她的话说:经脉俱断,真气枯竭。
她在没有草药的情况下硬接了一处脉络,但疼痛难忍,终是晕死过去。一来一去,伤势也就更严重了。其实要安神的药,倒不如说要止痛药。
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离开秦王宫的日子又遥遥无期了。
羊圈里有十头羊,最肥的三头均有一个响亮的名字,一头叫月饼,一头叫大炮,一头叫除夕。月饼最壮,膘肥体壮,除了吃就是睡,所以在中秋节会杀了吃肉。
月饼喜欢晒月亮,似乎也想吸收日月精华,事实证明,羊就是羊,在哪里都是任人宰割。
不要误会,不是我杀,是安阳公主用来宴客。
安阳公主,秦王亥的第七位女儿,新王嬴祀的妹妹。据说嫁过两次,一回死了丈夫,第二回被大将军王贲退婚。自此久居深宫,不问世事。
莫要以为进了公主府,就能与公主朝夕相处,碰出什么火花之类。
像小多子这个等级的太监,连公主府内院都进不去。
心心念念的傲娇大宫女,只见过一次,那天捏着鼻子选羊,直夸羊养得好。刘平安盯着那双精美的高帮绣鞋,只想:当然养得好,我又不跟羊抢豆饼吃。
原来养羊是个肥差,因为豆饼里稍稍有点咸味,比窝窝头美味。刘平安对此不屑一顾,人怎么能跟畜生同槽共食。一来二去,羊越来越肥,人越来越瘦。
不得不说能在宫里的人都是聪明人,大宫女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赏了一枚银质大钱。
这也让刘平安知道,金银铜,古之人诚不欺我。百枚铜子一枚银币,随手一赏,两个月的俸禄。
只是,为什么会有银币,我泱泱大中华不是银元宝吗?好在一枚银币正好一两重,又叫一两银子,不然真以为落在了西方世界。
进了公主府,俸禄也水涨船高。
从二十枚涨到了五十枚,打扫处留守太监也变成了牧畜司投料太监,凡是进了司,俸加一等。
投好草料豆饼,刘平安锁了羊圈,盼着日落回家。
这个级别的太监,没有权利在公主府过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踏着最后一缕日光,离了此地。
后门一个羸弱、瘦小的太监正焦急的踱步,看来已经等了很久。
刘平安迎身上前:“喜子,怎么了。”
正是同来的太监双喜,也是最瘦的一个。
双喜脸色乌青,嘴唇发白,似乎害了怪病。“小多子,胜红死了。”
咯噔…还是来了!安安稳稳渡过了一个月,本以为可以熬到荆南伤愈,该来的还是来了。“怎么死的。”刘平安低声问。
“不…不知道,我埋他的时候浑身发紫,还散发着恶臭。”
刘平安闭目不语,低叹一声。万恶的旧社会!!!
双喜又一咬牙。“大杨树下埋了我这些年挣的钱,我要是也死了,把它给我爹娘。”
“你不会死!”刘平安不知道说什么,拍了拍那瘦小的肩膀,不敢去看那绝望的眼神。
…
刘平安回了住的地方,呆呆坐在门沿。
“你怎么闷闷不乐?”斜靠在小榻上的荆南,正小口吃着糕点,没心没肺。床边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碗。
刘平安胸口憋闷,低叹一声。把公主府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
荆南反而咯咯直笑。“没想到,你还蛮机灵的。把身上弄脏就不会去内院,还给每只羊起了名字,叫什么月饼、大炮,怪不得我日日能闻到一股馊味。”
她在笑。
到底是两个时代的人,思想不同,观念不同,但这么一笑,也让刘平安认清现实。
要么认命,要么变得强大起来!
当即闭目打坐,练起了内功。
修士,修士,能修炼的人才被叫修士。
两轮月亮让大地的灵气不受控制,强者越强,弱者越弱。草木成精,凶兽猖獗。所以修炼并不是吸收月光,而是天地之间的灵气。
灵气分,金木水火土五行,所以修士的灵根也分金木水火土五类。有灵根,才有那么修炼的可能。
荆南说,有灵根者十之一二,入品者又十之一二。一百个人当中,会有那么两三个能达到开窍的境界。
开窍后每提升一品难如登天,当世的修士不计其数,但达到通明境界的极为罕见,号称明王。何为明王?分疆裂土方为王,各国拉拢通明境修士的方法就是,加官进爵,封王封侯。
如今荆轲陨落,世间也就少了一位明王,燕国更少了一位顶尖剑客。
刘平安问:那姑姑是什么境界?
荆南似有骄傲之色,翘起琼鼻。
“灵师。”
通明叫明王,通灵叫灵师。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灵师,可以授人以渔,开宗立派。
刘平安趁热打铁。“姑姑快看看,我是什么灵根,能不能修炼。”
荆南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一会说是火灵根,一会说:先练晶心诀,练出气来才知道是什么灵根。
刘平安懒得戳穿,但一个不好的种子在心里悄悄生根发芽:我就是那种没有根的男人!
不!是那种没有灵根的男人。
简称:武道,废柴。
我叫刘平安,二十四岁,地球人。
今天是来这个异大陆的第二个月,也是中秋节,自从天上有了两轮月亮,中秋节也变成了极为隆重的节日。
妃嫔主子们,宴客、挂花灯、品酒、夕月,所谓夕月就是拜月,会供上一种圆圆的小饼,我喜欢叫月饼,因为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了家,我从哪里来,又在干什么。
直到荆南说。“咦,有月饼吃…”
我恍然大悟,这里也是家啊,我已经不是刘平安了,我是小多子。
我领了月钱,赏钱,正在坊市闲逛。
往日高高在上的胖太监常乐,正规规矩矩陪衬在身后,有权利的感觉真好,我逐渐被权利蒙蔽了双眼,也接受了太监的身份,并励志抢下安阳府后园牧畜所总管太监的职位。
一旦当上了总管太监,那不光管着十头羊,还管着鸡、鸭、猪、骡子、马匹。并统领五个太监。
我正在逛街,不,是逛坊市,我努力的适应这个世界,并且在做太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常乐,你说我给赵亮送点什么?”
后面陪衬的胖太监一脸讨好,从公主府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走在坊市都有一种财大气粗的感觉。
“多哥,送点桂花糕饼最好,应景儿。”
“不妥,去哪儿能弄坛子好酒,赵总管最好这口。”
胖太监狂吞口水,这酒哪是论“坛子”卖的。“多哥,整个三五斤倒是不难,一坛子不妥,不好看,也不好拿。”
不好看,不好拿。
这胖子果然懂行。
“给我弄五斤老酒,再切二斤熟羊肉。”
“那钱?”
刘平安脸色一寒。“彩儿姐姐上回问我,留守处的老人儿哪个顶用,这安阳府又缺人手了,我也真想把你常胖子荐过去,也算拉兄弟一把,你说是吧。”
常乐讪讪发笑,脸蛋子唰的一下,白了起来。
作为一个有远大志向的太监,刘平安已经摸到了窍门,恩威并施。一味的恐吓会失了人心,一味的放纵会任人拿捏。
瞧见火候差不多了,刘平安又一叹气:“逢年过节的,上孝敬下打点,弟弟手里也坐不下几个银子,这几十枚可是最后的家底了。”
常乐接过一把铜子,连拍胸脯:事情交给我,多退少不补。
…
枯藤老树昏鸦,羊圈锁门回家。
瞧见差不多日落,终于等到了正主儿。
一个圆脸太监身穿藏青秀服,正往远处观望。“赵总管,借一步说话。”来人正是后园管事太监赵亮,从九品,身兼开窍境高手。
刘平安引他进了羊圈。“卑职得赵总管提点,才得了喂羊的差事,饷银多了不说,还有赏钱,更比那留守处轻松百倍,卑职不敢忘记总管恩情,借着中秋佳节之际,区区孝敬,权当借花献佛。”
赵亮略有玩味的盯着眼前的小太监,明明是千人弃,万人嫌,浑身发馊,才被扔进了羊圈。
“都是你自己争气,跟咱家可不碍事。”
刘平安当然不依,马屁硬拍:“卑职不敢居功,若没有总管大人的慧眼识珠,不能有卑职今日之成就,这顶好的双蒸,熟羊肉,比不上大人恩情之万一。”
双蒸老酒?熟羊肉?
赵亮轻哼。“既然你有那份心,咱家就领了。”
“卑职送总管大人。”
一高一矮两个人影走在安阳府后园,直到一处安静的小院,两间大房,一处凉亭,简约精致。
到了这个地方,刘平安必须提条件了。“卑职在想,十只羊也是喂,两只猪也是喂,老是闲着总归不好。”
“哦?小多子公公想去喂猪?”
老狐狸,你明知故问,非要说的这么透?刘平安暗骂。但嘴上极为恭顺。“卑职倒不是想喂猪,不管是喂猪、喂羊都是大人一句话,卑职只想下回孝敬大人的时候,不那么寒酸。”
赵亮沉吟半晌,语重心长:“小多子,牧畜所的差事可不好干呐。”
刘平安纳头便拜:“卑职全凭大人差遣。”
随即暗骂,跪多了腿都软了,真他娘的狗带!!!
赵亮轻笑,“你呀,现在去大宫女那挂个号,她问的时候,我会说你两句好话,成与不成,可怪不得咱家。”
刘平安立即应允,趁着黄昏的最后一缕阳光,匆匆离了后园。
安阳府的院落极多,整体布局是前后左右四座园子,中间便是公主的住所。作为大宫女,自然是离着公主极近。远远望去,能看到的一片竹林就是内殿,内殿旁有处独立的院落,那便是大宫女的住所。
大宫女位高权重,是有品佚的女官,说是公主府官家更为合适。
刘平安一踏进竹林,便觉得莫名起了一阵阴风。忽然想起常乐常常念叨的话:凡是竹林,必埋着死人。
所以,逢林莫入,不是玩笑,沾染了晦气,谁都救不得你。
刘平安不是必须当这个管事太监。
双喜上个月消失了,也让刘平安对秦王宫这种地方生起了阵阵恶寒。准确的说,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
目的:不择一切手段,活下去。
目标:逃出秦王宫。
荆南那边指望不忘了,半死不活,瘫在榻上。安神止痛的草药又没有头绪,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算,得了这管事太监的职位,或许能有转机。
刘平安复盘了许久,现在局面就跟“越狱”一样。
秦王宫犹如巨大的监狱,自己犹如一个囚犯。越狱的手段有明有暗。明处就是伺机冲出去,暗处便是偷偷溜走。
自己的优势:敌明我暗。自己的劣势:敌众我寡。
有了方法,那便付诸实践。第一步,身份转变。从囚犯变成有权利的囚犯。
望着远处的小屋,刘平安清清嗓子。“彩儿姐姐在吗?”
不久,一位妙龄少女走出小屋,上身淡雅小褂,下身百褶素裙,前凸后翘,身段苗条。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不似平日里装模作样的风骚女主管,反而像一个清纯俏皮的女学生。
“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刘平安远远瞥了一眼,迅速低眉垂首,暗自意淫起来。
大宫女双手平抬,凤眼微眯,做足了气势:“小多子,是吧,找我何事?若没要紧的事,你应该知道府里的规矩。”
刘平安当然知道规矩,往大处说叫私通宫女,往小处说叫图谋不轨,不是斩首就是杖毙。
遂连忙道明来意,添油加醋般把自己讨好赵亮,说成了赵亮主动提拔。
“既赵总管应允了,那你便领了‘牧畜所总管’的差事。”
小娘皮倒是好说话,但刘平安丝毫高兴不起来,知道又要下跪谢恩了。
记得鲁迅先生说过:腰弯了还能直起来,脊梁弯了才是一个民族的不幸!
刘平安只能自我安慰:不是有薅社会主义羊毛么,我这是挖封建主义墙角。等我刘某人逃出秦王宫,那就动摇你大秦的根基。
正要跪下之际,远处小屋传出了桌椅响动之声。刘平安忙抬头去看,那小屋的窗子里竟透出个人影,还是个护卫装扮。
大宫女莫名一慌,但仍端着架子,轻挥素手,示意退下。
刘平安再瞧不出个好歹,那便白活了几十年了。合着一直在贼喊抓贼啊,你不让太监跟宫女私通,你个贼婆娘,倒跟护卫龌龊起来了。亏得我一直把你当大老婆,贱婢背着我偷男人。
刘平安有无数个纸片人老婆,所以,在这皇宫里也有无数个老婆。便宜姑姑是小媳妇,风骚宫女是大老婆。大老婆偷人,这还能忍?
绿帽硬带。
哪怕关上灯呢!!!
且说,刘平安提着双蒸酒,烧鹅腿,回了住所。见一白衣女子,立在窗前,口里自言语说:“回来了。”
刘平安也不理会,只顾把酒肉蹲在桌上。
那女子又跟在背后说:“今日怎么又不高兴。”
刘平安心事沉重,不知从何说起。那女子又在背后说道:“过儿,跟姑姑说说,今天有什么新鲜事。”
刘平安这才笑嘻嘻,回过头来,把竹林遇到的事情说出。
荆南用所剩不多的脑细胞出谋划策。“这么说来,你撞破了大宫女的好事,恐她伺机报复,害你性命?”
这正是刘平安的担心,碾死自己,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轻巧。如今荆南重伤,何必徒增烦恼,索性大手一挥,独自扛下所有。
“姑姑莫要担心了,此良辰美景,花前月下,咱师徒对饮几杯。”
荆南啐了一口。“刚看了几本书就咬文嚼字,良辰美景不假,哪来的花前月下。”
“姑姑便是全天下最美的花儿。”
此话脱口而出,连刘平安的老脸都险些挂不住,大呼:忒不要脸。
荆南双颊粉彩,玉颈妆红,忙把脸撇到了一边。“整日里胡言乱语,你才去过多少地方,说起话来这么不着调。”但捏着衣摆的小手局促不安,时而轻握,时而用力。
刘平安乐了,有坡不上是王八蛋。“过儿虽然去的地方少,但也听过,云想衣裳花想容,说得想必就是姑姑这般美人。”
“云想衣裳花想容…好美!”
刘平安暗呼侥幸,李太白,李太白,还好你没把诗词写绝!这首清平调,本公可要霸占了。刘平安趁势羞赧了一下,就差把“我写的”写在脸上。
荆南果然识趣儿,眸子一亮。“你写的?”
刘平安秉着应试教育的优良传统,只背名句儿。轻拍双手,击节而歌。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殊不知这些能上课本的诗词,都是经过几千年的沉淀,糊弄一个涉世未深的刺客岂不手到擒来?
荆南双目泛彩,似乎还在等着下阙。
刘平安一咬牙。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说完目光炯炯,极为火辣。
但荆南好似没看到,忙着起身,在翻找了什么,终于找到了一本旧书,在空白处拼命涂抹。嘴里还不忘念叨:“云、露、月色、瑶台,全是素淡字眼,却不着痕迹道明了女子的神貌姿容,如此高明的手法,真是过儿写的?”
刘平安心道:老子终于吃到穿越者的红利了。硬着头皮说:“难道还有别人送姑姑类似的小诗?”
荆南一记秋波横来,似嗔似怒。
眉黛春山,秋水剪瞳。好家伙,刘平安不禁一哆嗦,媚到骨子里了。
荆南也似感觉不妥,恢复了往日里的淡然。就在一种诡异而晦暗的氛围下,吃了中秋家宴。二人有默契的小酌几杯,打坐的打坐,上榻的上榻。
直到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女声叫道:“小多子公公,今日轮到你守夜了。”
糟糕,还是来了。刘平安忙说“姐姐稍待,小多子换身衣服就来。”
荆南起身,轻声制止。“你来,我传你一道掌心雷,危机时可救性命!”
…
…
“你没有内力护身,自然也调不动天地之间的灵气,我传你一道掌心雷,这雷法以你的精血为引,精气越足,威力越强,但是切记,一击之后会虚弱数月。”
栽赃,嫁祸,还是屈打成招。无非是,鸿门宴,刘教头误入白虎堂的桥段。
自己撞破了大老婆的好事,小媳妇反而授法救人,想来我刘某人也算有一妻一妾,享尽齐人之福了。
公主府的后园寂静无声,刘平安想的却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能救自己的办法只有自救。刘平安深知法不责众的原则,拉更多的人下水,那必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其中的重点词汇,人。
公主府后园能称得上人的仅有一人,后园总管太监,赵亮。
自从天上有了两轮月亮,百年间,大陆上多了修士这个职业。每天过了子时,第二轮月亮东升西落,此刻天地之间的灵气浓郁,一个时辰苦修,抵得上三五日打坐。所以修士们都成了夜猫子,过了丑时才肯睡下。
开了窍的太监会被当成修士,一般被封官九品,所以开窍在宫中又叫入品。
入了品,不但有个独门独户的小院,还定期发一些酒肉赏赐。不说权利极大,但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上行下效,这也间接导致了所有小太监都有一颗修炼的心,机灵一点的会得到本部长官的首肯,时不时会提点两句。所以,心思活泛是能在宫中活下去,甚至活得好的第一要素。
刘平安瑟瑟发抖的跪伏在赵亮的小院中,口里还骂骂咧咧。爷爷跪孙子,爹跪儿子!这个世道怎么了,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法律…对!是小多子跪的,又不是我刘平安跪的,渐渐地,屁股撅的更高了…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小多子的身份。
不久,一太监,一宫女,二人联袂而至。
大宫女俏脸如霜。“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刘平安瑟瑟发抖:“小多子不知道,小多子被吓得失了分寸,不知道有没有自言自语嚷嚷出来。但,小多子对大人、彩儿姐姐,可是一片赤胆忠心!”
赵亮咧开大嘴,一脸假笑,“小多子公公可记得见过什么人?”
“见…见过,小圆子,孙护卫,胡管事……还去了坊市,太…太多了,小多子记不起来了。”
“你敢威胁我?”大宫女声音拔高几度。
对,威胁!此举无异于玩火自焚。刘平安突然就不抖了,以表心意。
大宫女不怒反笑:“呵…好…很好,拉出去埋了!”
哈?你…你…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赵亮活动活动双手,关节掰的嘎嘣嘎嘣响,同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仿佛捏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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