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文学网 > 其他类型 > 穿越后,小炮灰靠美食逆袭成团宠
其他类型连载
沈勤勤穿越成了富商之女。原主痴恋战神萧将军,犯下诸多蠢事。不仅将碍眼的童养夫卖给人牙子,更因得罪将军,被逐出沈家,扔进河里,沦为乞丐,惨死街头。沈勤勤穿来时正是炮灰准备下线的悲催时刻。且看她凭实力保住小命,救下童养夫,勤勤恳恳用一双巧手,从一方小小的馄饨摊起家,用各类美食为自己谋得一片立足之地!美食事业蒸蒸日上,当初厌恶、伤害和背叛过她的战神将军、神秘皇子纷纷来撩。对不起,姑娘我可不吃回头草!
主角:沈勤勤 更新:2023-01-27 11:48:00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勤勤的其他类型小说《穿越后,小炮灰靠美食逆袭成团宠》,由网络作家“奶茶真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勤勤穿越成了富商之女。原主痴恋战神萧将军,犯下诸多蠢事。不仅将碍眼的童养夫卖给人牙子,更因得罪将军,被逐出沈家,扔进河里,沦为乞丐,惨死街头。沈勤勤穿来时正是炮灰准备下线的悲催时刻。且看她凭实力保住小命,救下童养夫,勤勤恳恳用一双巧手,从一方小小的馄饨摊起家,用各类美食为自己谋得一片立足之地!美食事业蒸蒸日上,当初厌恶、伤害和背叛过她的战神将军、神秘皇子纷纷来撩。对不起,姑娘我可不吃回头草!
沈勤勤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紧接着还没反应过来,一鞭子狠狠抽在她的背上。那一瞬间,大段大段不属于她的记忆袭来。
原来她穿书了,穿成了暗恋书中将军的某个小炮灰——富商之女沈勤勤。
原主沈勤勤是富商沈康的独女,从小娇宠着长大。
沈康年轻时捡回一个养子,取名沈悦,将他按照继承人的标准培养,准备等再过几年,就将沈悦招为上门女婿,与自己的女儿沈勤勤完婚,共同经营沈家偌大产业。
如果这般按部就班,沈勤勤的一生本该是衣食无忧,家庭美满的。
奈何沈勤勤一次外出,遇上了打了胜仗回京述职的萧振楠大将军。
萧将军骑着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一身盔甲,在众士兵的簇拥下风光入城。怎一个光彩熠熠的好男儿!
沈勤勤一时被萧振楠迷了眼,从此越发嫌弃她那个瘦小童养夫沈悦,更是趁着她爹去异地谈生意时,故意寻了个由头,诬陷他做假账私吞银两,将沈悦迷晕了扔给了人牙子。
等沈康听到消息,匆匆赶回来时,沈悦已经被人牙子卖去了南风馆有些时日了,木已成舟。
多年筹划被这个无脑的女儿毁于一旦。沈康纵使再宠爱这唯一的女儿,也容不得她如此草菅人命。遂请出家法,狠狠抽了她一顿。
沈勤勤正是此时穿来的。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原主的行为的确荒唐。她跪行至沈康跟前,哀求道:“爹,女儿错了。您饶了我这回吧。”
沈康不解恨,又在她背上狠狠抽了几鞭。
沈勤勤吃痛,缩起身子正躲着。外面闯进来一个小厮,火急火燎的。
“沈府的规矩都忘了?什么事这么急匆匆的?”沈康很是不满小厮的莽撞行为。
“老爷,萧将军带了一支军队,将咱们府围得密密实实的。说,说。。。”小厮欲言又止。
“快说啊,萧将军说什么?”
“说让您把小姐交出来。”
沈康一听,惊叹一声“坏了”就匆匆出门去了前厅。
而刚穿越过来就莫名挨了一顿打的沈勤勤翻了翻原主的记忆,心中只剩哀怨的三个字:“完蛋了!”
记忆里,原主今日外出游湖,恰遇到了将军府的游船,遂命船夫加快速度追上它,意图和萧将军来个偶遇。
结果,原主催得太紧,船夫一个心慌竟拦腰撞上了将军府的游船。
而船上根本没有啥萧将军,只有借住在萧府的远房表小姐高晴。
萧府的游船被拦腰撞坏后,高晴不慎落水。而原主不仅未施救,还吓得招呼船夫开船跑了。等高晴被好心人救上来时,已经奄奄一息。
现在萧将军带兵围了沈府,十有八九就是来替自己心上人讨要说法的。
原书中,沈老爷为保沈家多年基业,将沈勤勤交给了萧振楠,被他扔进水里折磨得奄奄一息,又丢马路上沦为乞丐,最终惨死街头。
这个可恨又可怜的炮灰最终为自己的任性和恋爱脑付出惨痛代价。
一想到自己刚穿书就碰上准备下线的炮灰情节,沈勤勤只觉得头大。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待会儿认错态度诚恳一点,先把小命保住再说。
正想着,几个身穿盔甲的士兵闯了进来,在确认了她就是沈勤勤后,直接用麻绳将她捆得结结实实,一路拖去了前厅。
“几位官爷,慢点儿,慢点儿。”一路上沈勤勤被粗鲁地往前拽,忍不住出声讨好。
前厅里,萧振楠端坐在主位,修长的手指掀起杯盖,轻抿了一口这上好龙井,开口道:“沈老爷,我表妹至今还躺在府上,生死未卜。我是粗人,喜欢干脆的。要不我们一命偿一命如何?”
沈康吓得一把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小女愚笨,当时她也是无心之举,还请将军饶她一命。”
“无心之举?”萧振楠拔剑对准了沈勤勤的脖子,“沈小姐,要不你自己说说看,当时是怎么个情况。若是和我了解的有半点儿差池,可别怪我的剑没长眼!”
他不愧是常年征战沙场之人,不怒自威。何况现在正在气头上,更是可怕得紧。
沈勤勤战栗着双腿,含泪解释:“将军,民女的确是无心之举。我只是倾慕将军,想追上将军的游船,上船一叙。谁知那船夫竟不慎撞坏了您的船,导致表小姐落水。”
萧振楠手中那把剑紧了紧,直将沈勤勤脖子勒出一条血印:“你倾慕我?所以撞我的船?沈小姐的爱还真是一般人承受不起呢!”
沈康终是不忍,跪着连磕几个头:“将军饶命。如今已入秋,我愿给边关将士们添些粮草和棉衣,助他们过冬。求您饶了小女一命。”
萧振楠一听,思忖一番,最终还是收起了剑:“既然沈老爷有如此拥军之心,我也不好抚了去。只是你这女儿实在荒唐。平日里沈老爷生意兴隆,没空教导。不如沈老爷今日签一份断绝父女关系的文书。我将你这女儿领回去好好教导。如何?”
沈康听出这话的意思是他女儿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何况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如今让他和女儿断了父女关系,如何舍得。
“沈老爷,你可是想让沈家百年基业毁在你的手上。我可听说沈家还有好几条货船在大运河上拉着货呢,这要是遇上土匪强盗啥的沉了底,到时候你可有脸见列祖列宗!”萧振楠半恐吓半威逼。
沈勤勤知道,今天要是让萧振楠带走了处置,绝对会少了半条命。她拉着父亲的衣角,不住地哀求:“爹,帮帮我,女儿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闭门不出,不给您惹麻烦了。”
“对了,沈老爷,我听说你有个养了好几年的养子,被眼前这个女人卖给了人牙子。这要是将来你老了,只怕也会被这女人扔到街头乞讨吧。”
萧振楠继续蛊惑着:“为了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和萧府为敌,和朝廷为敌,犯不上吧。”
这番话犹如压倒沈康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命人拿来了笔墨纸砚,亲自书写了断绝父女关系的文书,盖上印。
沈勤勤知道这印一旦盖上了,她就彻底失去了富豪老爹的庇护,只能任凭这个残暴的萧将军处置,直到沦为乞丐,丢了小命。她将手缩成拳头,不肯盖印。
萧振楠从来都是个做事干脆的人。他见沈勤勤硬拖着不肯盖印,直接上去捏住她的手腕。
他稍一用力,沈勤勤就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他掰开自己的手指,在断绝父女关系的文书上盖上了自己的手印。
那一瞬间,沈勤勤的心沉到了谷底。难道她刚穿越过来,就要重蹈原主的炮灰命吗?
萧振楠拿到了想要的文书,手一挥。他的手下立马心领神会将沈勤勤继续捆得结结实实押往河边。
被绑在马车后面一路踉踉跄跄的沈勤勤到了河边还没喘上一口气,一声低沉的男声传来:“把这歹毒的女人给我扔进河里!”
萧振楠的手下都是当兵的,壮实有力,听到主子一声令下,两个人似拎小鸡一般淌水到河深处,一把将她扔进水中。
沈勤勤是懂水性的,但是她两只胳膊都被捆得结结实实,根本没法游回岸边。
她尽全力用两条腿划水,努力地探出头换气,竟离岸边越来越近。心中一喜,她加快了蹬腿的频率。
可她刚快触及岸边,不远处传来萧振楠冷冷的两个字:“继续!”
那两个士兵得令又一次架着她扔进了河深处,力道比之前更重,直摔得沈勤勤连喝好几口水。
她自救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快到岸边时再重新被丢回。
岸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在得知是战神萧将军在惩治恶女之后,也不细细追问缘由,只纷纷拍手叫好。
沈勤勤听着岸边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和喝彩声,心中委屈得很。那些明明都是原主做的,为什么要她来承受。
她明明已经那么诚恳地下跪求饶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她那么努力地自救,为什么要一次次将她扔回河中央,重陷绝望。
好累,真的快没力气了!她的脑海里开始犯迷糊,整个人慢慢往下沉。
可她沈勤勤从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她不甘心就这么无声无息沉入河里,两条腿努力蹬,两只胳膊奋力挣扎,终于在她快要沉底的瞬间,绳子被挣脱开了。
原本平静的湖面引得众人纷纷猜测恶女是不是已经在水里没了气息。突然一阵水花,沈勤勤探出了脑袋,深吸了一口气。
岸边不知是谁首先大喊一声:“好水性!”紧接着,有人带头鼓起掌。
沈勤勤无心留意岸边的动静,她只一门心思专心往岸边游,因为她真的已经是精疲力尽,强弩之末了。这次有了手的加入,她动作协调了不少。
萧振楠原本是打算将沈勤勤在河中溺晕过去再丢给乞丐,如今看她这般被绑着胳膊还能一而再地拼命游回岸,不似寻常女儿家的娇弱,倒是有几份佩服了。
他一招手,两个士兵回到队伍里。
这次沈勤勤游到岸边后,没人再扔她下水。她大口喘着气,跌坐在众人面前。
单薄的衣衫被水浸湿,内里若隐若现。一些好事之人在一旁指指点点。
沈勤勤知道自己现在狼狈得很。可是此刻还有什么比保住小命更重要的呢。
她来不及整理胡乱贴在脸上的发丝,虔诚地向萧振楠求饶:“萧将军,今日之事是我莽撞了。可我真的是无心之失。求您饶了我吧。”
萧振楠冷哼一声,警告道:“收起你这惺惺作态的丑恶嘴脸。还有,你这样心思歹毒的女人我是不屑看你一眼的,更不可能喜欢上你,所以不要对我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更不要再缠着我!你连给我做通房都不配!”
沈勤勤早已不是原来的沈勤勤了。现在的她对萧振楠无感,自然点头爽快应道:“将军,我以后绝不痴缠于您!也绝不会伤害将军府任何人!”
萧振楠看着浑身湿透,一身狼狈,不停认错的沈勤勤,觉得该教训的已经教训过了,再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毕竟这么多人看着。随即召集跟来的士兵,一起离开了。
众人散开之后,沈勤勤披着好心人给她的一件外袍,浑身湿哒哒的。她凭着原主的记忆来到街上找医馆包扎伤口。
她连吃了几家闭门羹,因为掌柜的不想得罪将军府。眼前的济世医馆是她最后的希望。
“大夫,看诊吗?”她站在门口,小声地询问。
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抬起头,见是一个浑身湿透,面色惨白的姑娘,忙起身应道:“姑娘进来吧,屋内暖和些。”
沈勤勤感激于这位年轻大夫的善心。她跨进来,也不乱走动,怕弄脏了好心大夫的医馆。
“姑娘不用拘礼,先坐这儿,告诉我身子哪里不舒服。”男子柔声问道。
“我刚刚不慎落水,挣扎间手臂也伤了,想简单包扎处理下,再抓几副温补的药。”
年轻大夫一番望闻问切,很快开好了药方,又叫来了后院的一个大婶替她包扎了伤口。
一切处理完毕,沈勤勤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大夫,我出来得急,身上没带银两。这块玉质地细腻无杂质,抵我的药费和看诊费,可否?”
大夫接过玉,正反瞄了一眼,微笑地解释道:“姑娘可知这是上好的暖玉,价值不菲。我若是今日收下了这块玉,岂不是成了黑心商贩,还如何有脸称这医馆为济世医馆。”
这番话让沈勤勤心头一暖,穿来这里,先是被自己父亲家法伺候,接着又被沈家抛弃,被萧振楠扔进河里九死一生。这位萍水相逢的大夫却给她绝望的心里撒进一丝光亮。
在这个陌生世界里,还是有好人的!她沈勤勤也要努力在这里扎根,让自己过上好日子。
“可我身上真的没有其他值钱东西了。”
大夫指了指医馆的招牌道:“所谓悬壶济世,是治病救人。姑娘今日未带银两,日后给我便是。若实在困难,也就罢了。无非是几副汤药,医馆里多的很。”
沈勤勤被这眼前男子的高风亮节所折服,她扬了扬手中的暖玉道:“您可知附近哪家当铺公道些。这暖玉的确对我用处不大,我去换些银两,将诊金和药钱给你。你是好人,好人不能吃亏!还有请问我怎么称呼您?”
“在下白泽熙。若是公道些的当铺,出门左拐走到底那家便是。”
沈勤勤道谢正欲出门。
“姑娘稍等,我托大婶找了一套她的衣裳。你先随她去后院把这身湿衣服换了吧。”
听着如此贴心悦耳之言,沈勤勤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等将来在这里安定下来赚了钱,一定要好好报答白大夫。
正如白大夫所言,手头这款暖玉是件好宝贝,在当铺里换了200两银子。
沈勤勤翻遍了记忆也没找到这块玉的来历,只依稀记得原主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这块玉。
不过现在她被赶出沈家,又刚刚落得一身伤,吃住都是问题,不管这块玉什么来历,先拿来换钱救急吧。
付了诊金,沈勤勤又在白大夫的指引下,寻到了一处便宜的住所。虽然简陋了些,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算是让她在这个陌生世界安定下来了。
简单收拾后,沈勤勤躺在床上,回想起今天这惊心动魄的一天,她还有些后怕。
虽然穿到了炮灰下线的时刻,但她今天认错态度好,从今天萧振楠的态度来看,只要她以后躲着萧振楠,离他远远的,不再得罪他,应该不会沦为乞丐,惨死街头的。
接下来,暖玉在当铺换的钱虽然还剩些,可到底不能坐吃山空。她要好好想想怎么赚钱养活自己了。
沈勤勤穿越前是个美食爱好者,这几天身上的伤养好些。她张罗着擀了馄饨皮,调好了肉馅,做了小馄饨。
简单加了酱油,小葱,香菜,还有灵魂的一小勺猪油和胡椒粉,一碗香气扑鼻的小馄饨就完成了。
沈勤勤尝了一口,是那个味儿。赶紧趁着热气吃完自己这碗,又煮了几碗用竹篮子装好给济世医馆的白大夫他们送去。这几天多亏白大夫他们,身上伤才能好得那样快。
“沈姑娘,你这手艺真可好,这红汤的小馄饨我还是第一次吃。可比街上的卖的还好吃。”小药童年纪最小,吃得最开心了。
沈勤勤听他这么一说,动了心,这小馄饨成本低,制作简单,价钱又亲民,是各地都受欢迎的小吃,遂试探着问道:“我这手艺可以摆摊卖小馄饨吗?”
白大夫放下勺子,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沈姑娘这馄饨皮韧肉香,这汤底更是美味,来一碗暖暖胃真是极佳的享受。”
沈勤勤听到白大夫也这么夸她,有些小开心,向济世医馆的众人询问了这里摆摊的一些讲究和手续。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出主意,沈勤勤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没几天,沈勤勤的馄饨摊就支起来了。一大早她就将东西装好,推着板车,去往市集。
到了她的摊位点,摆好东西,烧开水,馄饨铺正式开业了。
因为是个新摊子,沈勤勤又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开口吆喝。虽然来往人很多,却鲜少有人驻足。
“沈姑娘,三碗馄饨。”熟悉的声音响起。
沈勤勤抬头一瞧,是白泽熙带着小药童和郭婶儿来给她撑场子了。
心头一暖,她热情地招呼他们坐好,打开锅盖,利落地把一颗颗饱满圆润的小馄饨丢进锅里,随着沸水翻滚。
待三碗底料调好,小馄饨也熟了,用一把大漏勺一把捞出,“噌噌噌”地滑进碗里。
三人谈笑的那会儿功夫,沈勤勤已经把小馄饨备好端到他们面前。
“你们慢慢吃,不够我再加。”
小药童用勺子翻了翻碗里满满的馄饨,捂嘴笑道:“好姐姐,你瞧咱这碗里的馄饨这么多,哪会不够吃。你这样做生意,岂不是要吃亏。”
郭婶儿在他脑袋上那么一拍:“呸呸呸,你这小孩儿乱说什么,沈姑娘今天开业第一天,亏什么亏。人家这是照顾你,让你多吃点儿。瞧你那瘦猫似的身子。”
白泽熙也不说话,专心吃着馄饨,时不时抬头看看这一老一小斗嘴。
“呦,白大夫,在吃馄饨呐。”有路人认出了他是济世医馆的白大夫,热情地打招呼,“这摊主看着面生,许是新来的。不知道馄饨味道如何?”
白泽熙舀起一颗饱满的小馄饨,咬了一口,递给那路人看:“瞧,皮薄馅大,好吃得很!你也来一碗。”
白大夫看样子在这一带的名声极好,这个路人听了他的推荐,也坐下来要了一碗。
在白大夫的广告效应下,来吃馄饨的人越来越多。
沈勤勤热情招呼着,井井有条地煮馄饨,调底料,捞馄饨,收拾碗筷和收钱。看着钱盒里越堆越高的银钱,她心里乐开了花。
正当白泽熙三人快吃完的时候,医馆一个小厮匆匆跑来,边跑边喊:“白大夫,南风馆那个沈悦受了重伤,您快去看看。”
沈悦?这名字。。。有些耳熟啊!
沈勤勤突然想起被原主故意寻了个由头卖给人牙子的那个童养夫不就是叫沈悦。
原书中那个沈悦自从落到人牙子手上后,就一直命运悲惨,最后流落到了南风馆。
沈康是个生意人,权衡之后,觉得沈悦沦落到这种风尘地,已是弃子一枚,根本没有出手相救。虽然不知道沈悦结局,但想来定是悲惨的。
“沈姑娘,这是馄饨的钱,你收收好。”白大夫的话打断了她回忆剧情。
沈勤勤连忙推拒:“不不不,这三碗馄饨是我请你们的,不要钱。”
“那可不行,做生意的头笔交易可不兴没收到钱。不吉利的。”说罢,白泽熙放下20文钱,跟着小厮匆匆离开了。
也不知道白大夫这会儿去救的沈悦是不是被原主害惨了的那个童养夫。等待会儿收摊了去问问。
心里有事儿,沈勤勤看临近中午,赶集的人逐渐少了,干脆收了摊子,数了数,一碗小馄饨6文钱,一共赚了300多文。算是圆满的开门红。
回家包了一袋子自己做的甜点,沈勤勤拎着去济世医馆打听今天救治的那个沈悦。
“沈姑娘,又带什么好吃的来啦?”小药童轻车熟路地接过沈勤勤手上的甜品。
沈勤勤笑着刮了下他的小鼻子:“小馋猫,刚做的甜点,你可不要贪吃,吃多了牙疼。你们白大夫回来了吗?”
“回来啦,还从南风馆带回来一个病人。”
一听这话,沈勤勤赶紧让药童给她带路,去后院看看这个病人。
后院,白大夫正和济世医馆另一个坐诊大夫徐大夫一起商讨病情,不时叹口气,看样子病人的情况不甚乐观。
“白大夫,我听说你们今天从南风馆带回一个病人。”
白大夫虽然很诧异沈勤勤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见她这般关心这个病人还是如实相告。
“对。是南风馆的沈悦。也是个可怜人,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人牙子卖到了风尘之地。性子倔的人在那种地方挨打受伤是常事。”白泽熙有些不忍继续说下去了。
沈勤勤确认了屋里躺着的那人正是原身的童养夫。虽然沈悦的遭遇不是她造成的,但终究和现在自己占着的这个身体有关。她无法做到不闻不问。
“白大夫,请问他今日可是又挨打了?伤势如何?”
“昨儿夜里馆里安排了他首次接客,他不肯就范,拿刀划了自己的脸,更从二楼跳了下来,摔断了腿。我和徐大夫都看过了,短时间是恢复不了了,要静养许久。”
沈勤勤听后大为震惊,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白大夫,能让我进去看看他吗?”
“好,你随我来!”
门被打开,屋里光线昏暗,床上躺着一个了无生气的人。
沈勤勤走近了一瞧,短短两个月的折磨,已经让眼前这个病弱的少年和记忆中那个翩翩少年郎判若两人。
他脸上缠着布,仅露出呼气的鼻孔和惨白的嘴唇,想来脸上的划痕很重。
露在被子外的一截胳膊上满是鞭痕、烫伤,不用说,身上的伤肯定更是触目惊心。
虽已是昏迷状态,他却不时迷迷糊糊地低吟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如此惨状,让沈勤勤禁不住落下了泪。
“沈姑娘,你认得沈悦?”白泽熙看到了沈勤勤那双红了的眼。
她点点头,恳求着:“白大夫,我是他姐姐。求您救救他,所有的诊费和药费我来出,他才16,花一般的年纪。”
“那是自然,医者,治病救人,天经地义。其实当时南风馆里主事的看到他把自己脸划成那惨样,又断了腿,本是打算直接将他扔去乱葬岗自生自灭的。可我不忍心,让主事的同意我将他带回来医治七日,七日后他再定夺。”
沈勤勤感激白大夫救了沈悦一命,可她也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如今唯一能救沈悦出魔窟的办法就是拿出银两替他赎身。
“白大夫,我想替沈悦赎身,可那地方女子不便去,您认识那里的主事,可否方便以您的名义替我打听一下赎身之事?”
这事儿麻烦白大夫挺不好意思,可如今这人生地不熟的,她只相信他。
白泽熙同情地看着这姐弟俩,姐姐前几日被人欺负,浑身湿透满身伤。
现在弟弟又深陷南风馆,受尽虐打,直至自尽才暂时出了那魔窟,却至今生死未卜。
“沈姑娘有所不知,这种地方的主事都是人精儿,见你要去和他谈赎人,定是想尽办法抬价,压榨净那些可怜人的最后一点价值。”白泽熙实话实说。
沈勤勤很坚定地表态:“多少银两我都认了,毕竟我弟是因为我才沦落至此。上次的暖玉当了不少钱,我现在手头还有些余钱,而且我听闻京城里夜间繁华,以后除了上午,夜里也摆摊卖馄饨,就能赚双份儿的钱。”
白泽熙被沈勤勤身上这份坚韧所折服,点头道:“沈悦有你这样的好姐姐一定会逢凶化吉的。你别急,要救你弟弟,我们不妨这样做。”
接着他把计划分享给她。
沈勤勤一听连连点头:“白大夫,就按您说的来。”
今晚是最关键的一夜,若是沈悦今晚退了烧,起码命能保住。
沈勤勤得知这个情况后,决定留在济世医馆帮忙。虽然祸是原主闯下的。但是她亲眼看到活生生那么一个人被折磨得满身是伤,只剩一口气,实在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沈悦一直昏迷着,看顾起来倒是不怎么麻烦,只要时不时感受下他的体温,再用水替他沾湿嘴唇,保持湿润。
深夜沈勤勤让小厮先回房休息,她一个人悉心照顾着。
“水,水!”沈悦竟然醒了。
“来,我扶你坐好。”沈勤勤细声细语地应道。
这声音很是耳熟,很像阿姐的声音。可是那个恶毒的女人怎么可能这么温柔地跟他说话。
正思忖着,沈悦已经被扶着坐起来。他的眼睛被包裹住,看不到眼前的女子,但他还是试探性地询问:“阿姐,是你吗?”
沈勤勤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沈悦认出声音,硬着头皮应道:“阿弟,是我。对不起,我害你受苦了。阿姐知道错了,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来!”
沈悦直接下了逐客令:“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
沈勤勤并不意外沈悦的冷漠,毕竟被原身害得那么惨,怎可能像没事发生一般待她。
她苦口婆心劝说道:“阿弟,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你伤得这样重,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医馆里的众人明日还有其他活计,这大晚上我也不好意思把人家从暖被窝里喊出来啊。”
好说歹说,沈悦终于张开了嘴。
她顺势一勺一勺把温水喂给他,然后扶他躺平,掖好被子,不时安慰他:“好好睡吧,我和白大夫已经想到了救你的方法。这次阿姐不管花多大代价,一定会救你出来。”
沈悦冷哼一声,将头埋入被子里,不理她。
沈勤勤识相地坐回桌边,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正喝着,却看到沈悦躲在被子里直发抖。
她以为沈悦不舒服,忙过去拍拍他:“阿弟,怎么了?”
“我,我想,如厕。”被子里传来断断续续几个字。
沈勤勤笑了,她拿来医馆特制的夜壶:“我帮你解开,你自己尿吧。”
“男女授受不亲!”沈悦十分抗拒!
沈勤勤在现代的工作是护士。因为工作需要,她也常常要为异性病人检查,插尿管等等。这种事自然没那么多顾忌。
何况用现代的眼光来看,16岁的沈悦就是个小毛孩。
想到这儿,沈勤勤不禁想逗逗他:“你不是我的童养夫吗?以后你身上哪处我看不到。害羞什么。”说罢直接上手帮他解开。
“我沈悦宁可一辈子不娶妻,也不可能娶你这个毒妇!”
沈悦嘴上发着毒誓,却还是在一番扭捏后乖乖地解决内部问题,脸已羞得通红,用被子将头埋得更深。
沈勤勤倒是落落大方,出门冲洗了夜壶,又回来替他再次掖好被子。
“好好好,我配不上咱们家软萌的小沈悦。以后我这个当姐的一定给你找个漂亮贤惠的媳妇儿。你先把伤养好,好不好?”
被子里没有应答。
天快亮的时候,白大夫过来看了沈悦的情况,一切都好。
“沈姑娘,你去隔壁房间休息吧。你弟弟恢复得蛮好,我一会儿让四喜来换你。”
沈勤勤一听沈悦恢复得不错,连声道谢。她没急着回房休息,而是和白泽熙再合计了一番救沈悦出南风馆的方案。
做好准备后,她辞别白泽熙,匆匆回家准备早上的摆摊。
“你先回去歇歇,昨儿一夜没睡。少卖一天馄饨也无碍。”白泽熙只觉得眼前这女子实在太拼,忍不住劝说。
沈勤勤倒是不以为意,她以前做护士人手不够的时候,上完夜班,白班继续代几个小时也是常有的事。
现在她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照顾沈悦。沈悦这身子后面还不知道要多少医药费呢,自然要多赚些钱。
“白大夫,我没事,趁着年轻多赚些钱。”
望着沈勤勤风风火火的背影,白泽熙不禁浅笑着摇摇头。真是一个奇女子!
第二日,白泽熙让小厮请来了南风馆的主事人。
“陈老板,这沈悦情况比我想象得严重,人一直昏迷着说胡话就罢了,昨夜高烧不退,怕是脸上的划痕感染所致。”
陈老板一听,脸部划痕感染,不禁敏感地想到了什么,遂提出要去看看。
白泽熙带他去了沈悦的房间,一开门,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惹得陈老板不禁掏出手帕掩住鼻子。
沈悦的脸被布包得严严实实。
白泽熙一层一层地揭开,露出他狰狞的脸。一道道深深的划痕不但没有结疤,伤口还肿了起来,有些渗人。
“哎呦,我的小祖宗哦,这脸怎么毁成这样了。”
白泽熙将陈老板的心疼尽收眼底。他当然不是心疼沈悦的伤,而是心疼一棵摇钱树转眼打了水漂。
“陈老板,您还是找几个人将他抬回去吧。这脸上的脓疮不好治,还传染人。我隔壁房间还住着几个病人,可不能把他们给传染了。”
“传染?”陈老板成功抓住关键词,赶紧退出了房间,拉近白泽熙,小声道,“哎呦,真是晦气,怎么就收了这么个赔钱玩意儿。”
白泽熙摆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陈老板的意思是?”
“白大夫,这人我肯定不能往馆里拉。万一把其他人传染了,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要不我给您50文钱,您辛苦,帮我把这人处理了。”陈老板边说边走,恨不得离沈悦的房间越远越好。
白泽熙故作推辞:“陈老板,我是大夫,干的是治病救人的活儿。这杀人放火的事我可不敢。”
陈老板急于甩开这个烫手山芋,赶紧给白泽熙洗脑:“我也没说让你去杀人放火。这人如今好歹没断气,我给你们50文钱,这人随你们处置,帮你们试药啥的,不都还有些用处嘛。反正和我南风馆无关了。”
白泽熙一脸为难:“就他身上这伤,50文钱肯定治不好。而且还有传染的风险。”
“不过——”这个转折让原本没指望的陈老板立马竖起了耳朵。
“我也认识你这么多年了,这次帮你这个忙,料理了此事。但是你可要将此人的卖身契给我。万一将来我瞎猫碰到死耗子,将他治好个七七八八,起码留他做个小厮,抵偿我的诊金和药钱。”
陈老板一听白大夫这算是应下了,忙点头道:“卖身契好说好说,我待会儿就让人送来。这是50文钱,白大夫,人是你的了。我先告辞了!”
说完,他一溜烟地跑了,仿佛再慢一会儿,他就会被沈悦传染了满脸脓疮一般。
沈勤勤今日早早收了馄饨铺子,把推车送回自己的小屋就立马赶来了济世医馆。
“白大夫,我今日摆摊的旁边有人在卖卤牛肉,闻着挺香,我给您带了些。”沈勤勤将一包香气扑鼻的酱牛肉放在进门的台子上。
白泽熙直言太客气了。
沈勤勤洗了手,紧张地问:“白大夫,上午谈得还顺利吗?”
白泽熙也不卖关子,将一张纸递给她。
沈勤勤擦干净手,接过来一看,这不正是沈悦的卖身契嘛!
“太好了,成了!白大哥,您可真厉害!”
白泽熙对这番夸赞很受用:“对嘛,以后就叫我白大哥,整天白大夫,白大夫,都将我叫老了。”
沈勤勤小心翼翼地将这张卖身契叠好放进袋中,询问道:“白大哥,您今日替我弟赎身花了多少银两,我将钱给你。”
白泽熙从袋中掏出50文放在沈勤勤手中,神色中抑制不住的得意:“有你白大哥出马,不仅没花钱,那南风馆的陈老板还倒给了我50文。人他也不要了。”
要不是男女有别,此刻的沈勤勤真想一把抱住白泽熙,大喊一声:“您是我亲哥!”
她让白泽熙收下这50文,抵做一部分药费,然后一路小跑着哼着歌去了后院。
房中,四喜正在帮沈悦取下脸上包裹的棉布。他现在伤口基本已经结疤,不用再包裹着。
此刻沈悦的脸上,虽然还是有几条划痕,但完全不似上午陈老板看到的那样满脸脓疮和乌七八糟的血迹。
原来今日一大早,沈勤勤就按照她和白泽熙商量的方案,用她在现代学的一手炉火纯青化妆术,替沈悦脸上好好下了一番功夫,让其脸看起来红肿不堪,好似还有大片脓疮。
这会儿四喜已经帮沈悦清洗掉脸上的油彩,一张清秀的脸庞露出。
“阿弟,白大哥有没有告诉你,我们从陈老板那里拿到你的卖身契了。”沈勤勤将那张卖身契从袋里掏出来给沈悦看。
沈悦闭着眼,并不想看到那张代表他人生屈辱的卖身契,更是在听到“卖身契”三个字时,将他的拳头紧紧握着。
沈勤勤实在太高兴,在白大哥的帮助下终于将沈悦从那个魔窟中救出。自己占着这副身子,总算少了些罪恶感。
因此,她并没注意沈悦的这些细节,只继续向沈悦交待着未来的计划:“待会儿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我现在每天摆摊卖馄饨,能赚些小钱,你就在家安心养伤,以后我们姐弟俩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沈悦不能理解之前百般嫌弃他的阿姐怎么突然转了性,对他百般呵护。
但他知道,如果不想再在南风馆这种魔窟干伺候人的事,就只能暂时屈从于眼前这个女人。
沈勤勤付清了沈悦的诊费和药钱,跟白泽熙讨教了沈悦脸伤和腿伤后续的护理方法,就向医馆借了辆马车,载着沈悦去往她现在住的屋子。
马车在一间简陋的瓦房前停下,沈悦腿伤还很严重,不能下地走路。好在他这副身子并不重,沈勤勤一把将他抱起,送到床上安置好。
沈悦从未被女子抱过,他有些害羞,左右张望着这陌生的环境。
“阿姐,为什么不回沈府?”他有些纳闷。
沈勤勤讪讪地答道:“阿弟啊,爹知道我将你卖给了人牙子,又得罪了萧将军,所以和我断绝了父女关系,将我赶出了家门。”
沈悦低下头,心沉到了谷底。终于明白这女人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殷勤。
原来是被养父赶出沈家,自己穷困潦倒。估计又是打算等他把伤养好,再将自己卖给人牙子换笔钱。
见沈悦面露不喜,沈勤勤以为他是嫌弃这里条件差。
可她不忍告诉沈悦,若是她爹有心救他,早就将他救出。她爹是个极重名誉的人,他从南风馆里出来,在她爹心中早已是弃子一枚。
“阿弟,你放心养伤,我现在的馄饨铺子生意蛮好的,只要省一点,养活咱们两个没问题。”
沈悦觉得沈勤勤又在哄骗他,对她的这番话嗤之以鼻。
沈勤勤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只能先去厨房准备晚饭。
她一边熟练地翻炒着锅里的肉片,一边默默劝说自己:原身之前对沈悦伤害太深,慢慢来吧。沈悦又不知道阿姐身体里已经换了个人,对她冷淡,不信任她也是人之常情。
冰块都不能一下子融化,何况是复杂的人心。现在她爹已经放弃了沈悦,她再不帮他,这个满身是伤,腿不能走的少年可怎么活下去呢!
人心嘛,多捂捂总会暖的!
沈悦如今体虚,人更是瘦得不成样子,所以沈勤勤今晚特意帮他炒了肉,还炖了个蛋。
她把那碗黄澄澄的炖蛋递到沈悦跟前:“阿弟,快吃,你太瘦了。”
可是这话听到沈悦耳中却是另外一层意思:这女人又盘算着将我养好,才能卖个好价钱。
这么想着,沈悦将炖蛋推到沈勤勤跟前:“阿姐昨日照顾我辛苦了,这蛋你吃吧。”
沈勤勤见他推辞,直接挖了满满一勺,塞进他嘴里:“跟阿姐客气啥,你现在身上伤重,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今日太晚了,明儿我卖完馄饨,给你抓只老母鸡回来炖汤喝。你姐我炖的鸡汤,那叫一个鲜呢。明儿你可得多喝几碗。”
这突如其来滑进口中的炖蛋顺滑香嫩,轻轻一抿就滑入腹中,口感极好,远胜于平常所尝的那些粗糙的鸡蛋羹。而且也不知道阿姐是用了什么秘诀,这碗炖蛋竟连气孔也没有。
“阿姐的手艺真好。”沈悦不禁开口夸赞,说罢接过碗,大口地吸溜起来。
作为资深美食爱好者,沈勤勤最喜欢听别人夸她厨艺好。她有些小得意,一个劲儿地往沈悦碗中夹肉片:“别光吃蛋羹,肉也要多吃。你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呢!”
一顿饭吃得沈悦很满足。在南风馆的时候,他因为不听话,总是被饿肚子,或者只能啃几个生冷的硬馒头。他已经好久没吃过这么美味又丰富的一餐了。
可是想到这顿饭正是阿姐这个让他沦落风尘的罪魁祸首做的,他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收拾完一切,天已黑。沈勤勤租的这处小房子除了一间卧室,隔壁还有个小杂物间。
“阿弟,以后你睡这卧室。这几天你行动不便,我便在这房里守着你。等你能下床行走了,我就去隔壁杂物间睡。”
见沈悦不说话,沈勤勤就当他是默许了,便另拿了床被子铺在了房里的软榻上。
她昨日一夜未睡照顾沈悦,今日又是摆摊,又是接沈悦回家,连轴转了一天。
一接过枕头就睡得香甜,而床上的沈悦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两日发生的一切恍如梦中。原本陈老板安排了他前几日开始接客了。他抵死不从,划伤了脸,抱着必死的心从房间里跳下,却有幸被白大夫所救,现在又被他那个恶毒的阿姐带回了家。
感觉他又开始进入悲惨命运的下一次循环。
可这女人自医馆重逢后,一直待他极好。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等他这段时间休养好了身体,就寻个理由离开,远离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
天还未亮的时候,沈勤勤醒来,她见沈悦正在酣睡,便轻手轻脚地起床去外间洗漱,准备摆摊的材料。
厨房里热气腾腾,沈勤勤把出摊的小馄饨包好后,给沈悦煮了一碗,还蒸了两个皮薄馅大的肉包子。
她事无巨细地交待着:“阿弟,你先起床趁热把小馄饨吃了,还有包子。吃完后记得把药喝了。我这会儿出去摆摊,家里没人。尿壶帮你放床边,你要是憋得住,就等我回来。憋不住就克服一下,用这个尿壶吧。”
说罢,风风火火地推着她的推车出去摆摊了。
沈悦端起小馄饨,用勺子舀起一个放入口中,又香又滑。他望着门口,那里早没了阿姐的身影和唠叨。
阿姐,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难道昨晚猜错了,这次不是想将他卖了换钱,而是追求将军无果后,打算将他继续当童养夫来养?
不,他长大了绝不可能娶这种恶毒女人!
要是沈勤勤知道沈悦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些什么,肯定一脸无语。她纯纯的就是将这个16岁的小毛头当成自己弟弟,同情他的遭遇,也是替自己这副身子之前做的错事赎罪。
这天越来越冷了,早晨的寒风更是刺骨。沈勤勤将脖子缩进衣领里,冷得直打颤。
深秋早晨天亮得晚,这个时代还没路灯,路上黑漆漆一片,也没什么路人。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还是有些害怕的,不禁推着推车,小跑起来,不一会儿就暖和多了。
到了摊位,沈勤勤把锅里热水烧起来,不一会儿就有早起的人来吃馄饨。锅盖一掀,一大片水蒸气跳跃着升起,今日的铺子开张了。
因为有了前两日的口碑相传,今天的生意还不错,有老客人,也有慕名而来的新客。
将军府内,一小丫头一脸神秘地向借住在将军府的表小姐高晴汇报着她的新发现。
“小姐,您可还记得当初将您撞到河里的沈勤勤吗?”
“当然,那女人敢招惹我,还不是被表哥教训到半死不活。听说她被她那有钱老爹给弃了,怎么你在乞丐堆里看到她了?”高晴正对镜描眉,漫不经心地询问。
小丫头咋咋呼呼地应道:“我今天在集市上看到她了,穿着一身布衣,摆了摊在卖馄饨呢。”
高晴倒是有些惊奇,还以为这女人被赶出沈家会自此流落街头,沦为乞丐。没想到她还活得挺滋润。
将主意打到她表哥身上,更敢将她撞进水里就跑了,这笔帐怎能如此轻易就算了。
高晴放下眉笔,转身招呼小丫头附耳过来。
集市上,沈勤勤热情地招呼客人,忙得连口水都来得及喝。临近收摊的时候,来了一个年轻姑娘。
姑娘挺不耐烦的:“你给我来碗馄饨,装进我这食桶里。我带走。”
来者是客,沈勤勤利索地煮好馄饨,替她装进食桶,还贴心地替她擦去了桶边的汤渍。
那姑娘丢了几文钱,扭头就走了。
做完这单生意,沈勤勤抬头看看头顶的太阳,已近正午,想着沈悦还在家中需要人照顾,她也收了摊子,数了数,今天进账500多文,还不错。
她去隔壁大婶的摊子上抓了一只肥母鸡,捆在推车上,开心地推车回家了。
“阿弟,瞧这只鸡多肥!”沈勤勤一到家就忍不住拎着这只鸡给沈悦看。
刚一进门,就看到沈悦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阿弟,你怎么摔地上了。”沈勤勤顾不上手上的鸡,急忙过来搀扶沈悦。
可沈悦拒绝她的好意帮扶,只一个劲儿地抗拒:“别碰我!”
沈勤勤注意到了他的反常。她嗅了嗅,空气中一股酸臭的味道。
她立马明白了,昨晚和今早沈悦都吃得不少,上午他大概是想如厕,下床的时候双腿无力,直接摔在了地上,没人扶他,就这么趴在冰冷的地上,最后憋不住,裤子也脏了。
沈勤勤看着趴在地上无力挣扎的沈悦,很是心疼:“阿弟,地上凉,我先扶你起来,替你换好衣服。”
说罢,她不顾沈悦的反对,将他从地上抱起,暂时安置在自己睡的软榻上。
“别碰我,脏!”沈悦如同小兽一般呜咽着,将自己缩成一团,一动不敢动。
这样弱小无助的沈悦直勾出了沈勤勤的保护欲。她在他身旁坐好,右手轻轻地抚着他的背,细声细语地安慰着:“我们阿悦啊,是这天下最干净,最纯洁美好的男孩子了。”
“不,我是废人,从此我就是个废人了。我今天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只能爬!”沈悦颓丧地哭泣。
沈勤勤的脑海中映出了记忆里那个唇红齿白,意气风发,整日粘在原主身后一口一个甜甜“阿姐”的少年沈悦。
哎,这么美好而前程似锦的少年,原主怎么舍得对他下如此狠手,生生毁了他的一切和一生。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红着眼,不顾沈悦的挣扎,靠近他:“阿弟,是我对不起你。我以前太混账,可是我已经知错了。我知道在你心里很恨我,可是你给阿姐一个机会弥补你,好不好?”
沈悦激烈地推开她,怒吼着:“你少在我面前假惺惺!”
“阿弟,不管你信不信。今日我沈勤勤在此发誓,此生都不会再伤害你,会尽全力对你好,把你当成我亲弟弟一样疼爱。只要有希望,我哪怕掏空身上最后一文钱,也会治好你的腿和脸上的疤。若是治不好,我照顾你一辈子!”
沈悦闭上眼,嗤笑一声:“你觉得我还会再相信你的话吗?”
沈勤勤心里不好受,替沈悦心痛,替自己憋屈。
她不愿再这么僵着,擦擦泪,去厨房烧了桶热水,搬去卧房。替沈悦换下脏衣服,抱着他进了桶。
“阿弟,你先洗,我出去洗衣服。洗好了叫我。”
门关上,沈悦一个人坐在浴桶里,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沈勤勤坐在院子里,搓着沈悦刚换下的衣服,听着屋内时不时传出的抽泣声,也默默流着泪。
她也委屈,她也想一走了之。那些都是原主做的,她从来都是一个善良勤恳的人啊!
凭什么要她替原主背这么多锅。刚来就被她爹打完一顿赶出家门,被那残暴将军捆着扔水里差点儿淹死,现在更要替原主偿还沈悦的这笔孽债。
衣服搓好,屋内的抽泣声也渐渐小了。沈勤勤敲敲门:“阿弟,洗好了吗?”
里面小声地传来一声“嗯”。
沈勤勤推门进去,熟练地将沈悦抱出,擦洗干净。
沈悦身上什么都没穿,任由阿姐替他擦拭,穿衣。
两人都默不作声,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最终还是沈悦先开了口。他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清清爽爽地躺在床上,看着忙里忙外,满头是汗的沈勤勤,艰难地说服自己:“阿姐,我再信你一次。”
沈勤勤提着桶,跨门槛的脚步一顿。她没有回应,仅轻轻点了点头,出了门。
下午的时候,她刻意避开沈悦,除了定时去帮他解决如厕问题。其他时间不是在厨房照顾炉上炖着的老母鸡汤,就是在隔壁杂物间打扫、休息。
虽然她理解沈悦此刻复杂和焦虑的心情,但是她也是小姑娘,她也有自己的小脾气。
鸡汤炖好了,沈勤勤装了满满一大碗鸡汤,再剁了半只鸡,加上自己包的大肉包,提上竹篮给济世医馆的众人送去。
穿越前,父亲经常教育她要知恩图报。
医馆的众人是她的恩人,帮她在这异世立足。如今她除了会做些吃食,其他也帮不上什么忙。既然大家喜欢她的手艺,那她也乐得经常送些好吃的过去分享。
郭婶儿尝了一口这鸡汤,又鲜又暖,这冷天喝再合适不过了,不禁拉着沈勤勤,两个人交流了许久这炖汤的秘诀。
不知不觉天已黑了。
沈勤勤出门时还是大白天,可现在天黑得早。这会儿天都快全黑了,她还没回来。
屋里黑漆漆的,沈悦躺在床上有些怕。
他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难道是因为他今日和阿姐吵了,惹她生气,所以故意把他关在乌黑的屋里了吗?
今晚风有点儿大,“呜呜”地拍打着窗。这可怕的风声不禁勾起了在南风馆里被关在小黑屋里,不给吃,被辱骂,被鞭打的可怕记忆。
他终于崩溃,哭着大喊:“阿姐,你在哪里?阿姐,阿姐!我看不见,屋里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我怕!”
沈勤勤远远就听见了沈悦的哭喊,这才想起那会儿是大白天,蜡烛也没点就出去了。这会儿沈悦正一个人黑灯瞎火地待着呢。
她加快速度跑进家门,点上蜡烛,屋内立马亮堂了起来。
趁着烛光,沈悦看清来人是阿姐,不禁颤着声问她:“阿姐,你是不要我了吗?”
沈勤勤望着少年哭红了的双眼,和一吸一吸的鼻头,可怜兮兮的模样直招人疼。
她在心中暗自责备自己:沈悦到底还是个孩子,心性不稳,何况遇到那种事,发发脾气也是正常,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都活了几十岁的人了,怎么今日就和这么个16岁的孩子斗气呢。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她打来一盆水,替他拭去眼泪,洗干净脸:“阿姐怎么会不要你呢。阿姐答应过你会照顾你一辈子,直到你娶了漂亮媳妇儿为止。”
沈悦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阿姐对我这么好,难道不是想让我将来行冠礼后娶你?”
“噗嗤——”沈勤勤没忍住笑了出来。
难怪这小子对她的好意总是拒之千里之外,原来是怕她对自己有非分之想。
她忙解释道:“阿弟,那是之前我爹的主意。现在我已经被我爹赶出家门,断绝了父女关系,这婚事啊,当然不做数。”
沈悦长舒了一口气。他可以放下以前的芥蒂,暂时和沈勤勤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但是他不想娶她,也绝不会娶这样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那是一辈子的事。
“而且啊,我们阿悦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多好看啊。等你行冠礼后,肯定好多富家千金喜欢你,哪里还轮得到我啊。到时候你喜欢哪家姑娘告诉我,我替你攒彩礼钱,让你风风光光把人家姑娘娶进门!”
沈勤勤看着沈悦害羞地低下了头,心里默念:但愿今日两人的开诚布公,可以让他的一些心结解开。
两个苦命人只有抱团取暖,才能走得更远。
鸡汤端过来的时候,沈悦已经迫不及待在嗅鼻子了。
“阿姐,真香!”
沈勤勤给他盛了一碗:“尝尝味道再夸也不迟。”
说罢把鸡腿扯下来放到他的米饭上。
“这汤金黄油亮,醇厚清香。阿姐,你有啥秘诀吗?”沈悦放下碗,虚心请教。
沈勤勤忙着把鸡撕成一块一块,顺口道:“其实没啥窍门,这鸡本身好,我旁边摊位的大婶儿自己家养的。我就加了些生姜片和葱段,一点点去腥的酒,用小火慢慢炖煮,直到把鸡里的黄油逼出来。这炖鸡汤啊,关键要耐得住性子,慢慢熬。”
沈悦点点头,大概听明白了步骤。他端起碗,小口地嘬着汤,真的太美味了。以前竟不知阿姐有这般好手艺。
第二日天未亮,沈勤勤就推着推车出门卖馄饨去了。
她刚到了摊位上,还没搬下锅炉等物,突然来了一伙儿士兵。
这群士兵走近了,瞄了她一眼,互相对视点点头。紧接着,他们直接上手开始砸她的锅子,炉子和桌椅等。
沈勤勤自然容不得他们胡来,冲上去想阻止。
可他们人太多,又都是身强力壮的士兵。她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后来更是被一个士兵反扣着双手,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打砸抢。
一大早刚包好的小馄饨,就这样被这群士兵撒落在地。有几人更是故意踩在馄饨上,看得沈勤勤一阵心疼。
她忍不住质问道:“你们到底为什么要砸我的摊子!”
一个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小丫头突然开了口:“为什么?你心里没数吗?上次将军开恩,放了你。没想到你心思歹毒,在我们府表小姐的馄饨里下毒,让她腹痛难忍。”
她认出了这个小丫头,正是昨日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拎着食桶来买馄饨的小丫头。这么明显的陷害,沈勤勤算是领悟出来了。
她努力地为自己争辩:“各位军爷,我每天近一百碗馄饨,都是一样的碗,一样的底料和馄饨。要是我的馄饨有问题,怎么别人吃了没事。”
那小丫头继续不依不饶:“昨日我带着食桶来买。你识得我是小姐贴身侍女,记恨那日将军替表小姐出气,直接在装食桶里的馄饨时搞了些见不得人的伎俩。旁人吃了自然无事,只有我们小姐遭了罪。”
沈勤勤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无耻之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在这儿摆摊做生意,每天阅人无数。怎会记得将军府表小姐的贴身婢女长什么样!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好一张厉害的嘴,给我堵上!”带头的那个小头头一声令下,有人拿推车上的抹布直接塞进了沈勤勤嘴里。
“呜呜呜。。。”她嘴被堵着,发不出声音,只能不停挣扎,却挣脱不开那个钳制她的士兵。
完了,全完了,刚刚有起色的馄饨铺子瞬间全没了。
“一群人围在这儿干什么呢?”萧振楠骑马经过附近,看到几个人影儿眼熟就过来看看,果然是邱老四他们。
自从上次高晴落水后,他担心她以后出门再遭遇不测,特意拨了邱老四那一小队负责高晴的安全。
这一大清早的,这帮家伙儿不在府里护卫表妹,跑这里折腾什么?
邱老四一见是将军来了,立马狗腿子一般跑到他的马边,汇报情况:“将军,这毒妇昨日在表小姐的馄饨里下毒。小姐昨日腹痛难忍。我们看不下去了,今日过来好好教训这毒妇,帮小姐出气。”
沈勤勤听了这话,拼命地摇头。她的嘴被堵住,手臂被擒住,只能用脚拼命踹,不停地挣扎,以示反抗。
此刻她已经在心里问候了萧振楠和他的表妹无数遍了。自己都已经绕着将军府躲得远远的,这两人怎么还阴魂不散,还砸了她的馄饨摊。
“怎么又是你!”萧振楠认出邱老四口中的毒妇正是那日被他扔进水里的沈家女。
他面色不善,直接将她扔到马背上:“你既然屡教不改,那休怪我不客气了。跟我回府道歉,今日我定要给我表妹一个交代!”
沈勤勤趴在马背上,五脏六腑被一路颠簸得快要散了,要不是嘴被堵着,可能就一路吐过来了。
萧振楠看出了马背上这女人的不适,冷笑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给我表妹下毒时怎么不考虑下后果?看来上次扔河里还不长记性,今日我会教你好好长记性的。”
沈勤勤听了这话,只觉得萧振楠的“战神”之称徒有其名,人云亦云,分明就是个只会暴力解决问题的莽夫,脑袋长他身上真是浪费了。
她努力地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萧振楠此刻并没注意到她,而是忙着跟邱老四了解他心爱表妹的身体情况:“表妹昨日就腹痛难忍,你们怎么不派人去军营里通知我一声。”
邱老四陪笑道:“将军,昨日我本打算让人喊您回来。可小姐她太善良了,不忍心耽误您公务,连老太太那儿都没通报一声,只自己在房间默默忍着。我们哥几个看不下去了,这才早早候在这里逮这个毒妇,替小姐出气。”
萧振楠听了这话,想象表妹昨夜独自卧床,被腹痛折磨却无人可依靠的孤苦模样,顿时心急如焚。
他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加快了往府里奔的速度。
到了将军府,沈勤勤被萧振楠倒挂着扛在肩头一路奔。
眼冒金星的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原主眼瞎,爱上这种莽夫。今日她无错,就是撞个鱼死网破,也要还自己清白。不能让人白白欺负了去。
萧振楠到了高晴院里,让婢女通报了以后,直接推门,将沈勤勤重重地摔在地上后,撩起外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而高晴则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做西子捧腹状。
这副模样让萧振楠好一阵心疼:“表妹,我竟不知道昨日你受了这么大罪。可找大夫看过了?这会儿我把给你下毒的毒妇带来了。想怎么处置,你尽管开口。”
高晴皱着眉,支支吾吾不吭声。本想让门外那几个护卫自己的兵砸了沈勤勤的摊子,给她找找麻烦便是。如今怎么把将军扯进来了。
万一将军不放心,叫来大夫,被看穿她的腹痛是装的,那该如何是好?
“表哥,大夫看过了,说腹痛几日,熬过去就好。我听婢女讲,邱大哥他们今日已经去沈姑娘摊位上替我争辩了。想来沈姑娘已经知道错了。我今日腹痛较昨日轻些,养几日就好。就将沈姑娘放了吧。”
沈勤勤心中暗道:啧啧啧,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古代绿茶。装得是一副娇弱可人的模样,说得句句都是善解人意,藏的却是一副狼子野心。
若真如这绿茶所言,她的邱大哥只是去馄饨摊位前争辩几句。那她那摊子旁散落一地的锅子,炉子,还有一地的破烂馄饨是被狗给拱了的吗?
不过显然萧振楠大将军很吃这一套。他哀叹一声:“表妹,你就是太善良,才会被人欺负了去。今日我替你做主,让这毒妇先跟你道歉,然后打断她的腿,让她再无法出来作怪。”
说罢,他一把扯掉堵在沈勤勤口中的抹布,并在她膝盖狠狠踢了一脚,怒斥道:“给本将军跪好,向我表妹道歉。若有解药,也一并交出!”
沈勤勤虽然被萧振楠狠狠踢了一脚,一个惯性往前倾倒,但是稳稳身形,她拒绝跪下。
没有抹布堵在嘴里,她终于有机会为自己辩解:“将军明察,民女根本没有下毒。我也压根不认识表小姐的侍女,每天那么多碗馄饨要卖,又怎么会恰好在她的那碗馄饨里下毒呢!”
萧振楠揪住她的头发,催促道:“本将军可没有这么好的耐性。如果你再嘴硬,我可不介意先打断你的腿,再慢慢和你磨!”
沈勤勤双手握着自己头发,试图减轻自己头发被揪住的痛感。她坚持道:“我没做过的事情绝不会承认。将军是要屈打成招吗?”
高晴此刻适时地插上一句:“表哥,算了,放她走吧,别让她的胡言乱语污了您的耳朵。”
这句话成功激起了萧振楠的好胜欲:“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将她拖出去打断她的腿。”
“你们欺压无辜百姓,我要去官府告你们!别碰我!”沈勤勤两只手努力抓着门边,不让他们把自己拖出去。她知道一旦被拖出去,这双腿肯定保不住了。
同时口中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将军府谋害无辜百姓!”
虽然现在是在将军府,不在大街上,喊再大声也不会有好心人帮她。
但是她不能束手就擒,起码闹出点动静来,看能不能引来府里其他说得上话的。
几个士兵见状去扒她的手。
这边正焦灼着,那边府里老太太端坐桌旁,一白衣男子正在替她诊脉。
“老夫人,平时你们府中也如此喧哗吗?这可对您养身不太好呢。”
老太太皱了眉,吩咐道:“出去看看,晴丫头那里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一嬷嬷得令后出去打探一番,回来在老太太身边低语一番。
老太太直言胡闹,这么大的事竟然不知会她一声!她起身瞬间给白大夫也做了个请的姿势。
“白大夫,我府上的晴丫头身体不适,你随我一同前去,替她也诊诊脉,看有无大碍。”
此刻,沈勤勤一人难敌众手,正被人按在长板凳上,外衫剥去,寒冷深秋,仅着薄薄单衣,瑟瑟发抖。
她动弹不得,口中大喊:“将军府草菅人命!将军府欺压百姓!”
一个士兵手执长棍,高高举起,正欲重重砸下。
“住手!”一个苍老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浑厚有力。
那行刑的士兵一看是老太太来了,赶紧停下手中的动作。
老太太愤怒地抢过长棍扔在地上:“楠儿,你们在干什么?老远就听见有人在咒骂我们将军府草菅人命,本以为是有人闹事,没想到你还真在府里行私刑!还是对个姑娘行刑!”
萧振楠将祖母迎至屋内落座:“祖母,孩儿正在惩治歹人,不慎惊扰了您,实属抱歉。”
见她的叫声果然引来了府里的老太太,沈勤勤知道这是她唯一的脱险机会了,遂拼命挣脱开两旁押着她的士兵,飞奔至老太太跟前,一把跪下。
她哭得梨花带雨,哀求着:“老夫人,救命!我是冤枉的!我就本本分分卖馄饨,一天几十碗,别人吃完都好好的,表小姐腹痛的确和我的馄饨无关!”
萧振楠驳斥道:“她昨日中午就吃了婢女从你那儿买的馄饨,晚饭前腹痛,不是你的馄饨有问题还能是什么?!”
萧老太太人在后院这么多年,什么样的腌臜事没见过。
这姑娘在市集开个馄饨铺子做生意,每天人来人往,如何提前得知养在深闺的晴丫头会去买她的馄饨,更在侍女的眼皮底下下毒呢。
今日若不是她及时赶到,阻止了楠儿对这无辜姑娘动刑。等姑娘被他打残后抬到官府门口击鼓鸣冤,只怕将军府的体面不再。若是再被有心人参一本,楠儿的官途也会有影响。
老太太扶起沈勤勤:“丫头,你先起来。看病要紧,我先请大夫帮晴丫头诊断病情。你的事情我们稍后再做定夺。白大夫,烦请您移步院内。”
白泽熙本来一直候在院外,听到老太太的传唤,忙跨步进了院。
沈勤勤此刻看到白泽熙那沉着迈步的模样,宛如天神降临。
白泽熙却径直绕过她在老太太旁边坐定,仿若不认识她。
高晴此刻看到一个陌生的大夫进来,很是抗拒。
“晴丫头,听闻你昨日就腹痛不已,也不差人通报一声。若是耽误了身体可如何是好!来,快把胳膊伸出来,让白大夫替你瞧瞧。”
高晴此刻心虚得很,缩着身子搪塞道:“老夫人,我昨日已叫大夫看过了。他让我休息几日就好。不碍事的。”
萧老太太将高晴的抗拒看在眼中,心中的猜测基本得到证实,这就是个低级的陷害伎俩。
这丫头平日搞些见不得台面的,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把楠儿的前途和整个将军府的名誉都卷进去了,她岂可坐视不管。
偏偏她那个傻孙儿被这丫头迷得七荤八素。今日正好敲打敲打这二人。
她不容高晴婉拒,直接伸手将她胳膊拉到白泽熙跟前。
白泽熙诊完脉,让她描述了自己的病症,又观察了高晴的舌头,已经得出了判断:这个姑娘身子好得很!
不过他不能直接将这个结论说出来。这会儿几双眼睛都盯着他。事情僵在这里。要想救出沈姑娘,就不能给她树敌,也不能得罪将军府众人,不然只会后患无穷。
这么一想,白泽熙开口道:“这位姑娘,您的月信是不是就这几日了?”
高晴看到老太太正严厉地盯着她,心里扑通扑通直打鼓,感觉自己撒谎已经被她识破。
老太太见高晴没回答,出口提点她:“你好好想想,距离上次日子的时间有些久了。想清楚再告诉白大夫。”
“我,我想起来了,就这几日了。”高晴脱口而出。
白泽熙心底一松,这高晴还算有眼力见儿,沈姑娘安全了。
他笑着应道:“那就是了。这位姑娘昨日腹痛并不是食用了有毒的食物,而是因为月信将至,近日又突然降温,体内寒气侵袭。等这次月信过了,腹痛的症状自然消失。”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高晴的婢女也是个聪明的。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奴婢知错,都是奴婢的错。昨日小姐腹痛,我一时心急,就就近找了个大夫。谁知竟是个庸医,误导我以为小姐是食用了有毒的食物才腹痛的。”
高晴虚弱地咳嗽几声:“你起来吧。下次不可如此莽撞。今日差点儿害了人家沈姑娘。”
沈勤勤默默地看着这主仆二人演戏,也不戳破,只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望向萧老太太。
“老夫人,今日多谢您及时相救。如今真相大白,表小姐的腹痛的确与我无关,可以放我离开了吗?那被砸的摊子还等着我去收拾呢。”
萧老太太怎听不出沈勤勤话里的意思,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勤勤的神色和穿着,心中有了些计量,遂让孙嬷嬷去帐房取了些银子过来。
“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晚辈沈勤勤。”
“沈姑娘,今日实在对不住,是我那顽劣的孙儿唐突了。我定好好教训他一番。我听说你的摊子也被砸了。这里是五十两银子,是将军府的一点儿歉意。”
说话间,孙嬷嬷已经将一盘白花花的银子端到沈勤勤的面前,闪着寒光,亮瞎她的眼。
萧老太太继续不紧不慢道:“若是你还是觉得憋屈,也可至官府告发,我和白大夫会为你作证,替你讨回公道。”
沈勤勤盯着这白花花的银子,心中暗叹,这老夫人才是真正高段位,只上下一瞟,就看出她条件一般,用银子将她拿捏得死死的。后来那句替她去官府作证的漂亮话听听就好。
如今阿弟卧床在家,后续恢复要花的银两未知。而且她还想将来有机会买个铺子做生意,都是需要钱的。
现在五十两银子砸下来,老夫人怕是算准了她会拿着银子息事宁人,不会再去官府纠缠。
沈勤勤也是聪明人,她跪下给老太太磕了个头:“老夫人如此大义灭亲,作为晚辈,我实在是敬佩,又怎会再让您为难,此事我不会再传出府外。只是今日之事的确让我受了些委屈,我希望将军向我道歉。”
萧振楠自从知道表妹只是月信将至导致的腹痛,并非吃了有毒的馄饨,就一直默默站在一旁不说话,满脸通红。
这会儿他被沈勤勤点名让道歉,支支吾吾张不了口。堂堂战神大将军怎能轻易对着一个卖馄饨的女子说抱歉,而且这女人曾将表妹撞入河中,分明是个心思歹毒的人。
萧老太太看自己孙儿迟迟未开口,很是不满。人家姑娘已经宽宏大量,承诺不去官府将事情闹大,只求一声道歉。他竟还一副扭捏样。
她一拍桌子,怒喝道:“你这个不孝子孙,是要活活气死我吗?快道歉!”
高晴这个时候跳出来惺惺作态。她直言:“事情皆因我而起,老夫人您别为难表哥。我来道歉吧。”
说罢,她拉着自己的侍女跪下朝沈勤勤磕头,口中喃喃着:“沈姑娘,今日之事实在抱歉。您原谅我和表哥,可好?”
沈勤勤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受了她的磕头。月信导致腹痛不过是白大夫保全他们将军府面子的说辞,高晴做下这等诬陷之事,毁了她的摊子,还差点儿毁了她的一双腿,跪下道歉也是应该的。
萧振楠心疼地扶起高晴,扭头对沈勤勤吐了一句“对不起”,算是道过歉了。
沈勤勤冷眼旁观,心中暗叹:虚伪绿茶和瞎眼莽夫真是绝配。
她将五十两银子用布兜装好,微微福身:“老夫人,我家中还有一个卧床的阿弟要照顾,先告辞了。今日多谢老夫人照拂!”
萧老太太听说沈勤勤要离开,起身拉着她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亲昵道:“沈姑娘,今日你身子遭了罪,我派了马车在外候着,坐我们将军府的马车回去吧。摊子那边我会派人去收拾的,坏了的器具他们会买新的送去你家。”
一辆豪华宽敞的马车正停在将军府外。见众人出来,马夫赶紧跳下车行礼。
“楠儿,你将沈姑娘安全送到家。这是我们将军府该有的礼数。”
“是!”萧振楠虽不情愿,但是不敢再惹祖母不开心,只得应下。
马夫从车上取下矮凳,扶着沈勤勤上了马车。紧接着萧振楠跳上马车,掀开帘子坐了进来。
不愧是将军府的马车,里面暖炉,矮桌,茶水,切成块的果子,还有一些干果,一应俱全。
沈勤勤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就着茶水,慢慢咬,完全无视旁边像大山一样杵着的萧振楠。
一路沉默,两人相看生厌,干脆谁都没开口。
等马车稳稳停下,沈勤勤起身,客套道:“我到家了,将军留步。今日之事有您祖母从中斡旋,得以息事宁人。日后您走您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希望您不要再和我一个小老百姓过不去。”
萧振楠冷哼一声:“只要你日后不再惹是生非,我自然不会和你计较什么。”
沈勤勤挥挥手:“那好,祝我们永远不见!”
她推开门,将沉甸甸的银子从身上卸下,推到了沈悦跟前。
“阿弟,真是富贵险中求。瞧,阿姐今天带回来五十两银子。”
沈悦很是诧异。
沈勤勤就将今早摊子被砸,后来在将军府,老太太替她主持公道,赔了她五十两银子的事情简单讲给他听。
不过为了不让沈悦担心,她故意省略了自己被萧振楠绑着一路倒挂在马背上去了将军府,还有在将军府差点儿被打断腿的经过。
沈悦听得心惊肉跳,直言道:“阿姐,你可有哪里受伤?”
“没没没!你别担心。这笔钱我找个钱庄存上。以后啥好药都给你用上,你这腿肯定马上好。”
正说着,门响了。怕将军府的人事后找麻烦,沈勤勤谨慎地隔着门问来的是谁。
温润的男声响起:“沈姑娘,是我,白泽熙。你今日受了伤,我来替你瞧瞧,正好你阿弟也到时候复诊了。”
章节在线阅读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为您推荐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