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渡是被生生疼醒的,醒来后抬眸看了一下,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那个船老大就站在自己的对面冷冷的看着她,就好像狼看见了自己的猎物一样。
姜渡不禁冷的哆嗦了一下,然后又逼出几滴眼泪,假装可怜的说:“怎么说我现在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你可不能将仇报!”说着便骄傲地抬起自己的头与他对峙。
但其实是想把那几滴好不容易逼出来的眼泪“显摆”给他看。
"所以你以为你救了我就很了不起吗?!”他微怒道。
姜渡想跟他理论自己有多么的"无私”。
奈何船老大不听她说什么,只顾着把玩着自己腰间的玉佩,冷不丁的问她:“你进来之前又听到了多少?”
虽然因为救了他,感觉自己拿了一个免死令牌,有些底气的看着他,但就算那双眸子刚刚他没有在看自己,可是眼底的清冷依旧存在。
听到那句看似没头脑的话,现在心虚的姜渡还是有点怕他,干脆决定豁出去实话实说。于是便老老实实的说道,“推门进来也没有听到多少,就是听到了...南安王...”
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姜渡咬咬唇,低着头不敢看着他。
船老大在听到姜渡说出南安王的时候,就像点了穴一样,停下手中把玩的玉佩的动作,冷冷的盯着她看了许久。
突然凑近她冷冷的说道,“听到这么多不该听到的东西,现在你觉得一个救命恩人,就能保得了你了?我可从来不是什么知恩图报的好人!”
看着姜渡清澈呆滞的眸子冷笑一声,然后推门出去了。
看见出去了的船老大姜渡松了一口气。南安王顾淮舟她是听过的,他是先帝老来得子,最后分封的一个王。传言其人手段凶狠毒辣,折磨人的手段一套套的,是个活阎王。
记得当年父亲虽然知道此人的手段,但是对于他还是给了比较中肯的评价,如今看到此人便不免觉得坊间传闻也有是真的的时候,父亲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明明就是一个恩将仇报,不近人情的小人,姜渡暗暗想到。
想着想着被门外一声声的抽泣声打断,“是彩灵吗?是彩灵吗?”姜渡朝门外喊去。
彩灵连忙擦擦眼泪,推开门冲了进来,伏在床边。“姑娘你可吓死我了,你流了好多血,伤口还疼不疼?要不要我给您看看?上上药?我这儿还有一瓶大夫走之前给的金疮药。”
“哎呀,都没事儿啦,你看伤口都包扎了,到时候再一弄出血了怎么办?”姜渡虽然疼着,但是忍痛安慰彩灵。
从遇见乱匪跳河到现在彩灵一直对她不离不弃,哪怕刚刚在当铺差点就送了命。
彩灵是她十五岁那年母亲给她买的丫头。当时母亲还说这丫头机灵,以后就做你的陪嫁丫鬟吧。
她在姜家有缺少姊妹,从小除了每天被他阿爹拉去和哥哥一起练拳,就没有什么合适年龄的玩伴。刚开始对她好只是同情彩灵的遭遇。
后来偶然的机会彩灵救了她就对彩灵如同亲手足的姐妹。
她现在算是三番五次的经历了生离死别,反复的在死亡的边缘试探,现在能陪着她的也只有她一人,这么担心她的也只有她一人不禁有些泪目。
“怎么会不疼呢?那么粗的箭刺进肩膀里面怎么会不疼呢?还流了那么多的血,当时我的手上全部都是血,鲜红的一片......姑娘怎么那么傻?”彩灵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不停的往下流着。
“不救他,咱们俩能活着吗?”姜渡苦笑道。
不说还好,说了彩灵哭得更凶了。
姜渡笑着道,“好了好了,那你别哭了,咱们这不是都活着嘛,开心点!对了你不是说有金疮药吗?快给我上上吧,我现在感觉到疼了,都要疼死了。”说着抹掉她的眼泪。便背对着彩灵,准备解开衣服让她上药。
背白如羊脂一般,背和肩膀连接处被纱布缠绕着,彩灵轻轻的揭开纱布,看见中间有一个嫣红的洞,像一朵红梅开在雪白的背上,艳红中透着一丝丝妖艳。彩灵小心翼翼的打开金疮药的瓶子。
刚准备把金疮药倒在姜渡的背上,“哗”一声,门被人推开了。
姜渡慌张的披上衣服,呵斥道“谁!”,脸瞬间被吓得惨白。
刚刚出去想到什么又折回来的某人看到眼前的一幕,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低着头,轻声道,“冒昧了”,便快速的把门合上。
姜渡问彩灵是谁,彩灵愣了一下,“好像是那个船老大。刚刚...我应该都挡住了,他看不见的。”彩灵慌里慌张的说。
“算了,咱们现在在外面,连生死都未定,这些又岂能是像我这样亡命之人应该考虑的事儿呢。我都快忘了,我曾经还是个娇滴滴的姜府小姐呢。”姜渡不禁打趣到,但是她说完便低下了头,眼里黯然失色。
她当然知道一个姑娘的名声到底有多重要,但是在这两三天里,她所遭遇的让她明白现在应该思考的已经不再是那些在闺中的烦恼了,她现在就想平安的活着,活着去见自己的母亲。
她不想再反复的回味濒临死亡的滋味了。
彩灵打开金疮药的瓶子,小心翼翼的把药粉一点点的倒在姜渡的伤口上。
“嘶”姜渡倒吸了一口凉气。
屋外不巧看见雪白肩膀的某人,此时耳朵红了一圈。关上门后,一时竟然忘记了刚刚来时的目的,慌张的搓搓手离开了。
彩灵把伤口又重新包扎了一遍,她难以想象从前娇滴滴的姜府嫡女,如今却和她流落在外面,为自己的生存而思考,就连她这个苦命人看了都有些心疼。
从前他羡慕她有无数的金银富贵。而今看她机智冷静的去面对她所遭遇的一切,现在明白了王侯将相之女,有哪一个是当的容易?
以前她知足于她富贵时待她如姐妹,而今她与她孤苦相依,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现在的她从心底佩服她。
上完药之后姜渡着彩灵的手叮嘱道,“现如今咱们不是在船上,一切要小心,不要讲错话。切记,万事要小心”姜渡忧心忡忡的,眉头紧锁。
“对了,我醒来就没离开过这间房间,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姜渡不知道顾淮舟到底带她到了哪里,便问彩灵。
“姑娘晕倒后,就被人抬到了一个府里,姑娘伤着不好走正门入当时走的是侧门,这府估计是那船老大的亲信家吧。”
“你现在去府里打听打听这到底是哪,记住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要提,真不行,你就再从那侧门出去绕一圈,到正门去看看,记住如果去正门那问问看,不要多停留,以免让人发现。”姜渡再三叮嘱道。
"还有他不是船老大,他是南安王顾淮舟。”姜渡犹豫着跟她说道。
“啊?”彩灵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些我后面跟你解释,你现在先去转一转,看看这到底是哪里?”姜渡耐心的解释道。
“好,姑娘先躺着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彩灵说完便扶着姜渡侧躺下。
彩灵出去转了一圈,发现这屋外荒凉,不止这屋外,整个府内也算得上是一片荒芜。像是许久都没有人住过的,太奇怪了。
不远处有个花园里更是杂草丛生,就只有几株含苞待放的梅花树为这府内增添了几分生气。
府内的人少的可怜,只有几个刚来看门的小厮和扫地的丫头住在偏院里。于是便循着刚刚进来的路,到侧门准备出去。
万万没想到这府内虽然荒凉,可是门口的守卫却是好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有几个好像还是船上的人。
“姑娘还请回去吧。殿下说了,府内的人一概不准出去。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我们。”看见彩灵想出去几个侍卫把她拦了下来说道。
“这位大哥,要不你行行好,我想买一些东西。”彩灵笑着说。
“这位姑娘你也不要难为我们,我们也只是听话办事儿的,要不你想买什么我们帮你代买。”侍卫说道,话说着虽然客气,可是却寸步不让。
彩灵一脸害羞道,“这位大哥女孩子要买什么东西,只怕你们这些大男人不好意思买。”
侍卫这时候也不想跟她多说些什么,冷声道:“这门,您今个可怕是出不去了,我们也是听人办事儿。”说完便回到门口站着。
彩灵看想要出去也不容易,之前姜渡就叮嘱过他,让她不该讲的不要讲,看着是侍从对南安王忠心耿耿的样子也不好问他,就干脆打算先回去找姜渡,商量着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