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无广告版本的穿越重生《重生后我成了大帅宠妻》,综合评价五颗星,主人公有陈瑾宁李良晟,是作者“六月”独家出品的,小说简介:“你说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在青州是个小霸王,小刺头儿,怎地回了京师,就是个任人搓圆捏扁的货?好了,不哭了,有师父在,谁也休想欺负你。”瑾宁哭得越发凶。陈靖廷身后,悄然站立了一个人。听步伐和气息,他不必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之前说要给国公爷引见夷陵公子,他便在那里。”陈靖廷说。陈国公看着瑾宁抱着苏意大哭,他脸上没有任何的......
主角:陈瑾宁李良晟 更新:2024-07-29 22: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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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瑾宁李良晟的现代都市小说《完整文本重生后我成了大帅宠妻》,由网络作家“六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无广告版本的穿越重生《重生后我成了大帅宠妻》,综合评价五颗星,主人公有陈瑾宁李良晟,是作者“六月”独家出品的,小说简介:“你说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在青州是个小霸王,小刺头儿,怎地回了京师,就是个任人搓圆捏扁的货?好了,不哭了,有师父在,谁也休想欺负你。”瑾宁哭得越发凶。陈靖廷身后,悄然站立了一个人。听步伐和气息,他不必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之前说要给国公爷引见夷陵公子,他便在那里。”陈靖廷说。陈国公看着瑾宁抱着苏意大哭,他脸上没有任何的......
《重生后我成了大帅宠妻》中的人物设定很饱满,每一位人物都有自己出现的价值,推动了情节的发展,同时引出了佚名的故事,看点十足。《重生后我成了大帅宠妻》这本连载中重生后我成了大帅宠妻古代言情、宠妻、甜宠、佚名古代言情、宠妻、甜宠、小说目前更新到了最新章节第906章 甄依篇187,已经写了1718554字,喜欢看古代言情、宠妻、甜宠、 而且是古代言情、宠妻、甜宠、大佬小说的书友可以试试。
名字这块确实一开始很晕,很多姓陈的,后面的名字也是靖廷、瑾宁、靖国侯、江宁侯[笑哭]看书的还好,听书的不注意真的会晕[笑哭]
看过了,挺好看的,女主智商在找,男主一开始有点老实巴交的靖哥哥影子,后来爱上女主后成了宠妻狂魔
作者大爱陈姓吗?那么多姓陈的。一般般吧,男女主的感情不够刻骨铭心
第134章 好人该有好报
第135章 去翰林院
第136章 庶吉士
第137章 一巴掌
第138章 饭桌风云
小说《重生后我成了大帅宠妻》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江宁侯夫人终于是忍不住了,脸上的高贵一丝丝地冰裂,“苏意,你是想只手遮天吗?”
苏意笑了起来,这笑容极其的舒心,看着江宁侯夫人,“想,为什么不想?”
“你……”江宁侯夫人气结,“她如今谋害亲姐,谋害表妹,行为恶劣,你身为朝廷命官,竟敢包庇她?就不怕言官在早朝上参你一本吗?”
江宁侯夫人的父亲,便是如今朝中的御史。
弹劾参奏,是他日常工作。
“参我?”苏意面容倏然就冷凝起来,“若蒋大人觉得自己还有脸参奏本座的话,尽管参便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江宁侯夫人听得此言,心中一惊。
这阉狗最擅长制造冤狱,莫非,竟对父亲动手了?
苏意冰冷地道:“众人皆知,蒋大人性情高洁,廉洁奉公,明德惟馨,可他一手教养出来的女儿却纵容儿子与人未婚暗结珠胎,捕风捉影退婚于国公府,不知廉耻再不守信约,如今,更是为已经堕了的孩儿大兴问罪之师,还师出无名,不知道蒋大人得知这些事情之后,是否还有颜面在朝中为官呢?他可是当朝御史啊!”
蒋大人在某个程度上说确实是刚正不阿,敢于言行。
但是,只针对别人犯错,甚至皇上犯错。
可他是个出了名的护短,家里一大堆的“孝子贤孙”在外头不知道落了个什么样的名声,他遮遮掩掩,不想让人知道,加上他有一群门生都在朝中得意,因此,多少能遮瞒过去。
李良晟与长孙嫣儿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他怎么会不知道?
苏意这话,便是直接威胁江宁侯夫人,你们想把这件事情遮瞒下去,若得罪了本座,本座就把此事闹大,看看御史大人到时候如何自处。
江宁侯夫人冷笑了两声,“这是我江宁侯府的事情,与我父亲何干?”
“有没有关系,到时候便知道。”苏意公公淡淡地道。
他扬手,“还站着做什么啊?把人都带回去。”
长孙拔冷冷地道:“看来苏大人今日是有备而来,还不曾问过案子便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莫非苏大人早就来了?一直看着?”
陈靖廷淡淡地道:“今天来到这里的人,怕除了国公爷之外,谁都是有备而来的。长孙将军所言不差,苏大人和本将早已经来到庄子,只为看一出好戏。”
陈国公怔住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一众脸上心有戚戚焉的人。
虽然心中一动,但是,他听到了众人的口供,就算长孙拔要为长孙嫣儿对付瑾宁,也不会拿腹中孩儿冒险。
而且,张大人在此,长孙拔若要算计瑾宁,断不可能会叫张大人来的。
陈靖廷站起来,环视着众人,“但凡亲眼目睹或者是亲耳所听者,都跟本将回南监一趟吧!”
几位夫人纷纷摆手,“不,其实我们也不是什么证人,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去南监,便是做证人,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了,本来就是做个人情的,可这人情代价太大,可就没有必要了。
长孙拔脸色发青,“大将军,如今罪证确凿,真有必要回南监吗?据本将所知,南监从来不是草菅人命的地方,小女九死一生,这个公道,怎么也得讨回来。”
“那好,便请长孙将军一同回南监。”陈靖廷俊美的脸上没有丁点温度,冷得叫人发憷,然后,勾起薄唇一笑,竟有几分苏意公公那种阴恻恻中带着凌厉的味道,“本将相信,回了南监,长孙将军会有很多话说的,例如,福州,狼山!”
长孙拔脸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眼神凶狠地盯着瑾宁,冷笑了几声,“了不得,了不得,犯下此等恶行,还有人来为你出头。”
瑾宁慢慢地抬起头看着长孙拔,勾了红唇扬起一抹笑容,轻声问道:“知道为什么吗?”
长孙拔盯着她,眼神凶狠得几乎要把她活剥生吞。
他此生,从城门士兵到如今的将军,一路披荆斩棘,目空一切,只觉得满朝文武,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只要与侯府结亲再借助侯府之力,他便可以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但是,他却在阴沟里翻船,被这庄子里回来的少女弄得狼狈不堪。
如今听得她轻描淡写地问为什么,他恨不得一掌劈死了她。
瑾宁站起来,眸光环视众人,最后,定定地落在长孙拔的脸上,“因为,并非所有人都如将军那么心思歹毒,玩弄谋术,总有心存大义之人,在你们策划此事的时候,便有人前来告知我了。”
“是谁?”长孙氏一时急眼,竟惊呼出声。
她说完,便瞬间掩嘴,惊愕地看着陈国公那张倏然难看的脸,摇摇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到底是谁捏造事实诬陷我们!”
瑾宁笑眯眯地走到管家的身边,福身,诚恳地道:“管家,谢谢你的仗义相告,我不会忘记你的。”
管家脸上的血色一寸寸地褪去,变得雪白不已,眼底却突然充血红得惊人,他忍住全身的颤抖,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两个念头。
不承认,此事是瞒不住了,南监介入,夫人也说漏了嘴,不承认的话他便是同谋。
可若承认,虽能置身事外,只是从此却失去了将军和夫人的信任,甚至还会遭受报复。
电光霹雳间,心思落定,他垂下了眸子,轻声道:“三小姐不必这样说,小人只是想将功赎罪!”
就算他不承认,将军和夫人也不会再信他。
因为,苏意和陈靖廷提前潜伏在这里,一直不动声色,这意味着计策早就穿了,他们不会相信无人通风报信的。
长孙拔铁青着一张脸,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颓然地坐下来,眼珠飞快地转动,想着如何能置身事外。
管家虽承认,但是,却把矛头直接指向陈瑾瑞。
“这一切,其实都是大小姐的计策,大小姐本来是想诬陷三小姐伤人之罪,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害得表小姐落胎。”
陈瑾瑞当场石化!
苏意公公挽唇笑了,眸色清淡,手里转动的铁球不知道哪里去了,只以指腹轻轻地抚摸着椅子扶手。
陈国公暴怒一声,“说,到底怎么回事?”
瑾宁沉沉地舒了一口气,走下床来,大夫留下的金疮药还有,她逐一上药,自己疗伤。
后背的鞭子伤痕无法上药,她就撕开一件衣裳,把金疮药洒在上头,再艰难地包扎。
她在战场几度生死,在侯府的火堆里回来的鬼魂,但凡还有一口气,她都不会允许自己放弃。
所谓骨肉亲情,不外如是。
她上了药,便去看海棠。
海棠刚醒来,哭得像个泪人。
“小姐,他们逼我承认您跟人私奔,我不愿意,管家就打我,还抓走了我弟弟……”海棠哭着说。
瑾宁看着她脸上的巴掌,伸手抚摸了一下,“疼吗?”
海棠眼里含着泪,“不疼。”
“放心,”瑾宁脸上露出微笑,“欺负过我们的人,都将一一地还回来。”
国公爷请的大夫来了,却被瑾宁拒之门外。
管家去回禀陈国公,陈国公正怒之际,厉声道:“让她死,饭也不必给她送,直接饿死就是。”
梨花院再一次没饭吃,瑾宁叫了青莹和梨花进来。
她坐在椅子上,身子挺得很直,冷眼扫过两人,“你们是否还愿意在梨花院伺候?”
两人对视了一眼,点点头,“回三小姐,奴婢愿意。”
“如你们所见,我是个人人嫌弃的小姐。”瑾宁说。
梨花颤声道:“小姐,奴婢被父母卖入府中,给哥哥讨媳妇,奴婢也是被人嫌弃的人。”
“奴婢也是!”青莹口拙,硬邦邦地说。
“好,好!”瑾宁取出银子,“你们去请个大夫来,让大夫从后门进来为海棠治疗,再买个炭炉和瓦锅回来,剩余的银子都买米。”
“是!”两人连忙接过银子出去。
傍晚开始,天便暗沉了下来,黑云从四面八方靠拢,黑压压的一片,才五月初,便已经开始酝酿暴雨了。
到了戌时左右,倾盆大雨下来,大地一片茫茫之色。
瑾宁披着蓑衣戴了蓑帽走出去,吩咐了梨花,“好好看着海棠,给她熬点小米粥。”
“小姐,下这么大的雨,您身上又有伤,要去哪里?”梨花问道。
瑾宁孤身走进雨里,瓢泼大雨顷刻便把她吞没,她的声音隐晦不清地传来,“找个人好好地谈一下。”
管家在国公府十几年,且他是长孙氏的表弟,除了每月发放工钱之外,年底还有一笔长孙氏额外给的福利银子。
且在国公府当管家,在陈国公得势的时候,他捞了不少油水,因此,虽然京中地价贵得离谱,他这个管家却能拥有一套三进三出的院子,娶了一房妻子讨了三个妾侍。
今晚他的心情特别的好,虽然被打了一鞭子,但是,看到那小贱人被打得这样惨,他心凉快透了。
最重要的是,那小贱人不能嫁入侯府,嫣儿就能嫁入侯府为正妻,回头将军那边,少不了赏赐的。
因此,今晚回来的时候,他提了一壶小酒,进门便叫妾侍给他做两道小菜,左拥右抱地喝了起来。
外面惊雷阵阵,暴雨瓢泼。
“今天着实是解恨啊,那庄子里回来的小贱人,还敢视我无物,当着下人的面抽打我,算他妈的什么东西?今天国公爷好生收拾了她一顿,看她以后老实不老实!”
妾侍刘氏掩嘴偷笑,“那还能不老实?这么说来,她嫁入侯府是无望了?”
“呸,就她这种破鞋,还想嫁入侯府?现在是没指望了,不过也得佩服这个小贱人,人都去了狼山竟然还能回来,幸好将军聪明,没暴露了自己,且梁捕头那边若真有人问起,一推四五六,谁会信她一个失德败行的人说的话?”
刘氏眼底露出贪婪之色,“那将军会不会记你的功劳?”
管家傲然道:“当然,若不是我拿下那贱丫头的弟弟,她也不会指证陈瑾宁偷人私奔,如今国公爷信了此事,就是那贱丫头没死,找国公爷申诉,国公爷也不会信她。”
“那将军一定有赏!”柳氏整个身体贴了上去,娇媚地道:“上次老爷说给妾身买个金镯子,可不能哄人的。”
管家捏住她的下巴,嘿嘿笑了一声,“莫说金镯子,便是一套头面都能给你置办。”
“真的?”柳氏大喜,连忙就起来为他倒酒,“那可得说话算话。”
管家仰头便喝,连续几杯下去,便已经醉醺醺了,他执着柳氏的小手,便要奔赴床榻。
一道闪电劈开了夜空,随即惊雷咆哮般响起。
“咿呀”一声,门竟然开了。
柳氏回头,诧异地道:“风这么大?”
一道银光从门口飞进来,倏然从柳氏的耳边划过。
柳氏惊慌一看,一把匕首钉在了床边上,她整个人呆若木鸡。
“滚!”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黑影,全身蓑衣蓑帽,瞧不清面容,声音低沉沙哑,也甚至听不出是男是女。
唯一可辩的,是这黑影浑身上下散发着萧杀的气息。
如地狱里来的恶鬼一般,叫人望而生畏。
柳氏尖叫一声,丢下管家夺门而去。
管家酒醒了一半,犹自挺直了腰背厉声道:“哪里来的小贼?竟然敢闯到你大爷的屋中来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黑影慢慢地摘下了蓑帽,露出一张苍白但冷峻无情的面容。
屋中本来点着八根蜡烛,门开后便吹灭了一大半,只剩下两根在跳跃着微弱的光芒。
管家走近一些,定睛看,不禁大吃一惊,“三小姐?”
瑾宁唇瓣扬起了一抹森冷的笑,在桌子前坐了下来,看着桌子上这些几乎没怎么吃过的菜肴。
爆炒嫩牛肉,红炆猪蹄子,咕噜肉,菜干猪肺汤,百宝鸭子。
一个国公府的奴才,伙食比她这个国公府小姐的好太多太多了。
管家料想她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遂冷冷地道:“三小姐深夜来我屋中,有什么事吗?”
瑾宁慢慢地收回视线,看着他,“深夜来访,自然是有事相求。”
听得是有事相求,管家的态度便傲然了起来,“若是为侯府的婚事来,请恕我无能为力。”
瑾宁轻笑出声,“放心,我不强人所难,侯府的婚事你自然是无能为力的,可有些事情,管家能办到,例如,海棠的弟弟,你应该知道他的下落。”
管家厉冷笑一声,“三小姐真是奇怪,一个府中奴婢的弟弟,我怎么会知道?三小姐回吧,我不得空招呼三小姐。”
京中,一个时辰之后,初三把那名士兵请来了。
“参见国公爷!”那士兵显得有些慌张,见了陈国公,便连忙行礼。
陈国公温和地打量着他,温和地道:“你不必怕,本官叫你来,是有事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回国公爷的话,卑职叫杨广全。”
陈国公微微点头,脸上依旧维持着亲切的神色,眸子却是淡淡一沉,“你今日设城门关卡,看到了什么?”
杨广全迟疑了一下,“这个……这个卑职,卑职没见到什么。”
“你直说便是,本官绝不怪罪你。”陈国公请他坐下来,给他倒了一杯酒。
杨广全不敢坐,也不敢喝酒,犹豫了一下道:“国公爷请莫怪罪,卑职看见贵府三小姐与一个男子一同出了城,三小姐……依偎在那男人的怀中。”
陈国公眸色微凉,“你如何知道你见到的那个女子是本官的女儿?”
杨广全道:“卑职之前跟长孙将军,曾跟着他到您的府中拜访,见过三小姐一次,因此认得。”
陈国公噢了一声,随即笑了,“原来是见过,那一定是很相似了,不过,你认错人了,我女儿如今还在府中,不曾外出。”
杨广全一怔,随即就明白过来了,“是,是卑职眼拙看错了,国公爷恕罪!”
“不知者不罪嘛!”陈国公微微一笑,扬了扬手,初三便递过来一张银票塞到了杨广全的手里。
“这个……”杨广全偷偷看了一下,竟是一百两的银票,顿时惊得眼睛都发直了。
陈国公笑着道:“拿着,这是本官请弟兄们吃酒的,只是吃了酒可别乱说胡话就行,有些事情该澄清的澄清。”
杨广全连忙便收了银票,谄媚地道:“国公爷放心,卑职知道怎么说的。”
“去吧!”陈国公微笑打发他去。
杨广全连忙作揖告退。
初三把门关上,转身却已经看到陈国公的脸上骤然笼上了一层狂怒之色。
“国公爷,只怕难绝悠悠之口!”初三担忧地道。
流言已经传了出去,当时城门有那么多人进出,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不在少数。
陈国公额头青筋跳动,“你马上派人去追,追到天脚底,也得把那逆女给我追回来。”
“是!”初三领命而去。
初三走后,陈国公慢慢地闭上眼睛,遮蔽住眸子里的狂怒,只是,耳边声声都是瑾宁那日的决然之言。
她会私奔?一切都毫无征兆。
也许,她只是回了青州?
当晚回了府,长孙氏迎了上来,哭哭啼啼地道:“国公爷,也是我的不是了,事前竟一点都看不出来。”
陈国公心头烦乱,见她在耳边哭哭啼啼,当下便冷着脸道:“你眼里可有这个女儿?但凡你对她在意一些,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长孙氏一味认错哭泣,“是我错了,瑾宁自从青州回来,便一直不喜欢我,母女之间也难免生疏,她心里有事从不跟我说,我见她昔日挺安分的,怎么会料到忽然就出了这种丑事?难怪这几天她如此反常,竟是存了要走的心思。”
陈国公一路进去,听着长孙氏的哭诉,心里的怒火点得越发炽盛,进了屋中一拍桌子,“她的丫头怎么说?”
长孙氏道:“那小贱人开始死活不招,后来上刑才吐了话,说瑾宁去年年底便与那书生认识了,两人一见钟情早已经私定终身,且那小贱人交代说,瑾宁和那书生……早就,早就生米煮成熟饭……哎,怎么会这样的?她还口口声声说嫣儿呢。”
陈国公听得心都凉了半截,生米做成熟饭,她怎还敢应下侯府的亲事?他和侯爷之间的交情,怕是要被她毁于一旦了!
“带那丫头上来!”陈国公越想越生气,爆吼一声道。
长孙氏打发了令婆子去,半响,便见海棠被拖了上来。
海棠被打得奄奄一息,满身的血污,手指肿胀出血,看来确实是上了严刑。
令婆子一巴掌挥在她满脸血污的脸上,恶狠狠地道:“国公爷有话问你,你直说便是,但凡有一句隐瞒,叫你好受。”
海棠颤抖了一下,散乱的头发遮蔽着的眼睛慢慢地睁开,大滴大滴的泪水落下,肿得黑紫的嘴唇动了一下,“奴婢……奴婢不知……”
“不知?”令婆子又一巴掌下去,揪住她的头发厉声道:“忘记方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了?国公爷面前,不得有半句假话,不得为三小姐遮瞒。”
海棠无可自拟地哭了起来,“奴婢知道错了,三小姐……是奴婢撺掇三小姐与那书生走的,三小姐不想走的……”
令婆子眼底闪过一丝凶光,长孙氏暗暗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做声。
陈国公狂怒不已,一脚踢向海棠的肚子,海棠疼得整个人蜷缩着,一口气几乎提不起来,许久,才吸了一口气,“国公爷……杀了奴婢吧!”
“拖她下去关起来,等把那逆女找回来再杀了!”陈国公脸色铁青地下令。
令婆子连忙就命人进来把海棠拖出去。
长孙氏眼底闪过得意之色,却马上垂头掩去,忧心忡忡地道:“国公爷,这如何是好?侯府那边怕很快就要得到消息,这事儿,总得善后。”
陈国公满肚子的怒火乱窜,狠狠地瞪了长孙氏一眼,“内宅出了这样的事情,首先便得问你的罪,你若当不好这个家,我马上便去信母亲,叫她回来。”
长孙氏心头惊跳,眼睛乱飞了一下,却是兀自沉下这口气,道:“妾身无能,叫国公爷失望了。”
她顿了一下,又有些不甘心地道:“上次瑾宁杀了张妈妈,兄长刚好遇见她发狂,教训了她一下,您又心疼着她……”
陈国公眼光冰冷地盯着她,“你的意思是国公府的家事,得你兄长才能主持?”
长孙氏见他盛怒之下,也不敢造次,“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再生气,也总得解决,不是吗?”
陈国公压住狂怒沉吟了一会儿,道:“侯府那边若遣人来问,你先虚应着,我已经派人去找,想必她也只能去青州,到时候把人抓回来再说。”
长孙氏应道:“是!”
她退了出去,心底却是异常痛快,还能回来?不,陈瑾宁这辈子都回不来了,她会死在狼山!
想嫁入侯府?下辈子也没指望!
瑾宁慢慢地扬起血红的眸子,“滚开!”
管家阴恻恻地笑了,“三小姐,这国公府,还是国公爷在主事,不好意思,我只听国公爷的吩咐。”
“我再说一次,退开!”瑾宁的声音裹挟着强大的怒气。
管家却浑然不怕,甚至像是故意挑衅瑾宁,“我奉命办事要海棠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三小姐放下海棠,我便退开。”
瑾宁抽出流云鞭,凌空就挥过去,鞭子直直落在了管家的头上。
管家不躲不闪,血沿着他的额头流下来,却是无比的狰狞,“三小姐,这一鞭,我会讨回来的。”
他慢慢地退开,活像方才拦阻只是为了挨这一鞭子。
瑾宁知道这些人的手段,盛怒之中,她也浑然不在意。
她抱着海棠回了梨花院,刚安置好,便听得外头传来急乱的脚步声,还有说话的声音。
“国公爷,奴才也阻拦了,但是三小姐二话不说便用鞭子打人……”
是管家的声音,正委屈卑微地告状。
盛宁潇走出去,倚门站着,看着自己的父亲和长孙氏率着一众家奴穿过拱门进来。
“父亲!”她静静地说,脸上是重伤过后的苍白,一双眼睛却异常的锐利。
“你还知道回来!”陈国公脸上尽然是震怒之色,盯着瑾宁,从牙缝里迸出这句话来。
“这里不是我的家吗?”瑾宁凉凉地笑了,眸光落在他身后的那一群人脸上,长孙嫣儿也躲在长孙氏的身后,露出得意的眸光,“这么多人来我梨花院啊?这可是我从庄子回来之后从没有过的事情啊。”
陈国公怒道:“一晚上,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
瑾宁懒散地笑了笑,拖着半瘸的腿走过去,“你说我做了不要脸的事情,便是定了我的罪,还何必问?
陈国公的怒火上来,长孙氏连忙安抚着,“国公爷暂不要动怒,瑾宁这孩子倔强,若是硬碰硬,反而不妙。”
陈国公沉了一口气,终究是慢慢地开口了,“侯府那边今日来退婚,但是看在你曾救过侯爷的份上,我会说服他们容纳你入门为妾。”
盛宁潇捏着手,指尖发白,“妾?正妻我都不做,还会嫁给他做妾?”
看来,是巴不得找侯府那边销掉她这个不知羞耻的女儿了啊。
“由不得你!”陈国公声音沉了沉,怒气又几乎压不住了,“先不论你昨天之罪,张妈妈之事,论起来,她罪不至死,好歹伺候了你两年,且也是你母亲派过来的人,因一点小事你便杀了她,何等歹毒?”
盛宁潇嗤笑,伤口疼得很,嗓子像是被火烧一般,“我只有一位母亲,她已经死了,如果父亲觉得我杀了张妈妈太过,便送我到衙门去,让衙门的人断个分明。”
“你不可理喻!”陈国公的怒气也上来了,素日他就是个威严的人,如此放低姿态,全是因那日她指责,让他想起愧对亡妻,“如此胡搅蛮缠,半点道理不通,你还好意思搬你母亲出来?你只给她丢脸!”
盛宁潇却丝毫没有生气,只是扬起略悲哀的眸子,“是啊,我也不愿意提母亲的,可我有什么法子?若不提母亲,父亲会念这份父女亲情吗?若您不念,我在这个国公府,如何活得下去?一个奴才,都敢在我的饭菜里下毒,一个姨娘上来的继母,也能随便安排她娘家侄女去霸占本来属于我的位子,我无所依仗啊,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死了的生母和一个从不把我放在心上的父亲。”
她慢慢地靠向身后的树干,装作看不见他脸上的惊怒之色,继续道:“如果母亲还活着,见我今日的遭遇,不知道会怎生心疼?只是,若我母亲还活着,我又怎会沦落至此?”
陈国公冷硬地道:“你同意不同意,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你私德败坏,与人私奔,侯府能容纳你为妾,已经是你最好的出路,你私奔之事,我已经花了银子叫人掩饰,过一两年便无人记得,你最好不要再闹事丢我的面子。”
盛宁潇淡漠地道:“如今退婚,你的面子尚且能保住,否则,我大闹婚宴,捆了父亲上花轿的时候,侯爷和父亲的面子都保不住。”
陈国公闻言,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敢?”
盛宁潇神色不动,“杀人我都敢,还有什么不敢的?我用了两年的时间才想明白,既然我委屈顺从,也得不到你的认同,还不如反他娘的,便是死,也死得恣意潇洒。”
陈国公想不到她竟是这般的倔强,努力积压着的狂怒终于爆发了,厉声道:“态度嚣张,不服管教,看来你母亲还真没说错你,本来你若乖乖接受安排,嫁入侯府为妾,我便把你昨晚那不知羞耻的事情翻过去,可你这般嚣张跋扈,若不请家法,岂不是叫人笑话我国公府庭训不严?”
盛宁潇扬起桀骜不驯的眸子,冷笑一声,“父亲知道我昨晚没回来,如今见我一身的伤,却也不问我是不是受了委屈,反而先与我虚与委蛇,逼我答应做妾,我不愿意,才问罪于我,真是好父亲啊!”
她站直了身子,比他矮了半个头,眼底尽然是讽刺之意,“我昨晚若是死在了外头,岂不是更顺遂了你的心愿?”
陈国公气得双手颤抖,“你做出这般不要脸的事情,竟还不知悔改,口出狂言,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个孽障?好,你说,你昨晚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盛宁潇凉声道:“我去了狼山,上了贼窝,还杀了几十个人,你信吗?”
陈国公哪里会信?狼山山贼为祸,所有人都知道。
他不禁大怒,“张口闭口,都是杀人,看来放你在庄子里真是错了,养得你这般刁毒狠辣的性子,学了几招花拳绣腿,视人命如草芥,还私德不端,有了婚约却勾人私奔,今日我就打死你,也省得日后为我国公府惹下大祸。”
说完,厉喝一声,“来啊,上鞭子!”
管家早就在外头候着了,听得国公爷吩咐,立刻就去拿鞭子呈上来。
陈国公甩了一下鞭子,便听得风声呼呼,他满脸厉色,指着盛宁潇怒问道:“跪下!”
盛宁潇腰背挺直,看来,她说什么,他都不会信。
心底如冷风刮过一般的悲凉,眼底却渐渐地染了怒火,“不跪,你要么就打死我。”
她的鞭子,打谁都可以,但是,却不能打他。
这个生了她,却弃之不管的人。
原来即便历劫归来,她始终对他狠不下心来,有多退让隐忍,便有多渴望这份父爱。
打吧,打了之后,就再无羁绊,便算还了他生养之情,也不会再傻乎乎地渴望她一辈子都得不到的父爱。
长孙氏好生恼怒,瞪了那不争气的令婆子一眼,“还不滚去请大夫?要看着张妈妈流血而死吗?”
说大夫,大夫就到。
红岩领着一名身穿灰色衣裳的中年瘦小男人进来,他肩膀上背着药箱,额头渗着细碎的汗珠。
他看到张妈妈,倒抽了一口凉气,“伤得这么严重?”
苏榆清道:“不是治她,治里面那位丫头。”
大夫这才注意到院子里的异常,不过,他也不敢问,这高门大宅里的事情,都是透着怪异的。
红岩在苏榆清的紧盯之下,带着大夫进去为海棠治疗。
断肠草汁的毒不难解,几针下去,再服两粒百草丹,毒就解掉了。
大夫提着药箱出来,苏榆清从袖袋里取出荷包丢给他一两银子,“你可以走了。”
大夫接过来,刚想走,却被长孙氏拦住,“慢着,给她止血。”
大夫想走过去,一道鞭子凌空而下,“谁都不许接近她。”
大夫错愕地看着苏榆清那阴沉的面容,吓得一个哆嗦,急忙摆摆手就走了。
长孙氏急道:“你真的疯了,大夫来了你不让他救,你是真要她的命吗?她死了,你也背着杀人的罪名,逃不了。”
苏榆清淡漠地笑了笑,“无所谓。”
就这样,但凡有人接近张妈妈,苏榆清便挥动流云鞭。
看着张妈妈气息渐无,她才慢慢地站起来,走了回去。
她深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她也知道长孙氏没有指使她下毒,这一次下毒,是她自作主张,也因为这样,她才下了杀手的。
受人指使尚且可以说不得已,谋害主子,虽然不致死,可这断肠草汁真痛起来,会咬舌头撞墙,若不是她封了海棠的穴位,以海棠那丫头的承受能力,只怕咬舌是在所难免的。
看着海棠那张惨白的小脸,苏榆清心中一动,张妈妈已经死了,何不借此机会……
她慢慢地转身,盯着长孙氏,冷笑道:“这一次,真是天助我也,夫人指使张妈妈在我的饭菜里下毒,企图谋害我,这事若闹到衙门去,旁人会不会认为夫人是为了长孙嫣儿对我下毒手?李良晟便是为了避嫌也绝不敢把长孙嫣儿迎娶进门,我便多谢夫人成全了。”
长孙氏心头一颤,眼底升起一丝歹毒之意,咬了咬牙道:“来人,把三小姐拿下,把里屋的饭菜倒掉。”
“夫人,省省吧,这几个人哪里是我的对手?”苏榆清嗤笑,坐回了椅子上,傲慢地看着这些蠢蠢欲动却也不敢真的动的护卫。
管家略一沉吟,压低声音道:“夫人,这饭菜绝不能留下,张妈妈已经死了,她是您派过去的人,就算您没有指使她下药,追究起来您难辞其咎,不如,趁着如今国公爷去了衙门,请将军过府一趟,先制服了她,把饭菜倒掉再说,我们手底下的这些人,着实不是她的对手。”
长孙氏想了想,如今唯有这个法子了,但是,叫兄长干预国公府内宅之事,传出去着实不好听。
管家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顾虑,继续小声道:“不打紧,便说将军与表小姐来探望,刚好遇上此事,见三小姐凶残杀人出手阻止,至于下毒之事,到时候她空口无凭,国公爷会信她还是信将军?”
长孙氏想想也是,便道:“就按照你说的去办,马上去请将军和表小姐过府。”
看着管家飞快而去,苏榆清知道,她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将军府与国公府相隔不过三条街,长孙拔与长孙嫣儿很快就来到。
长孙拔早年是守城门的小将,后立功被提拔,长孙氏本来只是国公府的贵妾,当朝有规定,妾不可成为正室,除非,娘家有功朝廷。
长孙拔立功之后,就为这个妹妹求了恩典,长孙氏这才成为国公府的当家主母。
长孙拔昂藏七尺,长相憨厚,但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十分歹毒的人。
他的手段狠辣,从不手下留情,即便是对将军,也一样杀无赦。
前生苏榆清曾与他在战场上碰头,知他贪功冒进,好大喜功,,这点和李良晟相似,但是,他是有真材实料的人,李良晟只有花架子。
当年师父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下,一封告密信让师父身败名裂,一支长箭贯穿师父的心脏,她亲眼目睹,却无力为师父报仇。
一个这般野心勃勃心狠手辣之人,苏榆清知道如今拖他下来未免有些不理智,但是,他是长孙氏的靠山,而且,父亲确实想拉拢他,只有让两人产生嫌隙,断了拉拢的后路,她才不会受制于人。
所以,虽冒险,却也值得一拼。
长孙拔穿着一身青色锦袍手持长剑进来,身后紧跟着长孙嫣儿。
他眸光直直落在张妈妈的尸体上,憨厚的脸上露出震惊之色,看着苏榆清,慢慢地提起了剑,“瑾宁,你杀了人?”
他这副模样,活像杀人是一件多骇人听闻的事情。
如果不是他眼底那一簇如毒蛇般幽寒的眸光,苏榆清几乎都要相信了他。
“哥哥,”长孙氏见他来到,整个人的神色松弛了下来,压低声音道:“快拿下她,里面的早饭需要马上处理掉。”
长孙嫣儿看到张妈妈的尸体,惊叫一声退到了长孙拔的身后,眼底却透着恶毒的神色,“父亲,表姐杀人了,她还要杀姑姑,您快阻止她,别让她恨错难返。”
苏榆清手执流云鞭,手指的位置,刚好能触摸到她的名字,吾徒瑾宁!
师父,前生徒儿不能为您报仇,但是今生徒儿不会放过他,不会放过长孙家任何一个人。
长孙拔沉声道:“瑾宁,我是你的舅舅,不能眼看着你犯下杀戮之罪,否则,我如何跟你父亲交代?”
“废话少说!”苏榆清冷冷地道,“我父亲还健在,如何轮到你来管国公府内宅之事?”
他把长剑抛开,虽然管家来报的时候说了苏榆清懂得武功,可一个闺阁女子,且又是在乡野间长大,顶多是力气大一些,再懂些拳脚功夫。
至于国公府的人打不过她,也不奇怪,国公府从主子到奴才,都是脓包。
陈瑾瑞的意识很快就恢复了清醒,身边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杨氏在失声痛哭,“我的女儿啊,你快醒醒啊!”
几位夫人也围了过来,管家在抢救,但是长孙嫣儿入水的时间久,至今还没恢复呼吸。
陈瑾瑞努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瑾宁那张担忧的脸,她说:“大姐,你没事了?真是太好了。”
陈瑾瑞气得一口鲜血喷出来,指着她的鼻子怒道:“是你,是你把我和嫣儿推下水的。”
杨氏闻言,转头便扑了过来,一张脸上挂满了眼泪和鼻涕,用头就往瑾宁的腹部撞过来,怒道:“你为什么那么恶毒?嫣儿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她的命啊?”
瑾宁侧身避过,便看见长孙氏领着长孙拔和几位大人急匆匆地走过来。
长孙拔见爱女出事,一向憨厚的脸上便笼上了狂怒,“怎么回事?嫣儿怎么会落水的?”
孙大妈声泪俱下地哭道:“将军,是三小姐推了大小姐和表小姐下水的,三小姐说要杀了表小姐,不让她嫁给李公子。”
几位将军和张大人都略显诧异之色,抬头看着瑾宁。
张大人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分开众人走到长孙嫣儿身边蹲下来,从袖袋里取出一个针包。
众人这才想起来,张大人是精通医术的。
张大人的针灸之术确实高明,不过几针下去,便把长孙嫣儿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但是,人是醒过来了,可鲜血却从两腿,间不断溢出。
小产了!
长孙嫣儿嚎啕大哭,杨氏抱着女儿,也哭成一团。
长孙氏震怒,沉着脸问陈瑾瑞:“孙大妈说的是真的吗?是瑾宁推你和嫣儿下水吗?”
陈瑾瑞衣衫尽湿,发尖往下滴水,方才死亡的恐惧还没尽数褪去,长孙氏搂着她,她还是瑟瑟发抖。
抬起略有些圆润的下巴,脸上伤得没一处好的,如今觉得钻心的疼痛,她瞪着瑾宁,眼底射出歹毒愤怒的光芒,“你为什么那么狠心?我是你姐姐,你竟然要杀我?”
瑾宁身上也是湿漉漉的,她抱着小黑,却没有搭理陈瑾瑞或者是长孙氏,而是看向那后来被救起的张老爹。
他只是受了点伤,因懂得水中闭气之术,并未大碍,但是他那张脸却吓得白透了,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见瑾宁看着他,他伸出手,颤巍巍地道:“是三小姐,我看见了,我亲眼看见三小姐推表小姐和大小姐下水。”
“我们也看见了!”陈瑾瑞和长孙嫣儿的侍女都纷纷站出来指证瑾宁。
长孙拔见女儿小产,胸腔都几乎爆炸了,黑着一张脸,逼着瑾宁步步后退,狰狞地道:“小小年纪,竟如此心狠手辣,不过是为了侯府公子,竟连自己的亲姐和表妹都下得了手,若纵容了你,日后还得了?”
瑾宁看着他那张黝黑却狠毒的脸,却是一言不发,只是眼底没有丝毫退缩之意,甚至连一抹惊惧都没有。
仿佛,压根不在乎在牢里蹲上十年八年。
长孙拔猛地回头,对着张大人拱手,毅然道:“张大人,正好你在,此事,便交给衙门处置。”
张大人是京兆府尹,执掌京师治安,既然差点出了人命案,就算是内宅之事,可告了上来,就得审理。
他想起今日自己应邀约前来,总觉得有些不妥。
今日休沐,他本不想来,但是,如今南监与督查衙门在调查福州贪官与朝中武将勾结一事,长孙拔也在调查之列。
之前国公爷便跟他通过气,说梁捕头与长孙拔有勾结。
昨天长孙拔竟命人送了厚礼前来,且说邀了几位武将一同到这枣庄里,他便认为长孙拔有意拉拢,向他刺探案子的事情。
所以,他假意受邀,一同前来,想从长孙拔和几位武将口中得知他们是否真的跟捕头有勾结。
等到说有人来禀报说长孙嫣儿落水,他便知道有些不妥了。
他办案多年,火眼金睛,何等的精明?
如今听到长孙拔这样说,他知道自己是中了圈套,被人利用了。
没有容许他沉思,长孙拔已经咄咄逼人了,“张大人,此事性质恶劣,她害的除了是我的女儿之外,还有她腹中江宁侯府的血脉。”
张大人慢慢地扬起锐利的眸子,扫了瑾宁一眼,只见她抱着黑狗站立,面容沉着,丝毫没有辩解的意思。
他隐约知道侯府婚事之争,如果此事牵扯了江宁侯府,确实也怠慢不得,因为,这不是简单的内宅争斗。
他慢慢地开口,“来人!”
他是带了两名随从上山的,一声令下,两名随从上前拱手待命。
“回衙门,请师爷和梁捕头来一趟,带官差,搜集证据,再通知国公爷!”他下令道。
“是!”随从领命而去。
长孙氏听得请国公爷,眉心一跳,想起国公爷如今不信自己,只怕他来了会横生枝节。
遂上前道:“大人何不直接押她回去?”
张大人恼怒被他们算计,听得长孙氏前来质问,不由得冷冷地道:“本官如何办案,还不需要夫人教导。”
长孙氏碰了个钉子,讪讪地站了回去。
长孙拔却不甚高兴,“张大人,希望你能秉公办理,莫要因为她是县主的身份便有所偏颇。”
张大人抬起头直视长孙拔,只见他面容露出凶狠光芒,和昔日大有分别,确实非善男信女,“将军,你从哪里看得出本官会有所偏颇?”
“若不偏颇,何不先扣押了她?”杨氏哭得声嘶力竭,听的张大人竟是有意刁难的意思,顿时就撒泼大喊了。
张大人厉声道:“你们谁扣押她都不合规矩,她是皇上亲封的县主,有县主的衔头在,只有入罪之后才可拿下,如今案子还没办,如何扣押?还是说叫你们扣押?你们都是待查之人,有什么资格扣押县主? 本官命人回去叫官差和捕头前来搜集证据,等官差来了,会逐一问证人,倒是不知道将军到底着急什么?真要急的话,是不是该马上去找大夫来为受伤的人治疗?伤情可耽误不得。”
张大人一番话,连消带打,把自己被设计的不满发泄了出来,也暗指他着急是别有内情。
母子历劫重逢,自然少不了一番激动。
安抚好了晖临,又叫人入宫请了御医,晖临世子便被奶娘抱下去了。
平安公主坐下来,感激地看着瑾宁,“你救了晖临,便是本宫的恩人,你要什么赏赐,或者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瑾宁微微一笑,“公主客气了,小女确实有一个要求。”
“说,尽管说。”公主依旧很激动,眼底眉梢都跳跃着失而复得的狂喜。
瑾宁吞咽了一下几乎粘稠的唾沫,“公主请赏口水和两个包子,从昨天到现在,一口水,一粒米没下过肚子,又渴又饿的。”
公主惊愕,连忙就吩咐人张罗起来。
不过片刻,先上了茶水,再一盘盘精美的点心端上来。
瑾宁一口气喝了一大杯水,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块点心,总算觉得体力慢慢地恢复了。
“伤势要紧吗?”公主关切地看着她,问道。
“不要紧,公主放心,已经包扎过。”瑾宁站起来,“公主,我得回府了,我一晚不归,父亲该担心了。”
“你叫瑾宁,是吗?本宫记得守业有个从庄子里回来的女儿,是你?”
“是!”瑾宁回答说。
站在公主身边的婆子微微吃惊,定定地看着瑾宁。
公主请她再坐下来,“瑾宁,本宫已经命人请了御医,你先在这里等着。”
婆子上前,在公主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公主错愕,随即大怒,“谁说的?”
“外头的人都在说。”婆子轻声道。
婆子方才虽然低声说,但是瑾宁却还是听到了,她也很错愕,“外头说我私奔?”
婆子不曾想她听到,便讪讪地道:“三小姐,外头的人说您昨天被一个男人带着离京,私奔去了。”
瑾宁道:“我昨天被人迷昏带出去的,一路带到狼山,被关押在地牢里,也是在那里发现了世子,后得陈靖廷将军相救,这才能安全下山。”
“靖廷?”公主一怔,“他呢?”
“将军已经去点兵上狼山剿匪,具体情况,公主可问将军。”瑾宁再站起来,“如果说外头这样传我,那父亲想必也信以为真,公主,告辞!”
公主也站起来,“瑾宁,需要本宫帮忙吗?”
瑾宁深深地看了公主一眼,“不,公主,想必父亲最终会相信我的。”
说完,她急急转身走了。
瑾宁并不知道的是,在她被传与人私奔之后,侯府已经迅速来退亲了。
她回到府门口的时候,江宁侯夫人与李良晟刚好走出来。
前生她投进烈火中的时候,看到她的婆婆江宁侯夫人那张得意残忍的笑脸,这一张笑脸,即便是重生之后,她也无时无刻不铭记心头。
种种记忆,在脑海中泛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眸光相接的那一刻,江宁侯夫人眼底的是厌恶,而瑾宁眼底的是仇恨。
长孙氏亲自送江宁侯夫人和李良晟出来的,见到瑾宁,她愕然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瑾宁,你回来了?”慌乱过后,她随即想到,婚事已经退了,就算她回来,也破坏不了嫣儿的姻缘。
李良晟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呸了一声,充满鄙夷地道:“不要脸!”
瑾宁淡淡地道:“一个躲在娘亲裙底下的窝囊废,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李良晟气得脸红脖子粗。
江宁侯夫人脸色一沉,呵斥道:“良晟,怎么说话的?母亲什么时候教过你像那些粗野市井之徒一般说话?”
她走到瑾宁的面前,扬起了和蔼亲切的笑容,只是眸子却异常冰冷,“瑾宁,你这孩子,若不喜欢良晟,说出来便是,侯府和你父亲总不能勉强你。”
两人相距不过一尺距离,瑾宁伸手就能掐住她那白皙细长的脖子。
她没有这样做,垂下眸子,敛去眼底的杀意,“你们是来退亲的?”
江宁侯夫人微笑道:“退亲了,对你和良晟都好,你始终于侯爷有救命之恩,以后两家还是会来往的。”
瑾宁唇角慢慢地勾起了一丝残冷的笑容,“夫人说得对,以后,我们一定会来往的。”
江宁侯夫人还以一笑,转身而去的眸光却是轻蔑到了极点,撂下一句话,“转告你父亲,之前抬过来的文定之礼,就不收回来了,便当你救侯爷的谢礼。”
听这句话,看来退婚之事,是她与长孙氏两人商定了,父亲并不在府中。
瑾宁看着江宁侯府的马车离开,才慢慢地转身看着长孙氏。
长孙氏嘴角得意的笑容还来不及收敛,回头吩咐下人,“去衙门告诉国公爷,说三小姐回来了。”
管家走出来,看着瑾宁狞笑了一声,“三小姐还真敢回来啊?”
瑾宁淡冷一笑,“为什么不敢?”
长孙氏一改之前伪装的温和,冷冷地道:“不知羞耻,简直丢尽了国公府的颜面。”
瑾宁凑近长孙氏,口气森冷地一笑,“是吗?”
她累得很,也懒得废话,径直回了梨花院,倒头就睡。
梦中,噩梦缠绕,经历了狼山一劫,思绪始终处于紧绷的状态,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她就醒来了。
“海棠!”她叫了一声。
无人应答,她起床走出去,见石榴走进来,她问道:“海棠呢?”
石榴摇摇头,“奴婢不知道。”
她心中咯噔了一声,当时海棠是先去了督查衙门的,出事了!
她在狼山的时候,因着情况紧急,没想过海棠会出事。
她目赤欲裂,一把揪住石榴的衣裳,“说,海棠在哪里?”
石榴不防她忽然发难,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国公爷把她关在柴房里。”
瑾宁推开她,跑了出去。
踢开柴房的门,瑾宁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圆润姣好的面容,如今已经肿胀难分,额头脸上身上血迹斑斑,呼吸很微弱,用奄奄一息形容不为过。
瑾宁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弯腰蹲下,轻轻地抚摸着海棠的脸,哑声喊道:“海棠!”
海棠慢慢地睁开肿胀的眼睛,看到瑾宁的脸,她努力地撑起头,喉咙咯咯作响,眼泪哗啦啦地落下,伸出手抓住瑾宁的衣袖,死死地攥住,“小姐……小姐,奴婢对不起您……他们,逼奴婢……管家抓了奴婢弟弟……”
“不要说了。”瑾宁轻声安抚,“没事,我回来了,不要说话。”
瑾宁抱着她走出去,管家带着两人在外头拦阻,冷然道:“三小姐,国公爷有令,要关押她等三小姐回来一同处理,所以你不能带走她。”
陈国公和江宁侯夫人及李良晟同时来到了庄子。
大概的情况,他已经从张大人随从口中了解到,所以,一路是又怒又悲。
与此同时,梁捕头也带着鲁主簿和几名官差来到。
陈国公进了枣庄看到坐在廊前的瑾宁,见她竟然还在玩弄小狗,气打一处来,竟抬脚就朝她的腹部踹了过去,“逆女,你怎么就那么歹毒?”
瑾宁是真的不信他会突然出手,她自是不愿意挨这一脚的,可她坐在廊前并抱着小黑,躲避不及,只能是顺势往右侧一躲,却还是被他踹在了大腿骨上。
陈国公这一脚是盛怒之下踢出,自然毫不留情,他满心炽盛的愤怒在来的路上努力克制,到见到瑾宁才尽数爆发。
瑾宁仿佛能听到大腿骨碎裂的声音,有钻心的疼痛袭来。
她慢慢地仰起头,眸子里盛满了怒气,却是不知道怎么地竟咧开一个笑容来,“好,威风的国公爷来了。”
“你……”陈国公气得说不出话来,真恨不得一巴掌打死她算了。
张大人却彻底怔住了。
他为什么一定要叫国公爷来?自然是因为他能看出这是一个阴谋,但是有些话,他不方便说,国公爷却很方便,因此,他甚至没有预先盘问证人,而是等到他们来了再说。
可没想到国公爷来到连问都不曾问就出手打人了。
他苦笑着摇头,国公爷好歹也在督查衙门多年,办案也是十分精细的,怎么对自己的家事却是这般的鲁莽和粗心?
他看向县主,见她暴怒悲绝之下的那一抹笑,竟是蕴藏着夺人心魄的恨。
难怪,难怪这些人敢明目张胆地设计国公府的嫡女,原来她的背后,竟是没有任何的依仗,连父亲都不足为靠。
李良晟知道长孙嫣儿小产,也是怒极,想打瑾宁却碍于这么多位大人在场,只是狠狠地瞪着她呸了一声,“你这个毒女。”
江宁侯夫人维持着一贯的高贵冰冷,看到李良晟有失身份,她便投去了严厉的眸光,“良儿,自有张大人做主,进去坐下便是。”
她进去,对着张大人福了福身,“张大人,家丑不外传,谢谢大人告知。”
“夫人客气,这是案发地,方便侦查,且涉及长孙小姐还没出阁便先落了胎,涉及隐私,为顾及两家面子,因此本官才在此审问,若查实之后,再移送衙门。”张大人道。
江宁侯夫人冲长孙拔微微颌首,然后与李良晟一同入座。
“国公爷,请先坐下来吧!”张大人站起来微微拱手道。
陈国公疾步进来,一脸盛怒地对张大人道:“张兄,她该是什么罪便以什么罪发落,不必看我面子。”
张大人淡淡地道:“案子还没调查,有没有罪还不定。”
长孙拔听得此言,冷冷地道:“张大人,你这话本将就不解了,这么多人证亲眼看着她推了嫣儿下水,你这怎么就说没罪了?”
张大人严肃地道:“本官办案,无须将军多言,将军只旁听便是。”
“你……”长孙拔一拍桌子,厉声道:“你是不是有意徇私?”
“你亲眼看见她推长孙小姐下水吗?”张大人厉声问道。
“还需要本将亲眼看见吗?这么多人看着……”
张大人打断他的话,一点面子都不给,“你若不是亲眼看见,便不是证人,不是证人,本官又不曾问你话,你插什么嘴?”
长孙拔气得发怔,却也无法辩驳,只得悻悻地看着张大人。
江宁侯夫人慢慢地说:“长孙将军稍安勿躁,张大人为官刚正不阿,断不会因她有县主的封号而有所顾忌或者偏私,毕竟,张大人心里头也明白,这京城里,县主少说也有百十人。”
张大人不愧是监督衙门李大人当初一手提拔起来的,和李大人一个性子,听了江宁侯夫人这句暗指的话,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夫人不必暗示什么,案子该怎么侦办便怎么侦办,本官不偏私也绝不容许有冤案。”
江宁侯夫人淡淡地道:“有张大人这句话,那就好办了。”
张大人端了端神色,吩咐梁捕头去案发现场查看,然后开始提审。
瑾宁因是县主的身份,也按照规矩安设了一个座位。
她抱着小黑拖着疼痛的腿走进来坐在最下方,长孙氏与杨氏也出来旁听,陈瑾瑞坚持带伤前来。
陈国公看到陈瑾瑞那张脸,再看看瑾宁那一副吊儿郎当仿佛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他是真想抽几巴掌下去。
孙大妈首先作供,跪在地上。
“你叫什么名字?当时的情形,你都亲眼目睹了吗?”张大人问道。
孙大妈道:“回大人的话,民妇孙氏,民妇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当时大小姐,三小姐还有表小姐在水库边上吵了起来,然后三小姐一时生气,嘴里说要杀了表小姐,用力一推,就把表小姐推了下去。”
“当时他们吵什么?”张大人问道。
孙大妈说:“当时民妇就在不远处,听到三小姐让表小姐落了胎儿,说叫她别肖想嫁入侯府,即便是做妾,她也不允许,表小姐就开始哀求三小姐,说她与李公子是真心相爱,她不求名分,只希望能入门生下孩儿,然后两人就大声吵起来了,之后就看见三小姐推了表小姐下去,大小姐连忙就叫张老爹过来救人,可三小姐却指使她的狗去咬张老爹,大小姐大声求救,可我们都不懂得水性,连忙就去喊人,民妇刚想去,便见三小姐又把大小姐推下了水,连她自己也跳了下去,使劲摁住大小姐的头说要连大小姐也一同杀死。”
瑾宁低着头,轻轻地笑了起来,却不言语。
倒是李良晟指着瑾宁怒道:“你这个毒妇,我便是娶不到妻子,也绝不娶你为妻。”
瑾宁这才扬起眸子,讽刺地道:“是吗?那日是谁来求我,让我嫁给你?”
“你胡说,我怎么会求你这种毒妇?”李良晟面子尽失,当下就大发雷霆,“你的恶行,我定会禀报父亲,让父亲看看他口中的好女子,到底是个什么德行的。”
张大人不悦地道:“李公子,若你觉得在这里审讯不够严谨威严,不如回衙门去审,如何?”
李良晟悻悻地坐回椅子上,臭着一张脸,却也没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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