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舒蕙建安的现代都市小说《八零娇娇小甜妻,从另起炉灶开始完整阅读》,由网络作家“舒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主角舒蕙建安的古代言情《八零娇娇小甜妻,从另起炉灶开始》,文章正在积极地连载中,小说原创作者叫做“舒甯”,故事无删减版本非常适合品读,文章简介如下:坐一个多小时。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至少五十里地吧?谁知真正走起来,直线距离并不远,只是石子路颠簸,汽车又总是等客绕路,拖拖拉拉,才给村民留下了去市区不容易的印象。到市区时,天已经亮了,楚榆找人问了路,中药收购站在老城区,但听说要搬了去北郊了,路人也不确定有没有搬。德阳市不是荣泰这个县城能比的,八三年,城市规划颇具雏形,德阳市刚划分了南北郊。......
《八零娇娇小甜妻,从另起炉灶开始完整阅读》精彩片段
媳妇说的这般笃定,舒建党也就放心了。
兄弟俩没成家前关系还算不错,成家后为了维护各自利益,就渐渐有了嫌隙,盖房时他占了舒爱国的宅基地,也没觉得愧疚啥的,他媳妇说得对,舒爱国穷成那样,这辈子恐怕都盖不起房,要那么大宅地基干啥?
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占他那点宅基地怎么了?
不过闹成这样,就再无和好的可能,舒建党自然不希望舒爱国家过得好,最好永远被自己压在头上。
次日一早,没有闹钟也没有手表,全靠村里的鸡帮忙,楚榆四点半就醒了。
天还没亮,夜色朦胧,空气黏糊糊的。
荣泰县城离德阳市区有两个小时车程,山关村在荣泰县城西边,去德阳市区反而要近些,坐公交车要坐一个多小时。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至少五十里地吧?谁知真正走起来,直线距离并不远,只是石子路颠簸,汽车又总是等客绕路,拖拖拉拉,才给村民留下了去市区不容易的印象。
到市区时,天已经亮了,楚榆找人问了路,中药收购站在老城区,但听说要搬了去北郊了,路人也不确定有没有搬。
德阳市不是荣泰这个县城能比的,八三年,城市规划颇具雏形,德阳市刚划分了南北郊。
南郊偏远被划分为重工业区,本市的机械厂、配件厂、鼓风机厂都在南郊。
北郊则是轻工业区,制药厂、搪瓷厂、胶鞋厂、日化厂都在北边。
今年中药收购站也要搬过去,不过消息传出来后一直没个动静,楚榆寻思着搬迁这种事吃力不讨好,政策从颁布到执行总要拖个一年半载,收购站十有八九还在老地方。
果不其然,到那时,看日头也才八点多,就已经排着长队了。
楚榆推着自行车站在队伍最后面,刚站定,就有个阿姨拿着一根竹竿过来。
竹竿上挂着太阳帽、头绳、丝巾、墨镜啥的,款式算不上新颖,可这种售卖形式却叫楚榆开了眼界,没想到八十年代初,德阳市就有这种形式的叫卖了,果然,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
“小姑娘,太阳帽买吗?别看你年轻皮肤好,不戴帽子过几年就老了!”
阿姨简直营销鬼才,知道利用顾客的焦虑来赚钱,楚榆笑笑:“多少钱一顶?”
“这是南方来的太阳帽,两块钱一顶,最新款的,戴上可时髦了!你要是喜欢,阿姨拿一个给你试戴。”
两块钱可真不便宜,县城很少有人花钱买这个,但德阳市人均收入水平高,市里的制药厂和胶鞋厂是出了名的效益好。
全国青年穿的胶鞋九成出自胶鞋厂,制药厂更是了不得,里头分南厂宿舍和北厂宿舍,光是宿舍区就有五十多栋楼,更别提生产区、生活区、科室之类的,除此外托儿所、幼儿园、技校啥都有,毕业后包分配,死后还有厂职工医院的落气亭等着收留。
要么德阳市流传着一句玩笑话,说制药厂是封闭的独立王国,从出生到死都出不了这个厂。
玩笑归玩笑,也从侧面反映,德阳市几个大厂的情况,收益好的厂矿职工和子弟,不愁吃不愁穿,花个两块钱买顶太阳帽还真不算什么。
太阳帽本钱不高,撑死了几毛钱一顶,可本地没有太阳帽,从外地运回来赚个信息差就是阿姨的本事了。
楚榆思考着卖小商品的可能性,语气真诚:
“阿姨,太贵了,我没钱买太阳帽。”
“没钱也没事,”阿姨笑着给她打气,“好好赚钱,总有一天你会买得起阿姨家的太阳帽!”
楚榆被喂了一嘴心里鸡汤,正笑着,前头传来老大爷的嚷嚷声:
“我这明明是八十斤,怎么就算七十五斤了?”
大爷卖的是陈皮,陈皮价格不算贵,可是年份好的陈皮也不便宜,八十斤算七十五斤,以小黑板上的收购价来看,至少有两块差价,又不是小钱,大爷当然要计较。
“我这陈皮有年份了,怎么着也能卖个四五毛,怎么你们开价才三毛钱?”
收购站工作人员打着哈欠,“麻袋不压秤?水分不压秤?我们操作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七五十斤,三毛钱一斤,你不愿意卖就到一边去,让下面的人过秤。”
老大爷脸都黑了,可是来卖东西的人都等钱用,市区收购站价格是低了点,可你不卖就得拖去别的收购站?县城的收购站给不起价,去别的城市远不说又怕再次遇上这事。
到了这种地方,就得低着头做人,不卖也得卖。
楚榆就担心起自己的夜明砂来了,夜明砂虽然晒干了,可她足足拖了三百斤来,真要有心卡她,她这趟来可不划算的。
轮到她时,也是一样的检查、过秤、开单。
“谁的夜明砂?”
“我的。”楚榆站出来。
工作人员一抬头对上一位凝脂美人,脸一红,有些不自然,“夜明砂是吧?两百八十斤,收购价三分。”
少了二十斤但是收购价给的足,已经是手下留情了,楚榆知道这是占了外貌的便宜,就赶紧跟工作人员搭了句话,想混个熟脸。
“谢谢同志,我全部卖掉。”
她声音轻柔悦耳,像浸了蜜似的,工作人员顿时觉得暑热都没那么难捱了,就火速给她开单结账,一点都没耽误。
虽然被克扣了二十斤,但也赚了八块四,比县城足足多了两块四毛钱,这一趟还是值得的。
楚榆又跟工作人员打听市立医院怎么走,工作人员很热情:
“沿着这条路直走,约两里路,到马市巷左拐再走五百米就到了。”
楚榆到市立医院时打听了好久,才找到眼科医院的病房,原先德阳市立医院的眼科并不出名,自从返聘了回乡养老的朱教授后,眼科病房就人满为患。
“是阿姐!”楚楚激动道。
楚榆拍拍她的脑袋,看向舒蕙,“不是下周手术吗?怎么提前了?”
“说是有位置,就叫我们住进来了,刚才护士还叫我去交钱。”
舒蕙一辈子没出过远门,遇到这种事有些局促,楚榆顺手接过单据,接过钱就下去交住院费了。
天气炎热,医院大厅吵吵嚷嚷的,一股子怪味。
楚榆刚站定,就听到后头传来一个声音:
“哥,这拐哪能配得上你的身份!你等着,我去给你搞个轮椅来!”
排队的人齐刷刷望向楚榆身后,楚榆侧头看去,身后站着一个高个男人。
楚榆够高了,对方比她还高一个头,面部线条流畅,鼻高唇薄,眼神沉而深,看人时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都说这年头分为三种子弟,农家子弟、厂矿子弟、大院子弟。
这男人一看就是不能得罪的,楚榆猜测他是德阳的大厂子弟,父母至少也是当官的,可德阳的水土又养不出这种野性难驯的气质。
可惜了,这么帅的男人左胳膊下竟然拄着拐。
戴东林与她四目相对,也在打量着她。
她穿的格外严实,短袖衬衫露出一截手臂,肤若凝脂,柔腻白皙,脸上干干净净,头发散落了两绺贴在脸侧,风一吹,清纯又娇媚。
戴东林挑眉,他千里迢迢从京市大院翻墙跑来德阳,还崴了一条腿,也不算白来一趟,至少在德阳见着了这么个凝脂美人。
他一直盯着自己,眼神怪有压力的,楚榆足够有理由怀疑对方在阴阳自己,她默默退了两步,把位置让给他。
戴东林把所有重量都压在拐上,要笑不笑的,“几个意思啊?”
楚榆默默指着前面“关爱残疾人”的标志。
小汪虽是这样说着,眼却不停往外瞟,这一瞟就瞥见楚榆身后跟了个男人。
男人高大、野性,看着很不好惹,出身更是不寻常。
小汪之所以敢这样判断,是因为这男人穿着涤纶衬衫,进口布料的西式裤子。
这年头布料紧缺,市场上常见的布料不过两三种。
看裤子面料就能判断出对方的家境,要么人家说“干部见干部,比比西式裤”呢?西式裤是洋布做的,等闲人家穿不了。
乡下人比如楚榆就穿着最便宜土气的粗布裤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吃商品粮的。小汪也因此判断出楚榆和他不是一个层次的,处朋友还行,但谈及婚配,对方的条件远远比不上自己。当然,楚榆有这副凝脂美貌,即便穿着粗布也叫人移不开眼。
好点的像小汪这样的职工子弟,能穿上像样的棉布衬衫和国产的确良布,但裤子的面料可能就讲究不了。即便如此也比乡下人要体面。
眼前这男人穿着显贵,气质也不寻常,看着就不好惹,小汪立刻判断出他的出身非比寻常,比他好是不用说了,但好多少,就不是他这个级别能判断出来的。
小汪一颗少男心摔的心碎,虽说他没打算跟楚榆走入婚姻,可她这么快就攀上这样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也未免过于现实!
确实,不少乡下女人攀上吃商品粮的城里人,借此鲤鱼跳龙门,来城里生活,改变自己的命运。
可她那样一个不染纤尘的女人,怎么能跟普通人一样俗气?
亏自己把她当仙女供着。
小汪越想越觉得自己被楚榆这副好皮囊给骗了,这女人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同事们相互使了个眼色,有人低声说了一句:
“呦,这女的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一个卖夜明砂的乡下妹,攀上这样的高枝,可真够有手腕的!果然,长得漂亮就是好用……”
小汪脸色更差了。
楚榆丝毫没察觉到他那些个少男心思,在她看来,小汪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哪天她不卖夜明砂了,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碰见他。
小汪看不上她这个乡下户口,她又何尝看得上小汪?
重回八十年代,她要赚钱搞事业,要上学变更户口,要迎着风口自由飞翔,恨不得一天当成几天来用,哪有时间考虑个人问题?
旧巢共是衔泥燕,飞上枝头变凤凰。
靠着姣好的外貌走捷径,固然能飞上枝头,可能不能变成凤凰还得看自己的本事。
周建安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舒蕙燃烧自己供养他上学,他功成名就后第一件事就是和舒蕙离婚,男人可比女人现实多了,楚榆没办法把自己的未来押在男人身上。
楚榆一如既往地笑道:“同志,您好,我过秤。”
小汪拨动着秤砣,黑着脸道:
“两百五十斤!”
“什么?”
楚榆怀疑自己听错了,两百五十斤?往常克扣十斤二十斤就算了,这次竟然克扣了整整五十多斤,如此一来,她足足亏了一块五!
一趟少赚一块五,一个月就得少赚三十多!
她辛辛苦苦从村里运过来,什么也没干就被克扣六分之一。
前世做生意遇到吃拿卡要的公司负责人,她都会息事宁人,花钱买顺心。
那会子她生意做得大,赚一百万给对方五万十万的回扣,心疼是心疼,到底有的赚,把利润吃到嘴里,还是能富的满嘴流油。
那蝙蝠屎又不值钱,山洞里到处都是,麻袋一装,回家晒干,一天能赚一两块!
乖乖!这生意好赚!
佟大娘眼都亮了,“行,爱国,大娘信你,你可得说话算话!”
“大娘,你放心!我舒爱国说话算话,绝不会欠你一分钱!不过要等我外甥女卖了货,才能回来结账!”
佟大娘心说这是应该的,只要不欠钱就行!
想到能赚钱,佟大娘饭都没心情吃了,回家拿着手电筒和工具就去山上了。
晚上陆续有不少人家来找舒爱国询问情况,村里人拿着手电筒上山,家家户户都是知道的,见事情不假,也跟佟大娘一样积极,左手扛麻袋,右手扛铲子,一家人都跑去山上铲夜明砂了!
这事,赵家是不知道的,只看到不少人家往舒爱国家跑。
杜春娥觉得不对劲就逮住一个村民问他什么事,那村民自然不告诉她。
这不废话吗?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人分钱,他又不傻!
再说这老赵家的一向不厚道,在村里名声也不好!
杜春娥没问出名堂来,廖红梅也没打听出是什么事,杜春娥只好关上门睡觉了!
她明天还得早起去市中药站呢,她铲了两百斤夜明砂,想试试这玩意是不是真能卖钱。
杜春娥不是很相信,总觉得楚榆是靠牺牲色相赚钱的,那小蹄子胸脯鼓鼓的,腰又细,男人见了她都走不动路,给点钱也不是稀奇事。
她就想先少挖点,拖去市里试试再说,能卖的话,明天就回来铲它个四五百斤!
山关村大概有六百多人,七十多户,是个不大不小的中型村庄。
可别小瞧村里人的干劲,每年村里为了交公粮,组织抢险抢收,村里人都积极响应,十万斤粮食都能叫他们一下午给晒完装完,更别提这区区夜明砂了!
经过前些年的贫穷,村里人对钱的渴望是无穷的。
七十户人家,早到的寻着近点的蝙蝠洞,能装个三百来斤,晚到的只能去远处山洞“开荒”,有的山洞夜明砂多,有的偏偏就少,运气不好的只装了百来斤,就再也找不到了。
百来斤也能卖个一块钱,比上班种地强多了,再说也不费啥事,多赚一块钱也比躺在家里睡大觉好啊。
经过一夜晾干,再叫早上的日头晒一会,九点多,日头还没到头顶上,就有人拖着麻袋来卖夜明砂了。
舒爱国特地去大队借了交公粮时用的磅秤过来,过秤前也和中药站的人一样,摸摸干湿,捏一把,散开时手上没有一点脏东西,才表示这夜明砂的干度是合格的。
楚湘拿本子坐在一旁记重量,写完就叫人家签字核对,不识字的老人家就由别人代写名字,按手指印为证。
这也是楚榆的意思,买卖虽小,但一定要正规。看着就是一块两块钱的生意,弄不好就能让村里人撕破脸。年纪大的人脑子糊涂,还有一大早就喝了半斤酒的,明明送了两百斤,非说自己三百斤,不签字按手印,不叫其他村民见证着,将来分钱时,楚榆有嘴也说不清。
人多力量大,全村出动的结果就是,一夜功夫,山关村村民差点把蝙蝠的老巢给铲了!
足足挖了人家九千零八十斤夜明砂!
得亏山关村山脉连绵,山上未曾开发过,野生蝙蝠多,积年累月没人进去过,积攒了不少夜明砂。
小说《八零娇娇小甜妻,从另起炉灶开始》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呦,大妹子,你从哪弄来这么多鹌鹑蛋啊?”
楚榆瞥了眼她手里的票据,“大娘,你从哪弄来这么多票啊?”
大娘家里人都是吃商品粮的,平日明面上私下里收了不少票,自家吃不完就拿来自由市场换点鸡蛋和粮食。八十年代初票据还没有完全取消,票据在自由市场上挺受欢迎,不过大娘不常来,通常是攒一个月的量过来一次,算起来这也是他们这种人的常规操作。
可票是哪来的,这种事是好拿到明面上说的吗?这小姑娘会不会聊天?
大娘讪讪的,不免借着月光打量楚榆一眼,这姑娘可真够俊的!唇红齿白,眼神清澈,皮肤白嫩,宽松的破布衬衫都挡不住好身段。
人倒是不错,可惜是个乡下妹,穷到要出来摆摊,这家底着实差了点!
她有个侄子,今年虽然已经三十二了,人也黑了胖了点,嘴角还长了颗大痦子,不过没关系,丑是丑了点,可人家是城里的正式工,吃商品粮拿工资的,配楚榆这种乡下妹绰绰有余了。
也不知道这妹子家里有几口人,父母身体是否硬朗,家里负担重不重。
虽说是配不上她侄子,但可以让侄子先勾搭着,要是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对象,就先凑活着生个孩子。
“妹子,你多大?”大娘凑过来,“大娘这有个人,长得是不出众,可人老实,条件又好!你可得把握住机会啊!”
来黑市卖东西都能遇到催婚?
这大娘高人一等的施舍眼神,让楚榆很不舒服。
好在楚榆身经百炼,早就见怪不怪了。
楚榆眉眼弯弯地答:“三十八了!”
大娘惊得差点把手里的票给扔了,“什么?三十八了?你哪里像三十八的人?”
楚榆叹息一声,“也就这张脸长得年轻点,得感谢爹妈生得好,皮肤白,又晒不黑,可不是不显老吗?”
大娘心道这白皮子这好身段,这水灵灵的样子,这简直是老天爷赏饭吃!原以为是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谁曾想,竟然已经三十八了!也就是说,这乡下妹比她小不了几岁。
大娘从震惊中回过神,“那你结过婚了?”
“结过两次婚了,头婚嫁给同村的大柱,结果大柱做河工时没了,留下两个奶娃娃张嘴等饭吃,还有个残疾的爹、一个瞎眼的娘等着我伺候。你说我一个女人命这么苦,哪里熬得住?”
“然后呢?”
“然后又二婚嫁给同村的木匠建国,一生就是五个娃,可婆婆还是看我不满意,天天磋磨我,嫌我克夫!这不,前几天木匠又叫我克没了,我不得不卖鹌鹑蛋养活七个娃,”楚榆擦了把脸,脸上露出害羞神色,“对了,大娘,你刚才说你那有个人……”
大娘一听说这二婚还有七个娃,还有个瞎眼婆婆残疾公公,瞬间嘴巴闭得像被针缝了似的,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楚榆看笑了,说胡话谁不会呀?
条件好的人还能轮得到她?
不是楚榆妄自菲薄。
八十年代城乡差别大,城乡户口隔了天堑,城里户口的孩子有书读,可以考本地技校,有国家安排工作。农村户口什么福利都没有,当妈的是农村户口,孩子户口随母亲,干啥都不容易,正是知道这年头的观念,楚榆才觉得这大娘可疑。
眼前一暗,人影把阳光都挡着了,楚榆正要招呼,就看到上次那个拄拐的男人,要笑不笑:
四块钱听着少,可架不住购买力高啊。
八十年代初,人们还没体会到什么是通货膨胀。
大米一毛五,猪肉要票才一块一斤,县城职工工资才二十,去大城市打工,一天赚一块,结婚随份子也就两块三块,能随五块十块的都是大钱了。
所以说,四块钱可一点都不少,算是开了个好头。
舒蕙心情雀跃,骑车在县城转了一圈,改革开放的风虽然吹到了县城,可人们的观念还没扭正,很多人视个体户为猛虎,谁家要是干个体了,甭问赚多少钱,都是鄙视链的底层,说出去叫人看不起。
不过观念都是会变的,再过几年,进入九十年代,人人都知道个体户能赚大钱,辞掉工作,下海经商成为时代潮流,到那时候,再也没人会看不上个体户。
街上零星有几家铺子,多是小吃铺,卖的是包子、饺子、面条,拐了两条街看到一家服装店,以卖草帽、凉鞋、衬衫为主,款式老旧,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陈货,种类也少,不成气候。
倒是农贸市场有不少推车卖菜的摊贩,挨挨挤挤,但卖的都是青菜、占瓜、茄子之类的,品相不算好,个头也不一样大,一看就是自家种没吃完的。
转了一圈,舒蕙心里也就有数了。
路过一家生肉铺,门口摆着的小黑板上写着,猪肉不要票售价一块二,她这四块钱有点捉襟见肘,舒蕙到底没舍得,最后只要了点猪下水,猪下水才两毛多钱一斤,又不要票,吃不起猪肉,吃猪下水打牙祭也是不错的。
二舅家的窝窝头她实在吃不习惯,又买了两斤面和两斤米。
大米要票是一毛五,面粉一毛一,舒蕙没有票就贵些,连两斤多猪下水,拢共花了一块钱。
夏日午后,阳光炙烈,村里很是安静,只有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
舒蕙一路都没遇到几个村民,等她把车停在二舅家门口时,二舅和二舅妈推门出来。
俩人午睡刚醒,农村人起得早,干农活也累得慌,中午日头晒人就得睡一觉,等日头过去凉快一些,再下地干活。
舒爱国看到外甥女也就放心了,“你二舅妈刚才还在念叨你,怕你在路上出事,没法跟你妈交代。”
二舅妈邓芳萍笑笑,“你第一次做买卖,我这心里总是不放心。”
做舅舅舅妈的能到这份上,也就够了,舒蕙擦了把汗,把挂在大杠上的东西拿下来,才笑道:
“让舅舅舅妈挂心了,我买了点猪下水和米面,咱们晚上改善一下伙食。”
舒二舅妈一愣,显然没想到外甥女这么会做人。
家里有半年没吃过米面了,以前在生产队时,大队里分了粮食,舒二舅第一时间就把米面拿去换了粗粮,换粗粮才能撑到下一年。
现在自己承包了地,干活比从前更卖力,可惜这两年年景不好,庄稼没啥收成,过的还是一贯的苦日子。
原想着外甥女来了,家里粮食不够吃,少不了要饿肚子的,正愁的不知如何是好,舒蕙就买了这么多吃的贴补家用,直接叫他们从窝窝头升级成大米白面了!
舒二舅妈喜出望外,“舒蕙,你这是……赚到钱了?”
舒二舅也不敢相信,“真有人收那夜明砂?”
“有的,二舅,听人说市里收购价格更高,我打算一会就去铲夜明砂,趁日头好晒干了明天去市里卖,顺便再去看看我妈和楚楚。”舒蕙说道。
舒爱国很高兴,外甥女知道赚钱,做事也比从前靠谱,小小年纪就能把这家撑起来,叫人觉得前途一片光明,连带着也就没那么担心,舒蕙离婚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了。
舒二舅妈打了盆井水过来,“热坏了吧?快洗洗!我还说你今天肯定卖不出去,就不用帮你铲夜明砂了,谁知楚湘说,卖不卖出去都先备着点,也不费事。这不,她带着芸芸和小江去山上铲夜明砂了,早上就铲了四麻袋,估摸着下午只多不少。”
冰凉的井水镇得舒蕙通体舒畅,她头一次感受到有弟弟妹妹的好处。
舒二舅妈把大肠拿去洗了,农村人舍不得用面粉洗猪大肠,用的都是草木灰。
等二舅妈把大肠处理干净后,舒蕙撸起袖子去了厨房,干煸肥肠并不难炒,难的是没有调味料。
厨房只有半瓶白酒,一小瓶油,一包盐,墙壁上挂着干大蒜和干辣椒,还有叫不出名的干叶子。
也难怪这时候乡下人食材单一,其实乡下物产丰富,吃的一点不少,水里游的,田里种的,天上飞的都能吃,问题是山关村的地理位置不南不北,能吃的食物都不大适合清蒸。
好比水里的鱼,山关村和周家村的鱼都带草腥味,祖祖辈辈试验过多次,那些个草鱼蒸出来一股子怪味,适合清蒸的鲈鱼和鳜鱼并不常见,就算有,以这两种鱼的价格,吃不起饭的乡下人也不会买来吃。
没有调味料,又舍不得放油盐酱醋,尤其舍不得放油,这菜能好吃才怪。
放了葱和生姜同猪大肠一起煮,没有大料和料酒,就用二舅过年都没舍得喝的散装白酒。
“舅妈,香叶桂皮八角花椒这些没有吗?”
邓芳萍心痛得像死了周建安似的,盯着那少了一厘米酒的酒瓶子,打起精神道:
“没有,”邓芳萍取下墙上的叶子,“咱们山关村村民都用这个调味,不知道学名是什么,但能去腥提味。”
舒蕙抓了一把放进去,煮了一个多小时,切段入油锅干炒。
倒油时,锅中滋啦一声,邓芳萍差点心脏病复发,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她自由发挥了。
再发挥下去,钱没赚到,家底先给糟蹋没了!
舒蕙笑笑,记忆中小江跟人下河洗澡,摸了两条鱼上来,回家被二舅妈好一顿说,摸这玩意回来,鱼刺多处理麻烦,还得费油去炸,鱼不要钱,可油金贵,吃不起饭的人哪舍得吃油,大舅妈心疼油属实是正常的。
小江和楚楚几人在山上边馋夜明砂边玩,走到家门口,远远闻见一股子奇异的香味。
“大舅家又吃肉了!”小江丧气地说。
芸芸鼻子尖,“我怎么闻着像咱家厨房冒出来的?”
小江撒腿往家跑。
楚湘看见自行车就知道她姐回来了,娘和楚楚都不在,白天就她一个人寄住在舅舅家,心里多少不踏实,看到姐姐就高兴了。
“姐。”
“回来了?洗手吃饭。”
舒蕙把他们铲回来的五麻袋夜明砂摊开晾晒,乡下人一天吃两顿饭,这会子也才四点多,日头高高的,晒到明早就能干了。
楚湘瞥见桌上的干煸肥肠和白米饭,眼都亮了,舅舅家的饭菜实在没啥油水,她顿顿吃不饱,大肠不如猪肉好吃,却到底有点油水,再说这干煸肥肠炒的油花花的,一看就很入味,拌着白米饭贼拉香。
楚湘去拿碗筷盛饭,芸芸带小江去洗手,一家人到底吃了顿饱饭。
隔壁舒大舅一家也闻到了香味。
舒建党放下筷子,蹙眉道:“我怎么闻到猪大肠的味道?该不会是老二家吃的吧?”
“穷成那样,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养舒蕙母女四人,你以为他还有钱吃猪大肠?”舒大嫂满脸鄙夷。
小说《八零娇娇小甜妻,从另起炉灶开始》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舒蕙娘家在隔壁山关村,舒蕙上头有两个哥哥,大哥家日子好点,去年盖上了四间气派的瓦房,二哥老实本分,分家时算是空手被大哥撵出来的。
二哥家挨着大哥家的瓦房,却只有几间破旧的泥草房。
舒蕙先去敲了大哥家的门。
里头传来嫂子的声音:“谁呀?”
“嫂子,是我。”
舒大嫂沉默了一会,就尖着嗓子问:“舒蕙啊,你怎么来了?”
舒蕙难为情地咬牙,“嫂子,我带着三个闺女被周建安赶出来了,现在没地方住,想在嫂子这借住两晚,等我们找好房子就搬出去。”
舒大嫂嗤笑一声,尖酸刻薄道: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让你们住,你们要是赖在我们家不走了,我找谁说理去?去去去!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我家房子小住不下,你们爱去哪去哪。”
舒蕙大哥大嫂是个势利的,原先对舒蕙还不错,听说周建安不要她,就再也不搭理这个妹妹。
可她不想孩子挨饿受冻,楚楚的眼睛也是真的不舒服,舒蕙还想恳求,可紧闭的大门却始终没有打开,倒是隔壁传来吱呀一声。
“舒蕙?还真是你,你怎么来了?”
披着衣服出来的,是舒蕙的二嫂。
二哥家日子难过,舒蕙不忍心借住,“二嫂,我被周建安赶出来了,她有了别的女人就不要我了,孩子也不要了。”
二嫂扫了她们一眼,心疼地把楚楚搂在怀里。
“眼看你就要熬出头了,杀千刀的周建安却要跟你离婚,这也太没良心了!自己的孩子说不要就不要了,你说你带着三个闺女,往后日子可怎么过!”
舒蕙叫她说的眼睛一红。
屋里传来男人的脚步声,舒爱国打着手电筒在几人脸上照了一下,见到妹妹和外甥女时,明显一愣。
几人手里拿着包裹,舒爱国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小妹?你们这是……是不是周建安不要你们了?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你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楚榆楚湘楚楚是他亲生的闺女!他凭什么说不要就不要了,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原主的记忆中,二舅对她们很不错,哪怕家境贫困,也时常带些红糖去看望她们。
可惜那些好东西都叫蒋美凤给扣下,给周楚飞一个人吃了。
“二舅,”楚榆站出来说,“我妈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他们已经离婚了。”
舒爱国被这消息砸得身躯一晃。
他是本分老实的农村人,认准了一个婆娘就要过到老,从没想过还能离婚。做人要有良心!糟糠之妻不能弃,为什么这乡下人都知道的道理,他周建安这么个大学生却不晓得?
舒爱国的两个孩子芸芸和小江走出来。
舒爱国有三个孩子,还有个大女儿正在县城做学徒,谈了个县城的男朋友,平时很少回来。
“去给你表姐倒杯水。”
芸芸转身就跑进屋里倒水了,小江好奇地打量她们。
“小姑,你们怎么带这么多包裹来我家?逃荒,还是地震了?”
这倒霉孩子让舒二嫂狠狠敲了头,“去去去,没一点眼力见,大人说话有你什么事!”
小江捂着头跑了,舒蕙被侄儿问的很不自在,芸芸端来了水,她喝完后精神状态好些了,舒爱国才问:“楚飞呢?”
舒蕙红了眼,离开家时她想再看儿子一眼的,可儿子见了她就撇过头,最终也没见到。
“那孩子真是被宠坏了,”对于这个外甥,舒爱国一向不太满意,觉得他被老周家给养歪了。
“二哥,是我不会教孩子。”舒蕙抽泣。
“行了,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把楚榆几人就教的很好,现在不提这些,你们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舒蕙无助地望向女儿,她一向没有主见,男人在家时就听男人的,男人不在就听女儿的。
楚榆没想到舒蕙会这样依赖自己,有些好笑,舒蕙没啥主见,这个家少不了要她多费心了,但她也算幸运的,不论前世还是这一世,都有个疼爱自己的妈妈。
楚榆道:“我想先给楚楚治眼睛,明天要麻烦二舅陪我妈去市里,把楚楚的住院费给交了,等楚楚手术做完,我们就搬走。”
舒爱国见她这样客气,有点不高兴。
“你这孩子,跟二舅还客气什么?你妈刚离婚,又带着你们姐妹三人,能搬去哪里?家里再穷也有你们一口饭吃!”
楚榆前世的外贸公司生意一向不错,上学时为了赚生活费,也曾摆地摊给人打工,到她穿来之前,五套京市房子、三辆车加上不菲存款,身家相当可观,不至于在遍地黄金的八十年代,连饭都吃不起吧?
不论是摆地摊还是干个体户,只要能赚钱养家,她就愿意干。
“我打算给我妈开个铺子,不过一切都要等楚楚做完手术再说。”
舒蕙被女儿的决定惊到了,开铺子?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女人,字都不识几个,只会种地照顾孩子,她哪会开什么铺子呀!开了也会赔钱的!
舒爱国却点头,现在县城有好些个体户,妹妹要是愿意走出这一步,倒也能养活自己。
舒爱国让舒二嫂做了点窝窝头,那窝窝头里混着米糠和野菜叶,舒蕙几人吃习惯了倒还好,楚榆从小就吃白面米饭,哪里吃过这么粗糙的东西?吞咽时实在费嗓子。
可楚榆知道,二舅家穷到吃不起饭,这已经是招待客人最好的东西了。
母女四人各吃了个窝窝头,就不好意思再吃了。
“娘,我没吃饱。”楚楚可怜道。
原先在周家,家里好东西都给周楚飞吃了,像她这样的女娃挨饿是常事,也因此她都十三岁了,却像个没发育的假小子,没有一点女性特征。
以前楚楚能忍,可今天走了十几里路,肚子饿的厉害,吃一个根本不顶事。
楚湘年纪大些,不好意思说,但看样子也是没吃饱的。
前世楚榆爸爸给她生了不少同父异母的妹妹,可那些妹妹跟楚榆不亲,偶尔见面也恶意满满,如今有了两个妹妹作陪,她这个当姐姐的也想好好照顾妹妹。
可惜一分钱难死英雄汉,她刚穿越来,兜比脸都干净,根本没有能力让妹妹吃饱。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头推开了,月色下,舒二嫂黝黑的脸上带着笑。
“没吃饱吧?这锅刚蒸好,到了这就别客气,只管当家里一样。”
楚楚抿唇,拿了一个窝窝头,楚湘也拿了一个,楚榆没啥食欲,就喝了一碗稀饭。
“谢谢舅妈。”楚榆笑笑。
舒二嫂有些意外,这外甥女一向是个闷葫芦,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这么有礼貌。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