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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床异梦五年,还不让我提离婚?全文

许笔笔 著

现代都市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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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许迎陈敬洲   更新:2025-05-10 14: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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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床异梦五年,还不让我提离婚?全文》精彩片段


但周焰却不给她说完这话的机会,匆匆打断了她的声音。

他站起身,绕过茶桌到她身边,在她面前慢慢地单膝蹲下来。

许迎的心突地一跳。

周焰仰起脸望着她,那眼神显得可怜又卑微:“前些年在国外,后来又辗转去了江港,在外漂泊的这些年里,你是我支撑下去的唯一信念……我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你不会那么狠心的。”

“……”许迎咬着唇,竟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鼻尖泛酸,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心口也闷闷的。

周焰近乎央求的问:“迎迎,你能抱抱我吗?”

许迎放在腿上的双手默默地握紧,垂眸看着周焰的眼睛。

那里面满载的希冀与期盼,让人不忍拒绝。

她心上泛酸,眼眶有一点热,艰难的深吸了一口气。

正想张开臂弯,一旁桌上的手机忽然在这时响了!

突兀的来电铃声,骤然打破了这暧昧渐生的氛围。

许迎的肩膀不禁一颤,有一种大梦惊醒的错觉。

她立刻偏头看了眼手机屏,明晃晃的来电备注,令她的心跳声蓦地停了一拍。

许迎想都没想,立即挂断了电话!

她的反应很直白的说明了手机那头的人是谁。周焰眼底一片阴郁,敛下了眸子默不作声。

有那么三五秒钟的静寂,那人又一次打来电话。

那声音叮叮咚咚的响着,听来颇为刺耳。

周焰在沉默之后又出声,语气里情绪难辨:“你一直拒接,他还会再打来电话,直到你接听为止。”

说着,仍维持着当下的姿势,仰起脸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迎迎,我们光明正大的,你怕什么?”

许迎抿了抿唇,思索过后,拿起了手机。

来电一接起,她先听到了手机那头,男人摁响打火机的动静。

而后,是他温淡平静的声音:“下班了吗?”

许迎应:“嗯。”

“在哪里?”

“正跟客户聊一些项目的细节,很快就回去了。”

“哪个客户,叫什么名字?”

许迎闻言,下意识的看了周焰一眼,心上多少有点打鼓。

正犹豫着想如实相告,周焰忽然在这时用不高不低的音量说:“迎迎,你答应给我的拥抱还没……”

“!”

许迎顿时惊了一下,连忙挂断了通话!

免提中传来“嘟”的一声响,陈敬洲眼睁睁的看着通话突然的结束。

他把手里的烟咬在齿间,抬起手拿过茶几上的手机。

想再回拨过去,可沉思了一瞬后,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

通话结束的前一秒钟,他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那头的声音,包括周焰那句暧昧非常的话。

……

许迎和周焰分开以后,第一时间开车回了湘庭湖。

一路上都忐忑不已,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陈敬洲没再打电话过来,也没给她发任何消息,她甚至不敢确认,他究竟有没有听到周焰的声音……

湘庭湖一到晚上,总是灯光明亮,几年如一日的为她或陈敬洲留着灯。

今晚却是个例外。

别墅共三层不见一丝光亮,唯有院子里的几盏灯,照出微弱又黯淡的光线。

许迎停好车后,踌躇了很久才提步进去。

她在玄关换好了鞋,凭借着肌肉记忆摸黑进了客厅,四处摸索遥控器。

开灯的一刹那,眼睛倒有些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

许迎闭了闭眼睛,身后同时响起了男人那冷感的嗓音——

“回来了。”

肩膀蓦地一僵,许迎握着遥控器的指腹默默地收紧。

她低着头静了半分多钟,而后回身拿视线去寻男人。


许迎听到了,却坐在那儿不动。

陈敬洲下颌微抬,从后视镜里看她,无声的抚摸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两人的目光,藉由着后视镜,有过无数次的交汇。

她始终沉默不语。

做了五年夫妻,有过的矛盾又何止一二。许迎是一个擅长冷暴力的人,她所有的不快,都以这种方式做出了抗议。

在漫长的等待里,陈敬洲最终耐心尽失,迅速地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后座车门随即被打开,外面呼啸而过的劲风吹动了他的领带和衣角。他笔挺的身形却仍旧镇定的立在那里,神情丝毫未乱,举手投足中皆是他刻入骨髓的斯文与清贵。

就连不满时,语气也温缓平和:“下来。”

许迎只看了他一眼,状态有些许的紧绷。

僵持的气氛持续了数秒,陈敬洲半个身体探进了车里。

原本宽敞的空间,立刻显得逼仄又拥挤。

许迎被他握住了手腕。伴随着扑面而来的风,她的呼吸里尽是他身上那清冷的松针香。

许迎一向是个情绪稳定的人,这会儿却不知道为什么,难以自控的激动起来:“我不坐前排!”

她抗拒陈敬洲此刻过分的强势。

两人你来我往的纠缠中,许迎在他衣服上胡乱地抓了一下,手指不经意勾住了他的领带……

也没使力,陈敬洲却顺势而为似的,借着她那一点可以忽略不计的力气,身体就压在了上方。

气氛霎时变的胶着。

他不轻不重按着她的双手,极为淡然的问:“吃醋了?”

许迎稍一抬头,鼻尖儿撞上了他的下巴。

她下意识地躲了躲,说:“我只是单纯的讨厌梁烟。”

陈敬洲沉默了一瞬,语气温缓,又富有耐心:“你是我的妻子,有吃醋和愤怒的权力。”

他顿了一下:“同样的道理,我是你的丈夫,是不是也拥有这样的权力?”

许迎抬眸,对上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陈敬洲说:“你在我的床上,心里想着别的男人,这违背了婚姻的责任。”

许迎的声音哽了一下,却又想起了梁烟刚才在车上说的那些话……便带着几分情绪道:“本来就是你不情我不愿的婚姻,你不高兴了,那就离婚好了。”

夫妻之间,最忌讳的就是“离婚”这两个字。她话音一落,陈敬洲的脸色就变的严肃。

那一点掺杂着暧昧的氛围,顷刻添上了说不出的冷意。

陈敬洲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却绝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面对着他的不怒自威,纵使是与他朝夕相对了五年的许迎,仍然也会生出一丝畏惧。

周遭流动的空气,仿佛也在这短短数秒里凝结成冰。

他动了动唇要说什么,手机恰好又响了。

许迎本可以松口气,却瞥见了他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竟是她爸爸许洵?

四目相对,陈敬洲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这一上一下的姿势,他低伏着不肯退开,就这样接了来电。

许迎也听到了手机里传来的声音——

“敬洲,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家里一趟?都挺想你的。”

许洵这开场白,多少有些卑微和讨好的成分在。

许迎听着,心里越发的不舒服。

陈敬洲同他寒暄的语气不见傲慢,话里话外透着对长辈的尊重。

可没说上几句,许洵就干笑两声,道出了实意:“你答应给许氏那笔注资的事儿……许氏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不是真的有难处,爸爸不会求你的。”

陈敬洲是显赫豪门中养尊处优的矜贵少爷。许洵不过是这滨海千万的生意人里,相对精明的那一个。

许家藉由着她和陈敬洲的这桩婚姻,得到了不少好处。

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攀附,说是一笔生意也不为过。

这还是许迎第一次这么直面的,听她父亲如此逢迎讨好,向陈敬洲讨要利益。

心中的憋闷,逐渐转变为难堪。

尽管陈敬洲脸上没半点表情,可许迎仍然觉得,他那双眼睛里,藏着对她的轻视。

“您言重了。”他同许洵说话的语气,更为平和谦逊:“待会儿我先送小迎过去,公事我们晚点再谈。”

“啊!好,好!”许洵一听,忙不迭的应道:“都听你的安排!”

挂断了通话,陈敬洲垂着眼眸看她,神情间是意兴阑珊的疏懒。大有一种将她掌控在股掌之间的高高在上。

他淡淡的问:“还要离婚吗?”


陈敬洲说,想要一个孩子。

一起生活了五年之久的夫妻,本就不多的感情,现已淡的不能再淡了。

企图用一个孩子,挽回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

许迎还是很配合的。

她和陈敬洲之间没有爱情,唯独在这男女之事上,默契到极点。

没有做措施,同以往相比,又是另一番滋味。

许迎情不自禁的仰起脸,正好就对上他晦暗深沉的眼睛。

陈敬洲这个男人,长的可真是好看。

尤其这一刻,向来沉稳内敛的人,撕去了衣冠楚楚的伪装,暴露出十足的野性。

那样子真有几分性感。

许迎忍不住去抚摸他上下滚动的喉结……被他捉住了手。

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五指,两只手便密不可分、契合紧扣。

他富有力量感的小臂,青筋隐隐跳动着,愈发彰显了属于他的魅力。

许迎在他小臂血管的脉络上轻咬了一下。

他纵容着,不发一言。

颠倒之间,许迎又想起重要的事,连忙出声:

她的本意是想提醒他,不要在她身上显眼的位置留下痕迹。

可不知道这话里哪个字触到了他的点……他忽然吻下来,吞没她声音的同时,又声线喑哑的,讲了句模糊不清的粤语。

他小时候在江港生活,床上的这点小癖好,总是喜欢用粤语说粗口。

没听清,但许迎知道,无非就是说她“骚浪”之类调z情的话。

他就是这样的人。穿上衣服,温文尔雅。脱下衣服,如狼似虎。

陈敬洲有三十一岁了。许迎常听人说,男人一过了三十岁,精力、体力大不如前,夫妻感情失和,大多是在这时候。

不过,这在陈敬洲身上是个例外,这反而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调剂。

这几次下来,许迎心想:没准下个月她就有了。

……

许迎去卫浴间洗澡。

陈敬洲站在床边,把衣服一件件的穿好,系衬衫纽扣,拿起床头柜上的腕表。

一举一动,皆从容不迫。

这时,放在他腕表旁边的手机,恰好响了一声。屏幕亮起的瞬间,好像有条短信一闪而过。

这是许迎的手机。

陈敬洲放下腕表,继而拿起那部手机。

五年夫妻,锁屏密码就只是一个摆设。

他光明正大窥探妻子的隐z私。

发来短信的,是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的号码。

却亲切的称呼他的妻子:迎迎。

【迎迎,我回滨海了,我想你。你安排个时间,我们见一面,好吗?】

陈敬洲无波无澜的看完这条短信,手指一动,删除。

而后,把这个陌生的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

放回手机,他改了主意。

他们夫妻,从新婚半年开始,就一个住楼上,一个住楼下,唯有这每周的例行公事,有时在她房间、有时又在他房间。

这是许迎的房间。记不清上一次在这儿过夜,是什么时候了。

陈敬洲又慢条斯理的解开了衬衫纽扣,把才穿好的衣服,一件件的又脱了。

整齐的搁在一旁后,提步进了浴室。

他一进来,浴室里沸腾的水蒸气,顺着门缝四散逃窜。

许迎吓了一跳,脚滑了一下!

磨砂玻璃门被关严,陈敬洲挤进来,及时地揽住了她的腰。

无数次的坦诚相待,却从来不是在如此清醒的情况下。

不知怎么的,许迎的心噗通跳个不停。

“你进来干什么?”她问。

“一起洗。”

陈敬洲开口,那质感低沉的嗓音,混在哗哗的水流声里,竟是说不出的惑人。

他脱了衣服,本性毕露。

根本不是为洗澡。


“许、许组长……”那不相干的同事连忙和汪萱萱保持了距离,暗自庆幸刚才没说她什么坏话,站在一旁尴尬的擦了擦汗。

汪萱萱吓的脸色煞白,哪会想到说人坏话,好巧不巧的被抓包了……口齿不清的想为自己辩白些什么。

“许组长,那个,我……我刚才……”

“否决你的方案,不是故意想为难你。机会我给你了,是你自己没能好好的把握住。”许迎云淡风轻的说着。

走到她面前,伸手打开了水龙头,清洗着衣服上的咖啡渍。

她也没抬头,并不关心汪萱萱当下的反应,淡然道:“对我有怨言,可以直接的告诉我,我还是很愿意和同事之间敞开心扉的。”

许迎是个相对温和的人。除了在陈敬洲、以及亲近的好友面前,她鲜少会表现出情绪不好的一面。

所以,见她这么说,汪萱萱还以为她没有生气。高高悬起的那颗心,顷刻便落了地,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立即表忠心似的,举起手保证道:“我知道了许组长。都是我不好,口无遮拦的,我其实没恶意的,我……”

许迎这时拧干了衣服,关了水龙头。

“哗哗”的水流声一停止,周遭就被静谧所取代,凸显着她的声音,有几分掷地有声的力量感。

“你刚才说的那几句话,我会原封不动的转述给董经理。”语气微顿,许迎漫不经心的:“具体要怎么处理,全看他的意思。”

汪萱萱闻言一愣。

而许迎已拿着洗干净的衣服,径自离开了洗手间。

边上的同事也跟着出去了。

反应过来后,汪萱萱连忙转身去追:“……许组长,许组长等等!”

……

许迎一向与人为善,可也不能容忍别人谣传她的闲话。

更何况,汪萱萱这种人放在部门里,就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以后说不准闹出什么乱子。

把她调职也好、辞退也好,总之,眼不见为净。

许迎把手里的衣服搭在了工位椅上,而后径直去了董海鹏的办公室。

她先敲了门,得到允许,才提步进去。

许迎本来已措辞好了想说的话,可一抬头看清了坐在会客沙发上的男人时,所有的声音就都咽回了喉咙。

陈敬洲一身笔挺有型的灰色西装,坐姿随性又不失气场,腕上的表名贵吸睛,彰显着他的高不可攀。

男人沉默不语时,天生带有一丝疏离感。

他手里拿着一份财务报表,慢条斯理的翻看着,给人的感觉充满了认真。

这样的地方,他上位者的威严,无声间发散的淋漓尽致。

董海鹏作为他的下属,微躬着身子,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看了许迎一眼,十分客气的问:“有什么事么,小许?”

“……”许迎一下子说不出话了,拿眼睛瞄了瞄那人。

短暂的静默。

陈敬洲这才抬眸看她,合上了财报,双手十指交握放在腿上,淡淡的问:“是需要我回避吗?”

一旁的董海鹏紧忙说道:“……陈总说的哪里话,陈总您真会说笑!”

陈敬洲自从收购了万丰,也就来公司视察过那么一两次,这行业的利润,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近一年没见到人影儿了,今天突然过来,身边也没跟着助理秘书,一猜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董海鹏知道眼前这两人,有点见不得人的暧昧关系……眼珠子一转,就笑着说:“小许,正好陈总过来了,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让他给你做主。”


许迎看着梁烟喜不自胜的坐进副驾驶。原本就沉闷的心情,顷刻跌入了更深的谷底。

她在车外站着。

梁烟“嘭”的一下,重重甩上了车门!

许迎抿了抿唇,半晌,沉默的进了后座。

陈敬洲四平八稳的开着车,三人之间的气氛多少有些微妙。

倒是梁烟率先出声,打破了寂静:“敬洲哥哥,我真怀念上学那会儿。”

“那时候,我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我还以为,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会持续一辈子呢。”

“可惜……”

说到这里,她万分伤感的叹了口气。

旁若无人的对有妇之夫陈敬洲诉说情感,完全当许迎不存在。

“你娶了不爱的女人,我也即将要嫁给不爱的男人。”

“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梁烟欲言又止。

打从上车后,她就一个人自说自话,陈敬洲始终沉默不语,没给过半分回应,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梁烟便试探的喊了一声:“敬洲哥哥?”

陈敬洲:“嗯。”

他这声回应,听不出丝毫情绪。

梁烟犹豫了一下,痴痴的望着他平静的侧脸,直白又暧昧的问:“你真的愿意,我嫁给清野么?”

许迎在后座静静的听着,把这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

纵使她和陈敬洲的夫妻感情再淡,可也容不得有人当着她的面儿挑衅。更何况是梁烟。

陈敬洲还没回答问题,许迎先恼了。

“停车!”她抬手用力地拍了拍车门表达不满。

后视镜里映出了陈敬洲当下的神情,那清冷的眉眼仍旧无波无澜,却颇为听话的靠路边停了车。

几扇门的车锁同时打开,陈敬洲声线冷感:“下车。”

话音一落,梁烟那表情愈发得意,回过头盯着许迎,笑吟吟翘起了嘴角。

明目张胆的示威。

许迎心中一冷,不知名的情绪在她心上翻滚着。

近一分多钟的死寂,她表情冰冷的去开身侧车门。

陈敬洲这时又出声制止:“不是说你。”

后视镜里,见他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

而后,偏过头看向副驾驶里的女人,说:“下车。”

梁烟一愣,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我没听错吧?你、你让我下车?!”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陈敬洲此刻的语气算不上好。

梁烟顿时倍感委屈。

她不敢冲陈敬洲发火,按捺着脾气,只愤恨的瞪了许迎一眼。

不情不愿的下车后,发泄似的一把摔上了车门!

伴随着“嘭”的一声闷响,陈敬洲当即踩了油门。

许迎的心情看上去却没丝毫缓解。她表情冷冷的样子,清楚的映在后视镜里。

陈敬洲握着方向盘的手,无意识的轻敲了两下。

他时不时的抬眸,看一眼后视镜。

骨节分明的右手,又慢条斯理地松了松颈间领带。

车子开到了较为僻静的路段。

路旁茂盛的树木经风一吹,淅淅沥沥落下的叶子,便轻轻地拍打在车窗上。

与这细微动静一同响起的,是陈敬洲暗含命令的说话声:“坐到前面来。”


男人伸到面前的手,干净修长。一如从前那样温暖,指腹和掌心有隐隐的薄茧。

这只手曾无数次在她最无助的时刻,带她逃离泥沼。

许迎心上,已是翻涌涨潮的海。情绪踏过了荆棘丛,那样的百转千回、难以自控。

她不敢抬头看周焰,怕自己强装的镇定土崩瓦解,只是用极为淡然的语气回应了他:“我是万丰的设计师,许迎。”

没人发觉他们之间那看不见的暗潮。

公司同事纷纷上前来,先刷了个脸熟。

“周总,初次见面万分荣幸,这次与华阳合作……”

“周总您好,我是……”

“周总……”

周焰比从前成熟多了。

他坐在饭桌的主位置,一左一右分别是他公司的项目经理,和万丰这边的客户部主管。

许迎和他相隔着两个位置。

他没表现出任何异常的举动,好像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洽谈项目上。只是许迎偶尔一抬头,总会撞上他正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然后,心跳声便乱了节奏,一下子心乱如麻起来。

项目的洽谈进展十分顺利,许迎也了解、记录下了华阳方对于创意上的需求。

饭局要接近尾声的时候,她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许迎从没想过,和周焰会在这种情况下碰面。

见到了心心念念多年的人,她很激动,却又没想象中那样的开心。

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复杂。不知怎么的,脑子里都是陈敬洲。他昨晚说过的话,还在她耳边无比清晰的回荡着……

许迎站在镜子前,冰冰凉凉的水流冲着双手。她甚至想掬一捧水在脸上,让自己好好的清醒一下,可偏偏脸上又带着妆。

她唉声叹气了一番,默默地关掉了水龙头,这才低着头离开了洗手间。

还没走出两步,许迎就差点撞了人,下意识地退开,猛地一抬头,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人。

走廊里偶尔有人经过,周焰却视而不见。

“迎迎。”他笑着朝她张开了双臂,歪着头说:“几年不见了,你不想抱抱我吗?”

许迎恍惚了一下,脚尖动了动,却没有上前。

其实,有那么一瞬,她是想不顾一切,冲上前去紧紧地抱着他!

可理智却制止了这个念头。

许迎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心中百感交集。犹豫了半晌,只低声说:“这里人来人往,被人看见了不好。”

她的反应,似乎让周焰有些意外,看她的眼神,多了几许复杂。

周焰也没强求,缓缓地垂下双手。

两人之间隔着大约一步多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倒也不近。只是彼此交融的气氛,似乎多了几分说不上来的陌生。

从前再爱的人,到底也是相隔了十余年,十五岁到她二十七岁,太多事已物是人非了。

从许迎身旁经过的人进了女洗手间,周遭静了,周焰这才出声问:“昨晚我给你打那通电话的时候……他在你身边?”

许迎点了点头。

周焰说:“我回滨海以前就给他发了微信,他一直没有回复。”

许迎闻言一怔,想起了什么,复杂的心绪再度泛滥……

周焰又问:“迎迎,这些年他对你好吗?”

这问题倒是让许迎沉默了一瞬。

漫长五年的婚姻生活,除了最开始的那半年,之后她和陈敬洲始终相敬如宾。

他洁身自好,从不在外面沾花惹草,对她也颇为体贴关心,就连对她的家人、朋友,也是尊敬有加。

一个合格又完美的丈夫。

只是夫妻之间从没生出过半点爱情。她不爱陈敬洲,陈敬洲同样的也不爱她……

许迎能说什么呢,只点了点头,淡淡的答:“挺好的。”

周焰道:“当初你们俩结婚,都是迫不得已的,现在你们都有能力决定自己的人生了。”

“而我……也有能力照顾你、保护你了。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你。”说到这里,他才走上前一步,和她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

许迎忽然被他握住了手。

周焰看着她的眼睛,问的直接:“迎迎,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离婚?”

“我……”许迎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突然打结了,回答不上周焰的问题,只是有个声音,在她耳边愈发清晰。

那人昨晚说:“……你是我的妻子,还望你恪守婚姻的责任。”

那她现在同旧爱见面,又谈及离婚……是不是违背了婚姻的责任?

许迎抿了抿唇,思绪乱成一团:“周焰……”

……

同一时间,中恒大楼总裁办。

陈敬洲正听着助手汇报公事。

“南城那块地,下个月会公开竞拍。”张添说:“政z府那边一旦有了开发计划,无论是拿到的注资、还是对公司未来的发展,都会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陈敬洲坐在大班椅里,浏览着平板上的电子招标书。

他看的并不仔细,颇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样子。可做出的决定,却表明了对这项工作的看重:“之后的重点工作,都放到竞拍土地上,其他的事可以暂缓。”

张添立刻点头:“明白了。”

助手刚离开办公室不久,陈敬洲放在大班台上的手机就响了。

他拿起来看,竟是周焰发来的微信。

周焰说:【我和迎迎见过面了,她说很想我。】


许迎偏过头看他。

他那双眼睛出奇的亮,定定望着她的时候,一如从前……脑海中瞬间浮现了无数记忆,一想起来,心就柔软了。

许迎没说话,只摇了摇头,表明自己不介意。

周焰松了口气的样子,这才发动车子。

路上,他找话题闲聊起来:“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川渝菜,所以就选了个合你口味的餐厅。”

说着,有意顿了一下,像别有深意道:“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你的喜好有没有变?”

成年人的一语双关,许迎听得明白。

她想了一下才回答:“没有,我还是喜欢川渝菜。”

她的语气轻松,不像周焰那样另有深意。

但他还是很高兴,脸上的笑容都显得更愉悦了,说:“那就好。”

周焰选的这间餐厅,之前许迎和苏乔来过一次。

菜品确实精致,味道也好。不过定位偏高端,价格贵、还需要提前预约。

许迎嫌麻烦,再没来过。

自小一起长大的人,周焰对她的喜好很了解,点的几个菜都是她爱吃的。

可不知怎么的,许迎莫名就想到:这些菜陈敬洲肯定不爱吃。

“迎迎,你也知道,我刚接任华阳的CEO。在公司里的处境,其实也挺难的……”

周焰给她夹菜,先开口聊起了公事。

许迎认认真真的听着,尤其是他对项目的一些要求。在恰当的时机,又提起了汪萱萱那个idea。

周焰却没表现出多大的兴趣,只说让她来做决定。

依许迎对他的了解,这么一看,他似乎还是更倾向于传统的设计风格。

她没再说什么了。

两人的聊天话题,也渐渐的从工作谈到了生活。

中途,许迎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周焰挂在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的冷了。

他何等了解许迎。刚才他有意无意提起了陈敬洲,许迎便岔开话题,显然不想多聊,更不想离婚。

这整整五年的朝夕相对,那男人已在她心中占据了不一样的份量。

周焰想着,双手不禁握成了拳头,暗暗地、又恨恨地咬着牙!

这时,许迎放在桌上的手机正好响了。有来电进来。

他往屏幕上瞟了一眼,看清了备注:陈先生。

周焰的呼吸便沉了沉,立刻猜到了这是谁。心上的嫉妒之火,转眼就烧的更加旺!

手机叮叮咚咚的响着,他往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片刻之后,在来电自动切断以前,迅速地划下了接听。

“又在加班?”

手机拿到耳边,周焰听到了男人那富有辨识度的声音。比从前更多了几分清冷,语气里却又藏着无尽的包容与耐心。

想来这些年,许迎就是被他这样的一面欺骗了。

没有人会对自己的情敌和颜悦色,纵使他们曾经是兄弟也不例外。

周焰笑了声,清了清嗓,把语调拖的懒洋洋的:“应该也算不上加班吧,迎迎在陪我吃饭。”

话落,手机那头瞬间陷入了死寂。

周焰的言辞间更带了挑衅:“敬洲,要不要过来一起,我把地址发给你?”

顿了顿,又惋惜道:“不过很可惜,是我喜欢的川渝菜,恐怕不合你的口味。”

“……”

他一个人说的尽兴,陈敬洲却再没开口,手机那端也静的可怕。

分明还在通话中的。

周焰还想再说些什么,陈敬洲却终于挂断了电话。

远远的又瞧见许迎回来了……他连忙放回了手机,装着无事发生。

接着又拿起自己的手机,默默地把地址定位发给了陈敬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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